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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斩断他的话:“你就是在南极那头也得马上露脸,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被我气死?那保险柜密码……喂,爸?”

那头已经挂了。

陆尔尔两手撑着下巴眼睛轱辘转地瞅着周衍,看他气急败坏地收了线,跳脚回头怒斥:“你这女人,要是我被逐出家门你会负责吗?!”

天哪,她等这机会很久了,遂风驰电掣窜到他怀里去:“别说负责这样的傻话,包养也行啊!”

周衍给磨得没了脾气,只得规规矩矩回家三堂会审,进家门前还聪明地给顾长风去了一个求救电话。

宋诗嘉与顾长风正在约会,两人一起来的,周家格局与当初的宋家相似,两幢两层,带个花园。宋诗嘉进去时有片刻迟疑,顾长风不动声色靠近,将她往怀里一拢,用体温融化她对往事的不安。

见他,周家佣人迅速往里领,还没到正厅,便听见周深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别给我说什么无伤大雅!你是真不知道对方来历还是假不知道?我对你从来也没过多要求,只求别成日沾腥带荤,你倒好,我不喜哪样你偏做,现在干脆直接给周家扛个随时会炸的雷,你是怕别人找不到机会整死我?!”

宋诗嘉毕竟是外人,顾长风将她安置在凉亭,一只脚刚踏入正厅,便见周深满脸愠怒,赶紧上前打圆场:“伯父消气,那就是一不懂事的小姑娘,成不了什么气候。周衍年轻气盛,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正常。”

说完,偏头示意佣人上茶,自己也上座,陪着来来回回地打太极,周衍才有了喘气的空档。

周深骂累了,进里屋休息,顾长风和周衍去凉亭走道上抽烟,远远看见宋诗嘉正百无聊赖地在凉亭里玩手机。周衍节制地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抬头发现晴空万里,照不进心上。

回家路上,宋诗嘉好奇顾长风与周深谈了什么,开车的人一边打轮一边回:“还能有什么?不就数落周衍的斑斑劣迹,托我看紧他,别和那陆家姑娘走太近,毕竟身份敏感。”

她下意识问:“看来你们这些社会指导层真的很注重匹配这件事儿。”

他连犹豫都未曾:“社会指导层们不一定需要门当户对的配偶,但就大院子女来说,对方的背景一定要干净。”

我目前在你爸眼里,也是不干净的人,对吗?

宋诗嘉想问,最终却一点点抠着手背上的皮肤,说不出话。

上班时间,纪襄突然来电,说要约宋诗嘉吃晚饭。

她原想拒绝,却瞥见桌上的日历,忆起是他的生日。

自有记忆以来,纪襄的每个生日,都有她的参与。

十岁,宋诗嘉在纪家大院儿里被路过的其他小朋友撞倒在地。刚下过一场雨,院子里也翻过新泥,宋小姐最爱的公主裙上立刻污渍斑斑,当即哭了出来。老宋以为她是被疼的,为了培养她的独立性,故作严肃呵斥她:“自己爬起来。”

宋诗嘉更委屈,趴在地上不依不饶,小短腿踢啊踢,直到寿星出场。

那天,众人只觉眼角一闪,便听得啪一声,定眼就见小小年纪的纪襄也扑到了泥地,工整的蓝色小西装顿时只剩黑和白。两半大的小孩儿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是义气,瞅着对方傻笑,老宋没办法,叹口气过去,一手一个拉起来。

所以有句话,宋诗嘉从来没敢说出来:在她不想失去的人当中,纪襄是其间一个。

多月不见,纪襄成熟了些,据说纪森正渐渐将公司事宜交给他。

两人吃饭的地儿他似乎很熟,一进去,就有服务生兴匆匆地向弹钢琴的姑娘报告。那姑娘欢天喜地抬头,发现他身旁的宋诗嘉以后,眼里的光陡然灭了。

见状,宋诗嘉习惯性地吐槽纪襄:“你怎么跟蒲公英似地,哪哪儿都有种。”

纪襄抬手喊冤:“拜托,我现在都还留着守宫砂好吗?”末了,又神神叨叨加上句:“你不觉得她弹《爱丽丝》时的神情和你有些像?”

宋诗嘉看了看,缄默半会儿道:“所以你勾引了人家然后甩掉,感觉跟复仇了似地是吗?太贱了纪襄!”

