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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绛捏着她的手指,眉头皱得很紧,专注地给她染蔻丹。

  聂音之被弹幕逗得笑,眼眸转了转,忽而心血来潮,一缕心念淌入手腕上的咒印,融入金芽上唯一一片小叶里。

  一股莫名的欢喜涌上顾绛心头,他的动作顿住,被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冲得眉间不由地舒展开,嘴角染上了笑意。

  “这是什么?”顾绛疑惑道。

  聂音之很开心,她越开心,涌向顾绛心口的浪潮便越大,每一片浪花里都带着欢喜,几乎让他有种被淹没的错觉。

  聂音之摇晃着被荷叶裹好指尖的右手,“也是共生咒下面的衍生术法之一,名字叫‘共情’,我可以把自己的情绪分享给你,也可以偷偷窥探你的情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随便偷窥你的。”

  这种术法可以将她的欲望强加给顾绛,潜移默化地迫使他完成她的心愿,比如她想要从这里出去,只要不断将这个心念灌输给他,无需多久,顾绛便也会生出同样的想法。

  “你现在感受到的,就是我现在的心情。”聂音之盯着他的眼睛,好奇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顾绛笑了下,“傻乐。”

  “你才傻乐。”聂音之软绵绵地斥道。

  顾绛沉吟片刻,品味着心中情绪,“你还想让我夸你?”他上下打量她,遂了她的意,“你今天确实很好看。”

  聂音之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断开“共情”嘀咕道:“我平时不好看吗?”

  顾绛只觉得心口就像是退了潮,又恢复一派寡淡无趣,“你还学了什么衍生术?一并展示来看看。”

  “阮家的咒术精妙,我虽然天赋绝佳,但这么短的时间,我就学会了三个。”聂音之扬起下巴,一点也不谦虚地自夸,“伤害转移,共情,还有一个是五感控制。”

  她兴致勃勃道:“你确定想要试试吗?”

  顾绛往后仰去,敏锐地嗅到她的不怀好意,“我现在拒绝,你会依吗?”

  “自然是不依的,堂堂魔尊不能出尔反尔。”聂音之给了他一个“我要开始了”的眼神,默声运转心诀,她将腕上的金芽勾出咒印,金色叶片浮出,能看到一道灵光汇聚到叶片处。

  “我先剥夺你的视觉。”

  随着她的话音,顾绛眼前骤然一黑。他眼中瞳孔散开,那双墨玉似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雾。

  聂音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顾绛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别晃了,看不见。”

  “那我继续了?”聂音之说完,又相继封了他听觉,嗅觉,味觉,忍着坏笑将他的触觉催发到一个极为敏感的程度。

  ——她在五色露里难受了,也要让他难受一次才行。

  顾绛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这一步还是他自己退回来的,他的五感本就敏锐非常,如今周身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在聂音之的操控下,他的触觉似乎敏锐错了方向,一丝风拂到裸露的皮肤上,都能引起他过激的反应,带给他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刺激,连身上衣料的摩擦都变得令他不太舒适了。

  聂音之拆了手指上包裹的荷叶,指甲上的蔻丹染得很成功,殷红清透,伸手摸上顾绛的喉结。

  顾绛浑身猛地一颤,鼻息骤然加重,一把捉住她手腕。

  聂音之吃痛,挣脱开他的手,既然不能摸他的人,她转而伸手摸上手腕金色叶片。

  顾绛撑在软榻上,整个人都有些细细地颤抖,袖摆垂下挡在身前,隐忍地吞咽了一声,话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说道:“聂音之,可以了。”

