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寒灵又面露喜色道:“那就多谢彭铿氏大人了!”说着话两人离开祭坛进入黑夜里的密林,向着高处走去。

虎娃边走边说道:“我不仅有话要问叽咕,还有话要问道友你。道友得知消息已经快两个月了,像你这样的大成妖修,知道有仙家飞升后的洞府遗迹,且是一位妖王所留,怎么没有动心前往查探?”

羊寒灵低头道:“我当然动心了,但暂时不敢去,也走不开。”话声伴随着神念——

羊寒灵到达众兽山时,恰好是扶余率领众弟子从百川城之会返回后不久。在她做客期间,善吒妖王突然来访。这位妖王的做派十分张扬,平日在山中走动,释放出强大的神气威压,令山中灵兽都趴在那里不敢乱动。

善吒的原身是天地所化生的瑞兽诸犍,他不必刻意显露威势,只需不收敛气息,就能使平常禽兽敬畏了。羊寒灵虽是大成妖修,已能不受这种威压的干扰,但她的原身毕竟是岩羚,天性上就很畏惧,更何况她的胆子很小,善吒的到来令其十分不安。

她在山中也见到了善吒,在众兽山修士招待这位妖王的饮宴上,善吒搂着两名女妖肆无忌惮地饮酒谈笑。羊寒灵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怀好意,又受到那种天性中的威压影响,莫名心惊肉跳,这也可能是一种兽类的直觉吧。

这种感觉在羊寒灵当初第一次见到肖神时就有,但远没有见到善吒时这么强烈。肖神其实就有收服驱使妖修之心,但因其修为并未超出羊寒灵太多,所以两人才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但行事仍以肖神为主。

而如今的善吒可是一位化境妖王啊,他在蛮荒中便驱使一批小妖听命,看他的眼神好像对羊寒灵这位大成妖修很感“兴趣”,也使羊寒灵心里直发毛。她可不想像善吒属下的那些小妖,尤其是善吒怀中那两名女妖一样,为其驱驰效命、身心不得自主。

善吒看见羊寒灵可能确实有想法,但羊寒灵毕竟是众兽山的客人,在别人家的道场中也不好公然怎样。羊寒灵则不想久留了,找了个机会便告辞离去。有善吒在众兽山,又明白了扶余的险恶用心,羊寒灵当然只想远离,暂时不敢再接近那一带。

另一方面,她虽救醒了叽咕,却无法彻底治好它,每隔几天时间就要施法压制住叽咕的伤势不使其恶化。否则这名小妖不仅会修为尽失,恐怕将来也会伤重不治,所以也无法长期离开,更别提带着伤重的叽咕去探索那仙家洞府遗迹了。

听到这里,虎娃大概整理出了一条清晰的时间线。扶余突下杀手将叽咕打下高崖的时间,应该发生在羊寒灵来到众兽山之后、善吒妖王拜访众兽山之前。在善吒妖王到来后的,羊寒灵又做客了一段时间才离去。

虎娃又问道:“看来那叽咕的伤势很重,如果你不出手救治它,它就会没命吗?”

羊寒灵:“如果我若不继续出手救治,它虽不会立刻没命,但会失去神通法力,就像一头带着内伤的普通小兽,在山野中也活不了多久。”

虎娃:“那叽咕原是肖神收服的小妖兽,后来被扶余带到了众兽山。你就算顾及旧识之情,肯出手救它一命,这已算是莫大恩惠。但你明知无法彻底治好它的伤势,还坚持耗费法力为其苦苦维持,这又是为何呢?”

