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想夫君啊,一想就哭,随想随哭。”颖娇笑着。

不解的问道:“我?是个啥道理?”

“妾身想到一年前的夫君,想了家里凄惶,想堂堂的国侯家被一个小小的云家欺负,哭的一个劲。”颖一把搂了二女过来,调笑道:“二女哭的才真,夫君是没见过,等会让丫头演示。”

“你也哭我?”我笑着在二女鼻子上刮了下。

二女调皮的点头,大眼睛眨巴眨巴。

“你哭我啥?”

“她哭的是夜里凄惶,滚一个炕上那么久了,早起还扎抓髻头。”颖嬉笑着硬搬了二女羞红的脸起来,“是不是这个理?”

二女被颖逗弄的大窘,把笑软的颖顶的站不稳,扶到墙上。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对兰陵的新认识

更新时间:2006-12-1 14:16:00 本章字数:5376

家里的租子是按收成提成的,庄稼越旺,租子就越多。也许是与跟前大雪的功劳,今年关中地区麦势普遍旺盛,总产量比去年提高了一成,是一个少见的丰收年。

家里的麦子已经收完进仓了,官粮也被钱管家披红挂彩地缴过了;由于关中北部麦收才开镰,一部分打杂的工匠还赶不回来,造纸作坊和花露水作坊还不能完全恢复生产,但勤快的二女已经跑去上班了;颖则投入到花园中亭台修建的设计中,不可自拔。王府上下终于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多日不见的兰陵终于出现了,也许是减肥配餐的作用,也许她真的下地拾麦大量运动,也许是心理作用,觉得她瘦了,比原来瘦了那么一点点。

“瘦了,”颖找了个借口溜花园监工去了,书房里只剩下我和兰陵,怜惜道:“再忙也要注意健康,身体是本钱。”

兰陵摸摸脸庞,展开胳膊低头打量了下自己,“一直按你给的配餐方子呢,不是说要多运动吗?如今早晚的击剑时间增加一大截,身上都骠瓷骠瓷,感觉比以前力气大了许多,还捏烂了个玉石碗。”说着将胳膊伸我跟前,“你看。”

捏了捏兰陵手臂上的肌肉,又捏了下自己的比较,看来还是我柔弱无骨一点,“的确!就按原来的运动量吧,没必要加。现在这个模样刚好。”本来就打不过她,她再练的话,虽然还是打不过,但差距太大会影响我的自信心,“以后仔细点,玉石碗很贵重的,糟蹋了可惜。别拿值钱东西练手劲。”

“恩,”兰陵顺从地点点头,懒懒地*在软椅上,柔声问道:“想我不?”

“想啥?”嘴硬着,一脸不相干地铺开前几天没事整理的一些资料。“这些天能把人忙死,想了几次都想不来长啥模样了。东西都给你预备好了。现在抄还是拿回去抄?“

“没点良心!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兰陵瞪了我一眼,笑着把我铺开的资料又卷起来。抬头眨了眨眼,表情忽然的慈祥起来:“东西拿回去抄,长时间不见你,记挂得厉害。去年见你的时候还黑瘦的小子,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白净的,还胖了。”

“去!”被兰陵报复的神态和口气逗笑了,“学得和狼外婆一样,恶心掰呆地。”盘子里拿了块前天替秦钰报信的俩部下捎来的牛肉干,递给兰陵,“尝尝,正宗的吐谷浑肉干,秦钰捎来的。”

“不错!”兰陵嚼了一会儿称赞道,“都说西北苦寒之地,却有这等美食。可惜了,若将吐蕃和吐谷浑的牛羊赶到大唐来,保证我朝家家有耕牛,得多打多少粮食出来?”

“没知识吧?没见识吧?”那边什么天气,赶了牦牛过来不得热死。不过川西和青海东部的牛羊还是能迁徙过来养殖的。至于能不能耕田就不知道了,估计没有秦川牛好使吧,“耕牛不够用是咱大唐不尽心,真要养得好,满街都有牛肉卖。咱秦川牛的味道不比牦牛差,耕田更是厉害得多。”

兰陵眼睛一亮,坐起急切地问道:“真的?子豪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要是能大批地繁殖,是多大的功德啊。”

“没办法,我不懂。”我摇摇头。话都会说,二十一世纪也是真事,但对养牛养羊啥的一窍不通,光会吃。

“说大话!”兰陵笑着踢了踢脚,又懒懒地躺下了,“养一头耕牛得三年多呢,小时候父皇带了我们兄妹专门在宫里养过牛,没你说的容易。”

