相穷摇头道:“若是这样,我何必不在国都中坐镇、却亲率大军前来呢?巴都城我将亲自攻克,大将军则在野凉城中接应。占据彭山与丈人山隘口之后,我们便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没有攻下巴都城、亦无大损。”

相穷和悦瑄制定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先将后备军阵调到前线,攻击前方的关防。这样即使精锐军阵得到休整、锻炼后备军阵的作战能力、同时也是消耗敌方的防守力量。等将对方的战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换上精锐军阵一举破关。

难道攻下了这一座巴都城,便能征服整个巴室国吗?其实相穷这个战略没错,因为都城是一个国家的战略指挥中心、也是统治机构的中枢所在,一旦被攻占,往往能使整个国家的陷入瘫痪状态。在没有统一组织与指挥的情况下,各城廓也只能各自为战。

这种情况就像攻城。假如如果城池被破,辖境内各村寨民众都失去了庇护之所。城廓守备军阵被解除武装后,面对正规军阵时也就与普通平民差不多。缺乏统一组织与指挥的各村寨民众,则更无反抗之力。

并不是每个村寨,都能像白溪村当初那样被灵宝组织起来作战。而就算是灵宝,顶多也只能组织村民防守村寨,对真正的大军造成不了威胁,更何况已失去了城廓和国家为后盾,不可能独力坚持。

所以相穷只要攻占了巴都城,便是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北境还有郑室国的大军牵制,少务便非接受败局不可。相穷的作战计划,配合他事先探明的情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少务的作战计划,恐怕是相穷做梦都想不到的。巴室国大军从远离龙马城的东线直插相室国后方的飞虹城,然后再从相室国的腹地进军其都城。双方的目的都是要攻打对方国都,相穷走的是直线,而少务则是兜了个圈子。

少务要想成功,前提是在他的大军打到相室国都城时,自己的都城能守住。

进军太快需要适时休整,同时稳固后方的补给线与已占领区,相穷要做的事情少务也再做,所以他暂时围困飞虹城而不强攻。而另一方面,若少务攻城太急,反而会迫使城中民众在组织起来登城反击。如今飞虹城中民心、军心皆乱,索性就继续让它乱下去。

当鸿元在城主府中商议对策之时,少务则在虎娃与盘瓠的陪同下到达了双流寨。这里就是虎娃初遇灵宝之地,那座驿站的样子几乎没什么改变,但集市上已没有了人群,整个双流寨已成了一座空寨。

这里有削尖的粗木建成的寨墙,寨中原本也有军阵驻守,因为它地处青溪与白溪交汇之处,寨外有两座桥梁,是一处交通要道。但在少务大军来到之前,此地军阵就已经被鸿元城主召回城中了,双流寨中的居民也都撤离了,大部分躲进了飞虹城中。

少务却在这里驻扎了整整六支军阵,就地取材加固了寨墙工事,并在两座桥头都垒石修筑了防线。少务这次下决心国战,究竟在国中扩编了多少军队?普通民众甚至各城廓的城主都不知道准确的数字,但虎娃却很清楚,是巴室国平日常备军的五倍之多!

所以少务如今有足够的军力防守国境,便能集结精锐重兵展开进攻,只是将相室国的大军放入了国中。此时金沙城那边正派人快马轻车赶来,向少务报告相穷大军的最新动态,而少务则坐着一辆由两匹白马骈御之车,由盘瓠驾车、与虎娃同乘,从双流寨出发前往白溪村。

第052章、必固与之(下)

国君出行当然要带护卫,少务的护卫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跟在车驾后面,路上一旦发生意外,他们可以随时冲上去保护国君。但不论谁想对少务不利,恐怕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得手,且不说少务本人就是一名四境修士、而虎娃就坐在他的身边,他还随身携带着武夫大将军所留的剑符呢!

身为国君,少务随身的秘宝可不止这么一枚剑符,而这枚剑符无疑是其中威力最强大的。世上类似剑符的秘宝虽多,但都需要有四境以上修为才能使用,少务恰恰就有这个修为,就连虎娃都不知道这位国君身上还有哪些防身、护身的宝物。

而少务的随身佩剑,更是一件五百年前便已名震巴原的神器——武夫大将军的佩剑。武夫大将军归隐武夫丘之后,将自己所佩的神剑命人送给了国君盐兆,这是在武夫丘外传承的唯一一柄武夫神剑。

此剑佩在少务身上似乎有点浪费,倒不是说他修为太低难以发挥此剑最大的威力,而是少务本人根本就没有动剑杀敌的机会。但是除了少务之外,谁又有资格佩带这柄神剑呢?

