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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瑶幽幽叹了一声,“漂亮女人都是骗子。”

*

刚刚上完体育课,班里氛围有些按捺不住的燥。数学老师在台上讲课,底下也没几个人听。

逢宁把书翻了一个页,橡皮不小心掉到地上。她稍微俯身,摸过去。

够不到,还差一点。

底下看不太清,她只得蹲下去。头抵着桌角,胳膊乱挥,靠感觉往前捞。

教室里立式空调突然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尽管窗户都开着通风,台扇开的很大,但还是闷热无比。江问额发都湿了,眼尾晒的发红,他热的受不了,抖着衣领散热。

球衣本来就宽松,这会还被掀起大半。从下往上看去,更是一览无遗。逢宁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又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她能看清楚很多东西,包括他喉结的吞咽。

江问靠在椅背上,无知无觉地看着黑板,忽然感觉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低下头查看,正对上逢宁促狭的眼神。

她蹲着,就以这么一种诡异的姿势打量他,不知道偷看了多久。

他吓了一跳,迅速把衣服撂下来,“你干什么?”

逢宁理直气壮,眼睛睁的好大,“我找东西呀,橡皮擦掉了。”

江问眉峰拧着,“那你找啊,看我干什么?”

逢宁做了个回想的表情,风轻云淡地说:“我这不是被你迷住了吗。”

跟这群矜持端庄的少爷小姐们不太一样,她从小和孟瀚漠那群地痞勾肩搭背混在一起,什么流氓话飙起来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她声音不大,每个字都像敲在江问心上。他心脏忽然跳的发慌,只觉得血往脑门上冲,有点透不过气。

“你、你...”江问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耳根上迅速泛了点绯红。

逢宁看在眼里,心底狂笑。

叫你他妈的跟姑奶奶拿乔!

“我、我什么?”逢宁故意学他结巴。正好下课铃打响,老师收拾完教案,走出教室。她手指扒拉两下,慢条斯理把橡皮擦捡起来。

江问眼珠颜色很黑,带着藏不住的恼意。他眼里浮出刻意的冷淡,甚至是讥诮:“你一个女生这么盯着别人看,知不知道羞?”

但他明显低估了逢宁没心没肺的程度。她不以为意,“看看能怎么了?”

逢宁表情很坏,舌头一卷,发出“嗑哒”的脆响,“你腹肌上那颗痣,还挺性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尖叫之夜——

☆、第 7 章

这下子旁边人全都看了过来,各个都是憋着表情,想笑又不敢太雀跃。

无论如何,江问都还只是个年轻男孩,情和欲都尚且生涩。这番话冲击力过大,严重刺激了他一颗脆弱的少男心。

他人都窘住了,一张小脸迅速从煞白涨起红晕,低喝:“你是流氓吗?”

有个男生也跟着回头,糗她,“诶诶诶,逢宁你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地净打班草的主意?”

众目睽睽之下,逢宁悠闲反问,“不然呢,打你的主意?”

那人纯属是没话找话地随口一调侃,却被怼的无言。他回过神来,怄道,“靠,你算了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知逢宁卷起书,轻薄地敲了敲江问的手腕,眉眼弯弯,“帅哥,你钟意什么样的癞蛤.蟆?”

这下,其他男生彻底笑疯了,狂拍桌子。闹出的动静太大,引得班里各处不明所以,都循声往这边瞧。

江问表情变了几变,腾不出思考的余地,狼狈地撇过头。

他不是没被人当众表白过,闹的再厉害,再浮夸的都有。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还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无措,他居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却好像找不到什么原因。

江问当众被女生调戏的事传地很快。

晚上吃饭时,外班有认识的,一看到江问就邪笑着扑上来拽他衣服,嘴里还要说,“啧啧,让我来欣赏一下头牌那颗性感的痣在哪啊?”

