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果然,不愧是我本家,一身本事。朝二娘子一招呼,“给这个打铁的本家架出去,认清楚了,往后也在王家庄子方圆五十里出现就给我朝死里招呼!”什么玩意儿,好好的铁匠不干,学人家搞科研。盛怒之下:“今天再有来卖技术的都撵走!尤其是姓王的!”

晦气!一早饭都没吃就看了趟木锤砸石板的把势,尤其是一旁偷看的颖和兰陵,二人笑得就真不起腰,后增截路简直是爬着过来的,光听她俩在外面寒暄都没停了笑,一个‘咯咯’的走远。一个‘呵呵’进来,丢人丢大了。

“笑,笑就打了。”窝火,躺椅子上没点饿的感觉,气饱了。

“呵呵……”兰陵东倒西歪地晃荡,差点一骨碌就翻倒地上,好不容易才坐准了,“不行了,叫我再笑会儿,你打你的,我笑我的,呵呵……”

三天了,整整三天来献技术的不下十个,杀猪的有,吆车的有,跑堂的有,没一个正经人。今好,直接来个敲闷棍的,全了。“是不是赏钱吆得少了?要不再加十贯……哎!你笑够没有?够了就正经说话,歪七扭八的,下面条呢?”

“别,别催,笑软了不能动弹,我缓缓。”兰陵脸都笑成了哭像,痛苦地扭动身子,“今要死到你家了,呵呵……不笑,喝。”

“就喝着!”没好氯地端了茶壶,嘴对嘴地塞进去一通乱灌,“够了?注水肉吃过没,一杀就现成的。”

“要死,”兰陵挽袖口朝下巴上抹了抹,“笑饿了,你夫人在前面等了吃早饭呢,你定是不吃了,我得去垫垫。”说着扶了墙乐呵呵地又出去了。

“干啥?不吃。”门上脚步声响,以为兰陵又折回来叫我,“走远!”

“是。”

不是兰陵声音,抬头一看,达莱低下头正转身出门,“回来!”

“是。”达莱没敢朝里走,半截身子门外,半截身子门里,探头偷偷看我眼,又低下去。

“找我弄啥?”这丫头平时躲我都来不及,今天竟敢送了门上,有进步。指了指我平时垫脚拿书的大方墩,“进来,坐了说。”

“有事……”达莱小半个屁股担在方墩上没敢坐实,“棉籽的事。”

“哦?快说。”起身倒杯茶塞她手里,“棉籽怎么了?”

“二十贯……”达莱咬了咬嘴唇,定了定神,下决心道:“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在质疑王家的信誉?”我是什么身份,王家是什么地位,说出去的话硬生生的份量,最恨别人怀疑我。沉脸道:“不相信就不用开这个口,出去!”

达莱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小心地将茶杯放下,想走不走的模样。“您……小侯爷误会了,我……婢子问的是,若想了办法出来能换二十贯,二十贯能不能把自己赎回来?”

“哦?”这问题问到我了。虽然身份改成关中人,可依旧和王家有契约在身,有了身份不等于有了自由。看达莱下了决心的模样让人同情。我不是做不了主,关键这会儿不想做这个主,才打算用起来的人一旦有了自由就再难约束了。“契约在夫人手里,我拿不了这事。不过你放心,只要有办法就肯定能拿了赏金。不过超过三天,额外加的两贯没了。”

“和一般干杂活的杂役一样可以吗?”达莱不放弃,眼神凄苦地望着我,哀求道:“和他们一样,干多少时日拿多少工钱,洗衣服背草料,什么活都愿意干,可以吗?”

“可以吧?”咧了嘴挠了挠头。这话听得我心里有点发酸,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还没有因为地位的变化而变成铁石心肠,尤其孤苦伶仃个小丫头面前怎么都硬不下心去。“如今这样不好吗?吃穿用度和主子都差不多,呼来喝去的也有人使唤,若离了这个身份就没办法不规则进后宅了,一般杂役只能在前院里干零活,也没这么多月饷拿。你再考虑考虑。”能出入后宅的丫鬟都卖的是死契,进门就算王家人了,用起来没顾虑。一旦给达莱放了行,别说进后宅,就连棉花这个管事都不放心给她,起码家里还没这个先例。

“零活也好,您能做了这主的。”达莱不放弃,满怀希望道:“现在就把脱棉籽的办法给您看,虽然还不趁人意,可比一个个的摘起来快。达莱就怕别人抢先拿了赏钱才着急过来的。一文钱都不拿您的,就求赎回契约。”屈了屈腿,有下跪的意思,硬硬收回去。“您不缺达莱这一个丫鬟用,也看不上。对您来说,去棉籽比一个丫鬟重要的多,不是么?”