坐在车上,少务说道:“在飞虹城城主正式下令封城之前,最后从城中走出的人送出消息,并无白溪村村民入城避祸。看来是其族长灵宝听说你随大军而来,并不想入城作战。”

虎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以白溪村所在的位置,也根本用不着跑到飞虹城中去躲避战祸,它已经接近蛮荒边缘,村民只要过了白溪便可进入山野躲藏。就算大军过境,也是攻占城廓,很少能跑到那种地方去。

灵宝应该已听说我在巴室国军中,而师兄既对此人感兴趣,恐怕早已派人将各种消息特意送到白溪村了。他应该明白就算大军来到,恐怕也不会袭扰劫掠白溪村。至于此地千余民众,曾险遭城廓军阵屠灭,他们不愿意入城也是自然的。”

虎娃也没想到,一别数年,今日却随着少务的大军回到了飞虹城。严格地说起来,他与灵宝此刻的身份是敌我交战双方,不知白溪村的族人会怎样看他?

跟随大军进入相室国这一路,虎娃其实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与少务同车而行,静静地看着世上发生的这些事。令他感慨的是,从白驹城穿过古雄城到达飞虹城的路途中,有不少民众看见了这辆马车,便远远地望道而拜,也不知拜的是他还是少务。

少务身为欲平定巴原的国君,这种场面就是他最想看到的;民众们心中拜的是谁也许并不重要,因为他就坐在车上。

虎娃当年来到这里时,只是一个行路的孩子,尽管后来被尊称为小先生,但他也是真真切切行走在众人之中的少年。可如今少务却在有意成全甚至塑造虎娃的声望,将他捧上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神坛。

少务没有纵兵劫掠、没有屠戮村寨、没有强攻飞虹城,他遣散相室国的守备军阵、劝民众回家割麦子,甚至没有惩处在作战中被俘的军士。但少务对外宣扬自己的决定时,往往都说是听从了小先生的劝告、不伤害沿途的民众。

相室国的民众原先并不清楚少务是什么人,只知他是小先生的师兄、巴室国的国君。当大军杀入国境时,当然人人恐惧。可是少务来了、城廓也被攻占了,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并没有发生他们所担忧的事情。

少务有意无意地让人们相信,他们能够在战乱中继续安居乐业,主要都是归功于小先生。对于从未亲眼见过虎娃、也未曾与虎娃打过交道的人而言,虎娃便成了传说中的神话,而如今这个被神化的少年便坐在那辆马车上、身边是新的统治者少务。

其实虎娃从来就没有那么劝说过少务,不是他不想,而是没必要。

少务很聪明而且很明智,他没有将功劳和美名都归于自己,这一点是很多国君都做不到的。但这对于少务而言亦无损失,他为自己树立了一个从善如流的贤君形象。如果他并非贤明之君,怎会听从小先生的仁德之劝、身边又怎会有小先生这种高人追随呢?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样的故事更可信,他们也更愿意听到。

其实虎娃的内心深处,非常不愿意看到战乱的发生。因为在虎娃很小的时候,山爷就曾讲过他年轻时远游巴原的经历,亲眼见证了战祸带给世人的痛苦。但今天这场战争的缘起,虎娃是亲身经历的,也清楚其迟早难以避免。

少务归国继位,郑股派人行刺,屠灭了那支商队,大俊身亡、瀚雄重伤。以少务和郑股的身份,这绝不可能仅是私仇,而是两国之间的冲突。假如少务不追究这件事,恐怕连虎娃都不会答应。

少务算是很能隐忍了,等到一年之后才与郑股挑明。任何一场冲突,谁都不能单方面决定其规模会有多大,就算不想导致大规模的战争,也必须做好国战的准备。而只要少务大军一动,相穷就会有所动作。

少务追究郑股行刺之事,本与相室国毫无关系,但他亦能料到相穷会做什么。事实也是如此,相穷果然率大军杀入了巴室国。就算少务任人宰割,战事亦难以避免。

既然注定会发生,那么能做的便是怎样将战祸带来的伤害减轻到最小程度,其实少务已经尽量做到了最好。尤其是少务在攻克古雄城之时,虎娃想到了两句形容——以无事取天下,不战屈人之兵。

少务拿下古雄城最成功之处,并不在于兵不血刃,而在于城廓已并入巴室国、国君已成为少务,但大家平日该干啥还在干啥,仍像往常一样于秋熟时节下地割麦、准备过冬。所谓无事,并非是少务什么都不做,而是让民众感觉几乎无事发生。

至于不战屈人之兵,想当初山爷在蛮荒中对付有鱼一族时,只收拾了一个鱼大壳,并没有发生真正的混战冲突。能做到这一点,前提是必须牢牢地把握局势、已拥有必胜的把握,对方即使还击也失去了作用。