江问骂了句傻逼,侧身躲开,打掉他的手。

他们笑闹着,不远处有个女生犹豫了一阵,左右打量一遭。被身边姐妹推推拉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慢吞吞挪着步子,靠到他们这桌,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

江问被人推了一下肩膀才转头,他目光往上几寸,打量她两三秒。懒洋洋地,黑睫往下垂,闲闲道,“不好意思,没手机。”

态度欠了点诚恳,倒不算是很傲慢,只是习惯性地敷衍。

“哦...好的。”那女生难掩失落的表情,很快就走了。

一桌子人见惯不惯,七嘴八舌起哄,“江问为什么对妹子越来越狠心了,看看,被惯的简直不像个样子!”

赵濒临哼了一声,“作为帅哥,我们就算对漂亮姑娘都是这么端着的好吗,只有丑逼才不矜持。”

郗高原摸了摸江问的头,一本正经问:“咦,哥们,你这脑袋咋在冒气呢?”

“快滚。”江问抬手扒了扒自己头发,懒懒瞅了他一眼,“什么气。”

“帅气啊!”

哄然大笑。

*

童尔蝶戳着眼前的米饭,戳了一个洞还不罢休。直到别人喊她名字。她心不在焉,眼睛往旁边瞟。过了会,她抽出一张纸,站起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路过那张桌子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脚步。伴随着那群人的嬉闹,江问似乎微抬头,瞥了她一眼。

童尔蝶一步一步走过去,分神地想着,他到底有没有多看一眼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想转过头去确认,可是她不能。

如果就这么明目张胆转过去,和平时纠缠他的那些女生又有什么不同?

骤然欢喜过后是空落落的怅然,她咬紧了嘴唇,胸口激烈地跳,想到初见的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又起了雾,路上能见度很低。童尔蝶刚出宿舍楼,转角就脚滑了一下,撞到别人。她吃痛了一下,看向被撞的人。

他撑着伞,高且瘦,一截腕骨宛如竹枝。视线再往上抬。低领黑T恤,锁骨挑起,胸前图案是一朵破败凋零的红玫瑰,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

漆黑的短发,白白的脸,浅浅的睫。眉旁有一颗棕色小痣,眼尾有点向上挑,冷淡至极。

童尔蝶下意识倒退一步,一瞬间几乎忘了呼吸,眼睛眨动两下。她没见过谁能好看成这样。

和漫画中的场景十分相似。旁人虚化成了背景,不太清晰。他就那么慢慢地,慢慢地歪过头,眼睫压低,看着她。秀眉长目,那样高高在上。

上课的路上,同行的女伴告诉她,刚刚那个男生叫江问,学校蛮多女生对他都有点意思,很受欢迎。童尔蝶脑子已经一团浆糊,魂不守舍的,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夜晚。昏暗的天色里,她坐在教室,看向窗外的走廊。

一个女孩眼睛水朦朦的,站在江问面前,抓着他的手腕,仰头边说边流泪。怎么能明知道被那么多人看笑话,还是哭出来了呢。

可他从始至终都微皱着眉,从眼神到表情,都没变化。

后面有人叽叽喳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小声讨论她的不矜持,“哎呀,太丢脸了。”

“是啊,是啊,她知道江问和六班的那谁谁在一起之后崩溃了吧。”

“啥,你确定?六班谁啊,真的假的。”

“具体不知道,反正是有人看见江问和她一起吃饭还是怎么,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呢。”

......

童尔蝶竖起耳朵,心神飘忽。回过神来,发现作业本上的笔油已经晕染成一个圈。

她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害怕——自己以后也会变得和教室外的那个女生一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要沦为别人的笑柄。

晚上回到寝室,在黑暗和寂静中,童尔蝶躺在床上偷偷哭了。也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被室友听到。

其实也没什么。

江问本来就是她连想都不该想的人。 

*

天黑之前,孟瀚漠提了点水果来看逢宁,他打电话要她出来校门口。

他在抽烟。逢宁就没形没状地蹲在旁边花坛上陪他讲话,嘴里还咬着小半根糖。

保卫室里的门卫老头儿欲言又止,往这边看了半天。

“哥,你抽烟抽的好凶啊。要喝点水不,我帮你去买一瓶?”