羊寒灵微微叹了一口气,发来了一道含义有些复杂的神念。严格说起来,叽咕和羊寒灵并没有太多的交情,羊寒灵能救它一命已经很不错了,实不必继续无谓地为它耗费法力。可是身为妖修,羊寒灵看见如今的叽咕,心态是很复杂的。

横连山毕竟不在蛮荒深处,而是在帛室国辖境的边缘,两侧都有人烟村寨分布,因此很少有妖修出没。羊寒灵这些年所遇到的、已开启了清晰灵智的妖修,除了肖神就只有叽咕了。如今肖神已死,叽咕便是她身边唯一知根知底的同类了。

物伤其类,羊寒灵的内心深处也不愿看见叽咕有这样的下场,这难免会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命运,所以明知无法彻底治好叽咕的伤势,却仍没有放弃。

第011章、叽咕(下)

羊寒灵又开口道:“叽咕的伤势如何,彭铿氏大人待会便能看见,我希望您能治好它,这也是我欠您的人情,将来必定会归还与报答。…它受伤之后哪里也没去,却挣扎着回到横连山,不仅是在寻找自己的归宿,也是想提醒我众兽山,我同样欠它一个人情。”

虎娃亦叹息道:“你不必再叫我彭铿氏大人了,称一声道友即可。”

两人在山林间飘然而行,速度极快,此刻已经到了羊寒灵的洞府门前。这里接近横连山主峰的顶端,低矮的杂树间怪石丛生,看不见洞府的入口。羊寒灵领着虎娃绕过似迷宫般的山石,指着两块巨石之间的一片地方道:“当初叽咕就是晕倒在这里,前方有我留下的法阵,它穿不过去。”

说话间羊寒灵挥手打开了法阵,前方的乱石丛消失了,藤蔓缠绕间出现了一道门户,门户后是种植着一片花草的小小庭院。穿过庭院是雕凿在山壁间的一座洞府,应是在天然岩洞的基础上改造而成。

进入洞府的正厅,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有一头小兽就趴在厅角的草窝里,气息十分微弱,正在昏睡之中。羊寒灵略带歉意道:“我等妖修的习惯,随天光生性而出没,洞府中没有布置灯光,我施法为道友照明。”

禽兽栖于巢穴,当然不可能点灯,羊寒灵修炼成妖之后,仍然习惯于黑暗的洞府中休息,此刻外面是夜间,进入洞府当然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此待客确实有些失礼了。虎娃摆手道:“不必费事了,以你我的修为都能看得清,点不点灯没什么区别。”

虎娃近来的修炼,寻常之身心所见与元神世界的感应已渐渐能融为一体,羊寒灵有大成修为当然更是如此,黑暗中展开神识便能视物如常。但羊寒灵又解释道:“我们能看见叽咕,但叽咕此刻已无神通,睁眼却看不见我们。彭铿氏道友稍候,我这就将它唤醒。”

虎娃又摆手道:“不必将它强行唤醒,就让它继续昏睡吧,这样更方便我为其疗伤。”说着话一弹指,背包里飞出一个李子大小的金色圆球。圆球在半空中展开,绽放为一朵碗口大小的金花。

金花旋转发出淡淡的光芒,隐约照亮了厅中的情形,又有无数花瓣状的光雨洒下,汇聚于叽咕的身形中消失不见。虎娃借助金铃花施法调匀叽咕的神气,同时使其陷入更安稳的沉眠,在睡梦中忘记身受的伤痛。

叽咕尚不能化形,它是一头毛色灰褐的貉兽,虎娃在山野中也见过这种动物。貉兽长得有些像狐狸,远远望见很容易认错,但它的体形比狐狸稍小一些,皮毛也很珍贵。叽咕的身子原先应是胖墩墩的,但近来明显急剧地消瘦了,原本光滑油亮的毛皮变得蓬松干枯,就似软绵绵地搭在身上。

金铃花悬在空中转动,虎娃闭目凝神站在那里,神识已切入叽咕的形骸百脉,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叽咕所受的主要伤势,并不是坠崖时的撞击,而是扶余的神通法力。其实只要拥有二境修为,就能够在修炼中祛除自身的暗伤隐疾,就算受了伤,只要不算太重被救了回来,事后也可自行涵养恢复。

但叽咕是伤上加伤,又强压伤势挣扎着赶了这么远的路,早已神气耗尽无法恢复,扶余那一击几乎毁了它的修为根基,差一点就将这小妖当场废了。羊寒灵虽拥有大成修为,也不能彻底治好它,假如虎娃再晚来几天,恐怕也只能治好叽咕的身体,而无法助其恢复修为了。