“我看你满喜欢领了头嘛,从丰河庄子上指挥收棉花就不小的心气,往后这棉花越来越多,成王家一个进项时候你不比外面干杂活风光?非得图个什么契约有毛病啊?再说了,王家又没拿契约压人的道理。该是婚嫁,只要有自己想好的,尽管给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嫁妆不比她谁家的丰厚?年上不是才退走了个吗?你怕什么?又不是非得留你卖一辈子力气。”

达莱沉默不语。

还真是为自由连优厚的待遇都不要了,弄得我心里不舒服。“家里又不糟践下人。后宅上的丫鬟到十七的年龄都先问问有没有嫁人的打算呢,好像我一天到晚虐待你一样。”一个丫鬟而已,没必要拉了脸去强留,如果办法真好的话,二十贯给她让走。“算了,既然存了这心思就不好留你。办法好用拿二十贯走人,不好用收拾铺盖走人,出去到官上挂个号,自然给你分派个人家嫁出去,关中闺女还饿不死。就这儿等着,我去拿你的契约。”

正抬腿出门,兰陵和颖一前一后地进来了。兰陵直接在书桌前坐下,拿了笔假装写东西,颖朝我挤了个笑,“等吃早饭呢,收拾好了叫您。正赶上有人造反。”扭头朝达莱道:“一个丫头家的,我王家把你救回来,从前到后吃喝穿住哪点委屈你了?还真能钻空子,当我夫君心软,怎么不找我说?看不大耳光抽死你!”

颖说到气头上就抬手,被我抓了手腕拽回来。“契约先给她,办法随后说,这事情就算了。”朝颖和兰陵笑了笑,“敢用砸石板的方法蒙人,我亲自抽她。去,把你的把戏拿过来让我们都看看。”

这话一说,颖和兰陵忍不住又乐起来,屋里的气氛缓和许多。达莱感激地看我一眼,扭身跑了。

“白眼狼。”颖朝达莱的背景骂了句,扭身回去拿契约了。

“呵呵,”兰陵也不抬头,手里笔不停,轻声自言自语,“心还蛮软的,以前也没看出来。”

“都可怜人,你就少聒噪几句。”在兰陵眼里,不分好人坏人,只有忠心和不忠心。在她看来,达莱属于不忠心一类,却不愿意去了解这些下贱身份人的苦楚。“我能理解达莱为什么在乎这个,从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忽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或许也万念俱灰了。可中间有出了转机,先是颖给她换了身份,不用背个高丽女的名声,能抬头做人了;又让她当了大丫鬟专门管理棉花事务,心头又活泛起来,今天终于抓了个我悬赏的机遇,换了谁都得拼一把,一旦成功那就等于重新活了一遍。”

“体贴的,连人家心里想什么都摸透了。”兰陵白我一眼,“她没搞清自己的身份,连你也糊涂?有契约就是你王家一个物件,连人都是你的,想的办法自然就算你头上,头一个和你说钱就不对。再说钱是工部上出的,要奖赏依旧是给你。有平白无故给她二十贯钱,又让她从你这里赎身的道理没?成天里算帐猴精,连我都整日算计,到这上面又无端犯糊涂。”

这道理通不能要看遇见什么年代,兰陵想不能我不能怪她。毕竟接受的教育和生活环境不同,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好。按兰陵这个解释看,这达莱也不是个笨人,至少知道和我说这个事成功机率大些,若找颖的话,肯定没戏,估计还得挨两耳光;若找二女的话,那属于自杀行为。

“还没来?”颖拿了达莱的契约交我手里,“便宜她了,搁妾身前两年脾气就一把给她窝到放生池溺死,全当放生了。”

我笑笑,清楚颖现在的心情,说说气话而已。“来了。”

一个麻布口袋里装的,达莱拎得费劲。“先把契约拿上,看清楚。”不等她打开口袋,先履行我的承诺。

达莱激动地展开契约看了遍,“谢谢小侯爷,谢谢夫人,谢谢公主殿下……”行了圈礼后忽然软坐到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泪,开始还努力憋住小声呜咽。估计哭着又想起自家悲惨遭遇,忍不住嚎啕起来。弄得我都有点不忍心,偷眼看了看兰陵,依旧神态自若地写写画画,不受气氛影响。

“杀猪呢。赶紧干活!”颖被达莱的悲情感染了,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睛,发觉自己失态,抹了抹眼角上前踢了一脚,“有没完了!”