两人的唇枪舌战立马上演,感觉这几多年来从没有过嫌隙,好得像她即刻摔到在地,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趴下去。

宋诗嘉明白,今天不单吃饭那么简单,更是纪襄打算终结他俩无谓纠葛的日子。否则,他不会带她来这里,不会道出钢琴玄机,更不可能只字片语带过,他曾对她有过的心动。

中途,宋诗嘉主动提起许暖,说起年少旧事。

“旁观者清。不管你承不承认,纪襄,你对她是有感情的,只是你抵触。你整天让她不痛快,但决不允许别人让她不痛快,就像你要我帮你击退所有对你有想法的白骨精,但你从来没让我去劝许暖。”

男子莞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遥敬对面一杯酒。饭后,又神神秘秘地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车到了路尽头才发现是荒郊野外。穿过一丛盛开的芦苇,有间玻璃房。

这块地很早以前纪森买下来准备建小区,后来检测说周围有珍稀植物就给上头打回来了,于是一直荒废着,结果被纪襄拿来当作自己的秘密花园。

他引着宋诗嘉过去,刚到门前,灯亮了,里面的陈设入眼可见,上百的衣裙和高跟鞋,还有宋诗嘉儿时最喜欢的水冰月限量版玩偶,以及许多她曾经还给纪襄的东西,都在向她招手,勾引她回到最纯真的年头。

“你……”

宋诗嘉压住心尖秒过的颤动,欲说什么,被纪襄斩断话头。

“你十六岁生日许愿说想要间魔法房子,透明的,月亮照进来会发光。里面收藏着各式各样的衣裳,等到二十六岁时,你一一穿上它们,和王子在月光下跳舞。那时我想,你身边敢自称王子的除了我特么还有谁啊?从那天起,我就兴致勃勃地准备着这些,想等到你二十六岁,和你共跳那支舞。可十年过去,我依旧没能站到那个位置去。如今,扔掉它们就像是背弃曾经的自己,这种感觉忒不好,所以想找个机会,还给你。”

听完,宋诗嘉哑了嗓。

她原想讲,十六岁的生日愿望她只是随便说说,因为过了太多的生日,她的愿望早就不知哪个最重要。可正如顾长风之于她,随口一句即印记,原来她对纪襄而言,也是这样。

见她呆呆的样子,以为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纪襄赶忙努嘴:“你别误会,我是真决定放下才对你承认这些事情。我懂,你这朵花不属于我,我只是途径了你开放的过程。可让你盛开的人,是他。”

就着星辰与月光,宋诗嘉仔细打量眼前人,夜风拂起他的发尖,翩然在额角。青年笑容与当时年少别无二致,像一把利刃,把这些年的隔阂与和陌生破了口,涌出来的全是美好回忆,让人在烈烈风里也只觉得暖洋洋,令宋诗嘉忍不住伸出手,装模作样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是的,耳光。

她恶意吐槽,“你才是花,你全家都是花,我明明是公主好吗?!”

整个画面一下从温暖的南方跃到炽热的纬度,令差点被自己感动的纪襄破了功,像儿时那般扯着她的头发不撒手,咬牙切齿地,“什么公主?拆台国公主吗?”

闹腾到最后,宋诗嘉整齐的鬓发被扯掉,纪襄也不好过,胳膊上多了许多红色指甲印。

凉凉风中,他就着玻璃房的阶梯而坐,搓着胳膊上的红印想令它们快些消散,以免许暖发现胡思乱想。宋诗嘉也累了,不顾形象地盘腿跟上,盯着身旁那俊朗的人不转眼,恍惚低声说了什么,又顷刻在风中散了。

好像是谢谢。

男子一僵,而后笑了,也回她两个字。

“爱。过。”

那天回家,宋诗嘉睡了个好觉。

梦里桃树柳树成林,清风徐来,波澜不兴。

好梦过后通常也会遇见好事儿,例如第二天醒来,就得到公司装修翻新放假一周的消息。

第 25 章

宋诗嘉难得有假期,顾长风主动调出时间说陪她出门散心。

“想去哪里?”

“有雪的地方就行。”

望城很少下雪,她印象深刻的就是六年前,同顾长风分手的那个冬天。但那场雪在她眼里,不是惊喜的代表,而是别离。

阮雪碧接到宋诗嘉的电话时,正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对面坐着一人,浓眉黑发。

她的手机铃声不负众望,和她的人一样搞怪,“擦浪嘿哟,擦浪嘿哟,擦哪哪都黑哟……”

男子眉毛又蹙了几分。

“什么?度假?可是我最近没假期诶。”

“what?缺勤工资他补,没工作了去长风,他真这么说的?国民男神!”

