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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破道:“我说不要了是你硬要找的,你以为我稀罕一条胳膊吗?”

小慧怒道:“你把它留在店里让那个店长怎么跟警察交代?再说你少条胳膊怎么出门见人?让警察顺着线索找到我们然后惊奇地发现你是超人吗?”

我乐。

阿破讷讷道:“你总是有理。”他有些怕小慧,所以不再大声争辩了。

我拍拍桌子道:“阿破,以后要多听小慧的。”

小慧瞟了阿破一眼道:“以后鬼才跟他一起上街。”

我笑道:“那不行,除了你,他没个怕上的啊,阿破接胳膊的时候没让别人看见吧?”

“没有,可那小女儿已经吓傻了,我只好又用催眠术帮她忘掉今天的事情。”

我诧异道:“催眠术?你什么时候学的?”

小慧从包里掏出一本《催眠术简析》扔在桌子上:“利用他们打架的时候学的。”

我问:“当时还有些什么人?”

小慧道:“还有一个店员,开始就被打晕了,我们走的时候小姑娘睡着了,再就剩一个女店长了,我跟她说我带阿破去医院了。”

我瞪阿破:“你看看小慧,做事滴水不漏,再看看你,简直就一二百五。”

阿破嘿然:“那你让我怎么办,袖手旁观吗?”

小慧道:“我没让你不管,是想让你找机会再下手,好几次你明明可以制住那个头儿了,我给你使眼色你为什么不理?”

阿破茫然:“你给我使眼色了吗?”

小慧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明白,阿破一定是故意忽略了小慧的眼神,他是一个无比爱热闹的人,能有机会和四个人同时对打就绝不会落下一个。

吕唯民听得呆呆的,半天才小心问:“你们……是在说笑话吗?”

阿破满脸严肃地走到他面前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了,那就给你表演一次。”说着他猛的用右手撅左胳膊的前小臂,“嘎巴”一声,左手手背就贴在了肘关节上,阿破把断成好几截的胳膊在吕唯民眼前一晃,老吕吓得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阿破哈哈大笑,随即把断臂接好,活蹦乱跳地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哭笑不得道:“别闹了,我们也该走了。”其实我明白阿破这是在给老吕施压和威慑,这种事情太悬,一但暴露我们就会永无宁日。

这时孟大妈探进头来说:“小何,下午电视台的人来发机顶盒,需要咱们居委会协助一下,你看你需要叫谁帮忙?”

我忙说:“您甭操心了,有我们小哥儿几个在就行。”

“那你别迟了啊,他们两点就来。”说完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手表,跟吕唯民说:“走吧,把你送过去正好回来发机顶盒。”

“怎么走……”吕唯民战战兢兢地问。

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道:“拽紧我就行了。”

小慧担心道:“是去3天前么?不会出危险吧?”

我欣慰道:“就小慧知道疼人——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小慧飞快地说:“我是想让你帮我带一张3天前的晚报,我记得副版上有篇介绍催眠术的文章,可惜报纸让我弄丢了。”

我无语……

我拽了一下吕唯民说:“准备好了吗?一会要感到恶心就闭上眼,不会很久的,你跟你女儿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地方?”

吕唯民使劲抓着我的胳膊,手心里全是汗,无比紧张地说:“林荫道上的星巴克咖啡。”

“走!”我使劲拽了他一把,大喊了一声,使出所有的“力量”让时间停止,然后倒退,我们周围的人和物瞬间产生了重影儿,阿破、小慧、刘老六先后消失,屋里的地面和墙壁上的光线,桌椅板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快速变化,重复还原了它们在三天内的更迭状态。