  魔气从她手腕上缠上去,将那片小叶子紧紧裹住,藏了起来。

  【草草草,摸叶子魔头也会有感觉?他看上去好像很爽的样子】

  【这个共生咒也太涩了吧!还有什么衍生术,快快使出来!】

  【我能把这片叶子摸烂,摸到魔头爽到满地爬。】

  【天啊,好涩好涩好涩,把封寒缨也绑定了吧,让他们师徒一起爬】

  【如果把共情和五感控制同时打开,还不得爽爆了?】

  【讲道理,这个咒术我觉得有点那个,真的不是房中术吗?】

  【卧槽!我懂了!这下子就算顾绛懒得行,聂音之也能硬生生把他摸行。】

  【那么问题来了,魔头都行了,聂音之你到底行不行?】

  她不行,就算行,她也不敢行。

  聂音之被缠绕在身周的魔气威胁着,瘆人的寒意从她的皮肤渗透进去,往骨子里钻,她被极致的恐惧淹没,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挫骨扬灰。

  在两人犹如云泥的境界差异下,聂音之整个人都被他的威压控在原地,连气都喘不过来。

  头上封魔铭文大盛,密密茬茬地亮起来,覆盖住整片天空,符光从头顶洒下来和魔气纠缠在一起。

  聂音之从来没在顾绛身上感觉到这么重的杀意,就像兜头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她好像玩得有点太过了。

  聂音之收回手,解开顾绛被封的感官。

  光亮重新涌入眼中,顾绛闭了闭眼,适应后再次睁开。

  聂音之坐在他对面,脸上血色褪尽,有些苍白,咬咬唇说道:“是你让我试的。”

  顾绛感官被剥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魔气方才失控过,看到封魔印的亮光,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她。

  聂音之慌张地缩回手,退后两步,还没从刚刚的死亡威胁中回过神来,看他的眼神中残留着惊惧。

  顾绛一时间有些错乱,尘封的某段记忆被触动。

  他曾经被很多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不论他走到哪里,投向他的都是这样恐惧的眼神。

  他不容于天地,也不容于人前。

  顾绛缩回手,“抱歉。”

  聂音之看他一眼,压下心中余悸,想要伸手去握他垂下的手。头顶的结界猛地一震,天空中霎时布满蛛网似的裂痕,整个折丹峰都跟着震荡起来。

  封印结界破了。

第16章

  折丹峰上大震时,萧灵正跟随一名弟子的引领往荆重山所在的医堂里走,小白鸟蹲在她肩头,被结界龟裂卷起的罡风吹得炸了毛。

  萧灵将它捧在手心里,差点因晃动的地面跌到地上,幸而身旁有人扶了她一把。

  “萧师姐,你没事吧?”清灵如黄鹂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萧灵通过小白鸟的眼,看向搀扶着她的小弟子。

  弟子名叫白英,是荆重山座下最小的一名弟子,自从荆重山找到治疗她的办法后,每日里都是白英去明霄峰接她来医堂。

  小丫头十四五的年岁,像春日里新发出的花蕾,浑身都洋溢着勃勃生机,笑起来眼弯成月牙儿,声音比她手心里的小白鸟还要清脆。

  与之相比,萧灵觉得自己就如一株枯败的残花,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白英扶住她的手臂,藏在袖子里的手链便硌痛了萧灵的手腕。

  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

  小白鸟歪歪头,从袖口看进去,看到一串珍珠环在那纤细嫩白的腕子上。

  萧灵想到聂音之的手腕,圆镜里,泛金的红绳串着一颗斑斓的白珠,被轻柔地系到她手上,很漂亮。

  她以前每日都要练剑,是不能戴这些首饰的。她的资质并不差,在修炼进境上,已然算是佼佼者,只不过身为掌门座下大弟子,萧灵还必须做到更好,做到最好。

  她的前半生,都在为了成为所有人心中最好的大师姐,为了成为桑无眠心中最好的弟子,而活着。

  聂音之的存在让萧灵明白了,她过去的努力就是个笑话。聂音之肆无忌惮,任性妄为,却得到了她都没有过的优待。原来这样的人,在他们眼中,也是可以代替她的。

  如果她没有回来,萧灵这个名字在云笈宗内依然是不能提的存在。

  何其可笑啊。

  “萧师姐,好像是折丹峰上的动静,天啊,聂师姐不会是要和那魔头一起出来了吧?”白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萧灵被心中滋生的阴暗惊到,眉心微微蹙起,将起伏的心绪深深压回心底。

  她忍不住往左侧偏了一下头,自己的心境是不是也被影响了?

