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霞这才说道:“宜哥有一个计划,要在金宋战事一起之时,活捉金主完颜亮!这计划除了我们姐妹二人知道之外,还有檀师兄也是参与密议的。

  “我们本是藏在宜哥营中,只等时机一到,便即发动。但想不到昨晚出了你这桩事情。檀师兄知道你被困在山上,山下是百万大军。他要助你脱险,不能不临时改变计划。本来他是不可以露面的,为了你的原故,他只好亲自出马。而我们姐妹,也听从了他的布置,冒充你们主婢,引开金兵。

  “如今檀师兄已是遭擒,我们姐妹也离开了。唯一行藏尚未破露的,只有宜哥。

  “宜哥是摸准了完颜亮的脾气,料他不会在渡江之前杀害檀师兄,所以才向你担保,说是他有办法营救檀师兄。

  “可是完颜亮帐下高手如云,只他的叔叔完颜长之一人,武功就远在宜哥之上,宜哥孤掌难鸣,怎不叫人担心?

  “檀师兄在金主渡江之前,性命或许可保,宜哥也或许可以救出他。但宜哥独自一人,要按照原来的计划活捉完颜亮——那恐怕是绝难办到了。弄得不好,连檀师兄也未必救得出来。你说,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赫连清霞这句问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蓬莱魔女的心湖,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湖,更给它冲击得波翻浪涌。

  “武林天骄为了我的原故,落在完颜亮手中,耶律元宜孤掌难鸣,我岂能置之不理?何况这不单单是为了救武林天骄!”蓬莱魔女想了又想,终于缓缓说道:“霞妹,我不能让你一人冒险,我和你一同去!”

  赫连清霞喜出望外,说道:“姐姐,你也要去?可是,可是……”

  蓬莱魔女道:“怎么,你不欢迎我与你结伴同去么?”

  赫连清霞说道:“不,不。我给你说了实话吧。我到这儿,本来是想求你帮助的。但到的这儿之后,我可又不敢开口了。你是众人拥戴的义军盟主,你怎能擅自离开?我也不应将义军的盟主拉走。姐姐,你肯同去,在我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可是,这里的事情你怎么办?”

  蓬莱魔女道:“这里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管了。我只问你,你有没有把握混进金国的军营?有人盘问,你怎么应付?我只怕弄得不好,反而连累了耶律元宜。咱们是胆欲大而心欲细,百万大军可也不能视作等闲的啊!”

  赫连清霞道:“金国的百万大军在长江北岸布防,绵延数十里。倘若不明虚实,那的确是危险重重,插上翅膀,也飞不进去的。但我知道宜哥的驻防之地,可以从一条山路走去。我还有一面巡逻队军官的腰牌,可以应付盘查。我怕的只是有人认得我,因为我们姐妹,今早冒充你们主婢引开金兵之时,曾在百万军前露面。所以我才要乔装打扮,最好能够易貌改容。”

  蓬莱魔女道:“好,你既然很有把握,我也有把握把你变作另外一个人。你现在安心睡觉吧,明早醒来,你就要自己认不得自己了。”

  赫连清霞满心欢喜,甜畅的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醒来,蓬莱魔女已经准备好了男子的衣裳,给她打扮。

  赫连清霞道:“你果然有易容丹,哈,这真是太神奇了。”原来在蓬莱魔女给她化装之后,她揽镜一照,只见镜中人影,是个俊俏的少年,脸型也都已改变,果然连自己都几乎认不得了。

  蓬莱魔女笑道:“还稍嫌俊俏了一点。不似一个大兵。”又把一枚易容丹化开,给她敷上一层油膏,粉脸略带了几分古铜色,倘若是在黑夜之中混进金营,估量也可以蒙混得过去了。

  赫连清霞道:“好,现在该轮到你打扮啦!”蓬莱魔女手中拈着一颗易容丹,却似若有所思。

  赫连清霞道:“姐姐,你教我如何使用这些油膏丸散,我来给你装扮。咦,你在想些什么?”

