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藩王每隔一年半载都会受诏入京一趟,每次汇聚京师晋王都会被人提了又提没有子嗣之事。今年终于破了天荒,可不是让人侧目不已。

这厢一通过场走完,大家都将目光投注在瑶娘身上。

魏皇后率先开了口:“晋王家的,这就是晋王的那个侍妾?”

晋王妃点头道:“回母后的话,正是,此女姓苏。”

魏皇后颔首,对瑶娘招手:“过来本宫看看。”

于是瑶娘就过去了。

魏皇后十分和蔼可亲,见她到了身前,就拉着她的手就问了一些问题。

例如多大了?怀了几个月了?怀相可好?喜欢吃甜口,还是喜欢吃辣口?

瑶娘本来还有些紧张的,一听到魏皇后这问话,顿时不紧张了。

她原本以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高高在上,谁曾想竟与那上了年纪的婆子并无不同。但凡碰到有人怀了胎,那些年纪大些的妇人都是这种套路,瑶娘也就照着平时那边一一答着。

魏皇后笑着对大家道:“倒是个老实本分的。”

众人只笑不语,都知道魏皇后说的是场面话,就看此女能勾着晋王连着怀上两胎,她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没看见旁边晋王府的另两位侧妃脸色都不怎么好么。

虽不是一家人,但在座的都是一府的女主人,哪家府上都少不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说不值一提吧,确实就如同那猫儿狗儿似的。可若真是不值得一提,这猫儿狗儿啊的就登堂入室了,来和主人抢饭碗了。

瞧瞧眼前这个不就是,亏得老五媳妇能忍得住,还亲自带出来!

“你这挺着肚子也不甚方便,来人啊,给苏夫人看个座儿。”

魏皇后说完,便有宫女搬了个棉墩子上来,搁在晋王妃身侧靠下一点的位置。

一时间,其他府上的几位侧妃,甚至徐侧妃柳侧妃都对瑶娘投以钦羡的目光。

在这殿中,除了魏皇后,也只有几位王妃有座,其他人俱是站着呢。

瑶娘也知晓自己风头有些过了,可即是皇后赏座,自然没有拒绝的。忙诚惶诚恐对魏皇后谢了恩,方才在晋王妃旁边垂头坐下。

这些说起来复杂,其实也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从瑶娘进来后的一言一行中,众人也得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评价。

之后,自是一番闲话家常。魏皇后问着各府上一些琐碎事,而几位王妃俱都恭恭敬敬的答着。

问到晋王府上,没少有人拿饶有兴味的眼神去看晋王妃。目光俱是带笑的,也是和善的,可就是因为如此,才格外让人觉得难堪。

“听人说,晋王府有了庶长子,孩子今儿没带进宫?”

“回母后的话,小宝被殿下带去乾清宫了。”

而与此同时,晋王正抱着小宝往乾清宫行去。

福成倒是想接过来,可小宝紧紧地抱着晋王不让,于是宫里今儿出了个奇景——

冷若冰山似的晋王,怀里抱着个不大的奶娃子,都进了宫还不愿意撒手。也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这一消息便传遍整个皇宫,大家都说晋王有儿子了。

晋王到乾清宫时,太子、代王、安王、永王都在,甚至连年纪小些的鲁王和庆王也在。

得到召见的晋王甫一踏入门,就引来众人的瞩目。

永王与晋王年纪相仿,他长相偏斯文,有一双赵家男人标志的丹凤眼,浑身充斥着儒雅的气质,从容平淡,明明没笑也像似嘴角含笑。

“五弟也真是的,本王知晓你日夜都想着儿子,这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自是爱若珍宝。可堂堂一个亲王,入宫觐见,手里还抱个奶娃子,就有些有辱威仪了。”永王口气平淡中夹杂着亲热,状似当哥哥的对当弟弟的嗔怪,实则到底是怎样,彼此心里都有数。

永王总是锲而不舍的给晋王下绊子,从两人还在京时,关系就不甚融洽。

其实何止是不融洽,应该是死敌才是。只是当着弘景帝的面,自是不能这般表现。

晋王没有理他,看了小宝一眼,小宝才松了手,晋王将他放在地上,方对御案后的弘景帝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弘景帝颔首抬手,晋王就势站起。

