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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性格泼辣,出手大方,勾搭男人还不忘笼络他们的家眷,所以竟是这村子里头号争议人物。

胡莺儿折过身去撕她的嘴。毕岸嘻嘻笑道:“彭家娘子说笑呢,我哪敢动这个心思。听说胡嫂是杜家村一枝花呢。”

几个小孩子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围着货车问个不停。

粗俗的玩笑,热烈的气氛,让公蛎原本沉重的心情轻松起来。胡莺儿又去翻弄别的货物,尖利的目光在公蛎脸上停留了片刻,道:“这是你儿子?小模样还挺俊俏。”

公蛎正要辩驳,毕岸憨笑着道:“这位是我的堂弟。”

这种俗世的事情,当然不用毕岸提点,公蛎当下作了个扯天扯地的大揖,十分伶俐地道:“各位大娘嫂子好。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胡莺儿上下打量,笑得脸上的脂粉扑簌簌往下掉:“好一个懂礼数的小哥哥!有婚配了么?看上哪家姑娘,胡嫂给你保个媒?”公蛎正要上去卖弄一下口才,毕岸从货架底层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公蛎,指着远处并排两株高大的槐树,道:“这是祝家娘子前几日定的蜡烛,你给送去。她家就在槐树后面。”

祝家便是孩子哭闹的那家,同陶家隔壁。

胡莺儿不错眼珠地盯着公蛎看,口里啧啧有声,以至于公蛎心中生出几分惊喜,以为自己变得更英俊了。毕岸言辞恳切道:“我堂弟今日第一天来,麻烦胡嫂给指个路。这朵头花就送您好了。”

胡莺儿细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刚好我要去她家送针线,跟我走吧!”接过头花插在头上,一扭一扭地前面带路去了。

公蛎跟着胡莺儿走过一个街口,胡莺儿斜睨着眼睛,看了公蛎一眼,道:“这里走近些。”带着公蛎穿过七扭八拐走了好几条石头巷子,来到一处房屋前。但门前只有个葡萄架,并没有槐树。

胡莺儿咯咯一笑,道:“我去取做好的针线来,小哥等我一下。”说着推开房门进去,过会又探出头来,隔着大门笑道:“天气炎热,我今早儿熬的槐米茶,最是消暑降火,小哥要不要来一碗?”

公蛎惦记着祝家,正踮着脚尖张望,听到此话顿觉口渴,便赔着笑脸道:“多谢胡嫂。”走过去接过茶水正要喝,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抬头一看,胡莺儿光溜溜一丝不挂,只在腰间裹了一块红纱,正用挑逗的眼神看着他。

公蛎吓得手一抖,一碗水洒在了手臂上。胡莺儿飞快跳起,将大门闩上,蛇一般的贴了上来,娇笑道:“哟,小哥这是害羞了么。”

温热的躯体带着廉价香粉的气味,弄得公蛎身体僵直,口干舌燥。胡莺儿犹嫌不足,竟然伸出舌头舔吸公蛎手臂上的茶水,更令公蛎浑身酥麻,犹如电击一般。

胡莺儿一直从手腕舔至手臂,咬着公蛎的耳朵低语道:“小哥哥真好闻,奴家寂寞得很,陪陪我嘛……”

公蛎欲要挣脱,又想去抱她,正心猿意马、血脉贲张,忽听门口有个极其猥琐的声音道:“莺儿,你在家吗?”

这一句话,给公蛎解了围。公蛎推开胡莺儿,脸红得像猴儿的屁股:“这样不好……”

胡莺儿却不肯撒手,一把年纪的人偏偏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小哥哥,这时辰还早,你陪我说说话儿……”公蛎看到她眼角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忙闪身挣开,两人捉迷藏一般在屋里绕来绕去。

门口猥琐男子并没有离开,反而压着声音喋喋不休:“莺儿,我知道你在屋里,我今儿赚了五百大钱,特地拿来给你……你开不开门?是不是家里藏了野男人了?再不开我砸门了啊!”“啪啪”地拍门。

胡莺儿怒了,一边拦截公蛎,一边大声吼道:“敲敲敲,敲你奶奶的腿儿!老娘死在屋里了!”

