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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军下车后,朝那辆孤零零的奔驰车看了几眼,随后跟着最开始接警的民警一同上去。

尸体发现处位于公墓最上方一带,那里是一片挖好的空穴,为以后的坟预备的,两具尸体分别埋在相邻的两个穴里。尸体已经被挖出,正放在一旁,上面搭着临时的简易遮阳棚。现在是最热的八月正午,尸体散发出阵阵的恶臭,所有警察都顾不得闷热,戴上了口罩。

叶军朝尸体看了会儿,受不了气味,走到一旁,等了十多分钟,那个最受苦受累的法医老陈从棚子边跑了出来,摘下口罩,大口呼着气,连声道:“受不了,真受不了,这季节出命案,简直要了公安的命。你说这些个歹徒,冬天杀人也就算了,这季节干活,也…也太心狠手辣了。”

叶军朝他苦笑:“没办法,谁让你领这份工资的。”

陈法医朝他打趣:“其实最难闻的是刚过来那会儿,你在旁边站上个几分钟就慢慢习惯那味道了,你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免了,我听你的结论就够了,怎么样,什么结果?”

“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被人用刀捅死的,脸上也被刀划花了,完全无法辨认容貌。死的时间倒是不久,估计没几天,不过这季节你知道,半天功夫就开始烂了。另外,两名死者身上所有物件,连同内衣裤都被人剥光了,所有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看来这次光是认定死者身份的活,就得不少日子。”

叶军摇摇头:“两名死者身份嘛,我猜用不了多久,你瞧。”他手指着山下的停车区。

“什么?”

“那辆奔驰车,孤零零停着,这荒郊野地的,旁边又没人住。”

陈法医点点头:“看来八九不离十。”

“我刚给交警打了电话,让他们查车牌了。”

过了会儿,叶军手机响了,他接听完毕,微微皱起了眉,迟疑道:“说不定,这次要牵出个大案了。”

陈法医理所当然道:“杀人毁尸,而且杀了两个人,本来就是大案。”

叶军哼了声,道:“你猜得出那车是谁的吗?”

“谁的?”

“朱永平的^”

“谁是朱永平?”

“朱晶晶他爸。”

“啊?”陈法医微微张着嘴,“死的该不会是朱永平和他老婆吧?”

叶军朝棚子远远看了眼,道:“我回想了我见过的这两人的形态,和这两具尸体有点像。”

第69节

当天晚上派出所的案件通气会上,几位侦查员汇总了今天的情况。

命案是今天一早由一群送葬者发现的。今早九点不到,一户包括亲友和葬礼帮工在内的约七十多人的送葬队伍,包了两辆大巴车来到大河公墓,为一过世的亲人下葬。下葬前,按照风俗,先放鞭炮,然后和尚要做半个钟头的法事,这期间,闲着无聊的一些亲友在公墓里随意走动聊天。当时有几个人走到了公墓最上一片的空穴处,无意中陡然发现一个穴里冒出半只赤脚。刚开始几人以为谁家居然没把死者火化,偷偷埋了,后来走过去细看,感觉不太对劲。于是招呼了其他人过来看,大家看到后,越发觉得不对劲,随即报警。

经过今天的调查确认,死者确为朱永平和王瑶,两人自从上周三早上去给女儿上坟后,失踪至今,当天早上即出现手机拨不通的情况,他们家在上周六也报过人口失踪警。结合初步尸检情况判断,两人在上周三早上上坟时就已经遇害。

今天是星期三,案发至今已整整一个星期,期间虽然都是晴天,但宁市靠海,中间免不了下过几场雷阵雨,即便从没下过雨,这种露天犯罪现场经过一个星期也早就面目全非,加上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一群送葬者踩踏,足迹这一块的犯罪痕迹是不用指望了。