人们觉得时光倒退神秘,是因为他们无法操控它,把时间倒回去其实并不难,跟倒着身子走路一样,唯一不适应就是走快了会晕,我第一次就吐了。

带人回到过去有三大注意事项:第一,这个人必须是我以前没见过的;第二,这个人三天前的动向不能有太多人知道;第三,时效的最大长度是3天也就是72小时。这不是我规定的,而是三项禁忌,只要有一条不符合就算我想带他回去也做不到,这大概是冥冥之中一种制恒吧。尤其要注意的是第二项,这是一项可以灵活掌握的因素,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因素,因为回去再回来重活一次,相当于修改了他人的人生档案,那么三天前知道该档案的人越多,我的工作量也就越大——为那些人做记忆修改会自动消耗我的力量,人多到一定数量我会承受不了。去年有位陈姓明星暴出一个艳照门的丑闻,其实他后来鬼使神差地找到过我想让我帮他回去,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当时看过他照片的人已经上千万了。

好在一直没出什么问题,因为我本身很少动用这种力量,其实还有第四个制约因素:凭我现在的力量一个月里最多能回去一次。

吕唯民的那个火鸡闺女在没认他做父亲以前,连半毛钱也不值,根本没人会关注她的死活,另外两个条件也符合,所以我答应帮他。

吕唯民开始还按我说的紧闭双眼,不过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还算能适应,就睁开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一切,我冲他笑了笑:“适应力不错。”

“呵呵,可能经常坐飞机的原故吧。”

“……刚才你所看到听到的那些事情,也请为我们保密。”

“我知道,我明白……你们都不是普通人。”

“我们都不是人。”

……

时间还在倒退,居委会的办公室时而阳光普照时而乌漆麻黑。

我忽然发现吕唯民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忙问:“你不舒服?”

吕唯民紧抿着嘴唇,良久才说:“想到又要见她,我紧张!”

我撇了一下嘴角,心里好笑。

终于停下来了,地点还是居委会,四周静悄悄的,向外看去,街上也没什么人——因为这是3天前,从前我见过的人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孟大妈他们现在大概正在3天后准备装机顶盒呢。

我们出了王府大街,人才骤然多了起来,我叮嘱吕唯民:“尽量不要和任何人说话。”

对他们来说我和吕唯民是来自未来的人,我们的一句话就可能打乱他们以后3天里的生活,而想让他们再回到以前的轨道上照样会消耗我的力量。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林荫道,星巴克咖啡。”

司机发动车,开始喋喋不休,对他的一些发问,我笑而不答,老吕好几次出于礼貌要搭茬都被我瞪回去了。

吕唯民看了看表,焦急道:“马上就一点半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赶时间啊?”

想要说话的吕唯民终于在我的注视下闭了嘴。

司机师傅边开车边说:“其实我也想快啊,快了还省油呢,诶,听说油价这几天就要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笑道:“是真的,明天就涨。”

……

我们到了星巴克门前,我让吕唯民先下车,我付钱给司机,随即也下来,吕唯民小声问我:“他现在去哪?”

“无所谓了,反正一会我们回到3天后的时候他也将回到原来的轨迹,并且会忘了我们。”

吕唯民抱歉道:“而这一切都得你买单?”

我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卖后悔药的,疗效归你们,副作用我来顶——那是你女儿吗?”我看见车水马龙的街口站牌下站着一只脏了吧唧的火鸡,正在东张西望,这应该是吕唯民和他女儿分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火鸡烦躁不堪,看样子想快点穿过马路,如果我们不管她,她将再次重蹈覆辙被一辆车撞死。

吕唯民随着我的手眼神远眺,呆呆无语,我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说:“去吧,不管怎么样把她看好了,她要再死了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吕唯民奋力跑上前去,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狠狠地把火鸡抱在怀里,火鸡有点发懵,开始下意识地挣扎。

我走到一个报摊前问:“有3天前……呃,有今天的晚报吗?”

卖报的大妈递过来一份,我打开副版,见有一栏里写着:《催眠术,科学还是迷信?》……

要命的一点半已经过去了。

街口,吕唯民和他的火鸡女儿已经抱了有一会了,吕唯民把火鸡的脑袋放在肩膀上,又捧起端详一会,周而复始,他激动的,泣不成声地快速说着什么,火鸡忽然尖声大叫:“他娘的,你终于肯认我啦?”