“没那么夸张吧?牛犊子两年就成了,这边只管生,那边只管喂,快得很。”我满嘴胡诌,理所当然道:“一次弄了几百头牛,十来个公的留种,其他母的可劲儿生,还就不信了。”

“作死!”兰陵被我粗俗的话语弄得羞不自胜,远远地啐了我一口,“不知道不要胡说,叫人家笑话。”

“笑话啥?”本来就是这个概念嘛,原来见得多了,鸡鸭牛羊都是这个办法,成天涮锅涮得稀里哗啦的,没听谁说牛不够吃的话。

“你当是人呢,想什么时候养都行啊?”兰陵被自己的话弄得不好意思,捂了脸哼哼了半晌,“一说这里啊,你家夫人怎么这会儿还没个动静?”说着哧哧地笑起来,成功地将尴尬引到我头上。

自己把自己说难看了,还转过来糟践别人。正说牛呢,拉了我干什么?“为朝廷效力呢,没功夫带孩子。少管!”气得走过去扇了兰陵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牲口呢,扯人身上,没你这个样子的。”

“呵呵,别气。”兰陵见我恼了,赔了个笑脸,“子豪从小高门大户的生长惯了,再有学问也不会去学那个,当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也是小时候跟着父皇才知道点。小牛只给它吃倒是长得快,平日里老牛干活的时候就让它在一边看,老牛教着,人也点拨着,杂七杂八地学下来,前后三年多的时间才能有用。再说谁家庄户里养公牛呢?性子烈,根本就都不会,今年开春还把育牛的官员(唐朝时朝廷有专门的配种站)顶死一个。”

“那下地的都是母牛?”我觉得太神奇了,李世发竟然给自己的孩子教这些个知识。要说朱元璋我还能想通,毕竟是草莽出身,可李世民生下来就是贵族,哪有学这个的条件。真小看古代的皇上了,“那么多公牛咋办?”

“骗了就能使唤了,”兰陵红着脸不怀好意地扫了我一眼,“母牛两年才能怀一胎,你以为是鸡鸭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古代对耕牛这么看重呢,长知识了。谁能想像,李世民的闺女给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上了堂生物课,皇家的金枝玉叶竟然对农耕之事如此精通?为什么电视里的格格们都白痴得要死。难道有心眼有文化的就仅此一个,还被我碰上了?

“那就养鸡!”得扳回一点颜面,如果对方是个农民伯伯也罢了,就算被农民姐姐教授了农业知识也能说得过去,可被一个比我还娇生惯养的女封建统治阶级在与她毫不相干的知识领域里说教一番,身为现代男的脸面荡然无存。“多养,关笼子里。一家起码一千只!光吃,玩命生鸡蛋。鸡肉鸡蛋拿去换牛羊回来,发了!”

“哈哈哈…”兰陵笑得两腿乱摆,“子豪,你的学问够渊博了,不用在这些地方再花心思了。”兰好像看出来我在较劲,好不容易停了笑,把我手拉过去贴在自己脸上,“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农户去操心,非得在妾身跟前争个胜。妾身不如你的地方多了,圣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昨日还听工部里的消息,他们用你配的火药鼓捣了几个玩意,没控制好,炸倒了几间房呢。这才是你的本事。”兰陵说着把我扯到软椅沿上坐了,贴到我身上,笑道:“一晌的见不你,心里记挂得厉害。一见面就鸡的牛的争个不休,亏我还换了新衣服过来,看看,能过眼不?”兰陵慢慢地把身体舒展开,眼神逐渐朦胧起来。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兰陵穿得单薄,红褂子脖子跟前的斜袢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露了半截白腻的项子出来,眼睛眯缝着,胸脯微微起伏。两人体温交汇处,都稍稍地渗了汗出来。

我摸摸兰陵的膀子,手缓慢地朝中间移动着,“不许睁眼睛,拿手帕把脸盖上。”兰陵这个习惯不好,本来眯缝的眼睛忽然就睁大了,还不眨。

“好我的郎君,都忘了地方吧?你家书房里就敢让我把脸盖上?还真准备在这掀盖头呢?”兰陵捉了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看看就成了,小心弄得俩人都收揽不住。就这几天咱去山庄,该是你的还是你的,跑不了。到时候妾身盖了大红盖头让你掀。”