“老四,你就别埋汰老五了,你要体谅他一片慈父之心,毕竟第一次当爹,你让他多当几次,他大概就能处之平常。”说话的是二皇子安王,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生得身材敦实,四方脸,狭长目,乍一看去是兄弟几个中最不起眼的,可任谁也不敢轻忽他。

安王是兄弟几个中最老谋深算,也是最爱搅合浑水的一个,不经意间就被他坑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五哥!”庆王有些激动的看着晋王,他现年二十有四,刚分封就藩没几年。当年在京中时,与晋王的关系就很亲近,如今兄弟也有一年多没见了。“五哥,这是你儿子?多大了?看这个头不矮,长得可真像你。”

比起对其他人,晋王对庆王的态度明显和缓:“刚一岁一个多月。”

“嘿,一岁竟这么大的个头,还能站得这么稳当。五哥你该不会是骗弟弟的吧?弟弟又不是没当过爹,我家宏哥儿一岁的时候还让奶娘抱着呢。小家伙会说话不,来叫声皇叔。”

其他人也就罢了,对于庆王,小宝可是熟悉得很。

且今日来,他本就没打算藏着掩着,自然不吝显摆一二。当即脆生生的叫了声‘叔’。

他没敢叫皇叔,可也把庆王给惊喜的,当即一把抱起来,对着晋王,对着太子安王等,对着弘景帝道:“这小家伙可真聪明,竟会叫叔了。”

只有晋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宝还没叫过他爹。

弘景帝有些意外,孙子也不是没有过,最大的孙子如今已经大婚了。可他还没见过哪个奶娃子能叫人这么早的,且并不是无意识地跟着牙牙学语。老七他以前没见过,能在老七说让叫人,准确无误的叫出来,还叫得这么清晰,实属罕见。

本来只是打算看看,只要确认是赵家的子嗣,这个名分自然是要给的。可如今弘景帝却是多了几分兴趣,这种兴趣对如今的他极为难得,弘景帝上了年纪,而政务还是一日一日的繁琐,他早已失去了像当年那样,抱着皇太孙教他识字练书的兴致。

每年都会有儿子抱着孙子、孙女,甚至是重孙重孙女来拜见他,弘景帝顶多是走马观花地走了过场,该赏的赏,该赐的赐,可再多就是没有了。很多孙儿孙女,他甚至连名字都分不清。可今日他想再看看这孩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让人出乎意料。

“老七,把孩子抱来朕看看。”

弘景帝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庆王自是听从圣谕打算把小宝抱过去,可小宝却是推推他吸引他的注意力。庆王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娃子,还有些不解其意,晋王却在旁边道:“他想下地。”

晋王虽然不说,但比人想象中更懂得小宝的姿态语言。所以方才他是抱着小宝一路走过来的,因为小宝想让他抱,而他也想抱小宝。

庆王犹犹豫豫将小宝放下来,大抵是从没干过这种事,有些笨手笨脚的。

小宝一着地,就推推庆王的胳膊让他松手,然后便迈着小步子往弘景帝那边去了。他走得很稳当,一步一步踏得很实,他今日穿得十分喜庆,一身大红色薄夹袄夹裤,只在胸口处绣了五蝠献寿的花样,光溜溜的脑袋,就头顶上留了个小桃子。

粉粉嫩嫩,白白胖胖,简直像似年画里出来的抱鲤童子。

弘景帝不自觉勾起唇角,低头看着那个小娃子迈着小步子走到自己跟前儿。一直走到他腿边,很大胆地伸手拽了拽他的龙袍,然后伸出小胖手。

这是要抱呢。

“这小东西胆子可真大,竟要朕抱他。”

弘景帝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带笑的,而其他人也只能跟着陪笑,至于各人心中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

弘景帝将小宝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让他坐着。

小宝伸出手,像似想去拽一把弘景帝的胡须,却又不知为何收回了手,而是改为拽他衣襟上盘着的一颗五爪盘龙玉扣,拽住了就不丢手了。边上太监总管李德安就想凑上前去说好话,让这小祖宗松手,却被弘景帝挥退了。

“你叫什么名儿?”