孟瀚漠掐了剩下半截烟,唇畔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了,等会还有事。”

“你还在马哥那边看场子啊?”

“没,偶尔过去帮帮忙。你呢,上高中感觉怎么样?”

“没啥特别的感觉,集体生活过不惯,感觉不太自由。不过我倒是遇到个挺乖的小姑娘。唉,你都不知道我多有魅力,现在这小孩儿都成我粉丝了。对了,你有时间帮我看看我妈啊,我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出毛病来。”

孟瀚漠揉揉她的头发,“知道。”

逢宁剥了橘子,撕下一半递到他嘴巴,笑眯眯的,“来,我们比赛,老规矩,谁先一口气吃完谁赢。输了的罚十块钱。”

马路对面,江问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夏日傍晚六七点,橙色的夕阳缓缓坠落,人来人往。他静静看着他们,一辆货车开过,挡住视线,又快速驶离。

一帮男孩子刚吃完饭,三三两两勾搭在一起说话,有人出声,“江少爷,过马路小心看车。”

耳边喧哗高低起伏,江问被唤醒,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嗯了一声。

晚上回到寝室,赵濒临洗完澡出来。他坐在床沿,翻刚买的篮球杂志,高呼詹姆斯实在是太帅了。

叽里呱啦说了很久,都没人响应。

江问一言不发,支着胳膊。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书桌上,显然把他的话连耳都没过。

赵濒临终于察觉出不对,探头瞄他,“冒昧问一句,谁惹到你了?”

江问极为冷淡地开口,“离远点,别跟我讲话。”

*

逢宁初中曾经教过赵为臣追校花,说过一句挺经典的名言:

泡人,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她)习惯你的存在。不管讨厌或者不讨厌,被当成有病都无所谓,首先要找足存在感,让他(她)习惯了你的存在,那么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所以逢宁也是这么“泡”江问的,仗着地理优势,有事没事就往他课桌上丢个散装巧克力棒棒糖之类的甜食。

罐装的太贵了,她倒是也不太舍得。

江问早已经习惯拒绝别人,熟练地把她送的东西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全丢进垃圾桶,毫不留情。

但逢宁是什么人?她是典型外表花瓶,内心强大,刀枪不入。她完全不受影响,我送我的,你要丢就丢,一点都没有被人冷落的自觉。

这么过了几周,反倒是江问有点架不住。

江问家教严格,平时对谁表面上都挺礼貌的。但那都是装的,一旦脾气来了,任谁来了他都用下巴看。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下了,大家急着回家,逢宁收拾好东西。身边的座位一个一个空缺,她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安静,拿出笔记本,帮隔壁某学渣开始写50元的付费笔记。 

江问直接把东西放到逢宁桌上,居高临下,“谢谢你,以后不用送了。”

逢宁正在埋头奋笔疾书,她停下来,茫然地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两眼,无比平和,“为什么?”

沉默了一会,江问道:“我不喜欢。”

逢宁嘴里哦哦几声,用笔头敲了敲纸,郑重其事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我记下来。”

他心里憋了火,控制不住地说,“我、不、需、要。”

逢宁龇牙咧嘴地,“可我就想送。”

他突然怒了,忍不住拔高声音,“你送我东西干什么?!”

“还问这种问题?”她歪着头,坏坏地拖长语调,继续抄笔记,“明知故问。”

“你就这么喜欢四处招惹人吗?”江问压着火气笑,可笑容难看。

她顿住两三秒,才开口,“呃,我招惹谁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问的校服还没换,蓝白色短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衣领雪白到耀眼。这时候天还未暗,从云层间隙扑杀出朱红的晚霞。他年纪不大,眉眼轮廓却像是用国画工笔才能勾描出来的生动,还有一种从小娇惯出的凌人傲气。