“明知道地方不对还这样,折腾我呢。”抽了手出来在兰陵鼻子上刮了好几下,弄得她浑身乱扭,气喘吁吁,满意道:“让你也尝尝滋味,下回还敢不敢。”

“作死!”兰陵捂了剧烈起伏的胸口,连脖子根都红了起来,喘了半天才回过劲,软软地在我身上捶了几下,“要死了,这会儿进来个人可活不成了,坏得很。”

“扯平,”我端了怀凉茶送到她唇边喂了几口,“下回再耍心眼,我就揪了你鼻子不放,让你半死不活。”扶了她坐起来,收拾了下被我弄乱的衣襟,“好了,现在继续讨论养鸡的问题,全当扯闲话,不和你争胜。”心情平复后,我又想起了这个话题,我觉得大型养鸡场还是有条件实行的,至于拿鸡蛋换牛羊的说法本身就是扯淡,急了瞎扯的。

“你这个人啊,”兰陵恨恨地戳了我一指头,“鸡鸭都是要放着养的,你关笼子里试试,没一个月就瘟了。就是不瘟,谁家有那么多粮食来饲养?农户的鸡都是放外面自己找吃食,只有到了冬季才稍微地撒点粮食,怎么就倔得不行?”

我白痴!我就是传说中的低能儿!这个年代哪儿来的各种疫苗,为什么人家回去都能养鸡养牛养王八,轮我就不成?连件羽绒服都混不出来,冬天还得睡炕,出门还得骑马,初中化学课就学的玻璃配方竟然忘记了,打铁炼钢的一窍不通,中央七台成天里的育苗育种节目咋不说好好看看,害得我在庄上的庄户每亩打三百多斤粮食就当丰收了,我是罪人!

中央七台!想起来了!我看过一个完整的蛆虫饲养鸡的节目,由于蛆虫本身的各种抗病能力啥的,鸡吃了胡健康,啥疫苗都不打,还不禽流感,一个鸡蛋卖人家两块钱,如同打劫。挽回颜面就*它了。

精神抖擞,重振旗鼓。拿了纸笔堆兰陵面前,“我说,你写!别废话,废话刮鼻子!”

兰陵笑吟吟地拿了毛笔,将我叙述的养蛆和热炕孵化小鸡的方法记录下来。其实很简单,纱笼里放了捉来的苍蝇,里面放个装了糖水和麸皮拌搅拌物的小碗,苍蝇就会在里面产卵,几天后碗里就会出现不知道多少万的小蛆,拿出来放到馊麸子大槽里饲养,烂麸子就会转换成高蛋白,喂鸡无敌。而我又掌握了盘热炕的核心技术,一年四季都能孵化蛆虫和小鸡。就算热炕孵不出小鸡,总还有老母鸡吧?都属于低技术高产出产业。

“能死你了。”兰陵记完后瞥了我一眼,“不管办法行不行,你这个脑子啊,还真的厉害,一窍不通的东西都能让你琢磨成这个样子。别告诉我你刚爬我身上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蛆,怪渗人的。”说着把纸折好。“这个办法可以试试,花不了几个钱,不过要是将吐蕃和吐骨浑的牛羊赶回来的话,那是最好。”

“吐骨浑如今是大唐的属国,现在*它牵制吐蕃呢,朝廷坚决不会动它。短时间里想拿下吐蕃不可能,那边的气候不适合将士争战。”吐蕃凭借特殊的高原气候有持无恐地与大唐对峙着,凭借武力根本没有可能征服,“现在关键就是削弱它在周边的势力。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说,看和我的想法一样不。”兰陵贼兮兮地踢着脚,滑头的样子。

