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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文一边穿衣服,一边咯咯笑:“哥哥要……要不要也来试一试?这可是个……天生尤物呢,风……风流婉转,连那些个名妓名伶都比……比不上呢。”

许怀山盯着郝文的脸仔细看了看,猥琐地道:“瞧你这小脸儿蜡黄,眼窝乌青的,别要了美人不要命了。”

郝文挤挤眼睛,砸吧着嘴巴道:“温柔乡里死,做鬼更风流。哥哥,我……我告诉你,这仙人粉好……好用得很!不仅迷倒了美人儿,连晚上做梦都是和美人儿……云雨哪。”他色迷迷地笑起来,“老弟真真儿……体会到什么叫醉生梦死了,天一亮就……就盼天黑,一觉……睡了就不想醒,哈哈哈哈……”

许怀山一双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得意道:“这你可要多谢谢哥哥啦。”又嬉笑道:“还以为老家伙又臭又硬,他女儿至少也装装矜持,没想到一下子就得手了。跟哥哥说说,是不是雏儿?第一天晚上醒了之后哭闹了没?”

郝文咯咯笑起来:“哥哥……不知道,这小娘子看是……是迷晕了,头脑可清醒得很,非要我给了捐助银两才可……可以呢。”一双眼眨得更厉害了,带得连许怀山都不由自主眨上了,许怀山赶紧看往别处去,道:“一百两原不值什么,宿妓还不是一样花钱?”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许怀山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弟打算如何安置这小娘子?”

郝文踌躇道:“哪里……安置呢?家里几……个小妾天天怄气斗嘴,难道……再娶一个回去?不过,这小娘子就……这点好,一点儿都不纠缠,也不……不要名分。弟弟我……这几天还正……正新鲜,等烦了,不……不来往便是。哥哥看如何?”

许怀山喜道:“如此甚好。我还担心你头脑一热又要娶回去呢。”

表兄弟两个色笑着将各种细节细细地聊了一会儿,许怀山便告辞了,仍将别院留给郝文。

※※※

晚上郝文照样早早地关了房门,叫小厮们退下,自己点上烛火,敷上仙人粉,摆上美酒小菜,单等小美人儿到来。

果然闭门鼓已过,便听到窗外的轻笑声。郝文打开门一把拉她进来,抱住了在脸上乱亲一起,道:“我的小心肝儿,一天……不见你,我……便抓耳挠腮,茶饭不思。”

青儿一边躲,一边娇嗔道:“还说呢,小气鬼,给的银牌我还以为是多大呢,原来才一百两。”说着甩开他,自己坐在桌旁噘嘴使气。

郝文跟上去抱住肩头,赔礼道:“小宝贝儿,原是我……的不是,我这一时手头紧,等明日回家拿了,一定……一定多给你些。”

青儿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将我当做一般的烟花女子罢了。什么心肝宝贝,都是骗人的。哼!”说是生气,却将凤眼斜觎着郝文,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将两个耳坠儿晃得来回跳动,最后连鞋子也脱了,将一双洁白细腻的小脚高高翘起,放在旁边一个绣墩上。

郝文两眼发直,不住吞咽口水,握了她的小脚不住摩挲,青儿咯咯笑着,一脚将他蹬坐在地上。然后竖起柳眉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哼,算了,小气鬼,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来了!”说着穿上鞋子,作势要走。

郝文站起来,一把抱住,道:“我的小心尖儿,我现……现在就给你。”从床头一件长袍中取出一块银牌看也不看塞进她胸前。青儿收了,娇声笑着在他脸上香了一香,郝文顿时酥倒。

※※※

第二天,婉娘抱着小花猫儿,高高兴兴地走下楼来,叫道:“文清,备车,我们去鸿通柜坊兑换银两。”

沫儿一看,又一张鸿通柜坊的银牌,却是一千两的。沫儿吐舌道:“好多钱啊。”

三人去兑了银子,婉娘将银子交予黄三,又递给他一封信,道:“三哥,这个要麻烦你,这是募捐到的助学银两,你晚上悄悄地送到龚老先生的义塾去,把这封信放在银两上面。”

文清道:“我们现在赶车送过去不好吗?”

婉娘道:“傻小子,就龚老先生的为人,这么多银子指定是不收的。我们只有匿名送了去,他推辞不掉,也就没办法了。”

黄三接了信,将银子收了不提。

〔八〕

转眼间又过了七八天,街边的梧桐、槐树、杨树叶子即将落尽,在秋风中矗立。后园残荷破败,草色渐黄,偶尔一只寒蝉用尽了力气在秋风中嘶嘶长鸣。天空一片湛蓝,白云轻淡,偶见鸿雁南飞,“一”字或“人”字高悬,倒像是哪个调皮的孩童放飞的风筝一般,随风渐渐远去。

许怀山思量着郝文和小美人时间也不短了,总占着自己的别院也不是个办法,便抽空又去了趟听溪别院。

已经中午时分了,跟随郝文的小厮王二却道公子尚未起床。许怀山心下疑惑,当下天气凉爽,秋色宜人,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时节,郝文最喜此时亲驾马车盛装出游,怎么今年改了秉性了?也不要王二通报,自行进了房间。

一见郝文,许怀山吓了一跳,郝文双目赤红,眼圈乌青,本来就瘦,现如今更瘦成了一把骨头。大白天的,赤身裸体抱了个枕头在床上翻滚,口里不住叫道:“小心肝儿……小乖乖……”

许怀山一步上前,拉起郝文,劈手夺了枕头丢到一边,道:“你真不要命了?”郝文双眼朦胧,抱住许怀山就亲。

许怀山见他似乎着了魔,一个大耳刮子朝他脸上挥了过去,打得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郝文怔了一下,揉揉眼睛,看到许怀山站在身边,愣头愣脑地问:“哥……哥怎么来了?”又四处看:“咦,我的小美人儿呢?”