  身后那个如影随形的气息像是得到了某种示意,突然凑上来,贴到她身上。

  血腥躁烈的气息涌入鼻息,萧灵的颈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厌恶地抬手挥去,低吼道:“滚开!”

  白英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问道:“萧、萧师姐,怎么了?”她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话了,提到了不该提的人,忙抬手捂住嘴,“对不起萧师姐。”

  萧灵转向她,嘴角含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声音却无波无澜,“聂音之唤醒魔头,害得掌门师尊陨落,多位长老死伤,为云笈宗、乃至整个修真界引来一大祸端,令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门中弟子大多谈起她时都是一副深恶痛绝的口气,只有你还叫着她聂师姐。”

  白英睁大眼睛,眼睫颤得像蝴蝶,面上血色飞快退去,松开她的手臂,俯身认错,“对不起,萧师姐,我只是叫习惯了,一时疏忽没能改口。”

  “叫习惯了啊。”萧灵低喃着重复,轻轻拍了下白英的肩膀,“起来吧,不怪你。”

  结界动荡使得所有人都很紧张,云笈宗上的护山大阵降下一波波灵潮,震动的地面终于平息,无数白光朝着明霄峰上飞去,如白日流萤。

  荆重山匆匆跑出来,看到萧灵的身影时,松了一口气,“灵灵,今日的药池已经备好了,你快随我进来。”

  他看一眼动荡的护山阵,“折丹峰上有重重结界,又有各派高阶修士守着,不用担心,你的疗伤在紧要关头,不能中断。”

  萧灵点点头,往药殿内走。

  白英低垂着脑袋,默默吐了下舌头,打算行礼告退。

  荆重山唤住她道:“阿英,你跟着一起进来。”

  走在前面的萧灵浑身一僵,回过身,小白鸟窝在她肩上,歪着脑袋看向那师徒二人。

  白英惊讶地抬起头来,“师尊,我也要进去吗?”往常她都是把人送到就去忙自己的,估摸着时辰,再来把萧师姐送回明霄峰。

  “你也跟在为师身边学习近两年了,可以来为我搭把手。”

  白英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脆生生地应道:“是,师尊!”

  这一段时日以来,荆重山几乎翻遍医书药典,向修真界中的其他圣手医修请教,终是让他找到了根除瘴毒,又能恢复萧灵体内灵脉根基的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万不能泄露出去。

  药池里洒满了仙草灵药,氤氲的水汽使得室内盈满药香,萧灵在入水前服了一枚丹药,踏入水中盘膝坐下,很快就软绵地靠上药池温润的石壁,像以往一样陷入昏沉。

  等到萧灵醒来,已是落日时分。

  她躺在前殿的软榻上,经过数次药浴,她经脉里的瘴毒十去八九,那渗透在骨骼里的丑陋斑纹淡了很多,皮肤上也没有了隐隐透出的纹路。

  初愈的内府扎进了一丝灵力。

  萧灵感受到这缕灵力,几乎喜极而泣,坐起身来,失声喊道:“荆师叔,我的灵枢恢复了?”

  荆重山的笑声从旁传来,“对,再药浴一次,你体内的瘴毒就清干净了,灵枢和经脉受这么多仙草滋养,恢复得很快,只是你的修为却只能从头开始了,苦了你了。”

  萧灵眼中含着泪,露出了从回到云笈宗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颜,“我还有什么苦没吃过呢?我不怕吃苦。”

  荆重山叹了口气,很是心疼:“那就好。”