对面人的脸彻底黑了。

此次同行的还有周衍与连默,雪山温泉游,阮雪碧眼睛都亮了,难得有人出钱出力还出脸,当即点头如啄米。可到了成行那一天,整个队伍里又多了一位,陆家长公子,陆杭。

目的地在南陵雪山,去年长风开发的休闲项目就在那儿,离望城不算远,三小时车程,海拔4000多米,是人工造雪。

去接阮雪碧的时候,她隔了好久才从大楼里扭扭捏捏出现,众人都眼尖地发现了她身后的陆杭。

宋诗嘉心领神会,偏头对驾驶位上的人说:“看来得换俩商旅车。”

阮雪碧刚走近,头更低了,“额,他准备了……”

连默取下墨镜望而兴叹:“世界果然美好,到处都有童话在上演。”

周衍接茬:“而且是最不用动脑子的台湾偶像剧。”

……

去程中,顾长风主动贡献手机,打算正儿八经度假。于是宋诗嘉等人的也一并交给了阮雪碧保管,她强烈要求,夸张地说握住他们的手机就感觉握住了大半望城命脉,“倍儿有面。”

抵达是下午,山高雾重,几个女孩子已呵欠连连表示先休息,结果都晚饭没吃睡到第二天。

清晨。

醒得最早的是阮雪碧,她跟打更婆子似地,挨着敲每个人的房门,通透的嗓音震得耳膜频响。

“鸡叫了!鸡叫了!!”

连默掩住耳朵,终是受不了,掀开被子满脸仇恨地下床去,一把拉开房门,导致阮雪碧还在拍门的手直接袭击到重要部位。

摸到一团软绵绵,阮雪碧呆滞,连默的表情风雨欲来,陆杭当机立断从背后拦腰将她拖走,“别叫了,鸡。”看似刻薄,实际维护。

到雪山少不了滑雪。

来时,顾长风特意吩咐了人给宋诗嘉赶制一双粉色羊毛滑雪靴。冰天雪地前,周衍和连默这两只单身狗,眼睁睁看着这位天之骄子给宋姑娘换鞋。他姿势半蹲,膝盖上沾了碎冰,裤管打湿了也毫无所觉。

顷刻,宋诗嘉眼底的雾气仿佛都给他吹散了。

周衍抄着手,静看,一贯吊儿郎当的人此时亦眉目朗然。最终是他扫扫发梢处的霜,眉峰一斜:“来比赛?”

阮雪碧兴致很高:“比什么?!”一边说话一边努力往上伸直身体,几乎想要跳起,奈何脚上的雪橇令之行动不便。

这里正好六人,可以三队比赛滑雪。

“最后到达终点的一队要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饭。男士还得堵上一辆甲壳虫,作为礼物送给对方女伴。”

一听奖品有车,阮雪碧眼冒光,让陆杭赶紧教她滑雪。但显然,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

比赛开始,三队的男主力军几乎同时展开攻势。

陆杭是专业的,在每个雪坡前的急刹拐弯和流线地俯冲而下,让已经跌倒无数次彻底放弃治疗的阮雪碧冒起星星眼,拢手喊:“我的车啊!加油!”

那边顾长风呢,部队训练时也参加过各类的野外生存训练,什么都会一点,勉强能跟上陆杭的节奏。至于宋诗嘉,比阮雪碧好不到哪里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大部队越来越远,索性投降了。

奇怪的是,周衍似乎并没有拼尽全力,他保持正常的速度往下滑了一截以后,随即侧过头,冲着自己旁边的连默做了一个OK的手势,连默眸子精光一闪,扬了嘴角。

未待场边的宋诗嘉和阮雪碧反应过来,那两人的进攻方向忽然变了。周衍朝着宋诗嘉逼近,连默则奔着阮雪碧的方向。

接着,雪场里同时响起了两声哀叫。

“啊!”

“喂!”

成功叫陆杭和顾长风刹住脚,不约而同回首,便见周衍和连默分别扯着那二人快速旋转,吓得两个不熟悉雪橇板的人惊声尖叫。

陆杭与顾长风也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往终点奔赴。

见势,没尝过失败滋味的连默急眼了,不顾形象朝周衍吼:“把诗嘉抱起来!快!”果不其然,有人的动作瞬间慢一拍。

看效果不错,周衍也效仿,加大音量回连默:“挠雪碧脖子!对!摔倒她!”

