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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来了?公蛎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个闹鬼的传闻,登时浑身僵硬,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是鬼手还是鬼脸,在公蛎的脸上盘桓了好久,带着一丝奇怪的香味。公蛎佯装睡着,发出均匀的鼻息声,仿佛这样就安全了一般。

香味停顿了片刻,似乎离开了。公蛎鼓起勇气,微微睁开眼睛。已经走到门口的鬼影似乎察觉到他醒了,猛然转身:一个白色骷髅带着一顶不知是黑色还是暗红色的荷叶边帽子,黑洞洞的眼窝里流出闪亮的汁液,映的下面缺了下颌骨的牙齿一闪一闪的,朝着公蛎逼来。

公蛎忘记装睡,连惊呼也忘了,抱着枕头朝床里滚去。骷髅发出咯咯的娇笑,抖动着声音道:“偿命来……”

情急之下,公蛎跪在床上磕起了头:“女鬼饶命,女鬼饶命……”

骷髅怒声道:“你才是女鬼呢!”这骷髅死前估计年纪不大,声音甚是清脆。

公蛎如筛糠一般,语无伦次道:“对对,你不是女鬼,你是女神……我除了偷看女子洗澡、卖些假药……偶尔欺负下胖头,没做过任何坏事,求女神饶命……”

听到公蛎如此说,骷髅竟然笑了一声。公蛎见有效,大起胆子仰脸细看,不料骷髅嘴巴突然张开,从中伸出一只手,朝公蛎面门抓来。

公蛎一声“啊”未发出,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瞬间工夫,公蛎很快转醒。那个女鬼竟然没走,还用手指触碰他的鼻子,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手是从女鬼嘴巴里伸出的,这只手柔嫩香滑,倒是舒服的很。

正盘算着要不要继续装晕,忽听窗外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道:“怎么样了?”

竟然有两个女鬼!公蛎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强忍住脑袋的疼痛,发誓明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身边的女鬼拉了他的手臂把脉,小声道:“脉象平稳。”又顿足撒娇道:“这个胆小鬼,还大男人呢,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窗外的女鬼道:“别管他了,赶紧找东西要紧。”

“擦”的一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传来,女鬼打亮了火折子,开始在房间里乱翻。

公蛎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有了灯光,看的清楚多了。女鬼正蹲在地上翻动床头柜子底层的抽屉,从侧面看她身材矮小,似乎是个未成年的小鬼,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乌发披肩,脸色刷白,配上猩红的嘴唇,果然是传说中的女鬼模样,但同刚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女鬼还能变脸?公蛎又害怕又觉得奇怪。

女鬼连将房间找遍,焦急道:“没有啊。”

窗外的女鬼道:“找不到就算了,天快亮了,撤吧。”

女鬼嘟嘟囔囔道:“不可能没有一丝破绽!”俯身往床下查找,并将刚才查过的地方又重新找了个遍。要不是害怕,公蛎几乎就要问问她们在找什么,要不要他帮忙一起找了。

头瞬间不疼了。但因保持着刚才晕倒时的蜷缩姿势,公蛎早已浑身酸麻,盼望着女鬼赶紧离开,恰巧此时,住在厢房的汪三财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总算是给公蛎解了围——女鬼听到动静,迅速吹灭了火折子,从脚下抓起一个东西,飞快地逃走了。

但就在火光明灭的瞬间,公蛎却看到,她手里拿的是一朵猩红色的大花朵,这种花朵的正中是一个自然形成的骷髅模样的花蕊,那些光点,不过是有荧光作用的花粉罢了。

奶奶的,原来鬼也会骗人!

公蛎有点来气,听到窗外悉悉索索,知道女鬼还未走,一时间好奇战胜了恐惧,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躲到门后。

跟踪目标而不发出任何声息,一向是公蛎的长项,女鬼竟然丝毫不能察觉。公蛎跟踪至院落,见白袍飘飘,女鬼飞过墙头,消失不见了。

公蛎惊吓之余,又心有不甘,摸索着朝女鬼飘走的地方摸去,竟然摸到一条软梯,心里一亮,不由冷笑起来——好个苏媚,竟然扮鬼偷东西!

公蛎曾去流云飞渡搭讪过多次,但苏媚言语周到,虽举止风流却滴水不漏,别说她的闺房,连后院公蛎都不曾一窥,不给公蛎任何可乘之机。如今有了把柄在手,以后再去便好办了。

公蛎暗自兴奋,顺着软梯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墙头,果见两个女鬼蹲在地下,却没一个是苏媚:一个披头散发满脸乌黑的,是她的粗使丫头小花,另一个脸上擦满了白粉的吓得公蛎晕过去那个,是苏媚的小丫头小妖,她正在揉脚脖子,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掉下去崴了脚。

公蛎迟疑着要不要拆穿她们,只听小花粗声粗气道:“还能走吗?”