“叫你占个便宜。”想学人家曹操,既然兰陵提到这了,作为曾经的军事爱好者和愤青,有义务说一下我的看法。只当是为身处前线的秦钰缓解点压力,吸取别人的经验和教训,“如果想让吐蕃垮掉,难度比辽东大多了,要三管齐下才有可能成。其一,南诏八部里有六部都是吐蕃的附属,还有两部在吐蕃和大唐之间摇摆,要争取南诏部族倒向我朝。不管用什么手段,许什么诺,绝对要将南诏拉拢过来,扶植一个南诏最大的势力出来(武则天上台后的手段,我先借用了)。其二,吐蕃现在视吐骨浑为囊中之物,我朝要力挺吐骨浑不倒,如果失去吐骨浑这个屏障,吐蕃就整个与大唐接壤,居高临下,再难控制(李治曾经犯下让吐蕃吞并吐谷浑的错误)。其三,如今吐蕃芒松芒赞年幼,大相噶尔东赞独揽大权,其间多少有些矛盾,我们可以离间其关系,借机拉拢分化吐蕃各部的势力,不要怕花钱许诺,天大的诺言都没有团结的吐蕃人可怕,要不惜钱财。大的方面就是这些,至于怎么掌握就看那个心黑手毒的兵部尚书的能耐了。小的方面也有些,比如放牛瘟,人瘟什么的,如果弄得好,吐蕃人死光光都有可能。但要控制好,别传回大唐就成。两国的贸易也要分门别类,尽量用瓷器、玉器换他们的东西,减少甚至停止铁、铜、金、银的流出。吐蕃铁少,如果肯下功夫,哪怕亏本用瓷器换了他们的铁器出来,都合算。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这些办法是杜风杜大人独自思考而得,与本伯爵无关,这点最重要,切记,切记。”

“你这个人,不出则已,一出就是毒策。”兰陵也许是赞许,“牛瘟,人瘟,亏你也想得出来,要被雷劈的。”

“与我无关,要劈也是劈杜尚书,是他想的办法,俺还是快快活活地养俺的鸡去。”我伸了个懒腰,得意道:“俺家的鸡可不怕鸡瘟,别小看这蛆,恶得很,吃了百病不侵,试试不?”

“来劲了还,信不信我马上就叫你百病不侵?”兰陵抬手在我肩膀上打了下,笑道:“要说也有比瓷器更值钱的东西,运送更方便些。”

“啥东西?”我问道。

兰陵诡笑道:“就是你家的花露水啊。这么一小瓶就不知道能换多少的铁器牛马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家又修园子又买庄子,你家管家年上都围的红狐领子,这利润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你休想!”我抗议道:“你是存心的!”

“吓死你!”兰陵调皮地皱了皱鼻子,“谁当时口口声声地说要把方子都给我,这会儿就不认帐了?”

是啊,当时在山上被兰陵毒打后我说过这话的,时间一长就撂过去了。既然说了就得给人家,“忘了,我这就抄一份给你。”说罢就准备提笔。

“好了好了,你这人没意思的,见风就是雨。”兰陵伸手把笔从我手里抽走,顺势*我身上,环住我的脖子,“我要好好地看住你,单单为我自己,你相信不?”

“不相信。”我摇了摇头,“说啥也不相信。”

“不信才好,”兰陵娇笑着在我耳畔吹气道:“有的是时间让你相信,时间越久越好,妾身还年轻呢。”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外商

更新时间:2006-12-1 14:16:00 本章字数:5835

兰陵提到了花露水后,也许是因为好奇,她突然想去花露水作坊里看看。

“方子给你都不要,去作坊有啥看的?”快中午了,肚子咕咕叫,等着吃饭呢,实在不想乱跑,“作坊里工匠都没回来齐呢,开不开工还另一码事,再说我的身份也不好进去不是,毕竟名义上是陈家的产业。”

“那吃了饭去,”兰陵拍拍我的肚皮,“知道你饿了。今个儿又不录东西,又见你喜欢得不舍得走,出去转转多好,不是非得去花露水作坊,造纸作坊的也行。”

“你一天啥都知道。”兰陵鬼精鬼精,连我想什么都猜得清楚,连点隐私都没了。“也罢,这就招呼厨房弄饭,早起你也只吃了碗炒面,估计和我差不多。”

出门让人去园子里喊沉浸在园林设计的颖过来一同吃饭,她一有点时间就泡在花园里,不叫就连吃饭都忘记了。

“妾身也要去。”饭后,颖知道我陪兰陵去作坊的事情,也凑热闹地要跟去,转身给兰陵笑下,“殿下有所不知,虽说是在王家的地皮,但毕竟是妾身娘家的生意,有妾身在场,也好说话不是?”