她做了什么惹怒了面前这位小少爷?让他狠话放的简直跟发现老婆出轨还捉奸在床的中年男人没两样。

逢宁仔细回想,没出声。

“呵。”江问将两只手撑在她的课桌上,俯低了身子,慢慢地,对她露出一个极其刻薄嘲讽的笑,红得滴血的薄唇一张一合,“为了吸引我注意力,你还真是费尽心思。不过你这种女生我见多了,我劝你千万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有这个时间,不如把心思好好花到学习上,说不定还能有点出路。”

没等她多说半个字,他连正眼都没再瞧她一下就走了。

呆了片刻,逢宁空白的脸上才有了表情。她也不是生气,就云里雾里,蛮莫名其妙的。

不过...她脑海浮现出江问离去时的模样,昂着略尖的下巴,满脸的高贵冷艳。

逢宁不由笑了一下。

——他还挺像一只小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逢宁:我也劝你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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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晚饭之前回到家,逢宁第一件事就是兴高采烈地去院子里看自己种的小西红柿。蹲在花盆边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它们长势很是喜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摘了点拿去水池里洗干净,喂几颗到嘴里。果浆在口里爆开,酸酸甜甜很有夏季的味道。

至于江问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跑来讽刺她一通,逢宁想了会没想明白,就直接抛到脑后——她才没这个闲工夫去研究这种鬼东西。

齐兰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她,在屋子里喊,“去把赵为臣和瑶瑶喊来一起吃。”

逢宁口里含含糊糊,表示抗议,“算了吧,双瑶今天也刚回家呢,她不得陪自己爸妈吃饭?”

齐兰急了,“要你去就去,你不去我自己打电话,菜做了这么多呢。”

唉,骄傲如逢宁,这辈子唯一克她的就是她妈。她犟不过,没辙,老老实实挨家挨户去喊人。

今晚星星很多,皎洁的月亮挂在半空中,大黄狗时不时在脚边蹿来蹿去,逢宁丢了几块骨头到它的狗嘴里。餐桌正上方挂黄橙橙的灯泡,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吃饭笑闹很是温馨,齐兰打着蒲扇,问起他们在学校的状况。

赵为臣脑子从小就没双瑶和逢宁机灵,头脑反应慢,学习上比较呆板,多亏了逢宁平时给他补课开小灶,中考成绩也过得去,最后选了一个离家不远的高中。教学质量虽然比不上启德,在南城也算是上流。

双瑶口里塞满了荷包蛋,嚼巴嚼巴吞下去,想了一下,“最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们班主任说马上就要月考了,就是开学摸底考试之类的,看看学生大概水平。”

“是吗,那你们在学校可要好好学习。读书还是很有用的,高中可不像初中,竞争很激烈的,不能掉以轻心。”

逢宁嗯嗯两声,“我从小到大让您操心过学习这件事吗,再说了您操心的懂吗。妈你快去忙吧,等会我们吃完饭自己洗碗。”

麻将馆夜场一般晚上七点开始,齐兰看了一眼挂钟,也快到点了,她叹息着起身,“行,我忙去了。”

逢宁最近研究了几本西式烘焙的书,对这方面抱有浓厚的兴趣。吃饱喝足以后,她就拉着两个小跟班到厨房,非要做个蛋糕胚子出来。

双瑶无奈,“别想一出是一出了,你家里连个蛋清打发器都没有。”

逢宁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她不死心琢磨半天,最后撸起袖子,愤愤然丢下一句看我的——然后开始把蛋清倒盆里,咔咔咔咔手动搅拌,至少拌了几百下,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手都快轮飞了。 

赵为臣坐在旁边小板凳上旁边赞叹,“小宁姐,你真不愧是雨江巷最强手臂。”

逢宁缓了口气,瞪他,“嘶,我怎么听着就不像好话呢。”

“嘿嘿,这是好话。”赵为臣挠挠脑袋。

逢宁一边咬牙切齿跟蛋清较劲,一边教育他,“说话得艺术点,别总是这么锉里锉气的,讨嫌死了。”