我叹了口气,慢步走上前去:“恭喜,终于父女相认了。”

老吕抱着火鸡,看我的眼神沧海桑田,无法形容。过了老半天才涩声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谢谢你。”

我微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老吕点头道:“钱我会让专人给你送去。”

……领悟力真强,知道我是在找他签单了。我在他后背猛拍了一把,天地仿佛闪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老吕抱着火鸡不撒手问。

“回哪?”

“3天以后啊!”

我轻笑了一声:“现在已经是3天以后了。”

吕唯民猛的抬起头,才发现站牌上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样,我们身后报摊儿也由刚才的大妈换成了一个大爷,转瞬之间,我们已经和世界同步了。

刚才那一拍,我已经把我们拍回了3天后的现在。

吕唯民感觉到了塌实,怜惜地捧起火鸡的头说:“爸爸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火鸡眯缝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忽而她指着马路上一辆奔驰而过的跑车大声叫道:“爸,我想要那个。”

吕唯民:“那个不够档次,爸爸要给你买最高级的法拉力。”

我被雷了一下,冲他们父女俩挥了一下手:“走了啊,你们团聚吧。”然后我在老吕耳边轻声说,“你那位宝贝女儿肯定以为自己还活在3天前,至于怎么解释,你自己想吧,好了,我该回去发机顶盒去了。”这个问题我想老吕应该不难解决,一个痞子女是绝不会在乎时间的,她可能连今天星期几都不知道。

吕唯民微微地冲我点了点头,欣慰且幸福。

我刚走没两步就听火鸡的声音嚷嚷:“爸,那丫谁啊?是你小弟吗?”

老吕赶紧地:“别胡说!”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吕摊上这么个问题加拜金女,以后可有的受了,他不是希望有个每天得去公安局往出捞的孩子吗——咱们祝他成功吧。

离开他们,我感觉到无比的疲倦和虚弱,按老吕的话说,买单的时候到了——从3天前到现在的72小时里,所有接触过火鸡的人的记忆将被抹去。包括:送她去医院的警察,医生,个别围观群众(有些过眼就忘的人不算),民政局人员,当然还有那个撞了她的司机。

这些人的帐都算在了我头上,我感觉自己的力量被迅速抽干,好在人数真的并不太多,很快就得到了缓解,但我仍虚弱得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对待第二禁忌非常谨慎的原因。人数再多一些我可能早就挂了。

这是活该,是惩罚,与其说我抹平了他们的记忆,不如说我是一个偷时间的人,我偷走了他们生命中一小段的时间,一小段的回忆。

后来我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我无力地跟司机说了一句“王府大街”后就闭目不语。

司机发动车,开始喋喋不休。他说:“倒霉嘿,油价前天涨了,早知道就该先储两桶来着。”

我睁眼一看乐了:这不是刚才送我和吕唯民那哥们吗?

不过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第一卷 神奇四妖 第五章 绝世佳人

在车上,师傅跟我说:“我听说王府大街的人都挺各色的。”

我:“呃,还好吧。”

“听说别说外地人,就是外街人去了都得受欺负?”

“哦,是吗?”

“听说从老到小没一个招人待见的。”

“咳咳,不至于吧。”虽然我才刚到王府大街不满三个月,可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那里的人了。

司机忽然问我:“诶对了,您去那干什么?”

我说:“我回家。”

……

司机把我送到地方后逃荒似的跑了,车费本来是15,我刚给了他张10块的他就跑没影了。

我走进办公室,阿破和小慧都在,刘老六正坐在我的椅子上喝茶,吸溜吸溜的。

我纳闷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凭什么要走?”刘老六讨好地说:“我还想和亿万富翁多待一会呢。”

阿破奇道:“亿万富翁?”

刘老六神秘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阿忆这小子刚从那个吕唯民身上赚了一亿。”

阿破和小慧同时惊讶道:“真的?”

