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一只独秀/八零年代攀高枝》作者:刀口儿
文案:
镇上中学早就开学了。
周子青身上青一块,烂一块,旧伤未好又增新伤,不让上学,天天下地,洗衣服做饭。
亲妈跟人跑了,舅舅虐待姥姥不爱,日子过不下去,半夜一个人从村里跑了,准备去城市找自己亲生父亲。
可亲生父亲再婚了,还帮人家养了一个女儿。
她站在旁边,怔怔地看着,换来的只有擦肩而过。
他不记得她了。
(故事概括:这是一部自我救赎治愈的成长励志故事!女主有心理障碍,学习上这是一篇爽文,市第一,省状元,顶尖学府,走向世界。
友情提醒:前十四章有读者认为比较至郁,但是细节太多,不能跳,一切皆有原因,后续有解答。)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种田文 穿书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子青 ┃ 配角:周子鸣,秦枫,江洲,江涵 ┃ 其它:预收文:看专栏
一句话简介:青姐你要好好的。
立意:拼尽全力,竭尽所能,活出最好的自己!
作品简评:
周子青很年幼的时候父母离婚,她成没人要的孩子。父母给她造成非常重的心理创伤。穿书成懦弱胆小同样被父母抛弃的女孩,面对舅舅一家欺凌,她一把火烧了房子,孤身寻亲。保护堂哥不受同学欺负,并学习数学竞赛,以年级第一毕业。高中见到亲生父亲,对方却不认识她,这让她精神崩溃。最后参加数学竞赛,以优异成绩进入国家集训队,高考市状元身份进入全国第一学府。
这是一篇能让人泪目痛哭的作品,作者的共情能力强大,写出了女主坚韧如草一样自强不息的精神。女主没有像其他小说人物那样有一堆金手指,没有那么简单逆袭。她刻苦学习,意志坚定,在学习上不输给任何人,会利用自己聪明智慧解决问题。是一篇自我治愈,自我救赎,最后收获满满的爽文。


第1章
徐镇是个不大点的乡镇,辖区下面十来个村,徐家村就是镇上一个不起眼的村子。
九月份,晴空一碧万顷,稻田黄了,玉米棒子熟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锁,全都在地里忙活着。一辆辆木制平车停放在地头,田间。
入眼是一大片杆子高高的玉米,玉米叶子全都枯黄,东倒西歪的垂着大大的玉米棒子。男人挥着镰刀砍倒玉米杆,整齐放好,妇女一颗颗往下掰玉米棒子。
两家临近的两块地,还能一边聊天一边干活,打发时间。
“桂萍,你家青青现在怎么样了?人要是还头晕昏睡,就得往大医院送去看看。长胜她姐不在家,可说到底,长胜也就这么一个外甥女。”旁边二婶子头上裹着青色头巾,手上动作简洁利索,徐家村出名的热心肠,人不坏,就是爱管点闲事。
刘桂萍嘴巴撇撇,干笑两声,“早好了,年纪轻轻的能有啥大病,找村里卫生所大夫看了,就是缺乏营养。头晕贫血,才晕倒的。这不,我家长胜一早赶集,买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块猪肉,我们一家都省着没吃,全留给给她补身体。”心里忍不住咒骂倒霉,偏偏和这人挨得近,占着辈分大,惯会在一旁说风凉话。
“那就对了,你说家里穷没钱,偏你自个生的都报名上学去了。独独家里剩下青青,你让村里怎么想你?背后怎么议论你?人活着图什么,图个好名声呗。要我说,借点钱,还是送去上学,也别让人背后说闲话。这么点大的孩子,本该就是上学的,你让她留家里,这不是耽误了么。”
刘桂萍嘴巴动动,差一点喊出来。借钱?借钱还不是她还啊?又不是她生的,凭什么她要管着。心里愤愤不平,脸上带了怒色,有些不高兴。
二婶子离的有些距离,还以为自己话人听进去了,更是把掏心窝子的话,突突往外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背后都有人骂你虐待,青青两天没出家了吧?说是被你打的,没法见人……”
刘桂萍听得肺都气炸了,冷着脸站起身就往家里走,今天说什么,她也得把人从屋里拽出来,躲懒不干活,她倒成背锅被骂的那个了,不听话顶嘴,打一下,就成虐待了?