“是。”达莱猛的一惊,收拾下自己的情感,眼泪鼻涕都顾不上擦就爬起来将布袋里的东西倒一地。颖和兰陵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几个木头架子,几根小圆棍,从楔口的木头茬子上看,都才掏了不久。达莱挑选了个木架,将圆棍按上去,形成压面机一般的滚层,可能是预备的仓促,剩下的零件费了半天功夫都没安装到一起,只好指手划脚的给我讲述用途。道理听明白了,和压面机的原理相似,只多了两块木排而已。两个木排间形成的细缝只要调整的合适,摇动连木棍的把手,将皮棉从缝隙中压过去,正好能将棉籽挡在木排另一端上。一个人摇动把手,两到三个人将堆积在另一端上的棉籽集中地挑拣出来。这样的确提高不少效率。按达莱的话说,原来七八个人的话现在用三个人就够了。

“好!可行。”我满意地点点头,这丫头还是有点门道的。捡起木棍和架子仔细看了看,做工粗鄙,结构松散,毫无精密度可言,估计为了保密没敢让木匠代劳,自己借了工具做的。

“等一下。”颖见我马上有发话放行的意思,抢前叫住,居高临下地扫了达莱一眼,“这说和做是两码事,不着急走。找个木匠过来将这个物件重新打造起来,若可行才放人。”

“是。”达莱恭敬回应。

“和我来,现在就找木匠去。”颖一把揪了达莱出去,临出门达莱扭头看我一眼,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我蹲地上将达莱组装失败的零件仔细估摸一遍,对兰陵道:“你那刀子借我用用。”不合槽的地方多,洞不圆,架子不方,有些地方稍微拿刀子刮一刮勉强能装起来。

“笨手笨脚的,仔细切了自己手。”兰陵一旁见我弄不到一起,笑道:“还是我来吧,看你弄让人操心,道理都听懂了,不难。”说这儿,从我手里抢过刀子手脚麻利地削切起来,或许勉强比我强那么一小点。

将几个棍子都套进去,仿佛一个没安珠子的算盘架子,小心翼翼地摇了摇手把,机器随时有散架的危险,我只好用力扶紧,让兰陵拿了一条棉花试验。“拿手捏一下,把棍子中间缝隙紧一紧,”谈不上有效果,但棉籽明显有滞留迹象,手动调整下缝隙后,效果赫然。“行,不错。”

“要我说,这丫头留下好。”兰陵尝试再紧了紧缝隙,棉籽是卡住了,摇起来费劲,用力摇了几圈,‘咔吧’,散架了。

“你咋不去杀猪了?”木架断了几截,回天乏术了。讽刺兰陵道:“一把子力气都可惜了。”

“你婆娘正做新的呢,少拿我出气。”兰陵拾了个木棒看了看,笑嘻嘻地扔了一边,“说话呢,高丽丫头放出去可惜了。”

“人家也没说要走,就是想图个自由。我当时话说过了,卷铺盖啥的,脑子上火。”一摊手,“想后悔,可做人没信誉了就。”

“瓜子,你不吭声了,看她呢。一个丫头片子,名义上是关中人,可心里还把自己当高丽人,孤身一人不合群,手里又拿二十贯钱,敢朝哪走?和你婆娘说下,俩人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保准也乐意装糊涂在你家混搭。”兰陵起身拿了刚刚的作品叫我观摩,有进步,印象派大师级的作品,拿出去应该比真猪头值钱。

“不好吧,家里没破例过,后宅都是死契……”

“她现在这情形和死契有什么区别?你只管当了死契的用,例不例的,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呆板?真当自己是学问人了。”

“我有想过……”

兰陵说的没错,达莱光木匠活上就有消极怠工迹象,这边还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指挥了摘棉籽,晚上则胡乱敷衍木匠。我本身着急,实在看不过眼,叫了木匠亲自指导,一天功夫上就弄了七七八八出来,架在院子里让达莱过来演示。

“怎么样?你看哪还修改就找木匠商量,赶紧定型,这摘棉籽再不能拖了。”

“是。”达莱小心地看我一眼,看不懂她意思。

“就这,赶紧弄!”懒得揣摩,“机器定型后把每天的产量都用心记录一遍,算清楚。明年棉花就按今年的五倍算,算算你手里的人数,看看咱家最少得造多少台出来,交给你了,办砸就试活着!”