小妖撅起嘴巴:“还好,应该不要紧。真讨厌!我每次看到那个贼眉鼠眼的龙掌柜就倒霉!这个扫把星!”

公蛎在黑暗中朝她挥了挥拳头。

小花捧起那朵诡异的猩红大花,迟疑道:“你怎么把中间的骷髅花蕊给穿透了?”

小妖气哼哼道:“不用这个,哪能吓的住哪个油头滑脑的公蛎?”

小花嘟哝道:“这些枯骨花,姑娘费了好大工夫才做成的,可惜了……”

小妖抢白道:“别啰嗦,我自己会去和姑娘解释。”说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小花忙去搀扶,被小妖一把推开:“快去把软梯收了——不许告诉姑娘!否则下次再出去玩就不带你了。”

公蛎慌忙手脚并用退了回来,耳朵贴在墙上,听小妖和小花走远,自己才蹑手蹑脚回了房间。

这个苏媚,看着比毕岸还要神秘,到底什么来意?小妖在找什么?最重要的是,以前的闹鬼传说,是不是也是小妖闹出来的?

天刚蒙蒙亮,公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起了床,来到中堂刚倒了一碗茶,一转身,却见毕岸站在身后,吓得茶碗差点摔了。

毕岸身手敏捷,飞快俯身将茶杯接了个正着,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公蛎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张口质问他昨晚丢下自己和胖头去了哪里,却见毕岸面无表情道:“又是十二个女孩儿。”

公蛎骂人的话生生咽回了肚里。

毕岸看着茶杯:“十二个女孩儿,一夜之间只剩骸骨,头颅被人击破。”

公蛎结结巴巴道:“在哪……哪儿?”

毕岸道:“城外一处破庙。”

公蛎心惊胆战,说不出话来。毕岸徐徐道:“本以为是在金谷废园,没想到他们临时改了地点。阿隼飞快赶去,还是晚了一步。”说完盯着他道:“你的血珍珠,从哪里来的?”

公蛎再也不敢隐瞒,将那晚所见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但对昨晚小妖扮鬼偷东西一事却瞒下不提。毕岸沉默半晌,哼了一声道:“姑且信你一次。”

公蛎跳起叫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我怎么会去害那些女孩儿?”

毕岸冷冷道:“你好自为之。”

阿隼急匆匆闯进门来,看了看毕岸和公蛎,欲言又止。

毕岸问道:“怎么样了?”

阿隼道:“线索又断了。魏乐师和刘婆子失踪,周围查不到任何消息。”

公蛎忍不住打断道:“你还没说呢,那些女孩儿,同血珍珠有什么关系?”

阿隼反诘道:“你在洛水多年,可见过大量血珍珠吗?”

公蛎卖弄道:“珍珠常见粉色、紫色、黄色、淡蓝色,偶尔还有黑色,如此血红色的,确实甚是少见。不过我运气好,曾经在一个巨大蚌母的尸体中找到过一颗,可惜成形不太好,后来烂成了两半,便丢弃了。”

毕岸冷冷道:“血珍珠是死亡之珠,为亡者气血郁结而成。”

公蛎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一听到“死亡”、“杀戮”什么的便心烦意乱。

胖头突然从门外探出半个头来:“我看洛阳如今很是流行用血珍珠做首饰呢。”他的鼻头昨晚在草丛中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红彤彤的。

毕岸道:“那是因为如今的洛阳城中,有人专门以人为珠母,生产血珍珠。”

见胖头和公蛎一脸茫然,阿隼解释道:“从去年至今,洛阳市面开始风行血珍珠。传闻血珍珠具有非同一般的功效,安神养颜作用比普通珍珠强上百倍。”

公蛎顿时眼睛发亮:“真的?男子佩戴是不是可更加英俊?”

毕岸的目光闪电一般射过来,直视着他:“是。”

公蛎悻悻道:“你瞪我干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想俊俏些……”

胖头挠头道:“用人来养,怎么养啊?”

毕岸的眼神和语调一样冰冷:“那些血珍珠,长在女子的头颅内,每四十九天采集一次。每次采集,就要将女孩儿头颅破开。”

怪不得那些女孩儿个个头颅一个大洞,竟然被人破颅取珠。大热天的,公蛎腾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胖头肥厚的嘴唇朝前突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取珠的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嚣张?”胖头鼻头因为气愤而变得更加红亮,“还有没有王法啦?”

阿隼握紧了拳头:“有人专门组织从异地拐骗或购买未满十八岁的女子,喂食一种特殊的丹药。那些女孩儿吃了这些丹药,头颅里便会长出血珍珠来,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珍珠成行,便可采摘。采摘之时,需要点燃另一种药物,那些女孩的血肉会在一刻工夫消失殆尽,精气全部进入颅内用以滋养血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