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之后,她表情冷下。

旁边女管家早就气得变了眼神,忍到此刻身旁没了外人,她才开口:“唐亦这是翅膀硬了,连您都敢放鸽子?”

“没那么简单。”孟江遥微微眯了下眼,左手拇指像无意识地在右手拇指上轻轻摩挲过去,“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叮铃――”

非常老派的来电铃声在女管家身上响起。

她立刻接起电话,听对面说了几秒就脸色顿变。挂断电话以后,女管家看向孟江遥,微微咬牙:“夫人。”

“嗯?”

孟江遥收敛思绪,抬头。

女管家低头:“唐亦他――回唐家了。”

孟江遥身影一震。

几秒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不好!”交叠的拇指一颤,甩开,“快,回家里!”

“……”

唐家。

一排运沙车浩浩荡荡地开到唐家宅院的正门外,被大门拦下来。

旁边安保房屋里走出两人,警惕地按着对讲走近,手里的夜光警示棍刚举到一半,就见为首的那辆大卡车副驾驶的门被推开。

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踩着踏板,从车上跳下来。

两个安保人员走过去,其中一个挥着警示棍凶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车队是干什么的,我们这边没有收到提前通知,不能放你们进去!”

“……”

对面的人没说话,像是在夜色里低下头,轻嗤了声。随着咔嚓的轻响,那人手心里圈着的金属打火机弹开盖子,一串笔直幽蓝的火苗冒了出来。

斜撑着长腿靠在车旁的年轻人抬手,不紧不慢地点上了薄唇间衔着的那根香烟。

火苗把他修长的骨节衬得透明似的冷白,又照出那张五官凌厉的美人脸。

他懒垂着眼点烟,甚至没看他们。

“我在跟你说话呢,”开口的安保怒了,上前就要拽开对方的手,“你他妈跟谁装大爷――”

“唐、唐先生?”

借着那缕冷火,另一个安保终于看清站在车旁的青年的长相,他惊得身影骤停,连忙拉住同伴。

他的同伴愣了下,下意识回头问:“哪个唐先生?”

这人差点气死,咬着牙用气音低低回他:“唐家还剩几个唐先生!”

“――!”

对方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地转回去。

香烟正巧点上了。

唐亦撩起眼,眸子被那缕冷火衬得幽深。他轻阖火机,夹下香烟,挑薄唇一笑:“嗯?”

这美人一笑落进年轻安保眼里,却跟厉鬼索命没个区别。

吓得他差点没站住。

还是稍年长些的安保见的场面多些,虽然也慌,但把住了,赔着笑小心问:“唐先生怎么突然回来了?孟女士今晚刚巧外出,不在家里,要不要我们去通报一声?”

“不用,”唐亦夹着那根黑暗里猩红一点的香烟,朝大门一指,“开门就行。”

两个安保对视了眼,年长这个僵着笑:“您这车队是?”

“沙子之类的。”

“啊?家里没听说有什么新的建设装修计划――”

“怎么,”唐亦走过去,搭着年长安保的肩膀,懒洋洋地笑,“要不我跟你过去,先给你写个三万字的计划汇报?”

“不、不能,那哪能啊。”对方假笑着,“我们这就开门。”

“……”

那两个安保慌忙调头跑回去。

唐亦嘴角的笑意抹平,他望了一眼黑洞洞的唐家正门,那双漆黑眸子里情绪冷得骇人。

几秒后,大门在电脑控制下,徐缓打开。

唐亦轻转动手腕,修长的指节松开了,夹在食指中指之间的香烟带着那点猩红,落进他掌心里。

唐亦没低头,慢慢收紧手。

烟头滚烫,刺痛,再到麻木。

他就站在那儿,面无表情。耳边死寂地安静,又好像有轰震如雷的幻听。

【孟江遥多骄傲的人啊,你都没想过吗?你那样拒绝她,她怎么还会在几个月后就好心地把你保回唐家?】

【是林青鸦!是你嘴里那个一尘不染高高在上的小菩萨啊!】

【她连夜求到北城唐家来的!孟江遥、孟江遥让她在唐家花房外跪了整整一晚上!唐家多少人看见了!】

【你怎么没问问你的小菩萨,疼不疼啊?膝盖肿成那样,后面几个月里还能站着、唱得出戏吗?】

“――”

唐亦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猛地一抖。抖掉了他唇上所有血色。

他转身踩上踏板。

夜色里那一声阴沉,嘶哑。

“开车。”

车队轰然入门。

唐家的副管家闻讯仓皇跑过来的时候,老太太的花房外围了一大圈,全是卡车、工人,忙碌来回。

地上挖出的坑洞,莫名其妙的沙子积起,还有看不出材质的合成板原地堆立……

夜色被幢幢的影搅动,灯火陆离。

只有一处安静。

唐家花房门外,正对着的空地,中间搁着一把临时搬来的太师椅。身形颀长的青年倚在里面,靠着扶手,懒洋洋地把玩一只金属打火机。

副管家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慌忙跑过去:“唐先生,您、您这是?”