“夫人言之有理,那就烦劳夫人陪着去一趟了,”兰陵挽了颖的胳膊,朝门外走去,“许久没见了,今个儿咱姊妹好好说说话。啊!瞧我这记性,”说着从袖笼里取了个细翡翠镯子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东西,倒是精巧。我手腕粗胖得箍不上去,不带又放家里可惜了,专门拿过来让妹妹试试。”说着套在颖的腕子上,“正合适!和赶着身材做的一样。”拉了颖的手腕一脸羡慕道:“水葱一样的腕子,怎么就没长到我身上。就带着,别脱了。”

颖抬了手在太阳底下看了看,高兴地拉了兰陵的手客气道:“这怎么行,叫您破费怪惭愧的……”

“快别这么说。一天到晚在你家里吃吃喝喝的,为个镯子倒和姐姐客气起来了,明眼里是撵我呢。”兰陵说着搂了颖的肩膀。凑到耳朵旁边窃窃私语了几声,俩婆娘就笑作一团。踉踉跄跄地相互掺扶着朝前挪动,还不时回过头来瞄我几眼。

俩人估计说我坏话呢,我恶狠狠地瞪回去,她俩笑得更厉害了。兰陵从和颖见面的那天起就一直采用拉拢腐化的手段拉近关系,如今已经发展到亲密无间的闺中姐妹,能拿我开玩笑的地步了。颖心细精明,对兰陵的意图是打着明白装糊涂,各种小礼品来者不拒,欣然笑纳。还不时地分二女几样。俩婆娘都是心里明镜,面上亲近,把相互关系拿捏得恰到好处。没一个省油的,加上蔫不做声的二女。仨女人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像三国里的汉献帝。

花露水作坊外面依旧热闹,排队的伙计没有因为农忙而减少,如今一个接待间已经不够用了,在旁边又起所更大的休息室,虽然还没全部竣工,但里面已经堆放了许多的铺盖卷,后来晚上打地铺已经成为订货商的习俗了。

由于开工的人数不够,作坊里面显得冷清。二女进城去专卖店了,作坊里就老四一人坐镇。见我们进来,胡乱招呼了下,让我们自己随便看,就跑去忙活了,一点儿也不热情。

“这丫头,没点礼数,都是家里惯的。”颖对自己妹妹地表现很不满意,歉声道:“殿下莫怪,小妹年纪还小,还不懂规矩。”

“这才是能干的闺女呢。”兰陵不在意道:“招呼外面的买主才是正经,咱们是来闲逛的。四处看看去,这作坊的规模还真的不小,够看一阵子了。”

“满作坊没见几个工匠,门都锁得严实,”颖和兰陵在前面挨了门的看,“这丫头也不说让个人过来带着。”几乎所有的操作间都锁了门,院子里就几个搬东西的苦力,颖一个劲地抱怨。

“门是锁了,里面有人呢。”兰陵脸贴在门上朝里面听着,“看来防人防得厉害,不愿意让咱看呢。”

“不是防咱们,”我解释道,“这作坊开了工后就这个规矩,平时都是这个办法,作坊里的规定。”

“去叫老四把门开开,”颖有点生气,“闹了半天里面有人呢,我还以为工匠没回来。都家里人,当贼一样提防,太不像话了!”

兰陵拦住颖,“自家人是自家人,作坊里的规矩不能坏。你家妹子是个有本事的,你看这一进来,谁家的作坊有这么干净?这东西都摆放整齐,钉是钉,卯是卯,每个门上都挂了牌子,一目了然。”环顾了下四周,指了指前面一个长房道:“那边门敞着,过去看看。”

“是饭堂啊,呵呵……”颖指了门口的牌子笑道:“连这个地方都挂了牌子,怕人不知道么?琐碎的事情干得倒是认真。”

兰陵进食堂去转了一圈,摇头感叹,“你家妹子是能人。你们进来看下就知道了。”不由分说地拉了颖进去,我只好跟在后面。有啥看头,当时盖的时候我就是按大学食堂的样子设计的,连餐桌的排放都一模一样。

“作坊都建了半年多了吧?”兰陵仔细地看看墙面桌凳,“桌子上连点灰都没有,地上墙上没点油腻,里面的碗筷洗得干净,摆得整齐。”说着从架子拿了些竹牌下来,递给我,“子豪,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哦,喊号的。”我把竹牌放回原处,解释道:“作坊工匠多,怕开饭的时候乱哄哄,每个人排队领个号,喊谁谁去端饭,这样就齐整多了,效率也高。”小时候在公路局吃了多年食堂,如今效仿一下而已。

“不简单,”兰陵用怪异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从小看大,连饭堂都能管理得这么规整,别的地方就不用再看了。只怕屯田军营都比不了这里,一般的府兵就更上不了台面了。”

颖暗地里拉了拉我的衣袖。上前亲切道:“一个饭堂都被公主殿下看出这么多花花来,平日里还真是小看老四这臭丫头了。”扭头冲我道:“夫君,外面好像闹哄哄的。去看看出了啥事,妾身陪殿下再转转去。”