“宝儿,娘的宝儿。”小宝奶声奶气的,似乎因为第一次一下子说三个字,还有些磕磕绊绊的。

同时响起的是晋王的声音:“回父皇的话,孩子还没有正经儿名,只有小名,叫小宝。”

弘景帝没有理晋王,反倒垂首与小宝说话:“娘取的名字,叫宝儿?”

“不,小、小宝。”

小宝说道,还是拽着那枚玉扣,“爷,要!”

“哎哟,都知道叫皇爷爷了。”弘景帝笑了起来,“好好好,就凭你这个爷,朕也给你。走,朕带你进去,让奴才们取了给你好不好。”

小宝当即抱着弘景帝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眼看着弘景帝亲自抱着那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面,在场众人面色各异,但看得出夹杂着几分不是滋味。只有庆王十分为晋王高兴:“五哥,你这儿子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除了不得了,一时之间,庆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晋王也觉得小宝不得了,非常不得了,他以为他就只会说一个字,所以不会叫爹,他也就没逼着孩子。

瞧瞧现在,不光会叫叔,还会叫爷,还一副很懂事的模样知道讨赏。所以这小崽子是故意不叫他的,一定是。

作者有话要说:汗,昨天晋江抽了,从98章翻不到99章,只能从目录里点进去,希望今日别再抽了。

红包照旧,么么哒。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殿中气氛怪异, 除了庆王一张笑脸,大抵没人能笑得出来。

倒还有一个人, 正是安王, 不过他却是皮笑肉不笑的。

“老五没看出来,你这儿子倒是教的很不错。”

“二哥谬赞,这孩子刚找回来没多久, 一直是他娘教着。”

儿子刚认回来的事,从始至终晋王就没想过要瞒。在皇家就是这样,你越是瞒, 越是有人想挖出来, 越是会有人浑水摸鱼搅风搅雨, 还不如索性摊到明面上。

“这么说来, 倒是你那个妾不同寻常,竟能把儿子教得如今机灵。”

“二哥又缪赞了,她……”晋王顿了下, 不知为何眼前出现小宝对着弘景帝奶声奶气说‘宝儿,娘的宝儿’的场面,又想起她每次抱着小宝,亲昵的喊着娘的宝儿,小宝肯定是跟她学的。当即软了眉梢,“她不过是小门小户出生,倒是当不得二哥如此夸赞。”

这连着两声谬赞,看似谦虚,无不是在讥讽安王没话找话说。安王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可这种话根本让他找不出晋王对他有任何不敬之意,只能冷笑一下,默不作声。

旁人其他几个人眼神晦暗莫名,倒是太子似乎根本没感觉到这些机锋,大摇大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叫着让太监奉茶。

进来几个小太监奉茶奉果子,为首乃是李德全的干儿子小孟子,他弓着腰,陪着笑脸:“几位殿下坐一会儿,喝些茶。圣上那边大抵要耽误一阵子。”

安王几个当然知道要耽误一阵子,俱是因为晋王家的小崽子。可弘景帝没说走,他们也不能走,只能都在旁边依次落座,但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脑子里总是会忍不住猜测弘景帝到底抱晋王的儿子干甚去了。

只有晋王明白,不过他只是垂眸啜茶,也没说什么。

太子没吃早膳,正饿得慌,坐下后吃了几块儿糕点,又喝了盏茶,精神也来了。他睁着被肥肉挤得很小的眼睛,环视了几个弟弟一眼,笑眯眯地道:“父皇这老了老,竟起了含饴弄孙的兴致,想当年也就是祚儿能有这福气。”

祚儿就是皇太孙,大名叫赵祚,即是长子又是嫡长孙,也是这赵氏皇族的头一份,打小就受弘景帝的宠爱。

赵祚三岁识字,五岁习武,启蒙之时可都是弘景帝手把手教的。而太子说这话,即有显摆的嫌疑,又有挑唆的意思。

不过太子素来不是个有脑子的,他这几个皇弟也都习惯了,若不是皇长孙及魏皇后和弘景帝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后面撑着,恐怕他这太子之位早就坐不稳当。