少务在古雄城做到了,但并非在所有的地方都能做得这么完美,随着战事的推进、继续深入相室国腹地时,越来越激烈的冲突必然难以避免。只是虎娃已经看到了少务的战略以及他追求的结果,所以愿意追随这位国君师兄、与之同乘一车。

虎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很清楚,随着少务进军到更多的城廓,将会有不少人来求自己,甚至像祈求神灵那样,将保全身家性命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比如有人害怕少务的大军屠戮,想向巴室国屈服却又担忧受到惩罚和清算,听说了少务身边有他这样一位劝国君行仁德的高人,肯定会希望他帮自己说好话。假如相室国能不败,那些人还能拥有原先一切则更好;假如相室国败了,也得有人来帮助他们躲避可能会很悲惨的命运。

人们之所以会膜拜神灵,就是期待自己能拥有某种希望,少务便给了他们这种希望,便是现实中能看得见的小先生彭铿氏大人。

虎娃前往白溪村的路上,心中想明白的便是这些,耳中忽听驾车的盘瓠说道:“二位师兄,前面就到地方了,这里好像很平静。”

沉思中的虎娃抬头望去,马车正走在白溪边,前方远处就是白溪村了。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有所不同,这几年白溪村已新修了寨墙,环护的范围比以前扩大了好几倍,将所有族人的房舍都圈入其间,并有通往溪边、麦田、山坡、道路的四个寨门。

视线越过村寨,望向对面的高坡,有一些族人正在那里翻地,而另一侧的田野中也有不少人正在割麦子,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完全看不到任何受战乱影响的痕迹。

马车走向村寨的时候,村寨中的人们也发现了这辆华贵非凡的马车,寨墙内突然传出吹响牛角的号声。随着号角声,不论是在山坡上翻地还是在田野中割麦的人们,一律放下手中的活计,没有携带任何东西,甚至都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非常迅速而有序地跑进了村寨中。

虎娃闭上眼睛展开神识感应,一边开口说道:“我们现在看见的寨墙是新修的,比原先的寨墙范围要大,但旧的寨墙并没有拆除,反而加固了。也就是说白溪村如今的寨墙有内外两层,方才吹号的时候,村中老弱妇孺已退到内层寨墙之中,众青壮男子持长枪列阵,此刻已经在寨门周边埋伏好了。”

赶车的盘瓠惊叹道:“这一定是灵宝训练出来的,看来他当族长的这几年,也一直没闲着!…师兄啊,你的元神感应竟如此强大,那么远的地方也能查探得这么清楚?佩服佩服!”

少务亦惊叹道:“我见过训练有素的军阵,但从未见过男女老幼皆训练有素的村寨。虽然当年曾遭遇流寇,但也用不着这样操练村民啊,看来这位灵宝壮士留在这里当族长,还真是屈才了,他自己平日也在过着将军瘾!…好好好,这就是我想找的人。”

第053章、重逢(上)

说着话少务举手示意,远远地跟在后面的卫队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仅仅是辆华贵的马车,本不至于引起白溪村这种如临大敌的阵势,但在高处能看见,马车后面还跟着一支衣甲鲜明的军阵呢,白溪村当然要有所防备。

盘瓠继续驾车前行,少务已在车上站起身,运转法力朗声道:“巴国之君少务,向白溪村众位义士表示敬意。…此番陪同彭铿氏大人、虎娃小先生,前来拜访故人!”

少务先做了自我介绍,又特意提到了“虎娃”这个名字。因为虎娃当初来到白溪村时便如此自称,而在离开相室国后,已很少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叫虎娃了。至于“小先生”这个名号,最早也是在白溪村传开的,老者田逍第一个这么称呼虎娃。

少务的声音传得很远、很清晰,整个白溪村都能听见。寨墙后随即传出一片嘈杂之声,村民们纷纷喊道:“是小先生回来了!…巴君少务和他在一起,是位国君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国君呢!”