“明年?”达莱抬头看看我,用力点点头,“是。”

正文 第二百章 新产业

更新时间:2006-12-1 15:25:00 本章字数:5572

颖不爽,虽然在现场没有质疑我的做法,但还是觉得二十贯钱花得冤枉,冤枉急了的人就会出现心理扭曲,既然没有希望找回这个公道了,她自有给心理找平衡的办法。某天早晨我准备进京购买限量版潇湘泪竹的套漆钓竿,喜滋滋地打开零用钱箱子的同一时间,火星人入侵了!

满满一箱子的重金属变了带了棉絮的棉花籽不说,兰陵亲手绘制的印象派猪脸春宫图赫然在目,缺德!颖的钱箱转移到未知处,二女的钱瓶子空空荡荡,看来俩婆娘早有准备,空城计唱得司马懿翻箱倒柜。

咬牙切齿朝迎面过来的颖嘟囔,“缺德!”

颖好似没听见,回头看了看初升的朝阳,小眼睛弯成月牙,露出月季花一般的笑容,伸手帮我系好散乱的襻扣,“夫君出门啊?秋天里早晚凉,多加件衣裳再走,招呼好身体。”

“哦。”笑得好看不等于可以搞经济封锁,“钱,去哪了?”

“日头照背后暖和。”颖系好扣子将头*我胸口,柔声道:“剑南沙上捎回来几筐甜柚,秋天里爱闹火。”说着仰头摸了摸我额头起的火疙瘩,“夫君吃几瓣再走,败火。”

“嘿嘿,你好好作。”笑着捏捏颖小脸,二十三岁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比起前两年富态点,芊细的脸颊有了肉感,细嫩的肌肤弹性十足,小嘴微微张开,细碎的白牙晶莹剔透,尤其起了坏心装温柔的表情……看得我忍不住伸手圈她脖子比划了下,龇牙瞪眼,“嗯!就想给你捏断了。”

“呵呵……”颖白腻的脖子仰了仰,“不心疼?”

“先心疼钱!”一把给颖扯住,倒挟起来。进屋扔到炕上,猛扑上去死死压住她身体,浑身上下无差别乱摸。

“大白天的……”颖被我压得喘不过气,喘息道:“腰上,隔住了,小点劲……”

手感不错,圆鼓鼓刚盖一个手掌上去,用力捏了捏,就这了。低头顶在颖胸上让她翻不过身,一手扯开她裤带。三下五除二完事,爽!

“早点回来!”颖衣衫不整地贴了门上边系裤带边叮嘱。我则大步流星地撤离现场,平生头次打劫,收获斐然。看来我有干这行的潜力,不能自满,往后要多练习才能提高业务水平。

常客,不用招呼,径自就进了店铺。钓鱼,说简单真简单。说复杂乱复杂,说省钱可以一文不用,说花钱能倾家荡产。能开在京城的渔具店就是让人倾家荡产的地方,山里的竹子多得是。想砍多少多少,可经过修饰上了桐油镶了玛瑙把手再经过名家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一雕刻上色,那就不是一般的竹子了,是不用抡到身上都能要人命的凶器。

“一贯五?你咋不去抢?”挑来挑去终于找个合手的,可喊的价钱能硬生生从我家拉头牛,还是怀了崽子的母牛。“竹节不直,接口不圆,稍子太硬,把手太粗,明明就是次品。”

常来常往的,老板早就认识我,知道我脾气,和气地笑了笑,“别人来都一贯六,您贵客,能来这小店是给足了面子,可不敢多要。”

能不定期这地方挑渔具都是有身家的人,要放了两年前的话,我见这种门面要绕了走。人家赚得就是黑心钱,能进来的人就摆明是专门挨刀的,一年来我已经挨了这老家伙N刀了。刚路上就检查过,颖钱袋里没银饼子,全都钢蹦,远远不足一贯五,被臭婆娘算计了。“谁出门带那么多钱?”说着掏了钱袋一呼啦地倒了柜台上,作为消费者,我从来不认为这么干丢人。“没数,家里下半年的伙食钱都给你了,卖不?”