  “折丹峰结界动荡,明霄峰上必然不能平静,灵灵,最后几次的治疗很关键,绝不容有失,你暂时别回明霄峰了,就住在医堂吧。”荆重山说道。

  萧灵犹豫片刻,虽然她很想看看折丹峰情况如何,但自己的治疗更为重要,便颔首答应了。

  “你叫人送你去桃苑暂住,那里清静。”荆重山立即唤来一名弟子送她休息,他还要处理药池里用过的灵药,不方便久留她,唯恐被萧灵发现异状。

  若是知道为治疗她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她怕是会自愧不已,不会继续配合疗伤,若是半途而废,那之前的牺牲都没有了意义。

  小白鸟被从暗笼里放出来,落到萧灵肩头,她被蒙蔽的视觉也终于恢复,看了眼那名弟子,疑惑问道:“师叔,白英小师妹呢?”

  “那丫头,”荆重山呵呵笑两声,无奈地摇头,“她今日协助我为你疗伤,有了些许感悟,来不及等你醒来,就迫不及待去闭关了。”

  萧灵抿抿唇,荆重山摆手,催促她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准备好下一次治疗再谴人去接你。”

  “好,谢谢师叔。”萧灵拜过后,转身跟随那名弟子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荆重山才敛下神色,重新回到封闭的药池殿内,这座建筑的门扉窗棂皆刻着符文,没有他的允许,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同时殿内的药气也半丝都透不出来。

  此时药池的热气已完全冷却,一具娇小的身躯和枯败的灵草一起漂浮在水面,戴着珍珠手串的手腕上遍布着狰狞的斑痕,一直没入袖子底下。

  荆重山不忍地看了一眼那张被死气吞噬的脸,面上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他愧疚地跪到池子边,脸含悲戚,须臾后又双眼大睁,眼中爬上蛛网似的血丝,低低地笑出声,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荆重山被自己嘴里吐出的声音吓到,慌忙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服下,打坐调息。

  片刻后,他那副诡异的表情才恢复正常。

  萧灵被医修弟子领着去往桃苑。

  不知是不是天干气燥的缘故,云笈宗内人心浮躁,弟子之间动不动发生争斗,切磋对练也不知轻重,每日都有伤员被送到医堂来。

  医堂内人满为患,吵吵嚷嚷,半点都没有以往的清静。

  就连医修弟子都受到这股氛围影响,来往的人眉目间都带着躁郁,时不时便能听到争执的声音。

  医堂里的清心静气丹药供不应求,医修根本炼制不过来。

  小白鸟在医堂的殿宇之间穿梭,落在繁茂的枝叶间,四下都能听到门中弟子议论。

  “一定是受了魔气影响,大家心境才会如此动荡,就连方师兄都在修炼时走火入魔了,长此以往可不是办法。”

  “别说你们剑修,我们医堂都有好几名弟子心境不稳,闭关去了,至今未见人影。”

  “今日结界又破了一重,我看根本关不住那魔头。”

  “就算要关,也不应该封在我们云笈宗内,应该将他封入万魔窟才是,也不知道长老们是怎么想的。”

  “嘘,你胆子肥了,敢议论长老是非?你以为那么轻易就能将魔头逼入万魔窟?掌门可都在他手下陨落了!”

  小白鸟从一处院落离开,落到另一边的屋檐上,透风的楼阁里,有压低的耳语声飘出。

  “我听说掌门打算剖聂师……聂音之的金丹为萧师姐疗伤,聂音之逼不得已才使用禁阵召唤出魔头的。”

  “剖金丹?这和要她的命有何差别?换做是我也会不顾一切。”

  “孟师兄的眼睛也是被聂音之刺瞎的。”

  “哎,到头来最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无辜弟子,当初拼了命挤进云笈宗内门,没想到……”

  小白鸟与一群小麻雀一起飞离,穿过逐渐合围而来的暮色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声抱怨。

  “萧灵为什么要回来,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发生这场祸事。”

  小白鸟飞入桃苑,耳边的声音逐渐少了,萧灵坐在暮色四合的院子里,整个人都陷在桃树的阴影里。

  “听了不开心,又何必要听?”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昏暗的半空扭曲片刻,慢慢凝结成一个人影,那人影轮廓渐渐清晰。