  蓬莱魔女笑道:“没什么。我虽有易容丹,但我可从来没有扮过男子。扮作男子,走一步路都得留神露出破绽,我受不了拘束。好好一个女孩儿家,却掩藏了自己的本色,学做男人,这不是有点好笑么?”

  赫连清霞道:“但这是为了大事呀!”蓬莱魔女笑道:“不错。所以我也只好甘心受这个拘束了。”当下教晓赫连清霞如何调配那些药品,教她给自己化装。

  蓬莱魔女并没有吐露出她心中的秘密,原来她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笑傲乾坤。她记得她第一次去访寻笑傲乾坤的时候,珊瑚、玳瑁也曾劝她改装扮成男子,在江湖上行走可方便得多,她不肯依从。后来笑傲乾坤知道这件事情,曾对她说过一句笑话,赞她不肯掩藏女儿本色,也就是英雄本色了。

  如今,她为了武林天骄,却不能不改装了。虽然情况不同,但她还是不禁勾起往事,想起了笑傲乾坤。

  这两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曾经起过许多次变化。最初是难分轩轾。后来她听了父亲的劝告,比较偏向于笑傲乾坤;后来笑傲乾坤负气离开了她,到了前晚,又发生了武林天骄不顾性命、助她脱险之事,这件事情,使她大受感动。两人的位置,又在她心中颠倒过来,武林天骄的份量是大大加重了。但想不到的是,昨晚与赫连清霞一席深谈,蓬莱魔女却又发现了一个秘密,赫连清霞的二姐清云十分关心武林天骄,甚至为了武林天骄而恼怒蓬莱魔女。这种感情,似乎不是普通的师兄妹的感情所能解释的了。蓬莱魔女是过来人,隐隐猜到了赫连清云的一份心事。虽然只是猜度,但蓬莱魔女相信是:虽不中亦不远矣。这么一来,她的心情,又发生了一度变化。她打定了主意,这次去营救武林天骄,是为了报恩,同时也为了“了结这一段相思”,她要让武林天骄明白,他们只能是好朋友,好让武林天骄另配良缘。

  赫连清霞哪里知道她的这些心事,嘻嘻哈哈地给她化好了装,两人又在房中练习男子的走路姿态,看看已没有什么破绽,就手挽着手,一同去见蓬莱魔女的父亲。

  柳元宗突然看见两个陌生人进他房中,怔了一怔,问道:“你们找谁?”蓬莱魔女噗嗤一笑:“爹爹,你不认得我了?”

  柳元宗这才知道是女儿与赫连清霞,哈哈大笑道:“你们怎么这样顽皮,改了装来戏弄我?”蓬莱魔女道:“爹爹别怪,女儿是有正经事儿要和爹爹商量呢!”

  蓬莱魔女把耶律元宜的计划与他目前的处境,一一告诉了父亲。柳元宗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乔装打扮,敢情是要混进金营,助耶律元宜一臂之力了?”

  蓬莱魔女道:“不错。女儿并不仅仅是为了去救武林天骄。想目前,金国大军百万,虎视江南,咱们各方合力,为的就是要打胜这一场大战。倘若能够活擒金主完颜亮,胜利就更有把握。而且咱们可以事半功倍,双方士卒,也可以减少许多伤亡!如今有耶律元宜作为内应,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女儿以为决不能错过!”

  柳元宗沉吟说道:“这计划攸关大局,时机也确是不应错过。但你是义军盟主——你一去,这里群雄无首,却怎生处置?”

