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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闲简直想吐血,这真是家吃人的客栈,为了找藏宝图,他先花了一万两赎人,又花了一千两复写《将作集注》,现在还得罚款!

  他想拒绝,可刚才客栈高手露的那一手实在诡异,他暂时不想跟陆见微为敌,遂不情不愿从钱袋掏出四张银票。

  钱不够。

  他转向魏柳陶杨,二人皆摇首。

  宋闲无法,又从钱袋取出一张银票,皱巴巴的,方才没有拿出来,应是怕落了自己面子。

  他交到陆见微手里,又看向韩啸风。

  “你找不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就只能用随手伪造的信件污蔑人,还是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韩啸风早有预料,丝毫不慌,正欲拿出另一份证据。

  “等等!”岳殊忽地出声,眼珠子死死盯着陆见微掌心的银票。

  “掌柜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第33章

  自爆,升级(营养液加更)

  陆见微递过去。

  “等一下。”岳殊双手捂住眼睛, “掌柜的,能否请您展开那张很皱的银票?”

  陆见微若有所思,应言展开折叠的银票,票面的信息一览无余。

  银票居中上首, 印着“户部官票”的字样, 其下注明面额, 余下皆为一些印纹及字样, 包括日期、票号、官印等。

  “打开了,你想说什么?”

  岳殊道:“您帮我看看‘票’字最后一笔,是不是比标准的银票长了些?”

  银票印制严格依照官方标准, 稍有涂抹、毁损便不可再用。

  “果然如此!”金破霄看热闹不嫌事大, 掏出一百两, 两厢对比后, 扬声道,“陆掌柜,你手中的莫不是假钞?堂堂闲云山庄庄主,竟用假钞糊弄人?”

  “不、不可能!”宋闲的震惊掩盖不住,伸手去夺,被陆见微避开。

  韩啸风敏锐察觉不对, 上前一步隔开宋闲,目光犀利道:“岳殊,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岳殊放下双手,眼眶通红,恨恨瞪向宋闲,“我本来还不确定, 现在终于确定了, 你就是凶手!是你害死了我爹!我要给我爹报仇!”

  他虽这样说, 却没莽撞地冲上去,而是转向韩啸风。

  “这张银票上有很重的折痕,韩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顺着折痕,看能否折出一只纸鹤。”

  韩啸风接过银票,其上果然残留折痕,若非长年累月的折叠,不可能落下这么深的痕迹。

  他手速极快,不过几息,一只小巧的纸鹤立在指尖,似要乘风飞去。

  一切都在不言中。

  宋闲掏出来的银票,岳殊只看背面折痕就能判断出“票”字最后一笔长了些,还能说出折痕的出处,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拿出来的钱是岳殊所熟知的应当属于白鹤山庄的钱。

  他抢走了白鹤山庄的钱!

  若说他没有参与白鹤山庄灭门案,谁信?!

  “好哇,原来真是你害了岳庄主!”金破霄的声音大得外面的探子都能听见,“宋庄主,你藏得真够深的。”

  韩啸风盯紧岳殊:“你是如何知晓的?”

  岳殊知无不言:“我儿时顽皮,拿了银票玩耍,见‘票’字复杂,便用笔描画,结果描坏了。其余笔画与字印合为一体,只这最后一笔,比标准的长了些,不仔细看不明显。”

  “我爹知道后骂了我,我哭得很惨,他就又哄我,拿银票折了纸鹤逗我玩,后来纸鹤就成了我的书签,我记得我离开山庄前,这只纸鹤就夹在一本游记里,在我爹书架的第二层。”

  条理如此清晰,在场之人听罢,全都肯定银票必定属于白鹤山庄,而宋闲就是杀人后偷取钱财的贼子!

  谁能料到他竟如此贪婪,连一本书里的银票纸鹤都不放过。

  “若不翻书,是不可能发现这只纸鹤的。”岳殊眼泪哗啦流下,哽咽道,“他就是为了找藏宝图!”

  这只纸鹤承载了儿时的回忆,睹物思人,他对父亲的思念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如倾泻而下的洪流,难以自抑。

  “韩大人,请您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我父亲,还我山庄上下数十条人命一个公道!”

  他没有向其余江湖势力求助,只恳切地看向韩啸风。

  千里楼、黑风堡要的只有利益,金刀商行与白鹤山庄素无交情,温公子的毒还没解,他不愿麻烦二人。

  白鹤山庄出事后,唯有玄镜司在竭力查案,也唯有玄镜司愿意还他一个真相。

  “我来此,就是为了缉拿凶手。” 韩啸风神色郑重。

  岳殊俯身作揖。

  “多谢。”

  “不必客气。”韩啸风转首,厉声问宋闲,“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宋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张小小的银票上。

  “这等江湖败类,自然是要到岳庄主坟前谢罪的。”蓝铃指尖绕着发丝,娇笑道,“柴长老,你说呢?”

