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白思思提高声量,“您连个手机都没有,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我不成梨园罪人了嘛?”

林青鸦淡淡一笑,“就你嘴贫。”

白思思嬉笑完,正经了点:“不过角儿,您今天真没必要去,说好的进团时间本来就是在正月十五后。”

“不差几日。”

“怎么不差,”白思思嘀咕,“芳景昆剧团要是把今天的戏唱垮了,您去也救不回它。”

林青鸦轻声自语:“成汤集团……冉家从商,不知道搭不搭得上线。”

“冉家?哪个冉——啊,我想起来了,就您那个面都没怎么见过的便宜未婚夫家里吧?”

林青鸦眼神动了动,像湖水吹皱,但她最终没说什么,“嗯。”

“我估计,没用。”

“?”

听白思思这么笃定,林青鸦意外地回眸。

“那个唐亦除了疯,还是出了名的心狠残酷呢,整个一吮血扒皮的无良资本家。”

白思思趁红灯刹车的工夫,扶着方向盘转向林青鸦。

“就原本芳景昆剧团背后的那家公司,截止日期当天晚上差最后一笔银行放贷就能还清欠债、免于并购——可是隔了个周末,人家银行不上班。为能那宽限两天时间,老板带着一家老小,都去公司给那个唐亦跪下了!”

林青鸦眼撩起,茶色瞳子里露出点惊怔来。她沉心昆曲,自然不知道商场上的残酷。

此时听得心惊,她都忍不住轻声问:“他拒绝了?”

白思思:“岂止?那疯子眼都没眨一下,该开会开会,该办公办公,愣是放那一家老小跪了半个钟头、自己走的!”

“……”

纵是林青鸦这样的性子,听完也不禁皱眉了。

难得见林青鸦反应,白思思满意地转回去:“所以啊角儿,今天就算芳景的人唱砸了,您也千万别替他们撑腰——那种疯子估计血都是冷的,半点接触没有最好!”

林青鸦没应,只好像轻叹了声,视线转回窗外去。

或许是为了迎“贵客”,剧团今天开了正门,林青鸦和白思思也是从剧场正门进来的。

戏台子下依旧寥寥。剧团里唯一的闺门旦着戏衣戴头面,正在台上彩唱。

白思思打量过台上,“起的角色是杜丽娘啊,”听过两句,她撇了下嘴,“她的这出《游园》比起角儿您,无论声腔身段,可都差得忒远了。”

林青鸦轻一眼飞过去。

白思思吐了吐舌,嘀咕:“不好意思,不该跟您比。”

林青鸦又望了一眼戏台后,才提步往里走去。

后台的气氛比她们上回来时还压抑。

白思思这种没心肺的都不自觉压低了声,小心凑来林青鸦身侧:“角儿,他们一个个的怎么了?”

林青鸦也不解。

正巧一个孩子蔫头耷脑地从她们面前过。

白思思眼睛骤亮:“安生!”

安生被吓得一激灵,受惊兔子似的慌抬头。

“过来过来,”白思思把人招过来,“快跟姐姐说,你们团里怎么全都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安生挪过来,先乖乖给林青鸦做了礼:“老师。”

白思思耐不住,又追问一遍。

安生苦着脸:“就是,成汤集团的那位唐先生快过来了。”

“我知道啊,你们不是也早知道了嘛?”

“还不止……”

“那还有什么?”

安生支支吾吾没说出来,白思思急得快没了耐性的时候,旁边插进来个声音:“还是我说吧。”

安生回头,如获大赦:“大师兄。”

“老师,”简听涛也先问好了林青鸦,“我们团里今天刚得到消息——年前有人讨好唐亦,给他办了私人戏曲专场,专程请到了虞瑶助演。”

“虞瑶??”

白思思惊了一下,没注意林青鸦抬眸的微愕,她震惊追问:“虞瑶不是跳现代舞的吗?她前两年上那个舞蹈综艺红得啊,我还追过那综艺呢。”

简听涛张口欲言。

“她是京剧青衣出身。”

一声清清淡淡,像风里夹着雪粒的凉。

白思思愣住,惊回头:“角儿,您都知道她呢?”

简听涛接话:“对,听人说她还拜过一位昆曲大师学过几年昆曲,后来不知道怎么转行做了现代舞,虞瑶自己也没提过。”

“……”

林青鸦半垂着眼,眸子藏在细长的睫下,情绪看不清。

白思思问:“虞瑶助演,然后呢?”

简听涛皱眉:“她和那个演出剧团搭的是黄梅戏,唱了还没到一出,唐亦那个疯子把场砸了。”

“啊??”

