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务:“其实你也见过,就是为伯禹大人拉车的那两匹枣红马。”

宗盐:“它们俩啊!我还真没看出来有多大能耐,好好地站在那里都能失蹄趴下,我还说要给伯禹大人换两匹骏马呢。”

少务:“你这回可是看走眼了,它们可不是普通的马,而是两条有九境修为的赤蛟。”

宗盐:“这么大的来头!可名字怎么这般奇怪,既然叫老八和老九,那么前面应该还有七个才对。身为九境蛟龙,为何要化身为马给伯禹大人拉车啊?”

少务:“姑娘说对了,它们前面确实还有七条蛟龙。至于这它们的来历,我曾听侯冈先生说过,想当初轩辕黄帝平定天下之时,曾锁擒九条妖龙…”

少务讲起了四百多年前的传说,就连隐身在云端的黄鹤都挺好奇地凝神而听。黄鹤一梦千年至今,这千年来发生的世事相当于他见知中的一片空白。而宗盐听得则更是专注,若论见识,她恐怕连少务的零头都赶不上,这一路上听少务谈古论今,她不仅是渐渐佩服,甚至是有点崇拜了。

等少务讲完了黄帝锁擒妖龙的传说,日头已经到了中午,他们看见了白兔留下的标记,表明这附近有山泉可以停下来取水休息。两人赶路时一般每天吃两顿饭,早饭是在幽风部吃的,下一顿饭要等到黄昏宿营时,中午只是停下来休息并喝点水。

宗盐知道少务平日并不习惯饮用生水,再加上昨日刚刚下过雨、山中潮湿泥泞,她便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升起一堆火,又取出陶罐烧水,这时白兔也蹦了出来。前方这段路已经探得差不多了,白兔说道:“看来今天夜里你们又得在山中露宿了,明日才能到达下一个村寨,那里的地界已是阴山南麓。”

宗盐:“我们用了四个多月,才沿贺兰山到达阴山,看来得快点走了。先前我怕走得太快,大叔你跟得太累,可是前日见你持剑斩杀伥鬼,修为也很是不错,看来可以再加快点速度。”

少务:“姑娘尽管加快速度,大叔我自然能跟得上。”

白兔却不无担忧地说道:“我们前段时间一直没遇到什么意外,直至在山野中惊动了那头剑齿兽。往前走,山那边就是大荒深处了,有很多从上古时修炼至今的强大存在。”

宗盐微皱眉头道:“白兔啊,你看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得注意些?尽量避开某些凶险未知的地段,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我倒是不怕,就是少务大叔…”

少务赶紧摇头道:“不可如此!我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勘定最合适的交通路线,怎可刻意避开未知的地段,若不将周边情况都探查清楚,又怎能保证将来道路通行的安全?像剑齿兽那样的事情,其实宗盐姑娘和白兔道友做得很对,应该早早查明并解决,不能留下隐患。

再说了,我们沿着山脊这边村寨之间的地域行走,不会进入大荒,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凶险。先以探明情况、勘定路线为主,若是遇到了什么妖邪凶物,能收拾的便顺手收拾了,若是感觉难以对付,再叫人来一起收拾。”

在山野中遇到了意外,宗盐为了少务考虑,正打算接下来是不是要避开一些未知区域。而少务的意见却恰恰相反,正因为山野中还有这些未知凶险的存在,恰恰要将这些情况都一一探明。

在内心深处,平生第一次施展武夫丘剑术斩杀众多伥鬼的少务,隐约竟有了几分少年情怀,他没捞着与宗盐一起勇斗剑齿兽,但还想着找机会亲自出手荡平妖邪呢。

说是若遇到没把握搞定的妖邪凶物,便叫后面的善吒等高手一起来,实际上他们沿着阴山南麓从西到东走了上千里,遇到状况都是自己搞定的。白兔很谨慎,暗中探明了深山中的各种情况,沿途确实有不少妖邪凶物存在,但在宗盐眼中没有什么搞不定的,这一路几乎是平推过去,斩杀了大大小小不少妖邪,就连少务都觉得很过瘾。