我频频挥手微笑:“低调,低调,钱还没到手,不过应该没问题。”

“一亿啊?”阿破苦恼道:“那可该怎么花啊?”

我:“……”

我看看刘老六:“待够了没,我们中午可不管饭。”

刘老六嘿嘿道:“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吃去。”

“给你什么钱?”

刘老六顿时叫道:“臭小子你不能这样吧,别忘了这买卖是谁介绍给你的?”

我摊手道:“你呀。”

“合着你还知道啊,那你怎么也得给我分几股吧?”

我乐呵呵地说:“你要多少?”

刘老六竖起一根指头……

“1块?”

刘老六根本不看我。

“100?”

刘老六不看我。

“你明说是1000还是10000吧?”

刘老六举起茶杯来吸溜。

我大叫道:“你也想要十分之一?”

刘老六笃定道:“我要五分之一!”

……我现在才发现这一根手指的妙用!

“你怎么不去死!”

刘老六轻蔑道:“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最多能得到现在的一成——你当初想说1000万对吧,你个没见过钱的小子!”

不得不说刘老六毕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很了解我的为人。

我强辩道:“我伸一根指头是想说一半来着。”

刘老六鄙夷道:“拾人牙慧,真没出息——不管多少,你总得给我点吧?”

我扭头跟阿破和小慧说:“你们身上有多少现金?”

阿破从兜里掏出一堆零钱来,小慧拿出一个精致的钱夹,捏出几张崭新的……一块来。

最后一凑,23块7。

我把一大卷臭烘烘的零钱丢在刘老六面前,刘老六很恶毒地瞪着我们,我们笑嘻嘻地看着他,不说话。

良久,刘老六慨然叹道:“妖就是妖,真没人性!”

我笑道:“行了,拿着这钱走吧,我就不信吕唯民能亏待了你。”

刘老六仔细地把钱揣进秋裤——也不知道谁没见过钱!他忽然正色道:“不闹了,说正事,根据我祖先的记载,距上次大战马上要满100甲子了,今年将是各种力量复兴萌芽的旺年,你们可能很快就会有同类和敌人了。”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刘老六了,那会我和阿破也就才六七岁,刘老六见了我们四个以后好象很惊奇地说了一句话:“想不到四大主妖竟然都聚齐了。”

我们不明白什么是四大主妖,但我们知道什么是妖,我们还知道妖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从那时起我们就不怎么待见刘老六,把他当成拐卖小孩的怪爷爷——那时候刘老六看上去也是现在这么老,所以不是怪蜀黍。

据刘老六说,老刘家的祖祖辈辈都是史官,只不过是只记录神妖之间事情的史官,从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祖先们就忠实地记录着神与妖的一切。

然后按他说的,就在100甲子以前,神与妖这两方势力终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决战,这一役双方均是全军覆没,不过最强大的神和妖形神俱灭后还是留下了力量的种子在人间,其后在千年的蛰伏中人间都太平无事,直到刘老六这一代,才有种子复活,而我们四个就是其中四个妖种(别扭,听着像孽种……)。

对这一切……我们自然是不信的!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刘老六对我们进行坑骗诱惑——他管这叫引导,在他的坑骗诱……呃,引导下,我们还是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特殊能力,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现在,他又说到种子,不由得我们不重视。

我说:“同类好理解,大不了是跟我们差不多的人,那敌人是谁?”

刘老六托着下巴道:“怎么说呢,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只是继承了妖种的力量而没有完全觉醒,按理说你们应该有一份回忆才对,比如你们前生是怎么战斗的,怎么害人的。”

我郁闷道:“我们上辈子都是坏蛋?”

刘老六嘿嘿笑道:“差不多,妖嘛,能有什么好东西,不然神为什么跟你们过不去?”

“那神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们的敌人喽,他们一但觉醒,绝对会以消灭你们为己任,孜孜不倦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