经法医初步判断,两人均是被人用匕首捅死,同时用匕首毁容,包括身体部分也遭到匕首的划戮,并且凶手将两人尸体埋入空穴中,显然是准备毁尸灭迹。

初步定性是抢劫杀人案,因为死者身上钱财、首饰、珠宝、衣物均被凶手拿走,甚至凶手还到过死者的奔驰车内,据永平水产的工厂工人透露,朱永平车里一直放有数条名烟和一些财物,而现在,车内空空如也,找不出任何值钱东西。当然,警方少不了对车内外指纹进行一番提取。

整个刑警队今天对大河公墓进行了搜查,未找到作案工具。另外由于案发过去一个星期,现场痕迹都已损毁,所以也找不出两名死者具体是在大河公墓哪个地点遇害的。

于是,摆在刑警队面前的这起双人命案,就成了典型的无头案。只知道案发时间和被害人,除此外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凶手有几人也无从判断。

叶军低头抽着烟,听着其他同事对案件的看法。看得出,大家对破这起命案都不乐观。在场的有老刑警,也有年轻警察,他们或多或少接触过命案,也知道,并不是所有命案都能破得出。

他们所在的镇工厂众多,外来人员流动大,地理位置靠海,有几片沙滩,几乎每年都会在沙难上发现被人掩埋的尸体,有的甚至是碎尸案,这些案件经常是放了几个月后,最后连被害人是谁都调查不出,更别提什么时候遇害,什么时候被人埋在海滩上的。大部分这类无头案都成了尘封的卷宗,静静躺在档案室里。

这次也差不多,无非知道了被害人和遇害时间。但案发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公墓位于山坳,几公里内没有监控,公墓附近自然也没有人居住,平时除了送葬者,根本不会有人去公墓。倘若不是朱永平半只脚没被土盖进去,露在了外面,今天的送葬队也根本不可能发现,这起命案恐伯至少要过个把月甚至半年、一年才会曝光。

不过叶军心中还有个疑问,一个多月前朱晶晶在少年宫被害,现在朱永平夫妇也被害,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虽说今天对案件的初步定性是抢劫杀人案,但会不会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短时间内一家三口发生两起命案,全家被害,这两起命案之间,会不会存在一定的关联呢?

第十九章 约定

第70节

暑假的补课只有他们这一个年级,相比正常的开学,学校里只有平时三分之一的学生,显得空落落的。

在这个假期当口,学生们的心思自然也放不进学习,老师们心中也不想暑假加班,夜自修时,办公室里通常只有一个老师值班。于是每天晚上的夜自修,少不了各种窃窃私语,写情书、扔纸条、笑骂,应有尽有。声音闹得大了,引来老师的一番巡视,等老师走后,学生间的又一轮嬉闹重新开始。

每天晚上都乱糟糟的。方丽娜成绩处于中游,她对学习的兴趣也不大,只是爹妈天天念叨着要她向同桌学习,烦死了。不过也仅烦死而已,她对朱朝阳没有任何恶感,不像班里另几个成绩拔尖的女生,把朱朝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她和朱朝阳差距太大了,她相信就算朱朝阳中风瘫痪躺床上,考得也比她好,差距太远的时候就没什么好比较了。

相反,朱朝阳经常把作业给她“借鉴”,甚至考试时也会把试卷随手“拉长”,不过她知道朱朝阳可精着呢,每次试卷摆放的角度只能让她一个人看到,根本不给坐他后面的几位“死对头”瞧见。

今天是星期三,晚自修开始后,方丽娜放一本大大的习题集在桌上,手里还拿着支笔,装模作样地思考题目,不过这本习题集下面还压了本言情小说。如此过了一节课,她愉快极了,到了夜自修第二节,她才意识到今天的作业只字未写,只能转而向同桌借鉴。

她转过头时,发现朱朝阳正整个人伏在桌上,奋笔疾书。她透过朱朝阳脑袋和桌子间的空隙偷看,原来朱朝阳不是在做习题,他同样是将一本习题集放上面,底下压着一个本子,他正在那本子上拼命写字,写了很多字。

“嘿。”方丽娜叫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朱朝阳迅速地把本子缩回到习题集下,握着笔,一脸思考的模样对着习题集写下一道答案后,才微微转过身,看看她。

方丽娜一脸怪笑地看着他:“你在写什么?”