“桂萍,你干啥子去啊,”二婶子一抬头,表情诧异着,这说话好好地,人怎么就走了?
刘桂萍气势汹汹的回到家,还把坐门口搓玉米的徐奶奶吓一跳,忙起身问儿媳妇:“这个点怎么回来了,地里活干完了?”
“干活?我哪还有心思干活啊我,我才知道,我背后被人骂成什么样,这小畜生好了还躲屋里不出来,我今个就要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说着顺手摸到门后面的棍子,就往堂屋去。
“干什么啊这事,谁又惹着你了?”徐奶奶赶紧上前拦着。
“妈你让开,她就是故意的,早醒了,这小畜生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毁我名声呢。”
“桂萍,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和个孩子叫什么劲啊?你不让她上学,她心里难受,歇两天吧。”徐奶奶急的上火,硬是从儿媳妇手里夺过棍子,扔到一边去。
刘桂萍一想想这两天受的窝囊气,还不知道背后别人怎么说她呢。哪能这么含糊过去。刺溜一下,从正房门口,跑到窗户口。
砰砰砰几下,玻璃窗拍的哗哗响。
“小畜生,我知道你早醒了,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结果肚肠子里一肚子坏水。是我眼瞎被菜鸡啄了,可你给我记住,这个家姓什么?这家姓徐,你个姓周的,没人管没人要的东西,这两年还不是我们可怜你,白眼狼,烂心肠的玩意……”
“行了,桂萍,你别闹了,你骂的什么话啊。”徐奶奶追过去,想把人拉走,着吵吵嚷嚷再让东西两边听到。
两边正在拉扯着,只听啪嚓一声,一只白瓷碗砸碎玻璃落在两人脚前,徐奶奶和刘桂萍吓得脸白如纸,叨叨不停的嘴微张着。
片刻,
刘桂萍杀猪一般的声音在窗户外响了起来,“要死了,妈你看到没,这畜生要砸死我啊……” 各种叫喧,怒骂不绝于耳。
偏偏躺床上的人,身子一翻,拉被子盖过头,权当没听到。
她穿过来两天,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她消化了两天。明明记忆不是她的,可她就是忍不住憋火生气。二天前,她还是高三备考生,在公交车站台等车,等的无聊,看到一旁有个中年大叔摆着书摊子,围了一群看书挑书的。
她想着公交车还要等会过来,就走到一旁随手抽了一本书翻了翻,入眼看到书中有个名字,竟然和她一模一样。多了几分好奇,翻到目录那边,挑着叫周子青的部分看了看。
看了几眼有些不喜欢,竟然是被欺负只知道哭的性格。把书翻到最后面看结尾,看完,周子青直接黑脸了。后面,几个有钱有势的富二代,无聊打赌。其中一个打赌打输了,跑去找她告白,说喜欢她,送礼物,送吃的,别人欺负她时站出来维护。
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候,身边看她不顺眼的同学,背地里更加欺负她。就连考试诬陷她,被家里狠狠打了一顿,都及不上知道真相的残酷,也是最后一根支撑的稻草崩塌,自杀了!
周子青愤怒的想要往前翻,想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富二代这么欺负人,结果太气愤,没注意到马路上失控冲过来的货车,只听到周围刺耳的尖叫声……。
等她再醒来,她成了临死前看的那本小说里的最后受尽欺负,自杀的周子青。
不一样是,她现在才十二岁,生活在一个穷乡僻壤村子里,距离剧情开始,还要好几年。周子青躺了两天,把原身的记忆捋顺溜了。
她现在生活在徐家村,亲爸原本是最后一批知青,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回城,在徐家村入赘了。周子青九岁大,刚上小学三年级,亲妈跟着一个包工头跑了。半个月之后,亲爸夜里收拾行李也走了。
一年后,两人偷偷回来离了婚,又都走了。谁都没提周子青的事。
就这么,周子青一直和姥姥舅舅一家生活着,直到小学毕业。现在,人换成她了!