就是,外面吵闹得厉害,我正好跑出来看看,免得兰陵东问西问。

一个外族打扮的男子正被厂里的保安死死地拉住,情绪激昂地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吵嚷着,小姨子这个时候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老四,我去看看,你回去。”见小姨子有上前去的意思,被我喊住了,既然我在场,就没有让姑娘家出头的道理。

“又是那个吐蕃人,跑来闹了一次了,烦劳姐夫了。”老四叫了俩大汉跟我后面保护我,自己转身进去了。

“放开他!”我制止了保安进一步地举动。朝那个一副狼狈模样的番邦男子拱了拱手,“这里不太合适,这位仁兄有事随我里面说话。好了!看热闹的都散了,该干啥都干啥去!”喝散了看热闹的众人,领了番邦男子进了作坊。

“你们唐人欺负我们!”刚进了门,那汉子就开始控诉,“俺们几万里的过来,辛苦背了货物同你们交换,为什么不换?大家都是东西换东西。怎么到了你家就不行!为什么非得用银钱!”说到气愤处,一个劲地拿头碰房檐下的水缸,“咚咚”作响,吓得我和俩保镖后退一步。

也许是少数民族为了震撼敌人,表现自己彪悍的方式。但不必要把血都碰出来吧?一脸血的出门会带来误会,别人还以为我们把客人怎么地了,劝道:“这位仁兄,你的心情我了解,不用再撞了,流血了。”赶紧吩咐人拿药给他敷上,天气这么热,他身上臭烘烘的不卫生,发火感染就麻烦大了。

“水缸很好,撞不烂!”说完没事人一样站直,伸手在脸上乱抹了几把,血迹横七竖八地挂在脸上。面目狰狞地冲我道:“你能管事?”

“能,”我点点头,不由佩服这个和水缸较劲的域外臭男,“等下再说,先把你头上的血止了,流得厉害。”

“当然着急!再不换掉,秋天就回不了家了!”血脸男阻止了想给他上药的保镖,从怀里掏了些乱七八糟的干草塞到嘴里嚼了几下,黑黑黄黄一陀掏出来糊墙一般地抹在伤口上,“好了,血止了,你来看看我带来的货。”把皮氅子撩开,从里面拿了大堆的东西出来胡乱扔到地上,“样品,外面车子里多。”

我蹲下来仔细地看着满地如同垃圾般的货物,怪不得作坊里不和他换,这个模样的东西,没办法让人产生购买欲望。轻轻地用两边指甲掐了一个稍微干净的问道:“这个是什么?”

“雪莲!”臭男自豪道:“是大雪山中天神送给子民的礼物,世间最圣洁的雪莲!”

“恩,”天神见子民这个样子糟蹋礼物,会气死的。只是高海拔的花卉而已,药用价值没有传说中的高,属于性价比严重失调的商品,“这个呢?”

“景天!”臭男自豪道:“是天神……最圣洁的景天!”

“恩,”天神还真的慷慨,不过这个景天比雪莲好多了,药用价值高于人参,而且没有人参的副作用,能长期服用,对心血管病症有特殊疗效,还能治疗跌打损伤,给兰陵留下了。

“这个?”

“虫草!”臭男自豪道:“是天神……的虫草!”

“恩!”天神家很富裕啊,好东西,留下了。

“这个?”我用小棍子挑起一条散发着怪味的鞭子状物体问道。

“牛尾!”继续自豪道:“是天神……牛尾!是保佑子民安康的祥物,这个不卖!”

“恩,”这个天神很多事啊。不卖你拿出来有病?“这个呢?”一个小小尖尖,如同瓜子大小的硬壳状物体被我发现了,我视力太好了。

“啊,是白莺嘴,怎么掉下来了。”说着从怀里又掏了牛尾出来,把鸟嘴镶嵌到牛尾里去,虔诚地朝天上拜了拜,“天神责罚了。怪不得你们不和我换东西,原来是白莺嘴掉了。谢谢你!”

“不客气,”看来他很迷信啊。我拍了拍手站起来。“虫草和景天,红花都要了,雪莲不要。你去把外面的东西都拉进来吧。”

“雪连也要了吧,是雪山…圣洁…”臭男拉了小半车药材进来,一个劲儿地给我推销。

“头上的伤势好了没?”看他血早都不流了,对他头上敷的草药很感兴趣。吩咐人打水让他洗了脸,仔细观察他头上的伤口,竟然都结了血痂,长长的伤口都凝合了。“你给伤口抹的是什么药?”