村民们的声音虽乱,但行动并不乱,因为族长灵宝并未下令众人离开守卫的位置,他们只是在原地议论。这时有几人快步走出了寨门,为首的便是族长灵宝,身后跟着一名老者和一名体态憨壮的男子。老者是田逍,但那男子却从未见过。

盘瓠已经停下了马车,少务与虎娃皆下车步行。灵宝抢步上前行礼道:“小先生,果然是您!…我早就想到您可能会来,但没料到您真的来了!…这位就是巴君少务吗,我是白溪村的族长灵宝,您若只是身为小先生的师兄而来,便是白溪村的客人。”

灵宝也向少务行了一礼,少务赶紧拱手还礼道:“灵宝壮士,我经常听虎娃师弟提到您,还有当初与您率领白溪村族人斩杀流寇的义举,今日是特地来拜访义士。”

虎娃料得不错,别看白溪村这么偏远,但在少务的刻意安排下,灵宝也早就听说了各种消息。包括虎娃当年斩杀相室国公子之举、在巴室国的彭铿氏之名、在武夫丘的学艺经历,也包括最近随少务大军入境的种种事情。

田逍也跟随灵宝向虎娃行礼,虎娃及时扶住了这位长者、向少务做了介绍,接着又给了那位看似陌生的男子一拳道:“猪头三,几年不见,你变成人样了!”

那憨状男子笑呵呵地挨了虎娃一拳,向少务拱手道:“我是此地山膏族的族长猪三闲,当初有幸得到小先生的指点,如今已突破四境修为,可不再以妖族形容示人。”又转头道,“小先生,我本还想给您一个惊喜呢,不料一眼就被您认了出来。”

一旁的盘瓠笑道:“猪头三,你虽化为了人样,但五官相貌和原先还有点像。以师兄的本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闻味都能闻出来是你!”

猪三闲纳闷道:“小先生,这位又是谁,难道以前见过我吗?”

虎娃:“他现在的名字叫盘元俊,也是巴室国中的盘元氏将军,至于原先是谁,你猜!”

猪三闲盯着盘瓠看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道:“哇,你居然也化为人形了!恭喜恭喜,其实听刚才那句话,我就应该猜到是你。闻味就是你擅长的本事,而我也很擅长。”

灵宝和田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驾车的这位俊俏男子,竟然就是当年小先生身边的灵犬,又过来恭喜了盘瓠一番。当初走的是一条狗,现在回来的却是一个人,本是难以置信之事,但他们与妖族常年打交道,又亲眼见证过猪头三化形,已完全能理解这种事情的发生。

盘瓠又特意叮嘱道:“待会进了村,你们可别说漏了我的身份。”

灵宝点头道:“好的,我连薇薇都不告诉。”

田逍亦笑道:“如今你已是盘元氏将军了。”

猪三闲附和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假如出远门,我也不希望别人清楚我原先的身份,可惜这里的人都认识我。”

因为猪三闲和盘瓠皆突破四境修为、化为人形,互相这么一打岔,多少打消了这场会面的尴尬气氛。灵宝身为白溪村的族长,主动招待率领大军入境的敌国之君,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但少务已经来了,而且是跟着虎娃来的,灵宝也不能将他怎样,只能先进村再说。

几人走进了寨门,果如虎娃先前所说,寨墙后面有村民列阵,此时都将长枪整齐地放在脚边的地上、并没有举起来。众人的队列未乱,但都是大松一口气的神情,他们看见虎娃非常高兴,纷纷行礼问候,许多村民都是单膝跪地行礼。

虎娃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皆带着尊敬之色,他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还礼。少务就跟在虎娃后面,神情温和亦向着当地的村民还礼示意——不论那些人是不是向他行礼,但他们毕竟是在行礼。

灵宝也在暗中观察少务的反应,这位国君虽是跟随虎娃前来,村外又有卫队等候,白溪村不可能将他怎么样,但少务既然敢将卫队留在外面孤身进村,还是有胆色的。

其实少务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区区一个白溪村也许微不足道,但少务在意的是这里发生的事情。他进入相室国后,不携卫队走进了偏远的村寨,还受到了当地族人的礼待与欢迎,假如传扬出去,其象征意义十分重大。也是因为虎娃,他才能这样来到白溪村。

穿过了村中第二层寨墙,很多妇孺都站在院子门口向虎娃行礼。有小先生在这里,他们并不害怕巴室国的大军,反而用充满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少务。像白溪村这么一个偏远的村寨,能有一位国君出现,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但它偏偏发生了。

族长灵宝的家,就是原先薇薇姑娘的家,早年就很宽敞,如今更是整修一新。灵宝指着后院的那株大树道:“我家后院的树上有个洞,贯穿树干而过,就是小先生当初以石头蛋打出来的,如今还在呢。薇薇后来架了张梯子,用一根红布条穿过那个树洞绑上,很多村民每年祭祀之时,还会拜这棵树呢!”

众人抬头望去,后院中那株参天大树的主干上,果然系着一根长长的红布条,末端打结、着穗子,中间却穿过了树身。这棵树上留下的痕迹,象征着当年那一战,也成了某种精神与幸运的象征,这棵树也几乎成了一棵神树,村民们每年都会自发地祭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