梆梆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把周子青记忆瞬间拉了回来。
门外,徐奶奶拽着刘桂萍,声音又急又颤,“桂萍啊,妈求你,别闹了,周围邻居都在跟着看咱家笑话呀。”
“那正好,看咱家笑话,总比我看一个人笑话强,因为里面这个小畜生,村里人背后都怎么议论我的,我不要名声的,我不要脸面啊。随性撕开了,让大家瞧个够。都说我虐待外甥女儿,我这就把她拖出来,扒光衣服让大家看看,我是掐她还是打她了?她身上但凡有个指甲印,我刘桂萍都不算个人~。”
刘桂萍甩开徐奶奶胳膊,气势汹汹上前踹门,连踹三脚,“周子青你个小畜生,我眼瞎十来年,没看出你是个肚子发黑的,好了躲屋里不死出来,让脏水泼我身上,你丧不丧良心啊。”
周子青吵得脑子生疼,醒来两天,脑子里的记忆陌生又熟悉,门外那个大声叫嚷的泼妇,是这身舅妈。堵在门口扯着大嗓门喊,没人拉走,是个能在门口叫骂一天的主儿。
想到原身之前受的罪,周子青心里邪火完全压不住。换谁见天挨打欺负,不变的胆小懦弱才怪?
眉头拧着,抬腿一脚踢开身上被子,跳下床,顺手摸起桌上热水壶,大步就往门口走。
刘桂萍还在叫骂,先听哗啦一声,门开了,接着一大红色热水壶直接朝她砸了过来。
“啊~啊~~~~~!”
迎头砸来,吓得刘桂萍失声尖叫,双手紧紧抱着头瘫在地上。
周子青赤着脚,背脊挺直的站在门口,俯着头,苍白透明的脸上像是裹着一层寒霜,冷冰冰的眼神死死盯着刘桂萍,“喊够了没有?”
她可不是挨打不还手,任人欺负的原身。


第2章
徐奶奶也被咣当一声热水壶砸的,心里惶惶乱跳。皱巴一张脸,眯起眼睛,看向迎着太阳光站着正屋门口的人。
原本贴着脖子,把整个脸遮住一大半的头发……,原本说话低头含胸,声音细小的像个受气的小鹌鹑……
徐奶奶老树皮似的脸上,一条条皱纹像是受到惊吓的鱼群,全都抱成团畏畏缩缩挤压在一起。眼前这个,抬着下巴,额前头发全部撩上去,露出一张秀丽清瘦的脸颊来,脸颊迎着阳光,像镀上一层金粉,亮闪闪的刺人眼。饱满圆润的额头,挺翘的鼻尖,紧紧抿着嘴唇……
脸还是像极了自己闺女那张漂亮的脸,可原本呆滞,木然,胆怯的脸庞,此刻紧绷着,蒙着一层阴云,冷冰冰的眼神,像……像换了个人似的。
刘桂萍身上衣服被热水溅上,这才九月份的天,本就穿的凉快,热水一碰,立马嗷嗷叫唤起来。再看周子青,眼神恨不得生吃了她。
地上站起身冲过去,张牙舞爪一副把人撕了的架势。
徐奶奶赶紧从后头拦腰拽住,“桂萍啊,你别和孩子置气,你……你在看看这孩子,她……她是不是中邪了?”徐奶奶眼里,这会周子青就是中邪,被脏东西附身了,不然咋会变化这么大。
刘桂萍气的横冲直撞,这会一听到徐奶奶的话,一愣,粗喘着气在一旁斜眼打量。这一细看,心里大惊,且越看越心惊胆颤。
瞅着周子青那冷若冰霜的脸,还有那双眼睛,黑眼珠定神看着她时,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周子青嘴角噙着笑,黑溜溜的大眼珠子一转,随意抓抓散下遮住眼的头发,有些吓嫌弃,觉得这半长不长的头发就是碍事。嘴角勾起上扬,冲着惊吓惶恐的徐奶奶随口说道,“姥儿,有饭么,我饿了!”
除了生死,一切都小事,这是周子青的人生箴言。在那活着都一样,不管是现在,还是她原来的地方,情况都没差多少。都是爹妈不管不问,对她来说在哪活着都没啥区别。
刘桂萍再看周子青的眼神,就有些打怵。心里七八分信了徐奶奶的话,这是中邪了啊!