“这……”掌柜的有点犹豫,不卖吧,他知道我的消费能力,得罪了可惜;卖就亏了,这少的不是一丁点。

“哈哈……”正和掌柜的大眼瞪小眼,身后传来笑声。

糗大了,明知店里就我一个客人才敢耍无赖的,什么时候又进来个人?脸丢光了。不情愿扭头,认识,警报解除,在崔家美男面前我从不顾忌面子问题。拱手笑道:“呵呵,世人兄,这么巧。”

“子豪兄这钱袋子倒是精致,”崔彰纤纤玉指轻轻捏起了袋子欣赏,嫣然道:“要不说刘掌柜没眼力呢,光这钱袋子都顶你个鱼竿的价钱,能用这么精致物件的人,就是把鱼竿白送了都不吃亏。”

“是,是。”掌柜的堆笑点头,殷勤地将散落一柜台铜钱收集起来装回钱袋,毕恭毕敬地送我手上,“您收好,鱼竿这就给您开稍,保证摸不到竹节。”

“嗯,这还像话。”指了指大瓷瓶里插的孔雀翎,“谁家钓鱼用这么粗的毛杆作星漂?肯定卖不掉,送几根给我当装饰,挑好,开岔的不要。”崔彰能出现在这儿,肯定和这店铺有瓜葛,再不把以前被宰的损失补回来就没天理了。

崔彰笑了笑,“大病初愈,子豪兄豪爽依旧啊。小弟刚从花市出来就看您呼啸而过,来不及打招呼就一路尾随而至。”

“没愈,快愈而已。世人兄不是刻意来的?”正从货架子上挑了几个鹿皮套子朝怀里揣,听崔彰这么一说赶紧停了下来,问道:“这店铺和您家没瓜葛?”

崔彰妩媚地摇了摇头。

“……”给人家把东西又放了回去。还以为能占崔家便宜,打劫了半天才发现苦主无辜受牵连。“看您和掌柜熟,还以为……”

“常来买东西,小弟虽然不好钓鱼,可总要送礼出去,比方子豪兄你,呵呵……”崔彰朝四周扫了两眼,走我近前,贼头贼脑地轻声道:“子豪兄最近很出风头啊,兄弟们都妒嫉很久了。”

“啊?”我最近悄无声息的,难道他们妒嫉我挨板子生病?看崔彰的神色,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古怪传闻。“啥意思?说清楚。”

“您病了后,本来大伙都提了心,谁知道您得了什么个秘方,一口气弄了快二十个闺女进家里,今日观子豪兄气色,可是大好了。”说到二十个闺女的话,俊秀的俏脸上浮起一片淫荡,“别藏着,这么好的方子让小弟也学个门道。有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方子不好配啊,鹿鞭虎鞭的,反复蒸炸三次,一天三根上说话。”指了指脑门上的红疙瘩,“看,火的。不过还是顶用,世人兄回去试试,可是毛里求斯国宫廷秘法。千万别告诉别人了。”叫这帮无聊的家伙嘴贱,雇几个摘棉花的女工都能传成这个模样,幸亏管家先挑的姑娘家来,要是小媳妇的话都不知道能传成什么样子。自从上次和崔彰传出绯闻后,我已经逐渐习惯了。

崔彰笑眯眯地点点头,“虽不尽相信,可说不定有人当真呢。小弟若学了子豪兄的模样告诉别人的话……呵呵,先有个试药的也好看个功效,是这个道理吧?”

“你就坏吧!”两人暧昧相视淫笑,吓得拿鱼竿让我验货的掌柜捂眼赶紧躲了柱子后面。正好,假装没看见掌柜的,轻轻拉了崔彰玉手,鸭声道:“明天我家里没人,你后门上进来,钥匙上次给你了……”

崔彰抽风般缩手后撤,惊慌失措地朝柱子后的掌柜看了眼,咳嗽几声,想笑不笑的模样,无奈地指指我说不出话来。

一把从掌柜手里抢过鱼竿和孔雀翎,恶狠狠威胁道:“敢说出去我砸你门面!”说着朝崔彰丢个眼波,“世人兄,有事咱回家说去。”

爽,终于出了口恶气。想想一个成天和贵族打交道的掌柜,和着崔彰临走时的表情,敢后面编排我闲话就死路一条!一个既好男色,还一气张罗了二十名黄花闺女进家门无耻之徒的闲话是那么容易编的?