“做题目啊。”

“嘻嘻,”她露出一双智慧的眼睛题目,“题目下面呢?”

“嗯…什么?”

“别装了,你在下面那本子上写什么,我看看?”

“嗯…写作文。”

“作文?”方丽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今天没布置作文吧?”

“我自己练练笔。”

方丽娜摇摇头,低声笑道:“不可能,我知道你在写什么。”

朱朝阳微微一皱眉:“写什么?”

“情书。”作者:紫金陈

“咳咳,没有,你别乱说。”

“而且我看到了写给谁的。”

朱朝阳紧张问:“给谁?”

方丽娜抿抿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得意地单边翘着嘴笑着:“我真没看出来,你目光这么毒辣,嘻嘻,”她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喜欢上叶驰敏的?”

朱朝阳瞬时脖子一缩,咧嘴道:“你说我喜欢那个变态?”

“不至于吧…你居然说她是变态?”

朱朝阳把头一梗:“我一直都这么说。”

“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你喜欢她,还说她是变态?…该不会你喜欢变态,嘻嘻?”

朱朝阳咬牙道:“你在说什么啊,我自杀也不会喜欢那变态。”

方丽娜微微皱眉道:“难道你不是写给她的?可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写了她的名字。”

朱朝阳皱着眉,低声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方丽娜轻松地笑着:“別紧张嘛,我就瞟了一眼,就看到了她名字而已啦。那你告诉我,你是写给谁的,我不说出去。而且嘛…要不我帮你把情书送给你想送的人?”

朱朝阳摇摇头:“我没在写情书,你别乱想。”

“那你在写什么?”

“写日记。”

“写日记?”方丽娜不解道,“暑假不用写周记啊。”

“我自己练练笔,每天写点日记,提高下作文成绩。”

方丽娜失望地吐口气:“真白激动一场了,你太让我失望啦。嘿嘿,不过如果你连作文都上去了,你就是语数外物化生通吃了,叶驰敏几个以后还想设计让你考试发挥不好,就更没戏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这个核心武器透露出去。嗯…对了,今天的作业借我看看。”

朱朝阳马上把几个本子奉上,谁知他刚把本子交给方丽娜,班主任老陆出现在门口,并且盯着他,笔直朝他走过来。

他和方丽娜都愣在了那里。

老陆走过来后,低头说了句:“你先出来一下。”

朱朝阳一惊,马上向方丽娜要回了作业,又把那本日记本塞进书桌一堆书的最中间,跟着老陆出去。几分钟后,他重新回到教室,两眼通红,一句话也不说,收拾起书包来。

其他同学纷纷朝他那儿看,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

方丽娜一脸紧张又愧疚地道歉:“就这个事老陆又不让你上课,要你回家了?太过分了吧?”

朱朝阳揺了揺头,道:“不是这事。”

“那…”她目光示意了下后面,悄声道,“又是她们害你?”

朱朝阳还是抿着嘴摇摇头。

很快,他把书包塞满拉上了拉链,重新拿出了几本作业,交给方丽娜:“明天你帮我交,你想抄就抄吧,没关系。”

“你要干吗去?老陆要把你怎么样?”方丽娜瞬时感觉到一股义愤填膺。

朱朝阳用手擦了檫眼角的泪水,凑过去低声说:“我爸死了,家里要我快回去,你别说出去。”

方丽娜表情整个呆滞了,惊讶地看看朱朝阳,随后点点头:“你快回去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第71节

回到家时,屋里挤着不少人,除了周春红的亲哥和亲妹两家人外,还有方建平等几位水产厂的老板们。众人见朱朝阳满眼通红,显然哭过,不禁纷纷唏嘘,安慰了他一阵,随后方建平跟他说了具体情况:

“今天白天,派出所在大河公墓发现了你爸和王瑶的尸体,据说是遭人抢劫杀害。具体案件情况公安会查,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好情绪,赶紧去厂里。你是朱永平独子,按普通人的观念,你是继承人,但按法律,王瑶家的亲属也有同等继承权,所以得赶紧先占住工厂,可不能让他们赶了先,把重要财产通通转移走。”