最后还真给逢宁勉强做了个半成品出来,味道还挺不错。他们一人分了点,跑去双瑶家里用投影仪看电影。玩到凌晨各自回家,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逢宁溜去双瑶家里化了个妆,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匆匆忙忙换好衣服,“我得去上班了,我跟我妈说今晚在你家睡,别穿帮了。”

因为齐兰身体原因,家里为了治病花掉很多积蓄,还欠了亲戚点钱。逢宁心疼老妈,从初中开始就偷偷在外头干活挣钱,攒起来。好在她从小就野惯了,成天在外头疯跑,又有双瑶他们帮忙圆谎,一直也没被齐兰发现。

她初二那年个头突然蹿到了165,再化点妆,打扮的成熟点,倒也看不出来是个初中生。毕竟还要兼顾学业,逢宁只好找了奶茶店这种地方打点零工。

她嘴甜会卖乖,懂得人情世故,后来奶茶店老板还把她介绍去了朋友开的清吧当服务生。

算起来这个酒吧老板和赵为臣还是远亲,去年因为在文化节上成功营销了一波,现在酒馆的人气居高不下,成了网红店,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去玩。

在这种人多又热闹的清吧,推销酒利润大,可以记在业绩里面拿提成。逢宁又机灵又招人喜欢,时不时的还会搞气氛,去台上唱两首,后来竟成了简糖(酒吧名字)的一块活招牌,被大家戏称为灵魂人物。

*

周末在家,郗高原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在干嘛,要江问出来玩。他没什么兴致,全都拒了。

晚上有客人来家里吃饭,是江老爷子以前的战友。饭桌上老人家跟江问说了几句话,他答的心不在焉。

“小问,注意礼貌。”

江问被姐姐连续看了两眼,勉强打起精神,补上一句问候。

客人笑呵呵,“这小子比以前看上去文静多了,我记得他小时候可调皮呢。”

江家发迹于崇西,属于江左商帮一系。江周国忙于生意,十年不到的时间就把“茂行”稳稳扎根在南城,俨然变成当地“土皇帝”。虽然他对小儿子格外严厉,但是手下许多工厂、工人都要管理,所以亲自管束周期的时间并不多。

长姐江玉韵大江问十几岁,高中毕业以后就没读书了,帮着父亲管理家中店铺。江玉韵一直都溺爱弟弟,于是狂野生长的江二少爷,从小身边就聚集了一堆发小,在南城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当时小学刚毕业,郗高原认识了一个社会哥,他们还小不懂事,特别疯,跟着别人差点闹出人命来。把江老爷子给气的,非要把江问送去私人军训基地,一锤定音,完全不给反驳的余地。

自此一遭,江问的性子才收敛了许多。

吃完饭上楼。

江问一个人跑去玩游戏机,玩着玩着走了神,直到屏幕上出现一个血红的GAME OVER。他回神,丢开游戏手柄,骂了一句。

妈的。

*

两天的假期,转眼就过。

星期一早上,逢宁拍了一本《当尼采哭泣》到赵濒临的桌上。

他惊讶,拿起来正反看看,“这什么?”

逢宁到位置上坐下来,有点困的趴在桌上,“给你的生日礼物。”

“啊??这就是你的大礼??!”

“对呀,我还给你布置个任务。你看完这个,思考一下存在的价值。”逢宁就跟个神棍一样,表情特别认真地忽悠他,“我先给你一个结论,存在的价值是痛苦的,你自己再回去琢磨琢磨。”

赵濒临家里是搞煤矿的,有大哥二哥撑家业,家里父母对他要求很低,也不怎么管他。

他长到这么大,几时认真读过一本书。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晕字,平时最多看看杂志,或者游戏攻略。简单来说,他的世界里,充斥着本班班花、隔壁班花、车、篮球、游戏、兄弟。

人生第一次,赵濒临居然还接触到了哲学读物,惊奇之余还带着点不可思议。

于是赵濒临正儿八经地当睡前读物看了几天,还真给他琢磨出来点什么,感觉自己特别有文化,一有空就转过去,满怀热情地拉着逢宁讨论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