这倒是苦了暗中跟随他们的黄鹤,总是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周边的各种动静。但是情况还好,正如少务所说,他们只沿阴山南麓有人烟的地带行走,并没有越过山脊进入北边的大荒,碰到的妖邪凶物都是可以对付的,总算是有惊无险。

宗盐和少务不仅斩杀了不少妖邪凶物,还惊走了不少。黄鹤也暗暗心惊道:“宗盐这姑娘也太猛了,假如不是有少务在身边时时提醒,她说不定就手持神戟追杀到山那边的大荒深处了。”

性子这么猛的姑娘,是怎么突破七境修为的?须知从六境九转圆满突破到七境初转,要经历所谓的“真人返璞”之劫,后世修士又称之为“真空劫”,会神通法力尽失,不仅处境很凶险,而且对心境也是一种磨砺考验,越是好勇斗狠之人就越难渡过。

黄鹤转念一想,宗盐也并非是好勇斗狠之人,她虽经常威吓那些没按期完成治水任务的部族,但在少务的劝阻下还是很愿意讲道理的、只要她明白了道理。宗盐的确生猛,但她从来也不凭着身份和武力欺压他人,这一路上都是按照少务的意思在办。

另一方面,这姑娘天生神力,就算失去了神通法力,平日在部族中也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像她这种人,“真人返璞”之劫可能在无意中就过去了,甚至都没什么感觉。

但黄鹤也隐约为宗盐有些担忧,因为她这一路得罪了太多的人,不仅包括那些没有充分理由却未能按期完成任务的部族,还有山中那些妖邪凶物。这些人是她和少务一起得罪的,但少务将来返回巴原后,以他的身份,估计也没人敢去报复,可是宗盐就不一样了。

宗盐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支部族的首领,如今却结了不少仇家,待治水大事结束后,未必没有人会暗中寻仇。伯羿当初宰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部族君首,宗盐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揍过这么多部族首领,还斩杀了三位族长,她赶走与斩杀的妖邪凶物则更多了。

第056章、随缘而化

这些部族能在这一带立足,其背后往往都有强大的高人倚仗,比如当年的金乌国,其背后就有一位金乌老祖。那些高人当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找死,但等风头过去之后,说不定还是会收拾宗盐的。

那些没有充分理由却又没有按照要求完成治水任务的部族,往往都是有所倚仗才会行事怠慢,可偏偏碰到了宗盐这样一个愣头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虎娃举荐了最合适的人选,假如换一个圆滑的人,顾忌太多可能根本就没有威慑作用了。

少务行事当然老成,他也能看出来宗盐得罪了不少人,而且这些人背后说不定另有强大的倚仗。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也无法劝阻,他能帮助那些部族解决各种问题,但若是那些部族真的无故耽误治水,宗盐该收拾还是得收拾,这就是职责所在。

少务的思维方式,和世间很多所谓的权谋之士还很不一样,他早已习惯站在君主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些情况都是应该好好整治的,更要用合适的人去整治它。少务睿智,但并不圆滑,行事圆滑的从来都是揣摩上意的权臣或弄臣,君主则没这个必要。

而以黄鹤的修为与视角,能看到更多少务都看不到的事情,且不说被宗盐所惩治的那些部族,就连被她斩杀或惊走的妖邪凶物,有很多都不是孤立的势力。就比如那头剑齿兽吧,宗盐与其斗法的过程黄鹤都看见了,剑齿兽几次想跑,宗盐都没给它机会。

黄鹤发现,那剑齿兽躲施展的神通手段,应不仅仅得自于天赋神通以及自悟修行,肯定还得到过其他的指点,这就有问题了。得到过指点的妖修,说明其背后还有高人或者别的存在,其他很多妖邪凶物身上也能发现这种痕迹。

既然宗盐是虎娃举荐的,而师尊虎娃又命他暗中保护少务与宗盐,黄鹤就不能只管这条路上的情况,便打算将来也要提醒师尊一声、将这些情况都告诉虎娃。但是此刻,黄鹤也不知道师尊在哪里,其实虎娃已不在人间。