  竟是早已陨落的桑无眠。

  萧灵抬头面向他,小白鸟落到她肩头。

  桑无眠俯下身,盯着她片刻,了然道:“你心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他说完,身上出现水波一样的纹路,身形骤然缩小了一圈,腰肢细软,眉目与萧灵有几分相似,抬手挽了下鬓发,腕上红绳缀着白珠,“让你不开心的人,都该死。”

  -

  折丹峰上一共七重结界,剑阵已破,如今又一重结界破碎。即便如此,加上封魔鼎,都还有留有五重结界,足以见得外面的人有多惧怕顾绛出去。

  还有五重呢,聂音之根本就没指望顾绛会趁机冲破结界出去,震荡平息后,她就准备该干啥干啥去了。

  顾绛抬头看了一会儿结界,喊道:“聂音之,我们要离开这里。”

  聂音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提着裙摆从屋里跑出来,差点迎面撞上顾绛。

  顾绛往后退了一步。

  聂音之站定,犹觉得不敢置信,“你刚刚说,我们要离开这里?真的吗?你为何愿意出去了?”她共情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呀。

  顾绛皱起眉,有气无力道:“外面有难闻的气息,这里会变得很烦。”

  他话音刚落,一排排弹幕涌入聂音之视线余光里。

  【啊啊啊啊朱厌!朱厌!女鹅终于想通了!她身边也终于有保护她的人了!】

  【看到云笈宗的人都变得暴躁易怒,心境动荡,我就猜到可能是朱厌来了。】

  【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山海经》】

  【在死寂深渊时,朱厌一直顶着桑无眠的形象,如今不是了,可见女主真的对桑狗无感了。】

  【桑狗好TM惨一男主,哦,你已经不是男主啦。】

  【但是朱厌变成女配是几个意思??】

  【女主对替身心生执念了吧。】

第17章

  【魔头终于要离开了???】

  【朱厌出现在这里,过不了多久,云笈宗就会乱了,确实会很烦呢。】

  【顾绛:只要我跑得够快,麻烦就追不上我。的确是他的作风。】

  【其实我还挺想看他们打一架的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朱厌战斗力不行吧?毕竟他属于那种煽风点火型幕后选手?】

  从弹幕里看到的信息,聂音之猜测顾绛嘴里那个“难闻的气息”,多半指的就是朱厌。

  还顶着她的外貌讨好萧灵,怕不是脑子有病。

  聂音之一点都不好奇朱厌和萧灵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纠葛。

  若真如弹幕所说,朱厌,见则大兵。那云笈宗很快就会乱起来,这里的人被朱厌的气息影响,变得暴躁易怒,他们很可能会成为众人愤怒情绪的宣泄口,成为众矢之的。

  的确应该快点跑才行。

  顾绛说走就准备走,聂音之连忙道:“等等,能稍等我片刻吗,我好多东西都没收拾呢。”

  “不急于这一时,等你收拾好了再走也行。”顾绛重新坐回院中软榻,没有很着急的样子,十分善解人意。

  “我很快的。”聂音之被关了这么久,恨不能插翅飞出去,现在顾绛终于愿意离开这里了,她片刻都不想耽搁,转头回到屋里开始叮叮咚咚地翻箱倒柜。

  这种时候,她就尤为想念阿浣和澄碧。

  顾绛倚靠在软榻上,看着雕窗透出的身影,聂音之像一只忙碌的蝴蝶,在烛光中翩跹,先把她那装满裙子的几个大柜子塞进芥子里,多宝阁上的摆件……总之,什么都往芥子里塞。

  他看聂音之是打算把整个折丹峰都装上。

  聂音之之前劈了自己的梳妆台,首饰和胭脂毁了一多半,剩余下来的也不少。

  她在折丹峰上住了五年,把这里当做另一个家,实在有太多的东西想带走,属于她的一件都不想留下。

  芥子根本装不下,聂音之收拾地有些累,趴在窗上休憩片刻,望向院中悠闲躺着的人,非常想让他来帮忙。

  太过直白地开口不太好,聂音之选择暗示:“顾绛,你没有想要收拾的东西吗?”