林青鸦回神,微微皱眉:“虞瑶唱腔不俗,不应该。”

简听涛挤出一声发冷的笑:“谁知道那疯子发什么疯?团里也摸不透,演员们都吓坏了。”

“唱的什么。”

“《梁祝》里的《同窗》,”简听涛想起什么,“说来也巧,正唱到梁山伯那句。”

林青鸦没听到尾声,不解抬眸:“?”

难题当头,简听涛笑也发苦:“‘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

林青鸦蓦地怔住。

白思思显然也联想到了,憋着笑拿眼角偷偷睨向她家角儿。

而就在此时,后台不知道谁跑进来,惊慌慌地亮了一嗓:

“成汤集团那个唐、唐总来了!”

前一秒还鸦雀无声的后台,顿时像被泼进一瓢滚烫的开水,四下慌乱。

简听涛匆忙走了。

白思思看着众人惊慌,感慨摇头:“角儿您瞧,这哪是唐总来了,分明是‘狼来了’吧?”

“……”

话声刚落。

前台剧场入门处,双页门拉开,一道矫健的黑影快得像闪电似的,嗖地一下蹿进来。

凶声灌耳。

“汪!!!”

戏台上演员们顿时僵硬,一柄折扇都被惊落了台。

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狗惊钟——

疯子真来了。

第3章 疯子,美人和狗

在戏台子上彩唱的闺门旦是红着眼跑回后台的。看她坐在梳妆镜前一抽一抽的侧影,显然没忍住哭出来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自然被那恶犬吓得不轻。

“客人都被吓跑了!”团里的师弟跑回来跟简听涛告状,又惊又惧,“台底下还被他们分公司的人清了场,就留着一张四方桌和一把太师椅!”

简听涛气得脑门起青筋:“欺人太甚——我去找团长。”

林青鸦站在后台不碍事的角落里,瞥见白思思顺着墙角从前场溜回后台。

方才动静一出,白思思立刻就跑前面看热闹去了。

等她回到跟前,林青鸦无奈望她:“看够了?”

白思思虚着声:“他们的人挡着,我都没瞧见那大美人长什么样,不过蹲他太师椅旁边的大狗我看见了——毛皮油亮,威风凛凛的!蹲那儿快有我半身高,可吓人了!”

林青鸦:“我看还是吓得你轻了些。”

白思思装傻笑着吐了吐舌:“我这不是立刻就回来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哭了,再哭妆都要花成什么样了?”化妆镜前,剧团的化妆师傅急得直点腕表盘,“不剩多少时间了,你还得上台呢!”

不说上台小姑娘还能停住,一说还要上台,那眼泪水跟开了闸似的,收都收不住:“我不、不上了……”

“胡闹!”

围在旁边的师兄弟们顺着声音看见走来的两人,纷纷低头:“团长,大师兄。”

简听涛面带怒色:“这点小事就不敢上台了,你是嫌人瞧我们芳景团的热闹还不够吗?”

“对……对不起师兄……”花了妆的小姑娘咬着唇忍住哭,但肩膀按捺不住,还被哭嗝顶得间隔抽两下。

简听涛还想说什么,被团长向华颂按住:“好了,别难为她了。就算止住哭,她这个状态也上不了台。”

“可《游园》这折是分公司那边点名叫的,现在改来不及了。”

向华颂咬牙:“那就换人。”

“换——”简听涛本能提嗓,回神又压下来,苦声附过去,“团长,宋晓语年前自辞,团里除现在这个没唱闺门旦的了。”

向华颂脸色跟那打翻了的酱油碟似的,又黑又沉,眉间褶着疲惫的老态。团里一双双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全指望他一个人出主意扭转乾坤。

这种事他过去几年经历太多。

兴许他现在真是老了,一点年轻人的斗志都没了,连他都觉得这台子撑不住、或许真是时候该……

“我来吧。”

一个清淡温和的声音,如细雨润入僵涩。

向华颂一滞,简听涛也惊抬头:“林老师。”

话间几步,林青鸦已停在向华颂身旁,她眼角眉梢像自带着一两笔柔婉,不笑也清和。

简听涛回神:“这会不会太难为您了?”

“我和团长之前约好,”林青鸦说,“我今日专来补缺,有什么意外,可以由我替上。”

在向华颂感激难言的目光里,剧团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化妆师傅还清醒地记着本职,焦急道:“离上台就剩这点时间,哪够头面全活的?”

林青鸦侧回身,未着戏服已像虚叠起截截水袖,眉眼盈盈一起:“那便冷唱,只着戏衣,不戴头面。”

“……”

只清亮亮的这一眼,化妆师傅满腔怨言打回肚去,依言照办了。

剧团里确实够清贫的。

杜丽娘的戏服就剩了一套,等花了妆的闺门旦脱下来,才让苦着脸的白思思捧了,把浅粉色的对襟褙子和白底马面裙一块送去林青鸦那边。

这分间只有她们两个。趁给林青鸦整理裙摆的工夫,白思思再憋不住了:“角儿,您趟这趟浑水干嘛呀?万一那唐疯子真发难,直接放狗怎么办?”