许怀山皱眉道:“你魔怔了?哪有什么小美人儿?我进来就看见你抱着一个枕头正……”

郝文口涎流出,傻笑道:“不……不可能,小美人儿刚才还……在呢。”

许怀山道:“你看看你,身体都不要了?你要是在我这别院垮了,我姑母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郝文慢吞吞地将衣服一件件穿了。许怀山见他目光呆滞,道:“你还是听哥哥一句劝,便是贪恋美色,也要有个度才行,不能拿了身体往上拼。”

劝了一阵子,许怀山见郝文无精打采,不悦道:“你要是再这样子,我就去告诉了姑母,将你接回去了。”

郝文结结巴巴道:“哥……哥哥,最后一晚,过……了今天,我便不再与她见面……如何?”充满血丝的小眼珠子转了转,道:“哥哥,你说……我收了她做……做个小妾好不好?”

许怀山对这个毫无兴趣,道:“你还真被她迷住了?随便你。”

郝文挠挠头发,苦恼道:“可是……我又担心……担心一娶回来便……烦了。”

许怀山对郝文如此沉迷有些不屑,正色道:“老弟,玩也玩过了,点心哪能当正餐?你还是醒醒吧,我最多再容你住两天,我新买的小厮后天就要搬进来了。”

说罢,也不管郝文听没听,只管甩袖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小厮王二点头哈腰地跟过来,许怀山见这小厮长得丑陋,甚是不喜,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去服侍公子?”

王二赔笑道:“许公子,有……个事想和您说一说。”

许怀山头也不回,冷哼了一句:“什么事?”

王二回头看了看郝文住的房间,心虚道:“许公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许怀山站住脚,喝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公子爷的事情是你该管的?”

王二讪讪道:“是,是。”许怀山看他一脸惶恐,厌恶地瞪了一眼道:“说吧,什么事?”

王二道:“我们公子带着我们哥几个在您府上住了有十几天了。每天晚上,公子早早地就关上门,不要我们服侍,也不让靠近,也不知道做什么。”

许怀山不耐烦道:“不让靠近就不靠近,问这么多干什么?”

王二慌忙道:“许公子,小的可不是有意打听。只是前几天小的见公子精神不振,午饭几乎没吃什么,担心回去后给老夫人怪罪,就在晚饭时端了碗冰糖燕窝粥过去。”

这王二是郝家的家生奴才,原是郝老夫人身边的,忠厚老实,办事十分得力,后来专门派给了郝文,一是郝老夫人对二儿子溺爱,担心其他人照顾不周,二是权当在老幺身边派个卧底,可以实时了解儿子的动向。

郝文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里,白日萎靡不振,其他小厮倒落得清闲,唯独这王二暗自着急。前日晚,王二思量郝文中午才起床,没吃什么东西,晚饭又几乎没吃,便炖了冰糖燕窝粥送过去。

房门只是虚掩着,王二端了燕窝走近,便听到郝文在说话,全是那些“小宝贝儿”、“小心肝儿”之类的肉麻情话。王二并不见有人进来,便透过门缝往里望了一眼。

屋子里并无他人,但郝文坐在桌边,一手空揽着,一手端着个酒杯,满脸色相,对着旁边做出要喂人喝酒的动作,仿佛怀里揽着个人一样。喝完了酒,一手做出握的样子,一手在空气中乱摸,还咯咯笑着道:“抓住……你了,逃不了啦!”

王二道:“我看公子这样,分明屋里还有其他人。可是不管我怎么揉了眼睛细看,房屋里确实只有公子一个人。我看了半晌,公子喝完了酒,就双臂平托,像抱着个什么人似的扑到床上,开始……开始自己做起那事来。”

许怀山皱起了眉头:“有这等事?”

王二惊秫道:“可不是!我当时纳闷得很,竟忘了送燕窝进去。而且公子严厉下令,不叫我们就不得靠近,我见公子这样,也不敢贸然进去。到了昨天我就留了心,吃过晚饭公子又关上了门,我就偷偷在窗户底下蹲着。闭门鼓一过,公子突然一把打开了房门,再关上就开始神神叨叨地说话、围着桌子嬉闹。听语气,这些话都是对一个女人说的。到了后来,公子抱着枕头又开始……”

许怀山越听越惊,一把抓住王二道:“你确定看到了?”

王二结结巴巴道:“许公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公子就这半个月来成什么样子了。我昨晚在他窗下蹲了大半夜,他竟然一晚都不消停的。这要是长久下去,人受得了吗?”

许怀山愣了一刻,心下惴惴,这龚老头的女儿自己并未见着,说来说去,除了郝文和婉娘,竟无一人见到过。莫非招惹了什么妖魔邪道的东西不成?还是闻香榭的仙人粉有什么古怪?

又问王二:“这些天晚上,有没有一个年轻女子过来?”

王二道:“没有。公子吩咐,叫了才能来。我每天倒是晚饭后帮公子送酒菜过去,但并未见有人。”

许怀山本想回去找郝文,想了一想,又退了回来,对王二道:“你先别告诉他人。等我今晚来了再做计较。”

〔九〕

是夜,许怀山在外边吃过晚饭,又回到听溪别院。王二早就在门旁候着,一听到响动,便悄悄出来开了门。

许怀山道:“你家公子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