唐亦耷着的眼皮抬了下。

望见来人,他轻扯起薄唇:“你看不见么。”

“看得见,”副管家擦着额头的汗,环顾那些似乎开始收尾的工人们,更不安了,“就是看得见才不明白,孟女士今晚不在家,您这么大动静,我们总得给她个交代。”

“行,我教你。”唐亦指着那些收工的工人们,“这叫防火线。沙子是隔离带,哦,空地也是。那些是隔离带,材料有岩棉,酚醛……”

副管家越听越汗如雨下,声音都颤起来了:“您您您这是要干嘛啊!”

唐亦哑声笑起来:“不干嘛,我决定搬回唐家了,这块地不错。我要在这儿搭个屋子,以后住这儿。”副管家:“家里的地多了去了,您非得选这儿?”

“嗯。”

副管家:“就算选这儿,那也等我叫人把花房里的花草都移走,这里面好些珍贵品种,有孟女士从国外叫人挪回来的种子,还有――”

“别废话。”唐亦冷了声,笑意散掉,“也别拦路。”

“!”

副管家被年轻人那一抬眼的沉戾慑住。

几个人从他身后的花房出来,到椅子旁边:“唐总,检查完了。”

“倒上了?”

“是。”

副管家仓皇回身,正看见最后一个人抱着半桶塑料桶,从花房门口开始,在地面上倒出一条油亮的线。直到椅子不远处。

唐亦从椅里起身。金属打火机在他掌心转了半圈,正立停住。他轻扣住金属盖子,指节一拨。

咔哒的翻盖声听得人心一颤。

围花房一圈的工人们全数完工,退到空地上的防火线后。

唐亦一拎西裤裤腿,慢慢蹲下身。他撑着膝盖,挑眸望向不远处的花房,那双眸子里情绪懒散,冰冷。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边那轮弯月。

“……真冷啊。”

他轻声说。

“疼不疼?”

“唐先生!您不能这样!”

惊嘶的声音里,副管家终于回神,冲到那条油线中间,伸开双手惊恐地拦住――

“这花房可是孟女士的命根!您、您要是烧了它,孟女士回来一定会出大事的啊!!”

唐亦懒恹地垂下眼,声音沙哑。

“让开。”

“我、我不能让!”

“让开。”

“我死、死也不会让的,您真的不能这么做,孟女士她……”

话声一颤,戛然而止。

副管家紧缩的瞳孔映着的影子里,蹲在地上的年轻人指掌间竖着幽蓝色的火苗――

那火苗,抵在他自己袖口下。

夜风一吹,就能乘势而上。

副管家头皮麻了,颤不成声:“您,您……”

那人朝他抬眸,薄唇轻勾着笑。

“我点了它,或者点了我自己,你选。”

“…………!”

孟江遥回来时,花房烧得偌大庭院耀耀如白昼。

她僵站在原地,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离着空地最近的地方放着把椅子,翘着长腿坐在上面的年轻人听见动静,慢慢转回来。

“孟女士。”

唐亦站起来,背对着那灼目的火光,他张开双臂,恣意地笑。

“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第56章 白雪人参果小菩萨

夜色喧嚣。

BLACK酒吧外五颜六色的灯牌,在巷子深处的复古风红砖墙上熠熠地闪动。

酒吧门口站着几名健壮的保安,有两人在台阶上,一个负责拦住进门的三名女客人,另一个朝对方示意:“身份证拿出来。”

“哎呀小哥哥,你看人家像是未成年嘛?”

“18岁生日我都过了五六个了,还是第一次被怀疑没成年呢。”

“别的酒吧都没你们这么多规矩,出来喝酒嘛,干嘛这么严肃?”

三个女孩嬉笑一团。

可惜虎背熊腰站在门口的保安看起来不为所动,严肃凶悍地望着三人,没有任何让开的意思。

“噫,真没趣。”

“谁让你们非得来看什么大帅哥,还不一定有没有呢……”

女孩们围着嘀咕几声,各自低头去自己亮晶晶的手包里翻找身份证。两个顺利翻到的,剩下一个只差把口红彩妆盘全从包里倒出来,还是没找着。

那两个也急了,干脆拽到一旁,帮她一块翻包和身上的口袋。

“哎我明明记得走之前放进包里了啊,怎么会在找不到。”

“不会是丢了吧?”

