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打车去机场,临走前只是说了“再见”,也没任何其他保证。

  本来也是,回家过个年而已,要什么保证?

  林朝夕有点心不在焉,老林帮她扶了扶书包,差点没扶稳。

  “你把图书馆搬空了?”老林震惊。

  “爸你这个句子有点夸张。”

  “借这么多书……你寒假作业来得及做完?”

  林朝夕刚想说是你让我借的呀,但老林后半句话,让她顿时噎住。

  老林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水平还是高,就因为“寒假作业”四个,他们几个瞬间被愁云笼罩。

  “没有。”

  “一道题都没动。”

  “还有厚厚一本”

  “有没有代做作业的项目啊……”林朝夕仰天问道。

  本来她准备回家稍事休息(玩一天),和老林聊聊三味大学和永川大学的事情,打探下奥数相关八卦,再投入紧张刺激的学习生活。

  现在回到专诸巷228号的小院,她什么想法都没有,放下行李,直接跑到书桌前坐下。

  中考前最后一个假期,寒假作业一尺多高。

  她把所有作业分类放好,简单列了个计划,就开始一项项消灭起来。

  中考冲刺作业可怕的不是质量,而是数量。她奋笔疾书、沉浸其中,再抬头时,已经月上中天。

  老林敲开她房门,靠着门框。

  他左手握着暗红色液体,右手捏着手机接电话,月亮挂在他身后,颇有种“一人我饮酒醉”的气质。

  “葡萄酒还是可口可乐。”林朝夕回头问。

  “可口可乐。”老林答,并对电话里的人说,“好了,没事我挂了啊。”

  看着老林的表情,林朝夕心里“咯噔”了下,比了个嘴型:“谁啊?”

  老林握着电话走过来,把手机递给她。

  来电显示一串奇怪的数字,林朝夕对着话筒,试探性“喂”了一声。

  “是我。”

  裴之的声音传出,透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

  “你到啦!”

  “嗯,平安。”

  “那就好欸。”林朝夕下意识接道,可说到这里,她突然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

  裴之也不说话,林朝夕只能听到他的呼吸音,空气安静极了。

  沉默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裴之不主动挂电话,林朝夕莫名其妙觉得贴着话机的耳朵烫。

  老林快喝完一杯整可乐,感觉马上要开嘲讽。

  林朝夕赶忙对裴之说:“你要记得做寒假作业,可多了,我已经做了五个钟头,还没把数学做完。”

  “好,我会的。”裴之说。

  “行了,他明天还会打电话拜年,这么恋恋不舍干嘛?”老林的声音响起。

  “那春节愉快,再见啊。”林朝夕说。

  “再见。”

  电话就此挂断,在昏黄灯光下,林朝夕怔愣了下。

  裴之说“我会的”,是说他会做寒假作业,是否也在同样在说,他会回来?

  不然新学期不来报道还做那么多寒假作业多亏。

  林朝夕有些高兴地想道。

第132章 春节

  2月15日, 大年三十。

  中国人在迎接新年时,会有很多活动, 比如洒扫啦、贴窗花、甚至包饺子什么的……

  可这些活动在老林这里……一概没有。

  林朝夕早上爬起来,老林正好买菜回来。

  巷子里早有孩子在放炮仗, 和着噼里啪啦的背景音, 她很兴奋地跑出去翻菜篮, 发现老林只买了条鱼还有黄豆芽,还有一把青菜。

  林朝夕:“……”

  “你这什么表情?”

  “爸爸, 大过年的, 不吃点好吗?”

  “年年有余,如意发财,还需要什么?”

  “比如蒸蒸日上, 学业有成?”

  “你读书已经可以了,不需要再好了。”

  林朝夕:“……”

  老林说着就要提菜篮子进厨房,林朝夕赶紧套上棉袄, 推着老林就往家外走:“再去买点啦, 我想吃酱牛肉!”