宗盐“偷看”少务沐浴的事情,就连黄鹤都没察觉,除了宗盐自己,世上恐怕也只有虎娃知晓。虎娃发现了这个情况,也是暗笑不已,恰在这时,却又有了一种玄妙难言的仙家感应——九重天仙界出现了。

每当仙童句芒出现在人间时,九重天仙界便于无边玄妙方广中消失,那其实并非真正的消失,而是他人再也感应不到,亦无法进入,九重天仙界便相当于不存在。虎娃多少清楚原因,但亦未参透其玄妙,因为他的修为境界还没到。

当初在建木第三枝世界中修行圆满,虎娃被伯羿之事惊动下界,又见证天下各部治水、天地间沧海桑田变化,修为境界不知不觉中又精进数层。此次九重天仙界重现,他心念一动,便打算印证一番,看看自己究竟已能登上建木第几枝世界?

想离开九重天仙界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无处不在的,真仙动念即可下界或者重入无边玄妙方广,第二条路则是登上完整的建木九枝世界,从那看似无穷无尽的顶端走出去。太昊之后的几位天帝,还包括仓颉先生,都曾经从这条路走出了九重天仙界,虎娃也想试试。

真仙飞升无边玄妙方广,除了融入形神的神器,什么都带不走,而另一方面,属于他自身的形神也留不下。虎娃已修成分化形神之身,但在他离开人间时,所有的分化形神之身都会收回。于是他在洞庭仙宫中与玄源打了声招呼,飞升而去再次进入了九重天仙界。

下界真仙再次飞升时依然会遭遇天刑,但对虎娃而言此番天刑倒不算什么,他这次下界虽然也做了不少事,但都是依仙家缘法顺势推动,只在斩杀相柳时直接插手并动手了。但真正斩杀相柳者是禄终,虎娃并未出太大的力。

所有的分化形神之身都收回,虎娃当然不可能像原先那样再时刻盯着伯禹治水以及少务和宗盐的动静,除非在仙界中因特殊的缘故被惊动而下界,否则他也无法直接插手什么事。好在他事先已安排了黄鹤,并在洞庭仙宫中留下了仙家手段,玄源还可以继续观察宗盐和少务的行迹。

宗盐和少务离开幽风部之后,虎娃就离开人间了,但玄源在洞庭仙宫中,却将宗盐和少务这一路的情况“看”得很清楚。玄源暗道,与其说宗盐这姑娘是命煞转世,还不如说她就像另一个伯羿呢!

但仔细琢磨,这也是正常情况,前世缘法飘渺难言,而宗盐这一世就是宗盐,她似乎和伯羿一样继承了部族中特有的血脉,天生神力。而且在宗盐年少之时,伯羿恰好被贬回部族思过,还曾亲自指点过宗盐修炼,她也算是伯羿的传人。

伯羿倒不是特意指点宗盐修炼,他指点的部族后辈多了,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逢蒙。但成年后的宗盐却是最像伯羿的一位族人,伯羿就是她自幼的偶像,其人的行事风格难免在不自觉中模仿伯羿。

虎娃因机缘巧合留下了命煞仍有生机的遗蜕,随着修为精进而另有所证,欲在世间寻找那样一个生灵,所找到的恰好就是宗盐。如今虎娃再度飞升九重天仙界,看样子对转世轮回之事已印证透彻,那他究竟悟透了什么?