讲完了轻重缓急,朱朝阳也马上收拾好情绪,和其他人一样,他也表示决不能让王瑶娘家把工厂占了。沟通一番后,众人当即出门,赶往永平水产。

到了厂里,那里有更多的人,有朱永平的亲属,包括朱朝阳的奶奶,朱永平没有兄弟姐妹,其他亲戚都是叫来帮忙的,还有一些朱永平的生意伙伴和旁边工厂的老板,此外,银行、派出所及镇政府的人都在。

所有人都守在一栋办公楼的内外。方建平跟在场大多数人都认识,打了招呼后,叫上朱朝阳、朱朝阳的奶奶、周春红,外加几位旁边工厂的老板一起进了朱永平的办公室,几人关上门来商量。

朱朝阳在众人的谈话中,了解了他爸的大致财产情况。除了工厂外,他爸还有两部车子、一套別墅、三套市区的房子,其他现金和投资就不清楚了。负债方面,借的全是银行贷款,共借了大概一千五百万,之所以方建平这么清楚,是因为朱永平的贷款都是旁边几家工厂联保的,对这笔贷款,银行倒不担心收不回,因为这是资产抵押,又有商户联保,像方建平等几个担保人,资产比朱永平还大,所以今天只是派了员工过来看看,并不是冻结资产。

很快进入财产处置的正题。周春红不用说,自然希望儿子分到的财产越多越好,朱朝阳奶奶是个软弱善良的老人,知道儿子噩耗后,今天一直在反复拭泪,但说到接下去的财产分配,老人家可不糊涂,完全站在了孙子这边,毕竟王瑶娘家人分走财产后,和朱家就再无关系了,只有朱朝阳是朱家的。

按照继承法,对于突然留下的这笔资产,王瑶的父母、朱永平的父母和朱朝阳五个人都享有继承权,朱永平是独子,爷爷奶奶分的财产自然早晚都要给孙子,老人对财产看得很淡,表态他们俩有养老金,财产都归孙子。

王家人肯定也想多分钱,不过王瑶是隔壁县的人,他们估计明天才能赶到。

一说到王家人要来分钱,周春红就气不打一处来,忙问着方建平几人有什么法子,不让他们占便宜。

方建平等人显然早就商量过了,提出一个方案。

朱永平的财产中,工厂、房产、汽车这些都是固定资产,都没办法转移。但除此之外,朱永平的其他资产,都是可以提前转移掉的。

首先,要把工厂的有关资料、财务章、账目都控制起来,到时王家人要分财产,让他们上法院起诉,他们不知道总共有多少资产,而且他们是外地人,来这里起诉,注定是很被动的。

其次,朱永平除了固定资产外,手里还有个很值钱的东西,那就是工厂里的存货。

方建平几人知道,朱永平上个月刚收进一千多万的鱼,冻在冷库里,还没卖出。鱼是他们水产加工业的原料,是硬通货。现在他们几个旁边工厂的老板,想用半价收了这批鱼,这钱不打工厂的账户上,而是私下打给周春红。尽管半价卖掉硬通货很不划算,但事急从权,这笔钱是完全给他们的,不用分给王家。

方建平当场就拿出了一份协议,说如果觉得没问题就签了,他派人今天连夜把货都拉走。朱朝阳觉得协议没问题,唯独担心工厂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人告诉王家说当晚厂里的货就被人拉光了。

对此,方建平有经验,他拿出了提货单,盖上永平水产的章,对外就说这批货是他存放在永平水产的。他们水产行业遇到进货太多时,常会租用旁边工厂的库房存放,现在朱永平出事,他当然要第一时间把货拉回去了。有盖了章的租赁凭据,还有提货单,再加上以前业务往来的租赁手续,他们对这套流程很熟,保管没问题。他明天一早就会把货款打到周春红账上。