那男子听了,竟然从门缝隙中伸过手来,试图拨开门栓。胡莺儿一见,扑过去将门缝合上,刚好将男子手指挤在里面,痛得男子哇哇大叫。

公蛎趁机逃脱,扎着脑袋逃到了屋后。

但屋后却是是个三丈来高的陡峭山崖,石缝中长满了长毛蓑草,还有几株歪歪扭扭小臂粗的小树。

公蛎手脚并用,抓住野草小树往上爬。刚爬一半,只听胡莺儿拖着声音浪笑道:“小哥哥,你去哪里了?别躲呀!”

听脚步正往屋后这个方向走,公蛎手脚共同用力,打算弹跳上去,谁知脚下一软,踩着的山石竟然陷了进去,手上的小树同时咔嚓一声折断,公蛎半截身子陷入崖壁。

原来崖壁里面是空的,有个山洞。公蛎收不住势,滑入了洞内。

(九)

待公蛎眼睛适应了光线,顿时叫起了苦。

这个山洞极大,总体呈月牙状,顶部高而空旷,垂下的藤蔓和树木根须缠绕拉扯,如同蛛网,不过藤蔓缝隙些微的光线透入,倒也不至于完全黑暗。洞内密密麻麻摆着上百具棺材,有的已经沤朽得散了架,零碎的木板散落一地;有的尚且完整,但红漆褪去,看起来也足有十年之久,而且棺材大小不一,材质各异,有巨大的整套棺椁,也有只有内层独木小棺的。山洞的石壁上,有无数条大大小小的缝隙,深不见光。

第217章 冥花蛊(13)

此处应该是杜家庄的家族墓地。公蛎压住心头的恐惧,打量着从何处出去。刚才的山洞是不能再回去了,公蛎虽然好色,但胡莺儿这种着实看不上。那便只有从顶部上去,顺着垂下来的藤蔓树须,爬到透光的地方去。但跳了几次,都差那么一点儿,难以抓到垂落的藤蔓。

公蛎竭力平静下来,屏住呼吸,仔细感受风流动的痕迹。但这地方的风向似乎很奇怪,四面八方皆有细细的风吹过来,却无法确定方位。没办法,公蛎只好溜着石壁,先挑了几个比较宽的缝隙试探,但里面又湿又滑,全是死路。

公蛎正在一条条缝隙中摸索,忽然听到一阵响动。

不远处的石壁中传来咚咚咚的声响,过了片刻,一股蜡烛燃烧的气味传来,接着只见一个蜡烛头从一条极小的缝隙中递了出来。

这条缝隙若不是细看,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出来。

蜡烛头是红色的,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甜味。过了片刻,蜡烛燃尽,闪了一闪,慢慢熄灭。公蛎蹑手蹑脚,想凑过去瞧瞧对面是谁,忽然从缝隙里伸出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来。

公蛎吓了一跳,忙躲在就近的一具棺材后面。

这是只左手,干瘦皴裂,如同鸡爪,拇指上还有一块巨大的黑斑。这只手在空中抓了一通,又比画出各种不同的手势。公蛎觉得似乎在前些日看到的书中见过,正在琢磨手势的含义,忽见手臂越来越长,先是半个身子,接着便见一个干瘦的躯体,慢慢从缝隙中挤了进来。而旁边的石头,如同有弹性一般,那人一穿过来,身后的空间马上溢满,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公蛎惊愕不已。