  “已经很胖了。”

  “不会嫁不出去的你放心。”林朝夕笑着应和他。

  菜场里人声鼎沸,不少人家都在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横竖挂着的腊肉, 各式鲜亮的蔬菜水果,菜场大概是她心目中最有年味儿的地方,

  她说是想出来买好吃的, 其也是想陪陪老林,所以反而没买什么东西。只是路过炸鸡摊前,香气实在诱人, 她拉住老林,表示想吃几个炸鸡腿。

  “林师傅又带女儿来了啊?”摊主很热情地打招呼,“你闺女看着就聪明,要几个腿啊?”

  “老板好,3个吧。”林朝夕看了眼标价6块钱一个,三个正好18块,“我两个你一个。”她对老林说。

  老林掏出20元,摊主忙不迭递鸡腿给他们,可找钱的时候,他翻了翻零钱袋,说:“今天一早上生意太多,我这没零钱了,林师傅有零头吗?”

  “没有。”

  “那您过完年来,我把钱找给您。”

  “嗯……”老林也没说什么。

  林朝夕啃着鸡腿,心里有点美滋滋:“爸爸,刚那个老板,好像眼睁睁在等你说‘不用找了’呢。”

  “怎么能不找?”老林气势汹汹,“我初一就来等着他。”

  “可他刚夸我聪明。”

  “你知道‘看着聪明’什么意思吗?”

  “是我的学识已经感染了我的气质?”

  “不是,一般李老板都夸别人长得漂亮。”

  林朝夕扭头就走。

  “你去干吗?”老林喊住她。

  “去把他摊前等着,等会肯定有人付零钱,我去把他少找我们的钱要回来!”

  如果是别的家长,可能不会陪孩子发疯。可老林不一样啊,老林比较闲。所以当他们两个站在炸鸡摊前,一人叼着一根鸡腿啃等找零的时候,老板还是崩溃了。他赶紧从收来的钱里掏出两个硬币,塞到老林手里:“林师傅,欠您钱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她和老林不约而同说道。

  在菜场逛了一圈,想起老林的厨艺,林朝夕还是决定只买熟菜。

  他们两个人也吃不了什么,最后也就多了一小袋酱牛肉和凉拌海带。

  往回走的路上,林朝夕已经把最后一根鸡腿吃完。巷子里家家户户都是过年氛围,贴对联的贴对联,炒菜的炒菜,可林朝夕和老林走在一起,却莫名没有任何过年时该有的热情和激动,反而很平静。并且她突然发现,如果她不说话,老林也不会主动问她什么。

  为了缓解这种父女间的冷清气氛,林朝夕特地找了个话题:“您也不问问我集训队学的怎么样?”

  “有什么好问?”老林反问。

  “那你怎么对我这么放心啊。”

  “你是想听我说我对女儿很放心,还是想听我说你队老师经常电话我打你的小报告?”

  “都……都……不想听。”= =

  又走了几步,林朝夕看着老林,她刚想开口,老林却抢先:“林朝夕同志。”

  “在!”

  “你和你老父亲的关系,已经到了找不到话题还要尬聊的地步吗?”

  林朝夕觉得这天简直没法聊。她好不容易想做个孝女,陪亲爹买买菜聊聊天,让老林感受下天伦之乐,却发现无论聊什么都只有她被老林秒杀的份。

  春天的阳光暖融融的,一回家,林朝夕就准备回房间继续做作业,用冷酷地态度对待不想和她聊天的老林。

  没想到她刚进屋,坐在小院石凳上的老林同志,就边择黄豆芽边喊她:“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陪爸爸吗?”

  林朝夕:“我不!”

  “是你自己说的,需要我关心一下你现在的学习情况。”

  10秒后,林朝夕抱着书和课本,端端正正坐在老林面前。

  “学的怎么样?”老林问。

  林朝夕沉默了下。

  “怎么了?”

  “我在想要怎么形容,但无论怎么形容,你都会说,不够精确。”

  “有道理。”老林把择好的豆芽扔到一边,“大学数学还挺难的是吧?”

  “爸爸,说好不尬聊的,你自己先尬聊了。”

  老林愣了愣:“你老父亲是在认真思考:该用怎样的优美语言,带你进入美妙的数学世界,你怎么能这样伤你老父亲的心?”