一时间,整个殿中也就太子夸夸其谈的声音响着,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地喝茶。

*

而另一头坤宁宫里,经过一番闲话家常,方才被带去偏殿的孩子们也被领了过来。

俱是年纪小的,最大的是安王府的三公子,今年七岁,其他都是四五岁、两三岁的样子,有的连路都还走不稳当,后面得跟个人看着。

但看得出规矩都很好,进来后就先行礼叫人。瑶娘在一旁看得眉眼直笑,因为有个才两岁多的小人儿跟人行礼,差点没摔个跟头。这个小妞妞是庆王家的,也是庆王和庆王妃第一个女儿,小名叫珠珠。

她忍不住想着儿子被晋王抱走了,是不是也是这般跟大人行礼,有没有也因为穿得太多而摔倒。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会有种忍俊不住。

“苏夫人在笑什么?”耳边响起一个微微有些沙哑的女声,瑶娘的耳尖忍不住抖了一下,抬眼就看见永王妃正看着自己。

那秾艳而线条完美的眼轮廓,眼长而眼角微微上翘,仿若浓墨勾勒似的精致。瞳孔极黑,晶莹剔透的,乍一看去似乎会反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瑶娘怔了一下,道:“妾身没有,妾身只是看几位小郡王和小郡主都十分可爱。”

永王妃哦了一声,明明音调简单,瑶娘却总有一种想面红耳赤的冲动。幸好在她脸红之前,永王妃就扭过了头。

又坐了会儿,魏皇后挥退了她们,不过却是不能走的,中午留了宴。

正值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的时候,安王妃提议,带着大家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奇花异草,亭台楼榭,美不胜收,众人专门择了一处水榭坐着说话。小孩子们则让宫女太监看着,在水榭外的空地处玩耍。

这水榭占地极大,一面临着湖,另一面则是临着花园。里面有几个房间,专门作为歇脚之用。瑶娘特意选了一间房进去歇着,虽然进宫后她都是坐多站少,到底月份有些大了,挺着个大肚子也是十分累的。

她半靠在一张软榻上,玉蝉帮她揉腿揉腰,力道不轻不重,不知不觉中她就睡着了。

见瑶娘睡着后,玉蝉才收回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晋王妃没什么话想和安王妃她们说,借口去净房后再出来,就出了水榭在花园里漫步着。

不远处隐隐传来小孩子们的嬉笑声和玩闹时,头顶上是照得人暖洋洋的阳光,她突然有一种被太阳光刺得眼睛发胀发酸的感觉,想哭却没有眼泪。

“你,还好吧?”是永王妃。

晋王妃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去掩住脸,却被她一把拉住。

“你怎么了?可是他对你不好?”

她的眼神关切而又专注,就好像很多年前那样。那时候的她孤傲而又冷漠,没有玩伴,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一次花宴上,她被某家姑娘讥讽家里有个堪比主母的姨娘,彼时玉兰姨娘又生了一个儿子,她娘为此事伤心欲绝,她空有愤怒却无计可施,忍不住就和对方吵了起来,并动了手。

可惜她身子弱,又只有一人,而对方却是姐妹两个。她被人推倒在地,悲愤交加,而她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是那么果断、勇敢,身上带着一种只有话本小说里侠女的仗义与豪气。

一身红衫,美得像似火焰。

她冲上去啪啪给了那姐妹二人各一巴掌,并威胁她们不准备把这事告诉别人,不然见她们一次打她们一次。那姐妹二人吓得败走,她才知道她是谁,安庆侯府家的嫡女何婉懿,一个顽劣名声在外的女孩儿。

那年她十三,她也十三。

自那以后,她多了一个手帕交。

晋王妃收回发散的思绪,缓缓回过神来,她垂眸笑了笑,道:“我怎么,就是被太阳晃了眼。”

永王妃松了一口气,有些犹豫道:“那你这些年可还好?”