进来的是个老者,老态龙钟的,瘦骨嶙峋,满脸皱褶,几乎看不到眼睛,而且身量矮的像个没长开的孩子。他朝周围看了看,又拿出一支蜡烛点燃,并开始低吟起来。

这种低吟,同昨晚那个男子的低吟极为相似,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舒适感。

公蛎靠着棺材板坐了下来,周围的光线渐渐明亮,石壁上花草遍布,蜂蝶纷飞,犹如世外桃源。阿意站在花丛中,带着一脸调皮的笑,花瓣一般的嘴唇泛出润泽的光。

公蛎痴痴地看着,向她伸出手去。阿意竟然扑在了他的怀中,温热的身体又香又软。阿意挑逗地笑着,低头吸吮着他手臂上的茶水,露出眼角深深的皱纹……

公蛎一个激灵,头撞在棺材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老者的声音停滞了下,转过头来。

公蛎清醒过来,闪身往棺材丛中逃去。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眼看便要走到公蛎藏身的棺材前,恰巧有只老鼠嗅到公蛎的味道,吱吱叫着逃走。老者皱了皱眉,身形忽然变长,公蛎还没看清,他已经踩住老鼠,用力拧了几拧,看老鼠断了气,转身回去了。

蜡烛发出淡淡的红光,刚才老者穿过的石壁忽然变形,露出一角未上漆的方形器具。

原来是四个年轻人抬着一具棺材,慢慢从石头缝隙里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着灯笼的人。这几个人长相普通,粗手大脚,对老者恭恭敬敬,倒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提灯人小心打量了一下四周,弓腰道:“请老太爷选位置。”

老者仰脸看着洞顶,双手举起,做投降之势道:“夕阳西下,阴刻之时。”他一开口,声音竟是细细柔柔的童音,宛如女孩,同模样十分不般配。

公蛎随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

夕阳斜照,洞顶之上,从藤蔓树须之中透过的斑驳阳光渐渐聚拢,直至形成一个碗口粗的光柱,斜射山洞半腰的一块石头上。这块石头中间微微凸起,表面光滑透亮,像块球面的镜子,刚才因为在暗处,公蛎并未发现。

“镜子”将光柱反射过来,在棺材之间晃动。

老者的双手跟着光柱移动着。光柱晃了一阵,慢慢偏移,落在公蛎藏身的地方。

公蛎暗叫不妙,眼见老者已经从棺材缝隙中挤过来,想逃来不及,只好瞬间变回原形,伸直身体,直条条地贴在旁边一具陈旧棺木的一侧的阴影处。

老者道:“就这里了。”四个男子抬着棺材过来,按照老者指定的位置,将棺木放在两个陈旧的棺材上,并打开了棺材盖子,让光柱投射进去。

老者依然高举着双手,仰面对着光柱,双目紧闭,一脸虔诚,开始唱了起来。

这次却在人耳可辨认范围之内,发音古怪,既不同于刚才的低吟,也不同于冉虬、攰和曾唱过的语言,拖着长长的腔调,似乎向上天祈祷。

半盏茶工夫过去,光柱散去。老者放下一直高举的双手,喘了一阵气,颤颤巍巍道:“走吧。”年轻男子忙上前搀扶。

走到石壁跟前,老者又拿出一个蜡烛头点上,慢慢从另一条缝隙中跻身过去。

原来进入的缝隙和出去的缝隙是不一样的。公蛎忙爬起来,偷偷跟在提灯人后面,企图跟着出去。不料那人一进入石缝之中,原本随着身体分开的石头流动一般马上覆盖过来,并变得坚硬无比。

公蛎碰得额头生疼,并蹭了一鼻子的苔藓,硬生生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气得捶墙。找到刚才他们进来的那条缝隙,但无论如何尝试,皆是徒劳。

太阳已经落山,山洞中越来越暗。所有的缝隙都试过,并没有通向外面的出口。有几条甚至已经爬了半里深,仍然是条死路。

更为诡异的是,连公蛎滑入时的洞口,也不见了。

公蛎折返回来,再一次回到摆满棺材的山洞,靠着石壁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