  蓬莱魔女道:“所以女儿才来与爹爹商量,请爹爹代我做这义军盟主。”

  柳元宗笑道:“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但我二十年来陪伴古佛青灯,久已不理尘世之事,只怕挑不起这副重担子了。”

  蓬莱魔女笑道:“爹爹,你当年威震天下,与我师父一般,同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来当这盟主,只有比女儿更为适当,谁敢不服?何况也只是几天的功夫?各路大军的部署,昨日也都会商好了。明晚更鼓一起,他们各依原来的计划出击便行。我想大约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爹爹,你隐姓埋名,在荒山古寺过了二十年,为的不就是等待有朝一日,一雪国恨家仇吗?如今时机已到,难道你反而消失了当年的豪气雄风?”

  柳元宗哈哈大笑,说道:“知女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女。好,我算是给你说动了。想当年,我进金宫盗宝,身闯虎穴龙潭,也从未想到艰难二字!做几天盟主,那又何足道哉!女儿,爹爹刚才是和你说笑的,这担子你卸下来,为父的不给你挑还有谁挑?”

  蓬莱魔女道:“好爹爹,我早知道你会答应的,所以我昨晚才一口应承清霞妹子呢。”

  柳元宗道:“但盼你此去能够事事顺利,救出檀羽冲。只是,你——”

  蓬莱魔女知道父亲的隐忧,粉脸微红,轻声说道:“女儿之事,女儿也已有了主意,爹爹不用担忧。”

  柳元宗道:“好,有了主意就好。我知道你比男儿更强,我可以放心你的。”

  蓬莱魔女叫人将玳瑁唤来,玳瑁见她们这副打扮,也很惊诧。

  蓬莱魔女把一些应该交代的事务,交代了玳瑁,叫她协助柳元宗,明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诸事料理妥当,便与赫连清霞悄悄离开。

  蓬莱魔女不想惊动众人,吩咐玳瑁不可声张,便与赫连清霞从后门出去,悄悄离开。她已经改容易貌,谁也认不出她就是盟主,沿途的几个义军岗哨,见她持有令箭,稍加盘问,便即放行。

  黄昏时分,开始走进金军防区,两人藏匿树林之中,待到天已经黑下来了,方始出动。由赫连清霞带路,抄一条险峻的山径,前往耶律元宜的驻地。

  她们二人都是一身上乘的轻功,这一条路上巡逻的士卒不多,赫连清霞根本不必用到腰牌,就避开了。

  两人走了一会,山路越行越险,这段路程,连一个巡逻的士卒也不见了。赫连清霞悄悄说道:“翻过这个山头,下面便是宜哥的军营了。”蓬莱魔女从高处眺望下去,只见火光点点,有如黑夜的繁星,一座座的营帐,在江边连绵伸展,望不尽头,那些灯光,就是从各个营帐之中透出来的。蓬莱魔女见了这个阵势,也暗暗有点心惊,小声笑道:“霞妹,幸亏有你带路。他们经过前晚的一场惊扰,今晚的防范又严密多了。各处军营,都没有熄灯灭火,当真是个枕戈待旦的光景。”赫连清霞道:“到了宜哥的驻地,虽有盘查,也不碍事了。”

  话犹未了,忽地隐隐似闻脚步之声,蓬莱魔女心头一凛:“这两人轻功不弱,他们却不似有意施展轻功,但也走得颇为迅速,而且发出的声音也比常人轻得多,委实不可小觑。”要知蓬莱魔女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从脚步声中,就可以判断来人武功的深浅,正因来人不是在施展轻功,而她却听出了是上乘的轻功功力,这两人的功夫就更是非同小可了。

  赫连清霞稍后亦已发觉,立即手按刀柄,意欲跃出。蓬莱魔女把她一拉,悄声道:“不可打草惊蛇,伏下来!”