这小妖真是走运,它恰在这个时候碰到了虎娃,虎娃可是巴原上货真价实的神医啊!假如换作别人,哪怕是长龄先生那种疗伤高手,恐怕也只能给叽咕治好表面上的伤势,使它重新成为一头看似健康的貉兽,但也只能如普通貉兽那样剩下短短几年寿元,就别想着恢复修为了,更别提还能开口说话。

虎娃曾为后廪延寿,治疗过夏卓的蛇精病,甚至为象煞调治过原身枯槁之衰,叽咕这等伤势还难不住他,只是得费一番功夫。

搞清楚叽咕的状况,虎娃也明白这应非什么苦肉计,无论对寻常修士还是对妖修而言,这都是几乎不可逆转的重伤。就算是虎娃出手,也要借助琅玕枝以及形神内五色神莲的妙用,并同时运转菁华诀与灵枢诀。幸亏羊寒灵这些时日一直尽量稳定了叽咕的状况,否则就算虎娃有这些手段也用不上了。

虎娃收起金铃花,吩咐羊寒灵先到洞府外等候,他则定坐厅中取出一枚龙脂泪珀,化散入一片白雾之中润入叽咕的形神。为了保证治疗的效果不留隐患,虎娃还是动用了灵药。

羊寒灵没有窥探虎娃如何为叽咕疗伤,她就守在自己的洞府庭院中,直至第二天快到正午时分,才听见虎娃略带疲惫的声音召唤她。羊寒灵回到洞府正厅,见虎娃背手站在草窝前,而叽咕仍在沉睡。这头小兽呼吸均匀、神气安稳了许多,以神识查探,它身上显然还带着伤,但相比昨日已有了微妙的不同。

虎娃示意道:“你可将它唤醒了。我消去了它形神内法力纠结之伤,剩下的伤势便可自行恢复。道友亦可像此前那样施法为其调治,还能保住其修为。”

羊寒灵施法将昏睡中的叽咕唤醒,此时已是正午,门户中透入的光线使厅中可以视物。那头小兽睁开了一对黑漆漆的小眼睛,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位陌生人,在草窝里翻身露出了惊讶之色。

羊寒灵赶紧发出一道简单的神念,告诉它虎娃的身份以及事情的经过。叽咕虽然伤势与修为未复,但灵智还是清醒的,立刻就明白过来,在草窝里勉强站直身体,抬起一对前爪做拱手行礼状,样子很像一只硕大的松鼠,嘴里还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

虎娃只是消除了它形神中最难缠的隐患,其伤势还需要在调养中渐渐恢复,此刻除了拥有灵智,叽咕的状态与普通的貉兽没什么区别,因此还无法口吐人言。它的名字起得倒挺贴切,平常发出的动静就是叽叽咕咕的。

虎娃笑道:“叽咕道友不必多礼,且安心养伤,待你恢复到可以说话时,我还有事情要好好问你。”

虎娃就暂时在横连山中住了下来,羊寒灵继续每日为叽咕施法调治伤势,虎娃也没去打扰,他来到山顶另一侧肖神留下的洞府中清修。又过了七天,叽咕的伤虽还没有完全好,但终于能勉强开口说话了,羊寒灵带着它来拜谢虎娃。

虎娃坐在那里,而羊寒灵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待小妖叽咕行礼拜见、表达谢意之后,虎娃才开口问起了正事:“叽咕,你带伤逃离众兽山之后,为何要回到横连山?”

叽咕放下前爪,趴在地上答道:“我知道伤势难治,若不得高人相救,最终恐怕只能死在山野之中。可是除了众兽山修士之外,我所认识的高人只有羊寒灵前辈,只得回到这里求救。我还想确认那扶余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也想提醒羊寒灵前辈要小心。”

虎娃点了点头道:“你想提醒羊寒灵道友,也是想向她求救,也确实没有别的去处。但你无意间窥听了众兽山的宗门隐秘,因而被灭口,为何又将这段隐秘告诉羊寒灵道友呢?”