“有……有,灶台上有早上小米稀饭和大馒头,我给你热热去。青青啊,地上凉,别光着脚,赶紧回屋床上躺着,姥儿给你热饭去。”徐奶奶双手拉着僵直的刘桂萍,把人硬生生拽走了。
两个人一到灶台前,透着矮小的玻璃窗户,往堂屋跟前偷瞄了一眼,砰砰乱跳的心,才缓下一口气。刘桂萍紧拉着徐奶奶的手忍不住直哆嗦,嘴唇发抖,“妈,她这是……她这是……”一想到刚刚要不是妈硬拉着她,她可能就冲上去了。光想想,心里就狠狠抽了一下。
徐奶奶扯掉藏青色头巾,擦了把脸。走动这几步,竟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到底年龄大有阅历,看着慌慌没个主心骨的儿媳,徐奶奶先把自个先稳住了。想了想说:“你去玉米地里,把长胜喊来,别回家。直接借他二大爷的自行车,去前村把马道婆请来。我估摸着,青青前两天晕倒,被路过的捡了便宜。让马道婆费点心,把人请走,咱家添点纸钱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能行么?这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刘桂萍半信半疑,一想到那要笑不笑的黑眼珠盯着自己,就浑身骨头缝里发凉气。
徐奶奶板着脸瞪了刘桂萍一眼,“我活这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让你去赶紧去。”儿媳小气,嗓门大,家里一旦不如她的意,扯皮发疯弄得全家没脸。可脾气一下来,也倒是能听进去话的。
婆媳相处了十几年,性格脾气都摸得透透的。
这边婆媳俩说完话,刘桂萍遮遮掩掩的出大门跑了。
周子青站窗户口瞟到,浑不在意的在屋里溜达起来。大通间的瓦房,用芦苇草编成席子做了两个隔间,在中间的堂屋,左边是她现在睡得卧室,右边杂七杂八的东西放了一地,倒像是储藏室。
卧室里的摆设,一眼看到底。斑驳脱落的墙皮,凹进的地方,露出里面灰白的石灰。一张大木床,一个年代久远的姜黄大衣柜,还有和衣柜配套的黄色桌子,旧的脱漆掉皮,露出里面的劣质木头。
周子青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反而是径自走到墙上贴的三好学生奖状跟前。有了原身记忆的她,自然知道,她穿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墙上这几张掉了颜色的奖状,用着透明胶带帖着。时间久了,墙皮脱落,新的胶带压着旧的胶带,一层一层下去,边角积累了厚厚胶带。
有了年头,奖状上却不曾落灰,手轻轻一碰,边角胶带张开,带着一同散落的墙灰,落在脚下。周子青冷眼看着地上的奖状,竟然忍不住心酸发涩。
撇撇嘴,自言自语道:“你珍惜的东西,一毛不值。你想要留下的痕迹,你看,时间一久,就会掉色脱落,最后成为垃圾。你的憋屈忍受,可他们全都看不到。就说明你方法用错了,别人装作看不到的东西,你得亲自拿到跟前让他看……”徐镇上的中心中学8月底已经通知报道了,原主却还在家里帮着掰玉米棒子。
转悠几步,视线停在黄色桌上的一张照片上,是一张全家福。女的二十七八岁,明媚皓齿,一张瓜子脸,旁边男的一张清清瘦瘦的脸,有些书生气,可眉头轻蹙着,一副冷谈疏远的模样。中间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五官透着秀美,却一脸怯生生的站在两人中间,上挑的眼睑委委屈屈瞅向一处,显得又呆又木,没一丝小孩的活泼灵气。
周子青把照片抽出来,踩着凳子放到姜黄衣柜上面,“放上面招灰烂掉吧,跑的跑,走的走,还眼巴巴的天天看。别在做他们还会回来的梦。过来人的经验,就是回来了也和你没大关系,还是当成死了的好。”
今后原主的人生,由她接手,上学是一定要上的,没道理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至于那个打赌富二代,以后留着她来收拾。
“青青,来吃口饭。”徐奶奶用切菜案板端着一碗稀饭,一碟咸菜,一个馒头,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周子青拽张椅子坐到桌子旁,端起碗先饮了口稀饭。在原来的世界,她就不挑食,自己养活自个,没挑食的权利。
刚热过的馒头松软,从中间掰开,夹上几口咸菜,一口馒头咸菜,一口稀饭,吃的挺香。
徐奶奶坐一旁,眯着眼睛细细看,越看越是不对劲,小心问道:“青青啊,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原来吃馒头,喜欢撕下一块,吃一块,像小鸡啄食似的。记得看不过眼,她还说了两句。
喝了热稀饭,浑身开始冒汗,九月份的天,热得很,周子青浑身上下还穿着长裤长袖,遮的严严实实。
周子青听到她姥儿问话,顿了一下后,直接用嘴咬着馒头,双手把裤管撸到膝盖,一手掀开衣裳,吞咽下嘴里的馒头,笑了笑,“就是身上这些伤,有些疼!”