  “我看了你让我借的这本《微积分》。”林朝夕把笔记本拿开,露出下面的课本,“这上面挺多优美的感悟的。”

  “那不是我写的。”老林老脸一红。

  “但是字迹是你的啊?”林朝夕翻开扉页,“如果非要说,人类近现代文明是建立在一个定义之上,那它的名字一定叫——极限。

  她朗诵道。

  “那都是年少无知。”老林“咳”了声。

  “我觉得它很优美。”

  “是啊。”老林放慢了摘黄豆芽的动作,“但数学这个东西,越到后来,你光在想它很美,是不够的。这不是说它不美了,它还是很让人憧憬的东西,但后面每天脚踏实地的工作,会逐渐磨灭你的爱好和热情。”

  老林的话说得非常悠闲,配上他择黄豆芽的动作,就更像随意闲聊。

  但林朝夕突然就沉默下来,老林特地讲这些,是讲给她听的。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感觉到她学习这些的困难。林朝夕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困难,它从不来自高山,而来自登山人和这座山顶的距离。

  《微积分》是数学系包括很多理综类学科大一必修课,大家都知道它是基础,也知道它应该挺困难,可翻开书后才发现,这玩意还是比他们想象的难一点。

  光极限的定义就长而艰涩,各种符号、“设”“如果……存在……使得”“只要……并且”混杂,和高中前的知识光相比,光定义的长度就完全不同。

  虽然老林提前准备了数学思维和数学语言的课程,很大程度上缓解她对这些定义性语言的陌生程度,可高等数学还是令人倍感陌生的领域。

  而当她认真看完书本和注解,以为自己弄懂极限定义后,她拿出纸笔,按备注的方法,准备自己再证一遍时,大脑却突然一片空白。

  她几乎忘记自己刚才到底学了什么。

  再等她真正搞懂极限定义,掌握证明方法、翻向下一页时,她又突然发现,她刚才对定义的理解可能还不够深刻。

  如此一点点学下去,不断地“自以为掌握”和发现“其实没有“间反复,甚至让她感到恐慌,毕竟微积分只是大学数学里的基础。

  “爸爸……”林朝夕缓缓开口,“为什么微积分这么难,你学的时候,是不是不觉得有那么难?”

  “书上有句话吧?”老林问。

  “哪句?”

  “他用几乎神一般的思维力,最先说明了行星的运动和图像,慧星的轨道和大海的潮汐。”老林强调,“这不是我写的。”

  林朝夕翻到那页,发现是在第一章习题上,用圆珠笔写的,确实不属于老林的字体。

  “嗯?”

  “这是牛顿的墓志铭。”老林问,“你知道为什么上面有这句话吗?”

  “不知道。”

  “因为有人也觉得难。”老林说,“三味大学的学生。”

  林朝夕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牛顿和莱布尼茨的智商有多高吗?”老林又问她。

  “不知道。”

  “那阿基米德、费马、笛卡尔、罗伯瓦、笛沙格、巴罗、瓦里士、开普勒、卡瓦列利……”老林吐出一个个举世闻名的名字,他越说越快,甚至有些名字林朝夕完全没听过。

  “这些人的智商呢?”

  “我也不知道。”林朝夕坐直身体,认真回答。

  “我们都不知道。”老林也非常认真,“但我们知道的是,从公元前7世纪到公元后17世纪,刚才那所有伟大的名字前赴后继,不断提出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使‘几乎神一样的思维力’的那个人在17世纪最终建立了这一学科。”老林停顿下来,“而他,也只是被历史所承认的创建者,之一。

  “但这一切也只是微积分被称之为‘学科’的开始,在那之后的几百年,数学家们仍在不断完善它。”老林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目光很软,让林朝夕觉得他要摸摸她的头,可最终没有。

  他只是说:“几乎可以不夸张的说,它让你头顶有飞机,脚下有铁轨,让这个世界最终能变成现在这样,现在你能慢慢学习它了解它,是多有幸的过程,‘难’不是最理所应当的事吗?”

