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陪着瑶娘和小宝将膳用完,才搁下筷子,可瑶娘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又怎么看不出来。

晋王的心乱了。丫头们在收拾桌案,晋王让瑶娘歇着,自己却去了前院。

瑶娘看着他的背影,愁绪也上了眉梢。

*

前院,书房。

“照这么来看,这就是一场意外,中宫一脉并没有嫌疑?”李茂天道。

刘大先生和黑先生则是一副思索的模样,显然在思索其中的机巧。

“本王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书案后,晋王道。

可让他说出到底哪儿不简单,却是连他都一时都没有头绪。可很显然晋王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时候,才会不顾皇家颜面将这件事拿出来与幕僚们议,就怕自己疏漏了哪些地方,因为而错失先机。

“从殿下转述中来看,倒是没有发现中宫一系有任何端倪。唯一算得上奇怪的就是,魏皇后会不会有些太冷静了?她的反应不像是一个皇后应该有的反应,而且今日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与以往魏皇后给人的印象并不相符。”

恰恰刘大先生所言的这些,和晋王想到一处去了。

至于刘大先生为何会知道魏皇后平时的表现,这归咎于晋王府在各处埋下的钉子探子收集上来的情报。既然图谋大位,皇宫里自然也有晋王府的钉子,而魏皇后却是中宫一系的关键人物,也是关注的重点范围。

“先生的疑虑恰恰是本王所疑虑的,只是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说父皇这次突然病倒与中宫一系有关。”

事情再度陷入了僵局,既没有证据,作为主要人物的弘景帝又昏迷不醒。若是中宫一系下手,他们定是打着拥立嫡系的主意,毕竟自古都有立嫡不立长之说。代王虽是平庸了些,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做一个守成的皇帝,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朝中那些中立的大臣们,即使为了社稷着想,不让朝廷动乱,也会拥立代王。

如今的局势于晋王一系非常不利,本是胜利在望,却万万没想到临时生了这么一出。

虽是表面看来,弘景帝忽视了晋王,竟派他去修西苑。恰恰若是了解弘景帝性格人,才能看出他到底倾向了哪一方。按晋王来看,他只需要继续等下去,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的,如今看来想要拿来没那么容易了。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突然门外急急闯进来一个人。

是福成。

“殿下,大公子闹着要进宫,说要去给陛下侍疾。”

*

瑶娘还是第一次发现小宝如此难讲话,说什么都不听。

她终于知道二宝的性子随谁了,不像爹也不像娘,倒是像了哥哥。也许她和晋王骨子里也有这一面,只是可能她没发现。

“这事娘做不了主,你若是想去,跟你父王说去。”

正说着,晋王进来了。

晋王看着小宝,小宝也看着晋王。

三岁多的小宝从外表看来,已经像一个大孩子了,比起五六岁的孩童也不差,让人总是会忽略他的年纪。可事实上小宝也就三岁半不到。

小宝知道晋王生气了,从他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他佯装被吓着了,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我就是要去给皇爷爷侍疾,我要去陪着皇爷爷,皇爷爷跟小宝说得好好的,等爹把小蓬莱修好了,就带着小宝去玩。皇爷爷肯定不会死的,我要去看着皇爷爷,我去看着他,他就不会死了。”

“你这孩子,谁跟你说些死不死的,快别这么说了!”瑶娘急道。同时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若说小宝跟谁最好,除过爹娘、弟弟、琰哥儿、瑄哥儿几个孩子,长辈中也只剩弘景帝了。

弘景帝是真的很疼小宝,虽然瑶娘亲眼看到的回数并不多,但从小宝的只字片语就能听出。

“如今宫里太乱了,你个小孩子就不要去凑热闹了。看皇爷爷的事让你爹去就好,你在家里陪着娘和二宝,你不陪着二宝,二宝就没人陪他玩了。”

第一次小宝在有人提到二宝的情况下,忽略了这个弟弟。

“爹就算在宫里看着,也是要回家陪娘的,我可以一直陪着皇爷爷,一直守着他。”

瑶娘还试图想说服儿子,晋王却是目光一闪,他看着小宝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也不小了,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陪着皇爷爷可不是光凭说就够了,你能坚持下来?”