  两人伏在茅草丛中,不多一会,那两人的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连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见了,只听得其中一人哈哈笑道:“戒日法王,原来你也吃过那魔女的亏。这魔女可真是一朵带刺的鲜花呢,莫说是你,我们的皇上可也给她扎了手!前晚一场大闹,终于还是给她逃跑了!”声音铿铿锵锵,恰似一面破锣。

  蓬莱魔女心道:“原来是这两个秃驴。”原来声音似破锣的这个人,乃是金主完颜亮的“护驾法师”,法号鸠罗,蓬莱魔女第一次在泰山碰上完颜亮之时,曾和他交过手的。

  那个“戒日法王”来头更大,他是吐蕃国的国师,也就是蓬莱魔女曾经在西湖白堤上碰见过的那个番僧竺迪罗。

  鸠罗法师武功虽然不弱,也还罢了;这竺迪罗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他的武学是天竺一派的秘传,又善于使毒。那次古月庵古月禅师的被害,就是他和完颜长之合谋,嫁祸于武林天骄的。

  蓬莱魔女心中想道:“这秃驴以吐蕃国师的身份,到了南宋首都,如今又来到此地,不问可知,定是对宋国大大不利的了。完颜亮身边又多了一个能人,对我们的营救武林天骄,也是大大的不利。嗯,倘若我与清霞联手,杀不了他,至少可以令他受伤。但这么一来,我们的行藏也要破露了。”

  蓬莱魔女心念未已,竺迪罗与鸠罗法师已经越走越近,而且他们正在谈论着蓬莱魔女前晚的事情。

  只听得竺迪罗哈哈笑道:“法师说笑了。小僧也是出家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哪能贪恋美色?我此来只是为贵国效劳,岂有他图?”

  鸠罗法师笑道:“我不说穿你的心思也就是了,你可也不必和我高谈佛法了。哈哈,说什么四大皆空,我还指望你提携我呢!你和皇叔是方外至交,他日我大金统一天下,你也不必做一个西域小国的国师啦。”

  竺迪罗笑道:“你是皇上的护驾法师,我也还要请你多多照应。那个金老怪我瞧着不顺眼,先得把他挤掉。”

  鸠罗法师说道:“金老怪屡次吃了败仗,最近他去了一趟飞龙岛,又受伤回来,皇上很是不悦。他这国师,我看也是做不长的了。你放心,他这位子终须是你的。只是目前有件事情,皇叔可还得请你帮忙。”

  鸠罗法师说的“皇叔”即是完颜长之,蓬莱魔女心道:“完颜长之与竺迪罗乃是知交,有什么事情,何以却要鸠罗法师代表?”

  竺迪罗果然说道:“是呀,我正想问你,你邀我到耶律元宜的营中,是为了何事?这是皇叔的意思吗?”

  鸠罗法师道:“不错。只因皇叔是御林军统领,必须时刻陪着皇上,这件事说来话长,他还没有机会找你密商,而时机又必须立即动手,所以他才要我邀你同去。”

  蓬莱魔女吃了一惊,只听得竺迪罗已把她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道:“动手什么?”

  鸠罗法师道:“皇叔请你助我除掉耶律元宜,但必须杀他于不知不觉之间,决不能叫人发现他是给咱们杀死的!”

  竺迪罗笑道:“这个容易,但这却是为了什么?”

  鸠罗法师道:“这个——咦,有什么不对吗?”声音忽地停止,原来这时,他们正走到蓬莱魔女身前丈许之地,竺迪罗突然停下了脚步。

  竺迪罗陡地喝道:“什么人躲在草丛里?出来!”

  赫连清霞大吃一惊,蓬莱魔女却在她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叫她不可妄动。蓬莱魔女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听得竺迪罗这么呼喝,立即知道他其实并未发现她们藏身之处,否则这距离只有丈余之遥,他只要拨开茅草,便能发现,何须大呼小叫?

  鸠罗法师道:“师兄,你怎么知道草里有人?”