“靠,我明天晚上还得去赶飞机呢,真弄没了要麻烦死的哦。”

“快找找……”

台阶上的两个保安无奈又好笑地对视了眼。

这片刻,巷口拐进来一个人。

夜风在夏燥里透一丝还未消退的春凉,拂得衣角微翻。那人身影被巷子外的路灯拉得修长,直直地打在巷里的地面上。

他走的并不快,但腿长弥补了这一点,又懒洋洋地插着口袋,低垂着头,帽檐遮了他大半张脸,远远的只看得到冷白凌厉的下颌和颈线。

片刻风停。

青年走到台阶下,从口袋拿出钱夹,打开,修长分明的指节夹出张薄薄的卡片。

保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那人的身份证,匆匆一扫。

“唐亦”。

即便早有准备,看见这个频繁出现在北城各种财经报纸上的名字时,保安的嘴唇还是轻抖了下。

他忍住去看那人帽檐下近看到底长什么模样的冲动,双手把身份证恭敬递回去:“没、没问题,您请进吧。”

长腿迈入。

BLACK酒吧厚重的木门合上。

台阶下的三个女孩回神,交换目光后兴奋起来。

“是不是就是他?”

“我感觉应该是,特别像小五的描述。”

“我靠没想到啊竟然真的能遇上,快快快,赶紧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神颜!”

“……”

齐心协力翻出身份证的三个女孩迫不及待地跟进了酒吧内。

台阶上的另一个保安也回过神,赶紧走过来,低头问负责检查身份证的那个:“真是那位又来了?”

“身份证上的名我亲眼看的,不会有错,你快上二楼说一声。”

“行,我立刻去。”

酒吧二楼,长廊尽头。

“笃笃笃。”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借着身后的光线穿过黑暗的房间,拍了拍沙发上盖着薄毯睡着的女人:“红雨,别睡了,你先起来。”

“嗯……”

沙发上的女人揉着长发,发出不情愿的哼声,好半晌才在又一番催促下,混沌着眼神坐起身。

来叫她的女人已经趁这会儿打开房间的灯,回到沙发旁。

唐红雨揉着长发,睡意惺忪地问:“现在几点?”“7点多。”

“我昨天晚上去查那批酒的上货,可一直到今天中午一点多才睡下……”唐红雨哼哼着,“你有没有点人性,现在就把我叫起来?”

“如果没要紧事,那我不会叫你的。”

“嗯?能有什么事?”唐红雨在揉乱的发丝间迷蒙抬眼,“这个月的货不是都上完了吗?”

“……”

四目相对。

房间里安静长达十秒。

唐红雨一把捋直了长发,表情惊恐:“他又来了??”

“没错。”

“我――”生生把要出口的脏话憋回去,唐红雨带着起床气,崩溃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这个疯子是不是跟我有仇?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他是这几天和他家小菩萨两地分居欲求不满所以才这么神经病地天天跑来酒吧对我施加精神折磨吗?”

等唐红雨崩溃地抱着脑袋中枪一样蔫趴回去,合伙人才无奈地问:“你确定他已经知道这是你的酒吧了?”

“我当然不确定,我又不能当面质问他知不知道,”唐红雨无力地呻吟,“不过现在看肯定是知道了。就算一次两次是巧合,那疯子能来第三次,肯定有原因的啊……”

“那干脆,明天他要是再来,就让保安把他拦下?”

“不行!”

唐红雨一听就L毛了,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表情严肃地在身前做打叉姿势。

合伙人不解:“怎么了?”

唐红雨:“你不了解这个疯子,他是真的彻头彻尾地疯――你都不知道他这周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天,要不是唐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那个老巫婆和他同归于尽的心大概都有了!”

“老巫婆?”合伙人思索后恍然,“你奶奶?”

“别,高攀不起。”

唐红雨脸上略微夸张的表情顷刻就退潮似的淡去。她从旁边矮桌上摸起发圈,穿上左脚的拖鞋,又单脚蹦着去房间角落里踩另一只被她踢飞的。

穿上以后,她走去窗旁落地镜前绑头发。

合伙人坐到沙发上,交握着手说:“咱们店里因为他这周连续过来了三天,口口相传的新客人已经增五成了。我看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带着咱们酒吧在各大探店软件上小小地出一把名了。”

唐红雨叹气:“羡慕,长得美可真得厚爱。”

合伙人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蛋,嫌弃道:“你还有脸说这话?”

“我和他能一样么,漂亮小姐姐多得很,长成他那副祸害样、气场上还能帅得腿软的男人你见过几个?”

“也是。”

见唐红雨随手一把扎起长发就往外走,合伙人愣了两秒:“你干吗去?”

唐红雨:“好言相劝。”

合伙人:“哈?劝什么?”

唐红雨回眸,慵懒又毫无淑女气质地翻了下眼白,“劝他莫来祸害我的酒吧啊。”

合伙人:“能管用吗?”