“我肯定能坚持下来的,爹你让我去吧,我去找李公公,他肯定会答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么啾啾,明天见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诚如小宝所言, 李德全确实答应了。

不过李德全却是被他磨着答应的, 小宝在这个时候突然闹出要在弘景帝身边守着,确实不是个很好的时机, 可李德全却知道若是陛下醒着,肯定也是愿意小皇孙待在自己身边的。

罢了罢了,大不了他多命人看着些。

因为不能惹人非议, 所以小宝的身边是不能留有晋王府的下人,这事李德全之前就和小宝说好过。不过想着小宝到底还小,他又和晋王说了一遍。在和晋王说时, 晋王难得有些犹豫, 李德全不禁向他保证, 一定会保护小宝的安全,晋王这才答应下来。

事情到了最后,倒是像他求着让晋王府答应这件事一样。回过神来的李德全,不禁有些感叹。可事情既已说定, 就只能这么着。

小宝进了寝殿,惠王和安王正守在弘景帝身边。

其实两人什么事也没干, 反倒像似彼此监视一般,大眼瞪着小眼。旁边还守着几个乾清宫的人, 这种情形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了,仿佛躺在那里的不是个普通的人, 而是金子做的宝贝。

可不是金子做的, 九五之尊。

“这小东西来作甚?”惠王不愧他的口没遮拦,成功的问出了安王也想问的话。

李德全弓了弓腰, 道:“小皇孙孝心,说要来给陛下侍疾。”

“他一个小毛孩子能来侍什么疾?来添乱的吧?”惠王斜了李德全一眼,道:“李公公这该不会是你答应的,你个做奴才能做得了父皇的主?本王母后答应了没?”

安王看了惠王一眼,要不惠王这太子怎么做不下去了,墙倒众人推是一,惹人厌恶也是真真正正的。惠王大抵出生后即是太子之尊,养得一副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跋扈性子。

李德全脸上带着笑,看不出什么波澜,依旧弓着腰:“惠王殿下,老奴确实是个奴才,也做不了陛下的主。可这乾清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陛下每天都要见一见小皇孙——”

他伸手指了指小宝,“才能用膳用得香,睡觉也能睡得踏实。小皇孙有这份孝心,太医们也说了多和陛下说说话,做些他喜欢做的事,有助于陛下早日醒来,所以老奴才将小皇孙领了来。难道惠王殿下不希望陛下早日醒过来?”

惠王敢说不希望弘景帝醒来么?哪怕他心里这么想,在外面也不敢这么做,一丝一毫都不敢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安王含笑看着惠王,所以说人蠢没药治,和李德全这个老人精对上,这阖宫上下大抵还没一个人能在他手下讨到好。偏偏惠王这蠢货还要自诩皇子的身份,以为父皇人大抵不行了,踩踩这老奴才也没什么,也不想想会不会崴了脚。

惠王一脸□□样,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他不说话,倒是安王说上了,“但凡能有益父皇龙体安泰者,本王一概没有什么异议。”

“安王殿下孝感动天,陛下若知,定也会万欣慰的。”

这二人一唱一和,说得都是场面话,却把一旁的惠王恶心得不轻。站起来丢下一句去恭房,人便甩手走了。

小宝扯了李德全衣摆一下,将他拉到外面:“李公公,都是我害你被大伯父给说了,小宝给你添麻烦了。”他有点小愧疚的样子。

李德全见他可爱的小摸样,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不算什么麻烦,小皇孙孝心可贵,老奴能帮一定就帮。”

“但还是谢谢李公公。”

看着这样的小人儿,人的心莫名就会很软。此时李德全就是这种感触,不过他可做不出什么矫情样,轻轻地推了推小宝的肩膀:“小皇孙快进去吧。”