  老林说得很有道理,然后他就继续择黄豆芽。

  而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林朝夕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最轻微的“咔擦”“咔擦”声音。

  她再次把微积分翻开,她想,她和老林在数学面前最大区别可能不是天赋。而是老林看待数学时的姿态,远比她更加诚恳和谦卑。

  在那之后,她开始静下来看书做题,不再为困难而痛苦,也不因无知而困扰,老林就一直干自己的家务活。

  他们坐在小厨房里,吃着很简单的年夜饭,老林时不时给她讲东西,也时不时拿各种话逗她。

  他们这里却像往常一样,完全没有年味。

  唯独八点后,老林的电话响个不停。

  他的学生们一个个电话来拜年,最忙的时候,刚挂电话下一个又响起了。

  有花卷、陆志浩,也有安贝贝、姚小甜、陈成成,连章亮都打电话来,虽然没聊两句,可反骨仔还是很认真说了“新年好”。

  在这种氛围里,裴之的电话,也变得非常寻常。

  老林和谁都没太多话讲,包括裴之在内,林朝夕和他聊了两句,也很自然地挂断电话。

  煤气灶上温着鲫鱼豆腐汤,天色已经很晚,窗外爆竹声不断炸起,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飘来。

  零点钟声和着爆竹声一并响起。

  老林端来两杯暗红色的液体,用透明玻璃杯装的,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林朝夕发现,老林递给她的这杯里,好像也没有气泡。

  “可口可乐还是葡萄酒?”

  “可口可乐。”

  林朝夕很不信。

  他们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下杯。

  “新年快乐!”

  “同乐。”

  林朝夕小心翼翼抿了一口……然后差点喷出来,还真是可口可乐。

  “未成年不能喝酒。”老林义正词严,“怪裴之,昨天接他电话,瓶盖忘盖了,但喝不完多浪费。”

  林朝夕:“……”

第133章 开学

  寒假本来就短, 过完春节,假期时日无多。

  林朝夕埋头写了一天, 把所有语文作业在最后做完,尤其作文, 她简直发挥了毕生瞎编功力, 才把整整10篇押题作文写完。

  期间陆志浩和花卷来找过她一次, 当然是来讨论该怎么“系统分配”,才能把那么多寒假作业“分别”做完。

  当时花卷正在她床栏上压腿, 林朝夕很震惊看着花卷带来的一大叠空白卷:“你没有去集训队啊, 怎么这么多题没做?”

  一个寒假,花卷的身形很明显挺拔不少,他很理所应当地说:“我去参加艺术培训了。”

  又到人生的四岔路口, 林朝夕有点紧张:“那你要考艺校,还是和我们一样去安宁高中啊?”

  “当然是重点高中,我的履历必须完美。”花卷说。

  “你考重点高中为什么还要抄我寒假作业!”

  “太简单了, 我不想重复做这些题, 没太大意义。”花卷同志收回腿,跑过来翻她的卷子, “你都做完了,借我抄抄,别一脸掉了几斤肉的心痛样子……”

  “等你红了我要曝光你!”林朝夕恐吓道。

  “掉肉正好啊。”老林托着盘水果进来, 这么说道。

  ——

  2.26,报道日。

  这天是所有学生年后最痛苦的日子,他们要告别温暖的家和舒适生活, 重返校园。

  报道日下午,学校直接安排了学期初摸底考,考试连续两天,周一正式上课,意味着中考最后的冲刺时间到来。

  早上上学前,林朝夕强烈要求老林给她蒸了两个鸡蛋,还买了油条和糕点。意味着好好学习,蒸蒸日上,高高兴兴,天天考100。

  “这个油条和鸡蛋很完美,正着数100,倒着数001……”林朝夕坐在小餐桌前对老林这么说,意思是:你找不出茬了吧?

  老林很不耐烦地把她点的早餐一样样拿下蒸锅:“中考语数外三门单科满分不是120?”

  “……”林朝夕憋了会儿,对着盘子的两个鸡蛋,勉强地道,“数字,代表着……美好的祈盼。”

  “祈盼你去班级能看到裴之回来?”老林问。

  就因为老林这句话,林朝夕背着书包去学校的一路上,有点忐忑不安。

  她已经懒得吐槽老林“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春节期间,她和裴之通过几次电话,裴之也从没说过自己不会回来,其实她挺放心;可另一方面,裴之好像也没说过一定会回来。

  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一阵春风刮过。

  将到惊蛰,风都不再像冬日里那么冷硬。

  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学生都背着书包,重返校园。看到那么多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她内心的小忧虑,又放下不少。

  其实无论裴之是否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仍会好好学习,蒸蒸日上。

  ——

  “新年好。”

  “新……新年好!”