叽咕答道:“我当然要向羊寒灵前辈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何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也没想到扶余真会因这种事情杀我,而羊寒灵前辈有大成修为,神通广大,扶余亦不是她的对手。假如这隐秘已经传出去,扶余就算知道我还活着,再追杀我便没有意义了。”

虎娃继续问道:“你自己是否能想明白,那扶余为何要杀你?你只是他身边的护法灵兽,至于那段隐秘谈话,也是他们自己说话时让你听见的,难道是故意找个借口要除掉你吗?”

叽咕目露困惑、愤懑等复杂的神色,一头野兽的表情也能如此丰富,它有些悲愤地答道:“前辈所问,叽咕也想了很久,有这么几种可能吧。琮余宗主原在闭关,因善吒妖王突然来访而临时出关,所以直接就来找扶余打探各种情况,一时没有顾及到我这头小兽。

等他事后想起,才意识到谈话可能被我听闻,而有些事情是我不应该知道的,这就是祸源。…还有一种可能,我原先是横连山肖神前辈的属下,肖神前辈受扶余的利用去对付您,却丢了性命。这种事情恐怕迟早会被人看出端倪,扶余也怀疑我是否会有异心。

他把我带到深山高崖上,突然问出的那句话,我当时确实是答错了。现在回想,那可能就是他的试探,我明明听见了却回答什么都没听见,他当然知道我有意欺瞒,一头护法灵兽是不能这样欺瞒主人的。现在我才清楚扶余的心性是多么狠毒,以他的脾气,当场就想把我除掉。”

虎娃想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道:“你能逃得性命,是因一门天赋神通,而这门天赋神通你从未对其他人说过,更未在扶余面前施展,这又是何故呢?你若对宗门完全坦荡无私,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隐瞒,开启了天赋神通,当然也是好事!”

第012章、师法天地(上)

叽咕有些惭愧地垂下头道:“前辈说得不错,在众兽山中,我确实留了的心眼,并非像那些懵懂的灵兽只知听命行事。我被扶余带到山中时已开启了灵智,后来更是突破了三境修为,灵智已渐渐清晰无碍。

除了尚不能化为人形,我与寻常的三境修士已没什么区别,甚至更有身为妖修的天赋神通。我在山中时,经常看见众兽山弟子是如何收服、训练、驱使灵兽的,以强大的神识威压冲击元神,反复鞭策使之只知听命受驱使。

众兽山弟子表面上虽爱惜灵兽,但遇险地总让灵兽探路先行,若与人斗法不得脱身,也首先牺牲灵兽以求自保。我虽已是三境妖修,但在扶余眼中,却并非他的弟子或众兽山的传人,仍然是一头仅仅供其驱使卖命的小畜生而已,只是比其他灵兽更加聪明、会说人话。

所以我虽然愿意留在众兽山修炼,但并不能全心全意拜伏于门下,也有自己的私念,不希望永远如此。假如将来有机会,也打算在修炼中另有所求。我的天赋神通是在三境中渐渐开启的,掌握得还相当不纯熟,所以并未对人提起,只是私下在修炼。

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众兽山修士对我的底细知道得太多,否则的话,他们亦会利用我的天赋神通去做更多的事情,比如从高崖上滑翔而下,探寻险地、采取灵药,以我现在的本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受伤甚至送命。

我虽有所隐瞒,但对众兽山并无异心,就算将来或许在修炼中另有所寻,也绝不会做对众兽山不利的事情。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落得今日下场,若不得前辈相救,我可能就困于伤痛之中,挣扎而亡于山野了。”

虎娃其实很了解叽咕这种妖修的心态,它们已经超脱于族类修炼成妖,就算叽咕一时不死,但让它再像一头普通的貉兽那样挣扎于山野,却拥有如人一般的灵智,这恐怕是比死还可怕的折磨。叽咕答话时,虎娃也听出了它内心中那种深深的后怕。