小宝点了点头。

*

寝殿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儿,四处低垂着明黄色的帘幔。

弘景帝躺在偌大的龙床上,本来威严的他莫名多了一种脆弱感。他的脸有些白,花白的胡须整齐的贴在脸上,也让他显得多了一丝生气,而不是死气沉沉的。

小宝走到近前,认真看了一会儿。

安王状似随意,实则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别看他和李德全一唱一和,像似毫无芥蒂,实则怎么可能,现在每多一个人出现在弘景帝身边,都会引来几方人的主意。

哪怕他不过只是个三岁的幼童。

小宝似是毫无察觉这一切,在龙床前的脚踏上坐下。他手里拿了一本书,正是《孝经》。

他目前的功课进度,刚好也是学到孝经了。

小宝将书册摊开,放在膝上,和弘景帝说一句:“皇爷爷,小宝念书给你听。”就开始念了起来。

“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他念得很通顺,看得出是读熟了的,让安王十分诧异。这大抵安王第一次如此直面晋王家那个聪慧伶俐的长子,到底聪明伶俐在哪儿,而不是道途听说。

要知道小宝不过是个才三岁的幼童,却能做到如斯地步。

“……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 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孩童稚嫩的声音回旋在这富丽堂皇的寝殿之中,莫名的少了几分低迷之气,而多了几分生机盎然。

李德全有些欣慰的在旁边看着,觉得让小皇孙来侍疾,这个决定并没有错。

小宝将一整篇孝敬念完,才停下来歇了歇。

李德全端了一杯水,让他喝了去休息一会儿,却被小宝拒绝了。

“今日就算没来侍候皇爷爷,小宝也是要念书的。如今既念给了皇爷爷听,自己也学到了东西,一举两得。李公公你不用担心我,我若是累了,我会和李公公说的。”

“那小皇孙累了一定要说。”

*

而与此同时,坤宁宫里,代王问魏皇后:“那丽贵人和颖贵人可是处理了?”

此时的魏皇后满心疲累,至今手脚都还有些凉。她靠坐在大炕上,显得有几分心有余悸,也有几分心绪复杂。

“自然是处理了,留着二人夜长梦多。”

“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出不得任何漏子。”代王似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魏皇后本就不太喜欢这个儿子,如今不过是屈于大势,尤其她和弘景帝多年夫妻,却走到这一步,本就让她心情酸涩难忍,代王却如此不识趣地在旁边聒噪,魏皇后心情哪能愉快。

“本宫又不是小孩子,还用得着你来教?”

似乎看出魏皇后有些不悦,代王忙赔笑解释道:“儿子也是怕出了什么纰漏,母后还望莫怪罪。”

魏皇后并没有怪代王,她这会儿也没这个功夫和心情。

提起纰漏,她不免就想起接下来要办的,忍不住问道:“这个计策可是能行?为何本宫心中竟有些惴惴不安,我和你父皇夫妻多年,万万没想到竟会走上这一步。”

说到最后,魏皇后的神情又黯淡下来。

“母后您别多想,也千万别自责。儿子知道您和父皇伉俪情深,如此这般让您实在一时心情无法平复。可父皇一直态度暧昧不明,但能明显看出他心中是偏向晋王的。若真是这么继续下去,真让父皇耐心耗尽,当朝说出无意本王,这最后一条路就被堵死了。

“所以儿子才会和外曾祖父商议,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您是中宫皇后,儿臣是嫡子。父皇一旦有个什么差池,仅凭这些就足够朝臣们拥儿子上位。至于我们如今做的这些,不过是让一切更名正言顺,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此事并不难办,也能少去许多不必要的猜疑,免得其他人拿这事故做文章。”

“可,那终究是你父皇……”

代王掩住眼中的讥诮。所以说妇人就是矫情,做是自己亲手做的,如今又论起夫妻情分来,简直是……

不过这些话代王肯定不会说出口,他如今还指着魏皇后,是万万得哄住她的,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母后您要知晓,这一切怪不得您,那药虽是有伤身体,可若不是父皇不顾病体,定要幸了那对姐妹花,又何至于会到如此地步。这一切都是父皇自找的,您不用自责。”

听到这话,魏皇后第一次觉得这个次子所言如此合自己心意。是啊,不该怪她,而是应该怪他自己,若是他心里能有她一二分位置,又何至于……

不,其实他心中从来没有她的,只有沈鸾那个贱人!坐视着太子被废,就是为了将皇位留给沈鸾生的贱种。她早该有这种明悟的,若是早有这般明悟,也不会被迫如斯。

就在这时,沈让走了进来,来到魏皇后身边,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完后,魏皇后蹙起眉:“到底是谁答应下此事?难道是李德全?”