答案也许就在所见之中,也是玄源正在思考的,而虎娃此刻已登上了建木第四枝。

站在九重天仙界的原野上,仰望通天建木可见九枝伸展。但是进入每一枝世界,身在其中就是一方天地。建木第四枝世界相当于一道关隘,大多数真仙是无法登临的,而虎娃此番直接就出现在这里。

太昊天帝并没有现形相见,虎娃却能感应到那无处不在的仙家神意,因为九重天仙界就是太昊的形神所化。按照凡人的理解,“它”就相当于太昊本人。

凡人第一次进入仙家洞天,往往会忍不住感叹——哇,这就是仙界啊!而仙人第一飞升入帝乡神土,也会发出类似的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仙界!虎娃早已成就真仙,进入这建木第四枝世界后,却不禁又再度有这样的感叹。

建木九枝,每一枝世界玄妙不同,第四枝世界中有什么?其实好像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它是个随缘而化的世界,依进入这里的真仙神意所化,就如每个人所愿见。所区别的是,这不是虚妄的幻化,也不是他们自己的妄境,就是太昊天帝的神通造化而成。

九重天仙界中的任何事物都在太昊天帝的掌控中,虎娃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太昊的感知。这里不是虎娃的世界,而是太昊的世界,若没有太昊请允许,谁也不可能摘走一根草、建造一座茅屋,更别提凿建仙家洞府了。

但在这第四枝世界里,随着神意流转,呈现出的就是真仙心境中的仙家天地。比如虎娃从人间飞升、出现在这里,抬眼所见的就是洞庭仙宫,仿佛他还留在人间呢。洞庭仙宫中一草一木都是他与玄源亲手布置的,当然都是他想要的样子。

甚至他凿建洞庭至今仙宫尚未完成的设想,随着仙家神意流转,在这里也都凿建得十分完美。虎娃既能登上这第四枝世界,当然能明白玄妙,顿时有种被太昊天帝完全看透了的感觉。至少洞庭仙宫是被太昊天帝看透了、已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人的秘密藏在自己的内心中,但仙家身即是心,形即是神,在这个世界中只要动念,便等于太昊天帝拥有了同样的见知。虎娃从洞庭仙宫飞升而来,来到这里便展现出了这一方天地景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太昊天帝根据他的心境以仙家大神通造化而成。

太昊天帝耗费了怎样的法力、用了多长时间,让第四枝世界如此随缘而化,虎娃并不清楚,因为仙界的时空不能以常理测度。

但虎娃多少也明白了,为何九重天仙界不留真仙长居。就拿这第四枝世界来说,太昊不可能以仙家大法力总是将自己的世界造化成他人所想的样子,这只是印证修行的一个阶段。

仙家飞升至此,在仙界中会感到寂寞吗?这恐怕只是凡人的想法。建木的第三枝世界中,就有上古时代太昊曾生活过的部族村落以及他熟悉的那些族人。而这第四枝世界则是随着来者的心境展开,化为不同的天地事物。

如果虎娃愿意,这洞庭仙宫也可以变成他自幼生活的路村,如果他想与玄源长伴,那么玄源就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就是他所熟悉的玄源。这是真还是幻?是另一种真,在九重天仙界就是真切的!

而这一切都会在太昊的形神中展现,成为太昊见知的一部分。假如来到此地的真仙心境,是太昊所不愿见的,那么结果也很简单,立刻便会被逐出九重天仙界。假如某位真仙来到这里后,便不再欲登上第五枝世界,或者知道自己登不上去了,此念一起,也会被请出九重天仙界。

虎娃见此情景微微一笑,随即从洞庭仙宫中迈步而出。洞庭仙宫消失了,他来到了建木第五枝世界…

第057章、拌嘴

虎娃在第四枝世界中留下了什么?就是洞庭仙宫!包含他在人间凿建洞庭仙宫时所用的一切神通手段与修行感悟。假如太昊天帝愿意,九重天仙界中可以随时出现同样一座洞庭仙宫,其实太昊已随着虎娃的神意流转造化出来了。

虎娃直接飞升进入建木第四枝世界,随即迈步登上第五枝世界,好像只是一转念,其实人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年。这不是虎娃本人耗费的时间,而是太昊天帝施展造化神通所用的功夫。

宗盐与少务沿贺兰山往北、沿阴山往东、沿吕梁山往南、再沿南山往西,已经围绕河泛之地转了完整的一圈,而且又穿过了有穷部所在地,接着沿贺兰山北行,来到了当初曾造访的幽风部。