林青鸦整理刺绣对襟,失笑:“不会吧。”

“可不是我吓唬您,简听涛刚刚跟我说了,梨园里都知道这个唐疯子不爱听戏,偏最好戏服美人!”

“……”

林青鸦理鬓边的手指一停。

白思思凑上前:“您怕了?”

林青鸦垂了眼,仍是不笑也温和的:“不怕。”

白思思:“您可怕着点,私下里有人说他疯得很,剥了戏服美人皮挂一屋呢!”

林青鸦终于理好鬓边,垂手间轻睨去一眼:“越传越离谱,什么荒唐话都敢说了。”

白思思呆了两秒,连退几步:“啊呀不行,角儿,您都入戏了可别这样瞧我,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哪捱得起‘小观音’的一眼,骨头要叫您看酥了!”

“又闹。”

林青鸦没理会白思思半真半假的打趣,拂开更衣间的帘子,走了出去。

那缎子似的细娟扎起的长发,在浅粉色的对襟褙子后轻轻荡着,一来一回,一回一来,撩得人心波难定。

白思思看了几秒,愁眉苦脸地跟出去,小声咕哝:“角儿,我现在真觉得您得小心点了。”

“……”

前场。

戏台子下空荡荡的,一桌一椅,鸦雀无声。

仿古制式的四方桌落在正中。

左侧太师椅上坐着个年轻男人,靠在桌边,斜撑着身休憩。

那人半垂着黑色的发,带点微卷,阖上的眼型细长饱满,眼窝微陷。侧颜线条舒朗,再衬上冷白皮,确实抵得上白思思口中一句“大美人”了。

只可惜在他解了两颗扣子的领口内烙着一道红色的刺青,像条疤痕似的横亘在脖颈动脉前,狰狞诡谲——

全毁了一副美人皮相。

“汪!”

旁边的大狗似乎蹲不住,过来拱了拱男人搭在一旁的左手。

唐亦没睁眼,躲开它妄图蹭上来的哈喇子,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困:“……滚开。”

大狗岿然不动。

唐亦终于被它烦得睁开眼。

他瞳孔黑,且极深,眼尾细长勾翘,本该深情,可惜被他那全无情绪温度的眼神坏得彻底——

看谁都凶得很。

他这样把人觑着的时候,大概能给小孩吓尿裤子。

换了成人那滋味也不好受。

至少此刻,站在旁边的分公司负责人就如立针毡。僵着赔笑几秒,负责人看见斜撑着身坐在那儿的男人垂下眼皮,手朝他勾了下。

负责人心虚地上前,捧起对自己亲爹都没有过的亲切笑脸:“唐总?”

唐亦靠在桌边。见他笑,唐亦也朝他笑,漂亮散漫,声音亦拖得调情似的低懒:“辛辛苦苦,大年初三,让我来陪你约会?”

负责人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抬手擦汗,又不太敢,弓着腰给唐亦斟茶:“头、头面准备,总是格外久些,我让人催催,应该,应该很快就来了。”

茶盏被递到唐亦手边。

唐亦一垂眼,方才那笑顷刻就淡了散了,半点没存,只余眼角利得如刃的凉意。

他单手接了,茶盏和盏托一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在静得落针可闻的戏台子下更显刺耳了。

“三分钟,”唐亦窥着杯里起伏的茶叶碎,声音被烫茶的热气浮蒸得更懒散,“再不出来,我就拿茶给你洗头。”

“!”

负责人心里一哆嗦,下意识看向那壶刚煮沸的水。

他可不怀疑唐亦唬他——

疯子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负责人心里直骂娘,快步回去自己原本位置,他压着嗓子对旁边人怒目低斥:“你赶紧的,去后台催催!他们是在给自己糊棺材板吗,这么个找死法的磨叽?!”

“哎。”

一分钟。

两分钟。

两分半……

眼睁睁秒针在台旁落地钟上晃过最后一圈,咔哒,点回了正中原点。

负责人汗如雨下死死低着头,然后听得耳边一声轻似愉悦的笑。

“可以啊。”

“?”

负责人怀揣渺茫希望地抬头,就见那人不知何时抬了手,白得冷玉似的指节搭在脖颈那条血红的刺青上。

刺青被他揉得更红,要滴血了似的。

唐亦手一垂,眉眼间冷下来,他从太师椅里起了身,手里茶盏清凌凌地一抛——

“砰!”

“哗啦!”