这年头,稍微有点名气的人后面总能背一堆恶心事情,无所谓,名人嘛,就是拿出去让人家糟蹋的。不过话说回来,崔彰还不是一般的厉害,被我扣那么大黑锅还有心情找我谈事情,崔家树大根深,朝廷什么部门都能伸上手,和工部联手搞棉花试验田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去。

既然关系那么坚刚,说话就不必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他觉得这棉花有搞头,却不想挡了王家的财路,既然王家又种又造的,几年后,一旦产量形成规模,崔家就朝销售上打主意。若王家不搞产、供、销一条龙的话,那崔家庞大的销售网络可以帮王家把产品销售到全国各地乃至整个北半球。

生产、供应,这没问题,关键这个零售行业比较复杂,以王家现在的能力还没办法在零售业上立足,也不想朝这方面发展。店铺多就意味着是非多,大唐疆域庞大,各地风俗民情不同,王家摆不平那么多事情。崔家人脉广,朝廷、江湖都能说上话,强龙加地头蛇的综合体,人力、财力上有无与伦比的优势,是最佳合作伙伴。

“是好事。”颖明一旁的老四看了看,“陈家这几年沾咱家光有了底气,可终究不能和人家崔家比,百十年的大家族,闹战乱都没耽搁人家发财,是个好依*。”

“让老四说,看她意思。”说着看了看炕上睁眼装睡的二女,这丫头帮我想事情呢。棉花的事陈家早就知道,却一直没表态,依老四的性格有钱不赚就希奇了。

“陈家不搀和这事。”老四拉过颖的手,朝腕子上的大镯子扒拉下来套自个手上,“心里打算过,想想还是算了。既然是和朝廷合了搞的,陈家还没这么大本事把两头都作得平展。按我的意思,这事姐姐还是找兰陵公主商量下,虽说等棉花广种起来还得三五年功夫,不过最好提前就打算稳当,免得后面出纰漏。”

“嗯,”我点点头,老四这话有道理。陈家不插手是对的,现在朝廷对棉花的政策还不明确。一旦形成产量就肯定有相应的措施出台。归不归王家搞,能不能私自销售还是两可,是得和兰陵商量一下,这事情是兰陵牵的头,说话还是起作用的。“还早,放了后面再议,老四今天专门找我有什么事情?”

“吐蕃臭人来了,拉了一车鸟嘴,”说着掏了几个递给我,“检查过了,都一个样子。你看看是不是要的那种,我不懂。”

“嗯,没错。鸟嘴搬家里来,我直接找兰陵要钱。”一车,看来这小子手黑,办事有效率。“就按当初定的条件给他货,告诉他明年直接朝咱剑南那边的作坊拿货,规矩照旧,不用跑来跑去耽搁时间。”天有点凉了,洗澡费事,不想和他打照面,直接让老四找人打发他。

“姐,镯子给我带。就当补了我南边起作坊的钱。”说罢,老四起身跑了。

“死丫头。”颖一把没拽住,气得咬咬牙,拉过首饰盒重挑了个镯子带上。扭头问道:“达莱的月钱怎么算?按丫鬟给还是按杂役给?”

“按杂役给。毕竟身份变了,按丫鬟给就怕她心里不踏实。除过工钱外,别的先不变,这几天进展不错,丫头还是能干的。”达莱得了平民身份后,头一样就跑了户部上挂了户籍。回来坐了棉花作坊的门槛上发了一下午的呆,哭哭笑笑的也不避人,我和颖老远看得同情。第二天就抖擞精神投入工作里,一边监工一边完善脱籽机功能。

“二女破例没拾掇她。”颖将二女提了脚拖过来,“重的,死沉。剑南那边你给我看好了,别叫人耍了手脚去。”

二女点点头。

我轻轻笑了笑,颖还是不放心老四,剑南新作坊的人事安排问题成了二女和老四斗争的焦点,颖则乐得让俩丫头打架,血缘上和老四近,利益上又和二女是一伙,仨女人关系很复杂啊,我看看就好,不多嘴。

弹棉花首先是个体力活,其次才是技术。去年由我亲自操弓上阵,今年几万斤的话就算了,音有误,周郎顾,说明人家小周同志音乐造诣高,可我听了弹棉花传来富有节奏感的弦声后,竟能听出当事人心情很愉快,是不是已经超越周瑜的境界呢?