  竺迪罗道:“我听得似乎有点声息。”

  原来竺迪罗内功深厚,听觉特灵,蓬莱魔女与赫连清霞的呼吸虽然加以控制,缓慢而又微弱,但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

  那一大丛茅草高逾人头,蓬莱魔女与赫连清霞此时又屏息呼吸,鸠罗法师丝毫也听不出来。

  鸠罗法师笑道:“怕是你的错觉吧,我怎么就没听见一点声音?”他有事在身,言下之意,实是不愿到茅草丛中搜索。

  竺迪罗也有点怀疑,不敢肯定草中确是有人。他想了想,随手取出一把梅花针,说道:“好,管他是人是兽,我把它赶出来再说!”“呼”的便是一把梅花针,向乱草丛中撒去!

  但这把梅花针却没有射中她们,而是射到她们的后面去了。原来她们的呼吸气息轻微,笛迪罗根据一般人的呼吸轻重来判断,听声测远,判断错了。他这把梅花针打到三丈开外,却不知她们就在他的面前。

  这把梅花针没有打着她们,却误伤了草丛中一条青蛇,吃梅花针一刺,嗖的窜了出来,正对着赫连清霞的藏身之处。

  赫连清霞生平最怕毒蛇,吓得几乎就要跳起来,幸亏蓬莱魔女早有提防,及时地按住了她,折了一支几寸长的茅杆,轻轻一挑,把那条青蛇挑起,青蛇箭一般的在草丛中游走,这次却是对着竺迪罗游过来了。

  青蛇似乎知道竺迪罗是它的仇人,昂起蛇头,向着竺迪罗嘶嘶喷气。竺迪罗笑道:“原来是一条长虫,倒是我瞎疑心了。”拔出戒刀,一刀把那条青蛇斩为两段。

  鸠罗法师笑道:“如何?我说这草丛里怎能藏有个人?巡逻的士卒无须躲藏,敌人则怎敢上到这儿。快三更了,咱们赶快去吧,否则恐怕耶律元宜已经睡了觉了。”

  竺迪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恼这条蛇儿,倒把咱们的话柄打断了。你刚才说到哪儿?对啦,为什么要把耶律元宜暗中除去,你给我说说。我虽然不大明白贵国的事情,与这位耶律将军也没见过面,但却听说他似乎很得你们皇上的宠信呢!”

  鸠罗法师道:“就是因此了。简单地给你说吧,皇叔怀疑他是奸细,但怕皇上宠信他,不肯将他除去。”

  竺迪罗吃惊道:“耶律元宜胆敢私通敌国么?”

  鸠罗法师道:“虽无实据,却是可疑。前晚有两个女子,冒充蓬莱魔女主婢,引开我们的追兵;军中又有人散播谣言,说是义军偷袭,并且在好几处营帐纵火,引起了一场大大的虚惊,以至那魔女在混乱中逃走了。这种种可疑事故,皇叔认为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的,而嫌疑最大的就是耶律元宜!因为他本是辽国王族,部属又都是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查不到实据,又不能将他无故拿办。所以皇叔才要法王帮忙,不着痕迹地将他除去!

  竺迪罗道:“哦,原来如此!但此事未得你们皇上的许可,日后——”

  鸠罗法师笑道:“你放心,日后即使皇上知晓,也不会加罪于你的。皇叔要除去暗藏在军中的祸患,也都是一心为了大金。皇上总会知道他的忠心的。皇叔他若不是有十分把握,怎敢请你下手?”

  其实还有一个秘密,鸠罗法师未肯明白地向竺迪罗说出来。原来这件事情,并非完全瞒着金主完颜亮。完颜亮其实对于耶律元宜亦已颇有猜疑,但他怕公开地杀了耶律元宜会摇动军心。因为在他的军队之中,虽然主力乃是金人,但其他各族也占了不少,有的是原来的降卒,有的是被他强迫征来。若然无故杀了耶律元宜,军队中不是金籍的战士,定然不服,说不定还会引起兵变。所以完颜亮必须谨慎从事,他可以默然同意他的叔父暗杀耶律元宜,而不能由他亲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