重走当初的路,速度可要比去年快多了,因为能行车马的大道已修成,天下各部支援的人手和物资可以方便的到达河泛各地。一年后,幽风部将去年耽误的工程进度果然全部赶了回来,少务和宗盐都很满意,幽风部全体族人也热情恭迎两位恩人的来到。

少务和宗盐的巡视任务,也有规定的进度,第一年是巡视一遍、每个部族都要走到,而后面的两年,是每年巡视两遍。

速度快了一倍的原因不仅是道路畅通,再来时也没有去年那么多麻烦事,否则宗盐和少务岂不是白走了先前那一趟。深山中的妖邪凶物死得死、逃得逃,天下各部的援助皆已送达,部族内部的很多问题也得以逐步解决,宗盐上次还惩处了那么多无故未完成任务的部族。

等他们再巡视第二遍时,已没有哪个部族无故耽误治水了,若没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往往都事出有因、需要协调解决。河泛之地很多部族原先对伯禹的治水方略心里并没有底,如今却渐渐看到了希望,因为新开挖的大河河道已见雏形。

三千里河道基本已经开挖完毕,只是还不够宽、不够深,亦没有连接大河上游,但和大河下游倒是连上了,河泛之地周边的洪水已随着这条河道渐渐被排到大河下游,很多地方露出了潮湿的淤泥,这些地方在将来都可开垦为肥沃的田园。

眼下各部开挖的还不能算是大河河道,只是一条前后连通贯穿的三千里长渠而已。深山中的妖邪凶物没有了,但是工地上的麻烦却越来越多。比如有人染病、有人受伤、遭遇塌方、遇到了艰难地段难以掘开,而水中偶尔也有妖物捣乱。

当初淮水泛滥成淮泽,就出了无支祁以及其麾下聚集的十万浪将为祸,河泛之地的情况虽没有这么夸张,但也难免有水妖兴风作浪。去年没有遇到这个问题,因为工程还没有进展到这一步,如今随着河泛之地的积水渐渐被引走,趁洪水盘踞在这一带的妖类就不愿意了。

河伯已不在,河泛之地实际上已变成宓妃的地盘,通灵的水族平日都听从宓妃的号令。可是宓妃下令众水族不得阻碍伯禹治水,世间本无河泛之地,将来这些水族也要回归到新开挖的大河以及各条支流水系中。

这样的命令,有些水族便不愿意听从了,再加上河泛之地广大,宓妃也管不过来。她毕竟只是洛水之神,只是如今洛水流域也淹没在河泛中、与之延伸为一体。

大多数水妖毕竟只是妖类,对伯禹治水之事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只知岸上民众在开挖沟渠欲引走蓄积的洪水,使它们在洪水泛滥时新扩张的地盘消失,当然会阻止。这里的情况并不像淮泽那般是统一的、有组织的作乱,而是零星分散地出现各种状况。

伯禹对此也早有预计,他也派出了巫讴与伯益沿河泛行走,不断投下带着神念的草叶符于水中,劝说水族妖类不要作乱,但总是有劝不住的。如今巡视各部的不仅只有宗盐和少务,巫讴和伯益、善吒与两条妖龙都在河泛之地回来巡视。

少务和宗盐离开幽风部再度进入阴山南麓后,恰逢当地的宝仓部开挖河道时遭遇了重大伤亡。

挖好的河道反复被河泛深处突然涌来的大浪冲毁,前后有数十人丧生于洪水,近百人受伤。这大浪来得十分古怪,凭空在无风的晴日卷起。众人私下里纷纷议论这是触怒了神灵,搞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再动工了,工程进度毫无疑问地被耽误了。

宗盐来到这里询问治水进展,也觉得很意外,因为去年来的时候,宝仓部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当然要询问原因。

宝仓氏几乎都快哭了,伏地道:“巴君,宗盐大人,我部领命开挖河道,一年来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可是就从两个月前开始,河泛之地深处总是无故卷起大浪袭人,族人们都私下议论是触怒了水中神灵。我以牺牲祭祀,却不见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