  顾绛想了想,“你。”

  聂音之:“……”

  【噢,我亲爱的家人们,瞧瞧我都听到了什么,魔头竟然会说土味情话。】

  【天啊,聂音之的裙子好多,好想全部给她抢光,呜呜呜拿来吧你!】

  【估摸着等聂音之收拾完,天都亮了】

  对于顾绛暗示自己不是人,聂音之选择忍气吞声,用软得能掐出蜜来的声音请求道:“你没有的话,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

  两个人隔着半个庭院对望,聂音之从那双黑沉的眼睛里读到了“麻烦死了”四个大字,她暗地里扁扁嘴角,果然要喊动魔头做事,比登天还难。

  她挽起袖口,打算自己加把劲儿,争取中夜之前收拾妥当。

  挽好袖摆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人影吓死,原本躺在院中的人已经到了近前,站在窗外。

  顾绛对她勾勾手,似笑非笑道:“你还真会使唤人。”也只有使唤人的时候,语气会这么矫揉造作,“出来吧。”

  这是要帮她?为防他后悔,聂音之先一步抓住他的手,才问道:“出去?”不应该是你进来吗?

  顾绛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收拢手指反握住,另一手捉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将人从窗口里抱出来,脚下几个起落,身形飞快地退出庭院,落到了折丹峰外缘。

  聂音之不明就里地挂在他身上,脚下悬空,夜色里的折丹峰上亭台楼阁影影幢幢,主院里亮着烛火光辉,是他们居住的院落。

  “你要做什么?”聂音之茫然,他还真把她当东西收拾了?“我是让你帮我收拾东西,不是让你只收拾我,我才不是个东西!”

  顾绛失笑,“别骂自己。”

  聂音之噎了一下,改口道:“……你才不是个东西!”

  顾绛本来在抽刀,被她逗得实在忍不住扶额大笑,聂音之被他单手抱在怀里,整个人都随着他的笑声在抖,一脸麻木,“再笑我咬死你哦。”

  等到顾绛笑够了,才深吸口气,甩手抽出一把暗红色的长刀,那刀有多长呢,大概跟聂音之的身量都差不多了,刀刃约摸三指宽,甫一现世,便萦绕出一层不祥的红光,就连头顶月色都像被浸染了一般,蒙上血晕。

  折丹峰上大阵争先恐后地嗡鸣起来,封魔符文一瞬间从天空铺展到地,显出封魔鼎的形状,闪烁不停,简直热闹极了。

  这样大的阵仗前所未有,聂音之紧张地搂紧顾绛脖子。

  顾绛手执长刀,一刀横扫,暗红的刀光从刀尖荡开,呼啸着没入折丹峰内。

  须臾后,刀光从遥远的另一端迸出,折丹峰所在的山峦整个往下一滑,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鸟兽皆惊。

  折丹峰竟然被他一刀削断了。

  削掉的山头被吸入半空,片刻后,一枚芥子飞到二人面前,芥子犹如一枚琥珀,将折丹峰整个装在里面,其上假山池水、亭台楼阁保存完好,屋内的烛火都还没灭,透出萤火似的一点微光。

  聂音之嘴巴半张,整个人都惊呆了。

  “愣着干什么?拿着呀,你还有什么要带的?”顾绛口气随便得如同在路边摘了一朵花,而不是削掉了人家一座山。

  聂音之呆滞地望向秃了的折丹峰,伸手接过芥子,握进手心里,“没……没了。”