沈让点点头。

代王做询问状,魏皇后点点头,沈让便将晋王府长子去乾清宫侍疾的事,又说了一遍。

“李德全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想谁都不敢再多做质疑了。”代王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不过是个稚龄幼童,不用如临大敌,大抵是晋王为了表现自身,才会将亲儿子使进宫来。本宫平日见晋王父子二人相处,料想晋王定是个疼宠儿子的,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说是这么说,可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小东西,总让代王有一种如噎在喉的感觉。

“料想他也坚持不了几日!”

*

可小宝坚持的时间却出乎意料的长。

不光如此,他除了出恭以外,几乎片刻不离弘景帝。哪怕是晚上睡觉,他也定要睡在弘景帝龙床的脚踏上。那脚踏睡一个大人是没办法,但睡一个小童却是没什么问题。

尤其现在乃是暑夏,也不用担心着凉。

只有晋王侍疾的时候,小宝才会在亲爹的强行令压之下,去偏殿中睡个囫囵觉。晋王不在时,谁也说服不了他。

小宝如今的孝名是传开了,前朝后宫谁人不说晋王府长子至孝,小小年纪,侍奉祖父,每日读《孝经》百遍。也有人好奇出言询问为何他总是读《孝经》这一篇,小宝说了,孝经读破万遍,皇爷爷定然就好了。

赤子之心,可歌可叹!

他们哪里知晓,小宝不过是念给有些人听的。殊不知世人在入学①之前,首学的便是孝经,可真正又有几人能完全将之记在心里,都疯魔了。

……

代王几次都想把这小东西扔出去,俱都忍下了。

黄花梨透雕九龙腾云脚踏上,整整齐齐地铺着毡褥,上面又隔了一层被褥,其上睡了个小人儿,他身上搭盖着浅黄色的云锻被,似乎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三伯,你不睡吗?”

代王没料到这小东西如今机警,他不过多看了他几眼,他就醒了。

“你四伯歇下了,三伯和他轮换。你怎么醒了?是要去恭房,三伯帮你叫太监?”

小宝连连摇头,“我不去恭房,三伯你还是早点歇着吧,四伯都歇了。”

其实四伯也没睡着啊孩子,永王这会儿正醒着呢,不过就是在旁边的贵妃榻上假寐罢了。

这种情况下,谁能睡着谁心大,谁不怕睡着后对方弄出个什么事来。若是就在这空档弘景帝醒了,留下句什么话,或者发生件什么事,是时估计肠子要悔青了。

为了这些莫须有的有可能,如今这几个皇子每日侍疾,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一熬就是一整天,还要佯装自己一点都不累。

人不累,心累啊。

小宝再度躺下,代王依旧坐在那张正对着龙床的圈椅上,殿中再度恢复了寂静。

这种寂静极为考验人的耐力和耐心,上辈子小宝久卧病榻多时,所以他从不觉得这种寂静,这种足不出户的日子很难熬。可对于代王等人却是恰恰相反,因为他们考虑的不光是侍疾这一个问题,还要时刻提防着作为兄弟的对手,背后干出什么事来。

弘景三十四年七月,风暴在京城、在紫禁城暗中聚集、酝酿。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爆开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弘景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的龙榻前拴了只小狼狗。

面面:你这么说话会被打的,要知道小宝身后站了无数亲妈党,连我都害怕,就问你怕不怕?