“白蜡草,我们那里多,不值钱。”臭男将车上盖的兽皮揭开。一膀子把车子掀翻,里面的货物全部滚到地上,“东西都是你的了,雪莲送你!加一点花露水给我就可以!”

呵呵,喊着送我雪莲,又要我加点花露水给他,很精明的吐蕃人,我喜欢。“我都要了,下次来多赶几车那种白蜡草,直接找我交换就行。有草种子的话,带来些,都能换。”看着满地的珍稀药材如同垃圾般地堆积着,心疼。“你打算要多少花露水呢?”

“这个!”臭男指了指没撞烂的水缸。见我眼神恶毒,讪笑了几声,从车架子上取了个羊皮酒袋,拔了塞子递给我,“你是爽快人!请你喝酒!喝完把这个袋子给我装满。”

幸亏是酒袋,一袋子花露水就三四斤的样子,要是军队上用的水袋,那就亏了,可以接受。

客户就是上帝,不能用体味来区别客户等级。既然生意谈成了,我让老四腾了个空房子出来接待他,既然是吐蕃人,多了解一下吐蕃的出产和习俗还是必要的。

“老四,你去看下他拿来的药材是真是假。我不认识,别被骗了。”借口出来弄点下酒菜,给老四交代一下,她家药材商人,应该能辨别。

“是真的,我刚看了。”老四捏了鼻子道:“生意倒是不亏,关键就是那人太臭,不想理他。姐夫,你晚上回去要洗澡,要不姐姐不让你上床的!”说完笑着跑了。

臭就臭吧,好不容易见个吐番人,豁出去了。臭男酒量厉害,青稞酒的度数不是很高,没怎么喝就完了,我又招呼人拿了点作坊上没提纯的烧酒,一路喝一路聊。臭男名叫‘拉旺毛赞’,是吐蕃一个部族头领的小儿子,父亲死后,大方的哥哥分了半个银库和一小点牧场给他,但有一个条件,从此不能再回家门。拉旺毛赞高度赞扬了自己哥哥仁慈的行为,并豪不掩饰自己喜好钱财胜过喜爱女人,而花露水在吐蕃的价值难以估算,据他声称,这么一袋子拿回去的话,能从他哥哥手里换下所有的牧场。

“你还是想要牧场,对不对?”听了他地讲述,我觉得他是个富有冒险精神的人,这种人的前途很难料的。

“想要,但我不会去要!哥哥是个能看住家业的人,如果给我的话,也许会拿牧场换了不该换的东西。会对不起死去的父亲。”拉旺毛赞从怀里又拿了牛尾出来,虔诚地祈祷几下,象是在给家族的基业祈福。

看来是个诚实的家伙,有自知之明的人。与他闲聊中,我了解了许多的吐蕃民情。若大一个吐蕃王国是由数不清的小部族组成的,部族之间为了水草牧场争战不断,相互兼并的行为天天都会发生。与其他域外民族不同,他们有耕作的习俗,以青稞为主要农作物,产量不低,是吐蕃百姓的主食。而他用来祈福的牛尾上的鸟嘴是从一种吃青稞害虫的小鸟身上取得的。

看来是种益鸟啊,吐番如今有七百万人口,还是奴隶制社会,耕种的技术落后,估计就是*这种鸟来保护农田的。古代人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如果搁到二十一世纪的话,两国矛盾尖锐到这个程度,阴招早就使用了。比方说,我花点价钱大量收购这种鸟嘴,或用花露水、瓷器交换。后果很可怕,一场虫灾就能要吐蕃背过气去。

听他一个说还不能确定,需要朝廷派点谍报人员实地考察才行,还有那种神奇的不值钱草药,都有很大战略价值。

“问题解决了?”颖和兰陵等得无聊,叫老四拿了许多的样品出来,开始鉴别几种花露水的味道了,“什么味道?臭死了!”颖在香气四溢之中,竟然能嗅出我身上的怪味,有天赋。

“吐蕃人,老四给你们说了吧,刚打交道,被传了点味道,呵呵。”我自觉地退后了几步,“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臭烘烘的得去洗澡。”

“恩,也该走了。”兰陵心满意足地起身,“今天长见识了,刚被小妹妹带了四处看看,这个作坊处处与众不同。比造纸作坊好了不知多少倍。”

“哪有,论规模可比不得造纸作坊,殿下说笑了。”颖笑着和兰陵一道出来,“妾身去给老四招呼一声,马上就来。”

“臭死了!”兰陵趁着颖离开的机会笑我,“钻猪圈了吧?”