方建平厂子规模比朱永平的大得多,专做出口,他是镇上有头面的人,不可能为了坑他们几百万把脸丢掉,他说的话自然没人怀疑可行性。于是朱朝阳在协议上果断地签了字。

最后零零总总地算下来,朱永平这家工厂到时卖出,估计不会超过两千万,还掉银行一千五百万的欠款,实际所剩也不多,加上几处房产、车辆和其他资产,最后大致计算了下,朱朝阳一家实际能分到一千多万,王家顶多拿走几百万。

财产怎么处理的问题,在一干人的商量下敲定,方建平等人连夜拉货,当然了,以后王家上法院起诉财产分配时,方建平等人还会给朱家提供各种帮助。剩下各项善后工作,自然一步步来。

总之,这是朱朝阳感觉天翻地覆又对未来新生活充满期许的一个长夜。

第72节

今天的调查依旧毫无进展。

大河公墓旁有路过的老农前几天就注意到孤零零停着的那辆车了,不过并没留意车子是哪天来的,开车的是谁,更没留意最近有什么可疑人员经过。

公墓附近本就地处偏僻,八月大夏天的,谁没事来公墓溜达啊。所以朱永平夫妇的这起命案,注定是找不到目击者的。此外,警方对附近进行较大范围的搜查,始终没找到作案工具。这下连物证也没有。

专案组一晚上开会讨论,对这起命案的侦查极不乐观。别说这起没人证没物证的案子,上个月少年宫奸杀女童的案子至少物证翔实,DNA都有,可案子办到现在,渐渐成了死案。

夏季本就是最不适合工作的季节,警察也是人,炎炎夏日,满地头跑一圈问别人是不是见过可疑人员,在得到一个又一个失望答案后,只过一天,斗志就被消磨光了。

专案组也探讨了朱晶晶案和朱永平夫妇案子是否可能有关联,但大部分警察认为不具关联性。因为两起案件除了受害人是一家子外,犯罪过程、犯罪手法都大相径庭。

朱晶晶案中,凶手残暴变态,竟然敢在少年宫这样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奸杀被害人,还留下DNA信患,没被抓到其实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运气,因为如果当时有人刚好走进六楼男厕所,那么凶手就会被当场抓获。

可朱永平案中,凶手是谋财,不光身上财物,包括车内财物也都被洗劫一空,但这次凶手却聪明地带走了一切犯罪工具,半点证据都不曾留下。

当然,现在全区周边的黄金店、典当店都下发了协查通知,如果有人拿了朱永平夫妇的首饰珠宝来卖,第一时间报警。但叶军知道,这类案子靠这样抓获凶手的几率微乎其微,通常凶手不会在本地销赃,带到了外地,带到了外省,就算以后查到了线索,要找出凶手也极其困难。

回到家时,他感到身心俱疲。七月、八月连出两起重大命案,却毫无破案的希望…老婆给他倒了杯参茶,他躺在沙发里,喝了口茶,忍不住掏出烟,正要点上,老婆阻止了他:“孩子在房间做作业,你就別抽了,满屋子都是烟味,她都跟我说了好几次了。”

叶军强忍着烟瘾把香烟塞回去,道:“她怎么自己不跟我说?”

“还说呢,”老婆抽抽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老骂她,她最怕的就是你。”

叶军干刑警多年,时常早出晚归,有时候遇着案子,几天几夜回不了家,甚至半夜接到重大案件也只能摸黑出门,回到家中遇着工作不顺心,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把自己当年当兵的那套拿出来,女儿最怕他发火。

他自知理亏,不过还是冷哼了一声,强自道:“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去训她,她做得不好,自然要训,你看看我们派出所抓回来的小兔崽子,不都是家里不管教的?”

他站起身,朝女儿房间走去,打开门,看到女儿正在做功课。

“嗯…爸。”叶驰敏听到刚才门外的对话,抬头忐忑地看着她爸。

叶军应了声,还是如往常一样,板着脸,摆出严父的模样,走过去翻了下她作业,道:“不是说你们暑假补课时要模拟考的吗,考了没?”

“嗯…考了。”

“分数出来了没?”

“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