嘎吱。雪地彻底安静。

毫无疑问,这场战局到最后是周衍和连默这组获得胜利。脱掉雪橇时,宋诗嘉鄙视他俩胜之不武,周衍却没脸没皮地与连默击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秀恩爱,”

“败得快。”

周衍和连默敢这样做,不过算准了顾长风和陆杭会愿赌服输。都不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要想达到目的,用点手段在他们这样的人看来习以为常。能赢就行,风不风光不用为外人道。

因为总有天你会发现,只要站在顶端,无论是用什么方法站上来的,在外人眼里,都是风光。

但赌约里还有做饭这项,宋诗嘉和阮雪碧……算了,不提。

顾长风动手能力比陆杭在行一些,陆杭则是从没离开过仆人环绕的深宅大院。

“油盐酱醋茶总会认?”顾长风睨他,得到略一点头。

两大男人脱了外套挽起袖子挤在厨房里、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伤害的场景,叫宋诗嘉莫名摸摸外套想找手机拍张照,而后才想起手机还在阮雪碧那里保管。

放眼看去,厨房里已飘出人间烟火。顾长风正在炸鱼,娴熟地将鱼翻了个面,酥脆的味道叫人食指大动。

此刻吃货阮雪碧被这阵香味吸引,扒在厨房门边默默地花痴顾长风,“好帅啊……”

不仅会做生意,还会做饭,还说要是她失业了长风大门永远敞开,这样的男子谁不喜欢!怪不得诗嘉多年念念不忘。

“还有更帅的时候。”

背后的周衍恰巧经过,拧开矿泉水瓶盖往嘴里灌一口说,“要是见过当年在部队,用一双画画的手去排爆,在滴滴倒计时中有条不紊拆□□的人,估计你得移情别恋。”

“移啊!移!”

光是想象,阮雪碧已然鸡血上脑。

周衍被她的直白呛到,咳嗽几声,所幸厨房里动静大,外边的谈话没传进去,“别了吧。”他道,“你倒敢移,别人敢接吗?”说完朝着油烟中也过于阴柔的脸努嘴。

那可是在死人堆里成长起来的角色。反正,他不想惹。

被拉回现实的阮姑娘长叹一声,“唉。”悻悻然往楼上走,又在即将进卧室的门边遭遇连默。

“乖,IPAD给我十分钟。”

阮雪碧难得成为这么多人中龙凤的小管家,自然尽职尽责,赶紧往过道旁边退两步,“这怎么行,规定除了相机其他都不能用的!”

连默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就这么想让那位知道,你大学暗恋过的那个小书生现在你们公司任职吗?”

她上月因公经过阮雪碧的小公司,恰巧见那两人在门口相遇寒暄了几句。觉得那男孩儿面熟,仔细想想,可不就是她的初恋吗。

连默语气轻飘飘地,却骇得阮雪碧不轻,立马挨打立正的乖僻模样,“来,亲爱的,跟我进房间。”

不得已交出了IPAD,阮雪碧企图做最后的反抗,“最多半小时哦。半小时后该吃饭了,必须还给我避免被发现。”主动要求做小管家时,她可立下了军令状。谁要从她这儿拿走什么,就罚她款。

即便当时连默就乐了。心想就交出去吧,反正拿得到。

多年独自生活,连默都是靠着新闻打发时间的,一日不看心里发慌,就怕有什么消息没能及时传到耳边,影响自己的大事。

所谓运筹帷幄,并非易事。

二楼没人,利落的姑娘倚着过道刷新闻,耳边听得楼下宋诗嘉催促顾长风的声音,“你可能是想饿死宝宝吧。”

她不自觉扯了下嘴角,笑意却在瞥见一条飘红消息时凝固,而后定定抬眼,望向正端着鱼从厨房徐徐而出的顾长风,神色莫辨。

反观阮雪碧数着分秒过日子,将好半小时就跑上二楼收电子产品。连默虽然还给了她,表情看上去却有点不对劲,她正欲问,宋诗嘉踢踢踏踏从楼下跑来招呼她两,“吃饭啦!”吓得她条件反射要往怀里藏IPAD,却失手没抱稳,眼睁睁瞧着平薄的小东西朝宋诗嘉脚边欢快地扑去。

宋姑娘一愣,捡起就要数落她两不遵守规则,哪料屏幕没来得及锁定,只一眼就瞄到了飘红的重点讯息,表情也和方才的连默一致了——

疑长风集团插手许氏咽喉项目,董事长许冠心梗病发入院。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