  【我他吗震惊!土匪都没有这么蛮横吧,地皮都给人刮走十层,太不是个东西了[狗头]】

  【笑死我了,我也想要这样简单粗暴的打包技术。】

  【这两口子太适合干打家劫舍的行当了,不愧是反派】

  【所以聂音之之前纯属白忙活。】

  【霸道老魔和他的磨人小娇妻,绝绝子】

  【我们顾顾虽然咸鱼,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姐妹们看到了吗,找男朋友就该找这样的】

  【瞎说什么,这样的,在现实里是会坐牢的!】

  【魔头真刑啊,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跟着这样的男人刑福都是无期的】

  顾绛削完山头,又举起他那把要命的刀,对准头顶呜哇乱叫闪个不停的结界一连挥出数刀,每一刀都携着滔天的魔气,撞上封魔铭文,带着血光的黑气将封魔印吞得一干二净。

  那具倒扣的大鼎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龟裂了。

  对撞的罡风从头顶灌下来,聂音之在威压下,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成浆糊,她有气无力地趴在顾绛耳边,“哥哥,我要死了。”

  顾绛才意识到他怀里的人是个手指头都能碾死的金丹,垂眸看了她一眼。

  聂音之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又能喘匀气儿了。

  顾绛劈开封魔鼎,闲庭信步一般跨过无灵域,这几重封了他们一个多月的结界,在他眼里就如纸糊。

  聂音之表情扭曲,魔头曾经说过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回响:这结界的确强悍……的确强悍……强悍……

  折丹峰里的动静就如投入火中的一颗炮仗,把所有人都炸得精神紧绷,如临大敌。

  各派的高阶修士围在折丹峰的四面八方,严阵以待,在折丹峰结界动荡之时,诸位长老之间就已经达成共识。

  顾绛未在天诛中陨落,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若他真有心覆灭修真界,早该动手了。再兼之,从这一段时日他们对于折丹峰的观察来看,大家一致认为,魔头应该不会急于起冲突。

  修真界还未从上一次大战中恢复过来,此时不宜再挑起纷争,最重要的是,看顾绛砍破结界如切豆腐的实力,他们加起来说不定都打不过。

  正道各派的领头人分析利弊后,决定先和谈安抚,以守为主,先礼后兵。

  所以,在折丹峰上结界尽数崩溃后,守在最前方的各派领头修士都没有动手。

  众人屏息等待着折丹峰重现。

  云笈宗遍布星火的楼宇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声视死如归的呢喃,“我正道弟子,以诛妖伏魔为己任,誓死诛杀魔头和妖女,守天下太平。”

  这一声呢喃很快如燎原之火,传遍了所有人的耳畔,此间的每一个人,每一声回应,都将这簇心火推得更高。

  这意念传到折丹峰前的大能耳中时,众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声。

  “不好。”

  云笈宗的三位太上长老焦头烂额,宗门内人心浮动,那种仿佛烈火烹油的氛围萦绕在云笈宗的各个地方,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窜起漫天大火。

  他们还没来得及肃清云笈宗内的浮躁之气,今夜,这火就被那一点火星撩起来了。

  此时,医堂的桃苑依然清静,远比平时还要清静,朱厌顶着聂音之的脸,抚唇轻笑,“还是年轻一辈血性单纯,一点就燃,不像那些老乌龟,心防比城墙还厚,修为越高,膝盖反倒越软,竟想和魔头和谈。”

  她深吸一口气,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血流成河,血腥扑鼻,不解地偏头对另一人道:“萧灵,辜负你的人都将死,你应该开心才对。”

  “聂音之召唤魔头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多的怜悯心。”朱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是想像她一样敢爱敢恨,活得自在肆意么?”

  萧灵皱起眉,通过小白鸟的视觉,近距离看到那张与自己肖似的脸,缓缓点了下头。

  她要学会自私一点,不应该顾念太多,正邪本就不两立。

  “就让爱你的孟师弟首先冲锋陷阵如何?”朱厌啧啧道,“可惜,桑无眠死得太随便了,连神魂都被打散,不能拉起来鞭尸。”

  萧灵不高兴道:“朱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