“不管用也得试试,”唐红雨咕哝着拉开门,“他出名没事,咱们酒吧还得低调过活呢。尤其另一个脑子也不太对的最近到处找我,我可不能在这种关头被唐亦牵连暴露。”

合伙人笑着靠到沙发里:“你说你身边怎么净是些不太正常的?”

“唔……”

唐红雨无辜地一耸肩,她抬手腕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话声潇洒地撂在身后――

“可能我多少也有点神经病吧。”

唐红雨摸着暗纹的蔷薇花壁纸,从灯火昏暗的二楼走下来,守在一楼楼梯口的保安听见动静,转回来朝她点了点头。

唐红雨随口问:“今晚怎么样?”

保安苦笑道:“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嗯?”

唐红雨这一声慵懒轻闷的音刚从鼻腔里哼出来,最后一步也踏进一楼的地盘。她的身影蓦地顿住。

目之所及,全是人。

BLACK酒吧虽然名字取得野,最早还被合伙人戏称为“黑店”,但实打实地是个清吧。

而且“黑店”非常遵纪守法,店内成本里最大开支之一就是在安保方面,唐红雨要求从根源上杜绝包括“三害”在内的任何违法犯罪擦边可能性,属于每年如果有那一定评得上“酒吧规范榜样店”名号的那种。

也是因此,店内客流量一直很一般,毕竟多数酒吧夜店的客人最追求的还是刺激,这种规范到像上学、又没什么大噱头的店,性价比再高,也只能留得住那批习惯的老顾客。

从开店至今,唐红雨就没见过今晚这样的“盛况”。

唐红雨扫过一圈,看得她都迷茫了,扭过去问保安:“女孩子们来我还能理解,怎么男客人也多了不少?”

保安笑道:“女孩子多了,那男客人跟着增多不是必然的吗?”

唐红雨品了两秒,“哦,还真是。今晚辛苦了啊。”说完她就扭头往酒吧高台区去了,语气也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保安早习惯“黑店”老板娘这和钱不熟的脾气了,不以为怪,转回去继续值岗。

唐红雨一路走过舞池,音乐舒缓得不像在酒吧夜店,更像什么音乐厅,但就这样,还是有不少年轻男女在舞池里扭着腰肢。

临近高台区时,她见两个女孩从那边过来,其中一个化着淡妆,漂亮得扎眼,只是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另一个像在逗她,两人并肩打她眼前过去。

“男人多的是,追在你屁股后面的更一大把,你干嘛非盯这一个?”

“那我不管,我就不信了,以后我天天来这家,什么时候把他睡到手什么时候算完!”

“这酒吧里漂亮姑娘一多半是为这目的来的,你打算领牌排队啊?”

“排就排,睡他一次稳赚不亏。”

“行啦,你就别执迷不悟了,来之前不都说他难搞着呢吗,‘南黄棺’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唐红雨原本都走过去了,听见这句又绕回来:“男皇冠?那是什么东西?”

两个小姑娘一怔,漂亮的那个敌意地看向唐红雨,显然把她当做“领牌排队”的竞争对象之一了。

另一个犹豫了下,解释:“南墙,黄河,棺材。简称‘南黄棺’。”

唐红雨:“……?”

什么玩意?

漂亮的那个小姑娘不耐烦地抱起胳膊,气鼓鼓的样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南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黄河,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棺材。”

她一顿,瞪了眼身后高台方向,稍加大声:“南、黄、棺!”

这一声惹来不少目光。

她朋友一窘,拉着她往舞池里面跑:“丢死人了你!”

“……”

唐红雨回神,笑得抚掌,朝高台区走过去。

小姑娘一腔真心“喂了狗”。

“南黄棺”本人靠在高台区的最边角,低着头,眼都没抬。他手里拎着只水晶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浆在杯底慢悠悠地晃。

光色漂亮,却没拿着杯子的那只手漂亮。

那人身旁高腿凳是空着的,唐红雨也没客气,走过去一踮脚,直接坐了上去。

杯子仍在晃着,帽檐下卷发垂过的眉微微一凛,喉结轻滚出的声音低哑又满浸不耐。

“有人了,去旁边。”

唐红雨挑眉,转向自己面前。

那儿确实是放着只杯子的,还填了酒,显然是某人为了清静,安排给一只空凳子付钱“喝酒”。

唐红雨好气又好笑:“那你还来酒吧干嘛,自己在家里喝多好,还没人打扰?”

酒杯一停。

唐亦懒撩起眼,漆黑眸子的焦点落到唐红雨身上。他看了她一两秒,视线落回去:“太安静了。”

“家里?”唐红雨也没客气,拿起那只没人动过的酒杯,“安静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