似乎这句话问出,接下来的话就容易出口了,永王妃的口气中带着一种惆怅,“这些年我一直想见你,可惜苦无机会。每次入京之时,我想这次肯定能碰见你,可总不见你来。”

“我身子不好,经不得长途跋涉,所以极少出门。这次若不是父皇万寿,我可能还是不会入京。”

“也是,我倒是忘了你身子不好了。”

晋王妃淡笑一下:“是啊,毕竟多年不见,会忘也属正常。”她看了永王妃一眼,旋即垂下眼眸:“不知四皇嫂可还有事?如果是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她的眼睛放在对方一直拉着她的手上。

像似被烫了一下,永王妃松开了手,明艳的脸上有一抹尴尬。

“我没有什么事,就是见你一人站在这儿……”

“那我先走了。”她低着头,就想离开。

可还没等她迈出去,就又被永王妃拉住了。拉扯之间,她对上了对方的眼,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痛苦、挣扎、愧疚,她一时之间竟忘了挪眼。

“燕茹,我一直很担心你,如果那次我们可以忍住……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竟会那么凑巧,让他俩撞了个正着……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很辛苦,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办法,只能去逢迎讨好他,去做一个合格的王妃……我以为你懂我,我以为你也能,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听说你一直未能有孕,心里很替你着急,咱们这样的身份,注定必须为某些东西活着,必须得去屈从,必须……”

“你别说了!”晋王妃突然大喝一声,打住了永王妃语无伦次的说辞。

她深吸一口气,看似在看对方的眼睛,实则目光并没有焦距。

“我很好,我这样很好。我的身子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没办法。”她笑了一下,“所以你不用解释,也不用愧疚,更不用自责。”

“我得走了。”

说着,她转身离去,步履有些急。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停了一下,良久才点点头。

“那就好。”她听到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于是步子更急了。

*

中午,在坤宁宫用了宴。

宴罢,刚出坤宁宫,就看见晋王抱着小宝往这边走来。

并无赘言,一行人出了宫门回晋王府。

晋王似乎饮了酒,没有骑马,而是和瑶娘同乘一辆车,路上跟瑶娘说择日圣旨就下来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瑶娘一时间听得有些愣神,旋即才明白过来是册封她为侧妃的圣旨。

若是心里不高兴肯定是假的,这事他就只跟她提过一次,没想到闷不吭声这么快就给办了。

“谢谢殿下了。”

晋王哼了哼,看模样有些不高兴。

瑶娘有些诧异他这种反应,她不禁联想到是不是因为封侧妃这事,让晋王在圣上面前受训斥了。

可认真去看晋王的样子,却发现他眼神落在小宝身上。

小宝人小,也没什么力气,一般坐马车,都会让大人抱在怀里,抑或是给他找个松软的地处让他靠坐着。此时他就坐在一个临从晋州出来前,瑶娘专门给他做的大靠枕上。

那靠枕十分松软,又宽又大,他窝在里面,宛如一张专门为他打制的小床。他本是懒洋洋地半靠在上面,手里拽着车窗帘子玩,实则竖着耳朵听晋王和瑶娘说话。

晋王看过来,他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玩了起来。

直到瑶娘问道:“殿下,你怎么那么看小宝?”

晋王冷笑了一声,瑶娘不知所以然。

“你去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见到评论里有小仙女说担心有百合的戏份,请不用担心,这不过是一条线而已,不会过多渲染,也不会过多着墨。需要的地方,可能会着墨一点,但不会去刻意去写,毕竟这是言情,一切为剧情服务。

红包照旧,么么哒你们。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这话直接把瑶娘给说懵了, 看看晋王, 又去看小宝。

原来方才在乾清宫里,弘景帝将小宝抱进去后, 就命贴身太监检查了他耳根后的红痣。确认无误后,也来了闲情逸致,竟就坐在那里和小宝说起话来。

一个有意套话, 一个故意装憨,倒也相得益彰。

总而言之,只凭小宝只字片语, 再加上之前晋王的所言。弘景帝就拼凑出一个孩子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其实想想也是, 当年他儿子做了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 人家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怀上孩子男人却没了,关键是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对方。

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孩子生下来,还被家里人赶了出来, 一个妇人带着个奶娃,艰辛可想可知。

“你娘倒是个命苦的人。罢了, 朕就不追究之前你父王为一个烟花柳地出来的女人捏造虚假身世一事了。个小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 殊不知老子还是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