  初三(13班)教室最后排,座位上的裴同学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

  林朝夕下意识回应完,就愣住。

  一个春节没见,裴之似乎完全没有吃胖,除了眼底略有青色看上去没休息好外,和他们分别是没两样,还是很英俊阳光的少年人。

  啊,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什么叫“改变不了什么”,裴之能回来,起码能让人非常高兴啊!

  郑马特还没来报道,林朝夕很随意在裴之身边坐下,和他聊两句。

  “裴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刚下飞机?”

  “没有,前天回来了。”

  “那你的黑眼圈怎样有点重啊?”

  “因为你让我补寒假作业。”裴之说。

  林朝夕呆滞了下,想想花卷都在偷懒,裴之还认真补作业,好像有点可爱。

  她拍拍裴之的肩,从书包里拿出作业走向讲台:“没事,反正你做什么都快。”

  裴之:“……”

  教室前闹哄哄的。班主任李姝在讲台前收作业,小组长在帮忙检查作业是不是都做完,以免有悄悄塞上作业其实根本没做的情况发生。

  林朝夕躲在小组长后面,想偷偷蒙住她眼睛,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小组长冷酷的声音响起:“我三岁就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

  林朝夕被吓了一跳,有了压岁钱的孩子们底气就是足,都开始狂霸酷炫了。

  但小组长的愤怒不止于此,或者说并不是针对她的。

  小组长冷漠地抬头,对她面前交作业的女生说:“包小萌,你寒假作业什么都没做?”

  林朝夕猛地抬头,视线和包小萌交接了下。她刚才根本没注意到包小萌在那。

  一个寒假没见,包小萌好像黑瘦了一些。

  包小萌很快别开视线,她们谁也没有说话,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正当林朝夕在想总还要打个招呼的时候,小组长又说:“6月份就中考了,今天正好离中考还有100天,你真准备放弃了?”

  教室霎时静下,大部分还在嬉闹的同学,都投来好奇地视线。

  包小萌更加尴尬,她努力地说:“我……我……有自己的打算,你管好自己。”

  “我管的还可以,起码能考个重点高中,林朝夕不用说,肯定直升安宁中学,你呢?”

  小组长一直懒得多管闲事,她大概是真的急了才会这么说。林朝夕站在旁边,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对于女生吵架要怎么劝这种事她完全不在行。

  包小萌脸涨得通红,对她来说这莫过于赤裸裸的羞辱,她大吼:“反正我不用你管!”

  她放完这句狠话,扭头往教室外跑,林朝夕想她应该是哭了。

  教室里空气凝滞,小组长发火,谁也不敢造次。

  最后,还是小组长本人的一声叹息,打破教室冷到冰点的氛围。

  “你去安慰一下她吧。”小组长恨铁不成钢地说。

  林朝夕指了指自己鼻子,意思是问:我去?

  “不是你还有谁?”小组长指着包小萌跑出去的背影说,“真的,她不想念书了,中专都不想,这样不行的。”

  林朝夕抱着自己的寒假作业,有些忧虑地看着门口再也看不到的背影。

  裴之和陆志浩会亲手把作业认真做完,就算是花卷,他也知道这玩意就算无用但仍需填完。她甚至可以像给花卷抄作业那样,给包小萌抄一遍,可后者根本不会同意。

  “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我知道,我现在出去是没有用的。”她把自己的寒假作业放下时,这么说道。

  ——

  有了包小萌的插曲,林朝夕的雀跃心情平息不少。她坐回自己的座位,陈竹也来了。

  一个寒假没见,睡神兄剃了个光头,还是那么精瘦,林朝夕忍不住瞄了瞄他头顶。

  “你会直升安宁中学?”陈竹问。

  没有打招呼,也没有问包小萌,陈竹反而直接问她这个。

  “应该会吧。”林朝夕小声说道。

  “因为数学联赛拿奖了?”

  “嗯。”

  “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