“二娘子这一口气都弹三天了,下月就当新郎官的人,还不让他赶紧去新房里准备准备。”颖对自己跟前的人都很关照,隔了院门朝里面喊,“停了,收拾干净回去扫新房去,另找俩人过来弹。”

“多谢夫人挂怀。”二娘子沉寂在音乐的畅想中难以自拔,敷衍道:“就好了!”

“着急啥?武艺高强的人弹出来的质量就是好,现在才弹到李世家的第二床,后面还有曹尚书家三床,苏家、李家……”我掐指头算算,起码还得再弹个三十床棉被出来,“早呢,把要紧人家的都先招呼到,后面两万多斤就吆喝咱家几十号男丁齐上阵,弹棉花弹到死。”

“呵呵……”颖看看左右没人,在堆放棉被的大席子上打了俩滚,仰面朝天感叹一声,“冬天就把咱炕上铺成这么厚,躺上面人都掉进去才暖和。”

“赶紧起来,沾一身絮子。”一把将颖拉起来,“叫你收拾被面呢,挑最好的用,别心疼。一次就打点到家,往后看谁好意思挡咱家路。”

“还用您说,妾身可知道得很呢。”颖不甘心地朝棉被上压了压,“真真的好东西,若咱家没有的话,就是五贯一床也愿意买。可说呢,五贯可是四头壮牛的价钱。”

“明就找四头牛盖你身上,”财迷样子,没点出息。“挑挑,先把咱家用的留够。”

正说着,二娘子白蒙蒙的出来了,喊丫鬟进去套线,颖叫他过来:“二娘子忙几天了,也抱两床回去,算家里给你添的喜礼。趁这功夫就去前面让丫鬟给你把被面套上。”

“嘿嘿,谢夫人。”二娘子大方人,埋头卷了两床过前院去了。

看得我不爽,早上我也让二娘子拿棉被,光谢我几声没个动作,颖一发话马上就拿跑了,明显对我有歧视嘛!有时候蛮佩服颖的手段,现在要和也闹仗的话,全府上下,除了二女外,肯定没一个心里向着我的,这地位,混凝土一般。

今年绝大部分棉花作成棉套子,留出来三千斤让达莱领了二十个闺女摸索纺线织布的经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去年试着拿织麻布的机器织棉布,能用而已,不是太理想。织布机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多,作为外行我没什么主见,达莱却是个好选择,好尝过一次甜头,在技术革新上必定会非常重视。

“好好搞,不怕花钱,专门给你找了俩好手艺木匠,随叫随到。棉花作坊的帐你管上,用多用少朝胡帐房支,每旬把帐本交由夫人过目。”

“是。”

“你也到婚嫁年龄了,官上来人问过,自己办还是托官上给你找婆家,想好了找管家说,这也算是咱大唐子民能享受的福利。”

达莱点点头,没吭声。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新学科

更新时间:2006-12-1 15:26:00 本章字数:5611

睡得暖和,准确的说是有点热。连续两场秋雨后,气温骤降,颖早早就喊盖毯子冷,迫不及待的将大炕铺了松软,滚来滚去。二女则钻了自己的花被头里乱鼓动,一会儿这边冒个头,一会儿那边冒个头,睡了一会儿就热得晾胳膊晾脚的,坐起来给身上小衣都脱了精光,青虫一样拱我毯子里。

颖喜气洋洋地睡着了,细细的鼾声发出的同时,二女就开始在我背上写写画画。我这个人比较粗犷,和二女在肢体接触上早都习惯了,早先对突兀的小身材希罕了几天,扣扣捏捏地过瘾,现在嘛,光是瞌睡。