虎娃语气尽量轻松地说道:“叽咕,看来你确实有自己的想法,这可以说是私心,但不能说是异心。在众兽山的遭遇,是你的不幸,而遇到我也算你走运。…且好好养伤吧,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还想亲眼见识一番你的天赋神通。”

虎娃有一种自幼修成的近乎天赋的神通手段,就是能察知生灵真实的情绪反应,这种神通被某些后世修士称为“心通”中的“共情”,而虎娃称之为“通感”。除非有大成以上修为,否则很难瞒得住虎娃。叽咕确实没有说一句假话,它告诉虎娃的,至少都是它所认为的事实。

但虎娃还要做一番确认——叽咕是否真有那个本事,在受伤坠落高崖时还能保住性命逃走?

接下来的半个月,虎娃继续在肖神原先的洞府中修炼参悟,而叽咕在疗伤之余每天都会主动来拜见、向他问安。虎娃每次都会和这头小兽聊上一个多时辰,谈论各种事情,叽咕对虎娃所讲述的、有关巴原上的种种见闻非常感兴趣。

而虎娃也问了叽咕很多问题,大多与它的修炼经历有关,有意无意间还问到了它在众兽山中所见到的很多事情,包括种种细节。有时聊得太久了,叽咕露出疲惫之色,虎娃亦会出手施法为它调理一番神气。

半个月后,叽咕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羊寒灵将它带到了山中的一道悬崖上,让其现场演示它特有的天赋神通。此处经过特别的挑选,悬崖约有二十丈高,当然没有叽咕当初坠落的深崖那么险,底部是柔软的草坡,当叽咕从高处跃下时,虎娃在下面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虎娃背手站在崖下,他让叽咕从高处跃下滑翔到自己身前,万一这小兽法术神通没控制好,他还能及时出手接住。

叽咕站在崖顶上显得很紧张,身旁的羊寒灵安慰道:“彭铿氏道友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天赋神通,这里也不算太高,更何况还有道友在下面接着呢,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尽管放手施为。”

叽咕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了悬崖,只见它的身子缩成了一团毛球,疾速坠落了五、六丈之后又突然弹开,张开四肢扬起一根大尾巴。那尾上的长毛化为了无数细丝,在身后铺开呈丈余长的扇面状,施法操控着一丝丝细微的气流,使它可以在空中滑翔,同时还能甩尾转向。

叽咕这一次“跳崖”演示得非常完美,很轻巧地落在了虎娃身前,收起长尾行礼道:“前辈,小的献丑了,您看得还开心吗?”

虎娃忍不住笑了,点头道:“我看得非常开心,麻烦你再跳一次吧。”

施法成功之后,叽咕心里有底了胆子也大了,又一次爬上崖顶跃下,这次它在坠落十丈后才打开身体与长尾,又一次滑翔到虎娃的身前站定。虎娃夸赞了一番,又让叽咕再跳一次。叽咕存了卖弄之心,在空中扭着身体甩了两下尾巴,滑翔出一道蛇形的轨迹,仍然落到与原先同样的地方。

这头小兽很兴奋地问道:“前辈,您还想再看吗?”

虎娃笑着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看清楚,辛苦道友了。…方才见你在空中展尾滑翔时,很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啊?”

叽咕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小时候在山中见过孔雀开屏,觉得它们特别美,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开屏,所以后来才练成了这门神通。…前辈真是好眼力,连我小时候的心中隐秘,都被您一眼看穿了!”

羊寒灵已从高崖上下来了,闻言亦笑道:“彭铿氏道友有所不知,它当初在横连山时,居然看上了一只开屏的孔雀,还动过求偶的心思。”

虎娃有些愕然道:“据我所知,开屏的孔雀都是雄鸟,而叽咕你也是一头公貉啊!”

叽咕惭愧万分地低头道:“前辈真是太有见识了,可我当时不知道啊,如今别提了…”

虎娃和羊寒灵都笑出了声,这时叽咕又抬头道:“前辈,您看我的神通还有用吗?”

虎娃点头道:“有用,简直太有用了!它不仅来源于天赋神通,更来源于你自己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