茶水和碎瓷片飞溅。

唐亦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便转身要走。负责人大气不敢出地僵站着,想拦又不敢。

就在此时,旧帷幕后,曲笛声蓦地一起。

唐亦一顿,侧回身。

而原本威风凛凛目不斜视的大狗却好像突然嗅到什么,它猛地朝帷幕后的方向转去。

混着琵琶三弦勾起来的清婉调子里,自雕栏后,一个着浅粉刺绣戏服的女人缓步而出。

那是最惊艳的身段。

长发如瀑,折扇轻展,扇面后盈盈一眼——

唐亦身影骤滞。

也就在这一秒里,安静蹲守的大狼狗好像突然受了刺激,高亮地“汪”了一声,它后腿一蹬,迅猛得闪电似的直扑台上。

一瞬的事,根本没人反应得及。

杂乱的惊呼声慢半拍地响在台下和幕后,胆小的都不敢去看台上可能发生的“惨像”了。

直到某声惊呼中途拧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咦?”

没有猜想里的惨声,剩下的人看向台上。

只见那条在唐亦身旁都威风凛凛的大狼狗,此时却像只撒了欢的小土狗似的,绕着台上女人的戏服裙摆没头没脑一阵乱窜,喉咙里还“呜呜”“汪汪”个不停。

最后兴奋大了也闹完了,它抬腿在旁边小解了一泡,然后朝着台上的戏服美人就地蹲下,抬在后面的大尾巴一阵狂摇。

谄媚之极,不忍直视。

众人瞠目结舌。

然后终于有人想起来,窥向太师椅旁——

唐亦就站在原地。

他正攥着椅屏,白皙指背上青筋暴起,可又一动不动,只那样死死地、像要刻骨锥心似的望着台上那道身影。

眼神近狰狞。

作者有话要说:

啪叽啪叽,恭喜唐·疯批·大美人·亦终于出阁了(bushi

第4章 “回来。”

帷幕后的乐手们被突然蹿进视线的大狼狗吓了一跳。受惊过度,其中有个坐在凳子上的本能仰向后,直接摔了个跟头。

伴奏声戛然而止。

恶犬“闹事”,这戏自然是唱不成了。

剧团众人惊魂甫定。

台后盯着的团长向华颂脸色都惊白了,回过神立刻指着简听涛,声音急得发嘶:“听涛,你们几个快上去,看看青鸦伤没伤着?”

“好。”

简听涛同样脸色难看,此时也顾不得旁的,他招呼上几个剧团男演员从两边上台,要去把林青鸦请下来。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原本只有林青鸦一人在台中央时,唐亦带来的大狗还只谄媚地甩尾巴,朝林青鸦卖乖;可等他们几个一从台阶上来,离着林青鸦还有几米远,那大狗就突然警觉地爬起来。

从蹲坐改为四肢撑地,皮毛水滑的大狼狗不摇尾巴了,转瞪向他们的目光变得攻击性十足。

其他几个师兄弟心惊停下,简听涛咬着牙试探往前迈出一步。

他脚尖还没落呢,那大狼狗前腿一弯,头颅压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声。

显然不是求饶,而是示威。

简听涛能感觉到自己再往林青鸦那儿走一步,这大狼狗估计就得朝他扑上来了。

而他的下场恐怕不会像林青鸦这样“幸运”。

在自家剧团被一条狗欺负成这样,简听涛既惊惧又愤怒,他停下脚步,攥紧拳看向台下。

“魏总,这里毕竟还是我们芳景团的剧场——我们团里的老师亲自登台唱戏,你们却这样纵狗逞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

分公司这个姓魏的负责人站在台下,有苦难言。

要是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请唐亦来这个破剧团看戏了——这不是自己把自己架火上烤吗?

“唐总?”负责人此时也只能硬起头皮,他胆战心惊地走到唐亦身边。

唐亦仿佛充耳未闻,连眼神都没从林青鸦身上挪开半点。

负责人心里一动:“您难道和台上这位认识吗?”

“——”

唐亦攥在椅屏上的手蓦地一颤,松开。

他抬起发僵的手指,在颈前那道血红的瘢痕似的刺青上狠狠蹭过,那快把他刺疯的疼才好像消解了。

唐亦终于从台上落回视线,声音被情绪抑得又冷又低哑。

他嘲弄地回过眸,朝负责人笑:“我会认识一个唱曲的?”

“!”

音量未压,台上台下这些剧团的人一瞬间就齐刷刷变了脸。

气性大的男演员差点就攥拳冲上去了,所幸又被拉住,这才没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负责人哭笑不得,压低声征询:“唐总,昆剧团的艺者不经吓,万一再闹出事端传出去也不好,您看是不是……”

“叫回来?”唐亦打断他。

“哎,对对。”

“好啊。”

负责人差点感动哭了。

他都想给唐亦录下来——这个唐疯子什么时候这么听得懂人话还这么从善如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