腰上,腿肚子上,全是细树枝抽的淤青,一道道的,在白净细腻皮肤上,异常的刺眼吓人。
徐奶奶微颤着张开嘴,整个人都愣住了。浑浊发黄的眼珠子颤动两下,干瘪凹进的眼眶立马裹着泪,苍老枯瘦的一双手,立马捂上嘴,心疼的哽咽起来。
周子青自然知道身上伤是谁抽的,可她难过的是,打成这样,家里竟然没人想着帮她看看,上上药。
“姥儿,我疼的时候,你怎么不来给我上药啊!”还有挨打的时候,你为什么躲屋里不出来啊!
周子青这是替原身问的!
心里那股无处诉说的委屈,至今还遗留在记忆里,这导致,她才刚刚一开口质问,眼泪刷的一下,顿时像泄闸的洪水,收都收不住。
鼻涕眼泪收不住,心口那股郁闷之气,却是散了不少。
依照原身胆怯懦弱的性格,这样的话,只会永远憋在心里,即使心里问了千百遍,最后还会没有勇气问出来。
徐奶奶捂着嘴心酸的呜呜的直哭,绝望又心疼。
在原来的世界,周子青都没被人这么打过,醒来见到这一身抽伤,她是真的发狠了。
哭了半刻,徐奶奶收住眼泪,拉着凳子坐到周子青旁边。红着眼眶子,帮她把裤腿放下去,“青儿,姥儿年龄大了,没啥用。你舅舅担子重,压力大,有时候……下手重了些。你……呜呜,你别往心里去,别记恨他。你妈跑了,是你舅养你这么大,不容易……”
周子青心往下沉。
徐奶奶哽咽着话都说不清,还忙着劝慰她:“过两年,你大点情况就好了。”
“姥儿,可我想上学,徐佳和我一样大,她都能上。“徐佳是周子青表妹,八月底在徐镇中心中学报道,刚念初中。
徐奶奶表情一愣,顿时抬起枯瘦的手握住周子青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又急又气:“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啊,身上伤怎么来的,你还想挨一顿?等过两年岁数到了,给你办身份证,就跟着村里人去南边打工。村里好些人都说上学没啥用,初中毕业最后还不是去南边打工。听姥儿的话,上学的事,不能再提了。”一想到老儿子急起来摸到什么,都敢往别人身上招呼的性子,就吓得心头慌慌。


第3章
周子青想到小舅徐长胜的性子,眉头不自觉皱起来。这认真说起来,这他妈都算不上是个男人。
徐奶奶从橱柜里掏出一瓶白酒,均出一碗,手沾着给周子青伤处摩挲,“别怕疼,淤青用酒精这么一搓,一两天就好了。”
周子青的腿搭在徐奶奶膝盖上,枯瘦干巴的两双手,刺啦啦的搓着她的腿,又辣又疼,咬着牙强忍着没喊出声来。
“青青,听姥儿的话,千万别再你舅跟前提上学的事……”徐奶奶絮絮叨叨的,眉眼神情带着一丝哀苦,刚给腿肚子搓完,又蹲下身给周子青揉肚子。
“不,我得上学,无论如何都得上学。”周子青语气坚定,推开徐奶奶的手,自己把衣服扯下来。
徐奶奶看自己怎么说话都不听,急的扬手就要像平时捶两下,谁想,才刚抬起手,那边周子青已经冷脸退了一步,眼神冷冷盯着那只举起的手。
徐奶奶迎上那冷漠的眼神,心底一怵,苦口婆心又劝道:“青青,你妗子有句话说的挺对,这家姓徐,不姓周。能把你养活大,已经不容易了,你妈走后这么久,就没给家里打过一分钱。你吃的喝的,穿的,全是花你舅舅家的,人呐,要懂得感恩知足,不是自己的,就不能奢望那些,你懂不懂?”