“信不信我现在占你便宜?”我佯装着*近兰陵。

“别过来啊!”兰陵捂了鼻子后退,坏笑道:“我这个姘妇怕是比你家夫人差远了,要占便宜也轮不到我吧?”

“什么意思?”

“心里清楚!”兰陵想上来戳我脑门,被我身上的气味吓阻了,“赶紧给我把造纸作坊也这样管理起来,同样是合作,为什么偏心?”见颖正朝这边走过来,兰陵一脸笑容,和气道:“仔细着,明天找你算账。”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牡丹花开

更新时间:2006-12-1 14:17:00 本章字数:5343

一十一世纪的中国,一提起牡丹,首先联想到的是洛阳。?居物时,这种原产于秦岭山区的花卉,风靡了整个的长安城,官宦豪宅,农庄小院处处可见其多姿的身影。

花前月下,花花大少们寻觅着花容月貌;闺中小女花枝招展地憧憬着鬼哭神嚎的情缘;骚人墨客无处不在,前言不搭后语地表达着心中的悸动,麦收前后赏牡丹是京城一道靓丽的景观。

雍容华贵,端妍富丽,成为吉祥昌荣的象征,皇族贵族之间相互赠送牡丹联络情谊已经形成时尚,难以抗拒的潮流。

程家、秦家、杜家、崔家……,凡是和王家能拉上一点关系的都送来各样各色的牡丹花。就连当今圣上都跳出来凑这个热闹,京城里能排上名号的王侯显贵在同一时间里都收到皇上的馈赠,皇上派人送花的当天弄得一家老小心潮澎湃,全府上下的人都围在花旁,吸纳散发着皇族芬芳的香气(牡丹不太香,心理作用)。钱管家更是老泪纵横地回忆着十几年前皇上最后一次给王家送花的情形,搬了个板凳坐在离花十来米的地方嚎啕了一天,没人能劝住。

王府的后宅在短短的几天里面变成了牡丹的海洋,大早上开门就被眼前五颜六色一片弄得头晕目眩,出门都得跳着走,免得被花盆绊倒。花的确好看,好看得要命,但成千上万地摆在院子里,副作用相当的猛烈。

不幸的二女成为了王府第一个受害者。花多,昆虫就多,美丽的蝴蝶是受欢迎的;鬼头鬼脑的苍蝇赶不走,辛苦地抓了几只为养鸡事业作贡献也算;但受人尊敬赞誉的勤劳小蜜蜂令人生畏,二女初夏时节花团锦簇的打扮和在单位里熏陶的芬芳成为小动物追逐的对象,形象地演绎了“招蜂引蝶”的一幕。

被蜜蜂叮后怎么处理?我束手无策。颖赏花未归,兰陵已经走了,二女又不情愿让丫鬟动她,唾沫、醋、花露水都试过了。但她粉嫩小胳膊上的红肿依旧蔓延,二女疼地眼泪打转,咬了嘴唇一声不吭。

“要先挑刺。刺挑了就好。”钱管家给我传授经验。但死活不敢亲手给二夫人治疗,打死也不去。

“要先挑刺。刺挑了就好。”我回来给二女道:“你忍着,我给你挑。”说着找了根细针,放油灯上消毒,搬了二女胳膊过来。“有个小眼,看不到里面有刺,先得挤出来,可能有点疼。”二女不是关云长,旁边也没下棋的。只好给她的嘴里塞了个糖葫芦,我一厢情愿道:“使劲嚼几口,一酸就不疼了。”

事实并非如此,疼和酸是两个概念。挑刺的过程很简单。二女的感受是又疼又酸,眼泪哗哗地忍着,一声不响。这丫头太倔强了,让人心疼,“刺出来了,没事了!”我长嘘了口气,给她伤口上抹了点烧酒,“明天换个素净点的衣裳,要不还咬你。”

二女泪汪汪地点头。伸手搂在我身上,头窝到我怀里擦眼泪。

“好兴致啊,天还亮着呢。”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个手搂在自己肩膀,*在门框上阴阳怪气。“要说出去看牡丹,那有在家里快活,偏偏妾身回来得早了,还望夫君见谅。”

“说啥呢!”我不满道:“都和你想的一样?二女叫蜂蛰了,胳膊肿了一片,赶紧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