“戳疼了。”二女有尖指甲,稍微用点劲就挂得脊背疼。

二女压了嗓子轻笑两声,拉我手过去,用力在我手心里写了起来。

“知道了,年底才到,鬼丫头。”成天在我身上写十七,现在边阿拉伯数字都用上了,我考虑是不是教她英语。

手探我身前占便宜,弄得人驽也长枪的。“嘻嘻……”二女脸贴我背上笑的得意。

被窝里朝她手使劲扇过去,丫头反映快,手缩了,抽我肉上,疼得龇牙。“你小心,弄不好练成葵花宝典你就一辈子哭去。”翻身将她揽到怀里,发力摸索了一会儿,弄得二女直抽抽,才得意地朝她鼻子上捏了捏,“我以前既然说了十七岁上,就等你过完生辰,夫妻过日子也得讲诚信不是。”见她一时还缓不过来,淫笑两声,“去去就来。”说着挨了颖过去。

“丫头若火了就跑来折腾妾身。”颖细声细气地将身子贴过来。“才睡实就弄得吱哩哇啦,房檐快塌了,夫君杀她呢?”

“哈哈……你就是嘴损。”给颖扳过来亲了口,“私了还是过堂?”

“私了,呵呵……”将小衣解开了贴我身上。“暖和的,边说说话。这些天夫君就不停点的,那边讲完诚信就跑这边欺负人……”

“你还能接话?胡话?”

“开始能……”颖紧了紧手臂,“试试……”

火大,尤其秋天,估计是年龄到了,最近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要不怎么说早结婚有利于社会治安呢。二十二、三岁正是朝邪路上发展的黄金年龄。一个把持不住就二尺八了,有婆娘在身边当灭火器就太平得多。当然,条件优越的人家灭火器就多几个,保险系数更高。

兰陵最近忙得不落脚,每来一次就捧了我脸左看右看,然后一脸不满地叹口气,我的自尊心就随了一声叹息土崩瓦解了。

“有完没完了?长不好看送我去百济整容啊!”一把给她手敲开,怒道:“往后再敢对着我脸叹气,我就直接拿硫酸洗脸,让你看得吸凉气!”

“怎么看都是娃娃脸,少点什么的样子。”兰陵遗憾地摇摇头,“你成天以老鬼自居呢,怎么没一点老气横秋的感觉?”

“老?那你别找我,满京城老大爷多了,堵坟头上找,里面全年龄大的。”不知道她存了什么打算,和别的单身富婆思路咋就不一样。

“怎么说话呢。”兰陵朝我敲一下,“稚气未脱,军伍上到不要紧,年轻人多;可我那边办农学上都是做学问的多,你个毛头小子跑去,光面相上都镇不住人,犹豫的。”

“那就别叫我去。”这没办法,谁叫我是年轻才俊呢,无奈啊,嘿嘿。

“坏笑什么?”兰陵找了个铜镜放我脸前,“自己照照,小疙瘩都没平,给你找这么个小年龄的上官,你心里能服气?”

倒是这话,镜子里那毛头小子一看就不是当长官的料。要搁我当年碰个这模样的上司,早拿黑砖拍残废了。“危险,镜子拿走,看得人闹心。另请高明吧,等我养个八、九年后再接差使,现在去光挨吐沫星子了。”

“我就一直奇怪,你又不是宫里的出身,二十多岁上怎么满脸没一根须子?”兰陵抱过我头朝光线强烈处拽了拽,“丰河上那几天隐约觉得还有毛茬茬的感觉……”

“少管。”把自己脑袋抢回来,抱来抱去的没点自主权。已经连续刮了两年了,按现在这个感觉,一旦放开让长出来,绝对英武过人。“你等着,三天后就威猛绝伦,见我别冲动得腿软。”

“嗯。”兰陵笑着点头,眼角邪光扫过,“郎君可是长本事了,什么时候好叫妾身知道下腿软的感觉。”

看来这相貌上不能马虎,阳刚之气不拿出来就没混头了,直接三天没刮胡子,硬茬根子铺了一脸,摸着扎手,看着威风,咱个头长得不高,武艺也不成,可咱也不简单呀,一说胡子,咱比谁长得都多。

“见鬼了!”四天没见,兰陵一早来就被我帅朗的面部吓得腿软。缓过劲,定了定神,扯过我脑袋在脸上捏来撕去,颤声道:“王子豪?”

“厉害吧?害怕了吧?”起身做了个英姿飒爽的一个蹬腿动作,“还能有假?新形象,威猛到浑身瘫软了吧?”知道兰陵今天要来,一早就在书房等她,惊喜嘛,就要出其不意的感觉。

“耍什么花样?”兰陵对面前这个家伙不能完全接受,“你离我远点,再远。你平时心里烦躁时候是个什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