“所以,我一挨打,就让我穿长袖长裤遮起来。姥儿,除非我舅把我打死了,不然我一定要上。”初中都没上过,将来该是什么样?周子青都不敢想。
“你……你怎么不听话啊,活该让你舅打死算了。”徐奶奶看自己这么苦心劝,一点用没有,气的板着脸走了。
中午还没到吃午饭的点,徐长胜骑着自行车,后座载着一个六十岁,穿着一身藏蓝色对襟褂子的老太。半灰半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挽成发髻,颧骨略高,吊着一双三角眼,看到徐奶奶后上去问了句话。
徐长胜人高马大,方头大脸,眉眼齐整,光看五官生的不差。一配上表情,面相就被糟蹋光了,自行车随手靠在东屋墙边,粗黑的眉头往下压着,站院子里扯开嗓子往堂屋喊,“死丫头,你给我出来~”
粗声戾气,嗓门厚重,胆小的,怕是听到这吼声,都得吓得两腿大颤。
徐奶奶正和马道婆寒暄两句,被这一嗓子吓得,肩膀一怂,赶紧转过身交代两句,“长胜,小声点,你怕全村都不知道你嗓门大是不是?”这样的事能往外说么,拿被子捂着都怕别人知道,又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事。
徐长胜不耐烦的皱皱眉,拧巴着脸问徐奶人,“她真中邪了?”正在地里装玉米,就看到自家娘们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说家里丫头中邪了。
好端端的中哪门子邪,还不是不让她上学闹得,心里憋着劲。不老实听话,打一顿,什么事都没了。
徐长胜放下手里活就要回去看看,真要没事找事,就揍顿狠得,不怕人不改。
“是中邪了,那俩眼珠子盯着你看,都不带人气的,长这么大我没见过这么渗人的眼睛。活生生要吃了你似的,你赶紧去前村请马道婆,咱妈在家里还等着呢。”刘桂萍半推半劝着把人撵走,自个也不敢回去,索性留在玉米地干活,估摸马道婆快到的时候,再回去看看。
徐长胜洪亮的吼声,除非是聋子。周子青从里屋出来,稍稍往堂屋门口一站。
徐长胜一看到人出来,憋着劲没吼骂出来,结果扭头这么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了,活生生的川字刻在额头上。这才想到自家婆娘说的不对劲,是真的了。
徐奶奶还在和马道婆小声嘀咕,说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马道婆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一样的听着,等到周子青一站到门口,一双三角眼霍得抬起来,眼白特别大,就显得黑眼珠子小,僵僵看过来的时候,面相生硬又狞恶。
马道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子青看,谁也不知道她看出什么没有,徐奶奶心里没底,砰砰急跳如鼓。徐长胜烦躁的来回走动两步,忍不住性子的,瞪着眼两边直看。
刘桂萍拉着平车到家,就看到一院子站着人 ,没个说话的。
一平车玉米放在大门口,赶紧小跑过来,拉了一把徐奶的衣服,小声问,“妈,看出来什么没?”
大概一根烟的功夫,马道婆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符递给徐奶,睨了一眼堂屋门口的周子青,对徐奶说,“不是别人,都是你们一家的,你家老头是不是叫徐泽福,脾气挺冲的,我给劝回去了。回头村口烧把纸钱给他。这个黄纸符,扔她睡觉的床下。”
徐奶接过黄纸符,又些不明白的问,“不是,怎么会是我家那口子呢,她……她原先性子不是这样的,特别老实的一个孩子,现在……现在像换个人。”
马道婆睁着一双寂静仿佛看透人心的眼睛,紧紧盯着徐奶看,把徐奶看的心头更慌乱,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他马婶子,她……她变了一个似的。”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一下子转变,不是中邪是什么?
“是呀 再仔细看看,之前身上那股凶狠的劲,和地狱跑出来的恶鬼似的,睁着眼要吃人。”刘桂萍在旁边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