(朕第一次上小剧场,感觉真是萌萌哒(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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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所谓入学,是指启蒙之后,开始学四书五经方为入学,而这第一本要学的就是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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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么啾啾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是一夜过去, 听到有动静, 小宝打着哈欠从脚踏上坐了起来。

李德全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小皇孙怎么醒了,老奴让人抱您再去睡会儿吧。”

小宝摇了摇头。今日是惠王和安王侍疾, 这两个人一个是个疯子,做事说话毫无章法,一个老谋深算, 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在乾清宫里待久了,小宝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例如惠王和安王这一对以及代王和永王这一对, 都需提高警惕。只有他爹和惠王世子, 才是他能真正歇息的时候, 不过只熬三日,就能歇息一日,所以他能熬得住。

见小宝拒绝,李德全便让太监拿来他的衣裳, 服侍他穿上。惠王和安王已经来了,一个哈欠连天满脸不耐, 一个风波不惊。

这次被圈禁后出来,安王改变了许多, 话比以前少多了,更见老辣沉稳。

洗漱完, 小宝围着寝殿中来回走了好几圈, 看到的都以为这孩子是被困久了疲乏,李德全还劝小宝出去耍一耍, 可小宝却摇了摇头。

惠王在一旁道:“你爹也真是,这么小点儿的孩子都给使了出来,看来老五也不像平日那般表现得那么与世无争啊。”

所以说惠王说话不经脑,也不是没道理的。他说别人的同时,从来不看看自己。本来这侍疾没赵祚什么事的,可小宝前脚进了乾清宫,后脚赵祚就来演了场戏,硬是也要来给弘景帝侍疾,以尽孝心。

刚好几位皇子都成双成对,就单了吴王一个,才同意赵祚也来,和晋王凑成了一对。

小宝没有理惠王,浑然就当做没听见,仗着个子矮不显眼,躲去了幔帐后面,不多时又钻出来,给人感觉他好像自己在跟自己玩。

惠王落了个没趣,安王不屑嗤笑,可安王既没对着惠王笑,且什么话也没说,惠王总不能自己对号入座,只能内伤在心。

转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小宝刚用了午膳,正打算再念一会儿孝经,突然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对他说,琰哥儿和瑄哥儿来找他了。

李德全这会儿在,小宝走过去跟他说了一声,又特意叮嘱让他好好看着皇爷爷。

看似不过是小儿稚言,实则每次小宝必须要离开一会儿的话,都会这么和李德全说。

李德全心中感叹,虽不知小皇孙是自己想来的,还是晋王教来的,可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份心,都比那些假仁假义的要强许多。如今和小宝说话的次数多了,也让李德全变得幼稚许多,为了让小宝放心,他特意拍了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不负所托。

小宝去见了琰哥儿和瑄哥儿。

这些日子,两人时不时总会来找小宝说说话。上书房那边的课程一直没停,就是没了小宝,琰哥儿和瑄哥儿觉得特别没有趣。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来上学,我每天学得特别没意思,这连着好几日早上都迟了。”瑄哥儿吸着鼻子道,浑然不觉得害羞。也不想想小宝没上学,跟他上学迟不迟可没有一点直接的关系。

“我再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对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光听你吸鼻子。”小宝好奇问道。

“还能是怎么着,我娘说都是我贪凉贪的,我就是多吃了几块儿冰镇的寒瓜,就把我弄成这副样子了。这两日好多了,前两日话都说不了,就顾着擦鼻子呢。”瑄哥儿说得很夸张,可形容出的生动不及他闹出的笑话百分之一,琰哥儿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起来,自是又想到瑄哥儿闹出的蠢事了。

瑄哥儿怕他说出来,连连对他丢出威胁的眼神,见小宝还是盯着琰哥儿问,他灵机一动道:“对了,别光说我,你估计不知道吧,月月也得了热伤风。”

“月月也得了热伤风?”

瑄哥儿用袖子擦了下鼻子:“我是听珠珠说的,琰哥儿也知道。听珠珠说,比我严重多了,到现在还没见好。”为了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可笑,他特意着重声明了下。

在从琰哥儿口中也得到了确认,小宝有些坐立难安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月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