  柴昆义正辞严:“蓝姑娘说得对。宋闲,你枉顾岳庄主多年信任,辜负多年情谊,竟为了藏宝图对白鹤山庄痛下杀手,若非岳少庄主侥幸逃出,向玄镜司提供线索,找出人证和物证,你还想装到几时?”

  “呵,你们又装什么正人君子?”宋闲无力辩驳,索性摊牌,“藏宝图尚不确定时,你们就像鬣狗一样围攻客栈,跟我有什么区别?倘若知晓白鹤山庄有藏宝图的是你们,你们肯定会跟我一样杀人取图!”

  “杀人的是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柴昆冷哼,“此事我定会公告武林,你休想逃脱罪责。”

  宋闲仰天大笑:“你们以为能拦得住我?!”

  长剑出鞘,于半空划过炽烈的光,剑光逼退众人,他飞身而起,就要越过院墙。

  一根极细的丝线圈住他的右脚。

  蓝铃伸出手臂,圈着手腕的金镯竟射出丝线,丝线韧性极高,寻常刀剑难以割断。

  “陆掌柜,我这可不是打架,而是捉拿凶手,你可不能罚奴家的钱。”

  她目若秋波,红唇烈焰,跟个妖精似的。

  陆见微难得噎了一下:“蓝姑娘说笑了。”

  她的攻击道具已升到六级,足够压制宋闲,但压一次要花好多钱,有人愿意出手自然更好。

  宋闲被金丝囚住,见逃脱不出,反应极快。

  他反身回来,一把扯住魏柳后领,长剑横于后者脖颈。

  “松开!否则我杀了她!”

  陶杨惊呼:“师妹!师父!”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

  一个是抚养他长大、教授他武艺的师父,一个是他的师妹。

  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可怕的模样。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拿自己徒弟威胁别人,真能想得出来!”阿耐翻了个白眼,“魏姑娘,陶公子,有这样的师父,不如直接断绝师徒关系,脱离师门算了。”

  众人:……

  话糙理不糙。

  魏柳早就知晓宋闲为人,对方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让她惊讶。

  她丝毫不惧,只麻木地站着,感受到身后不稳的气息。

  太可笑了,曾经让她敬仰的师父,竟会胆小懦弱至此。

  “师父,我本就是孤儿,您把我带到山庄,供我吃喝,教我武艺,您就算现在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魏柳垂眸道,“但是,您能不能告诉我,兰师姐、梅师姐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闲一怔。

  “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陶杨不敢置信,“她们不是外出办差时意外身亡吗?”

  他听出魏柳的意思,却不愿接受。

  魏柳掀起眼皮,眼中灰败无望,惨淡一笑。

  “陶师兄,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呵呵,”宋闲冷笑,刀刃贴得更近,稍有不慎就会割伤魏柳的皮肤,“小柳,你一直是为师看重的好徒儿,为师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魏柳闭上眼:“你看重我,无非是因为我学武天赋不错,能完成更加重要的任务,对你而言,我的武艺比我的身体更重要。”

  而对于天赋不佳的师姐们来说,她们的价值只有出卖身体。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谁能想到宋庄主除了杀害好友满门,还以收徒为名,私下做皮肉生意呢?

  “啪!”一个巴掌扇过去,宋闲脸上骤然多出一道红印,渐渐肿胀。

  蓝铃神色冰冷,收回扇他的手,嫌弃地甩了甩,后看向陆见微,眯眼娇笑:“陆掌柜,奴家一时气不过,小小地惩戒了一下禽兽,算不上打架吧?”

  陆见微笑问:“手疼不疼?”

  “还是陆掌柜会疼人。”蓝铃伸出雪白的手掌,“奴家疼着呢。”

  “让平芜公子给你揉揉。”

  “他一个粗鲁的大男人,哪比得上陆掌柜温柔似水?”

  平芜:“……”

  众人:虽然陆掌柜人美心善,但论温柔,可能还是平芜更胜一筹。

  韩啸风颇有些头疼。

  分明是抓捕凶手的紧张时刻,这群人怎么还在这插科打诨?

  宋闲在这一刻,与他的脑波同步。

  他觉得自己被蔑视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似乎他是不是凶手,能不能逃脱,这些都不重要。

  他可是堂堂闲云山庄庄主,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扇耳光!

  这等侮辱,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受过了。

  “韩啸风,你若想多搭一条人命,就尽管来抓我!”他大吼一声,试图引起别人关注。

  韩啸风想了想,“说出给你写信的人是谁,我可以考虑放你出去。”

  至于别人放不放,他管不着。

  蓝铃刚才能轻易扇他耳光,说明拦下他并非难事,现在不拦,不过是想多看点热闹。

  至于柴昆,除了说点大义凛然的话,没有丝毫动手的意向。

  两人的确是想减少竞争对手,但更想借玄镜司之手除掉宋闲。

  一旦他表示放过宋闲,这二人必定会想办法阻止。

  “什么信?我不知道!”宋闲剑刃无情割向魏柳脖颈,“我知道,那个残废交了重金,客栈愿意保护他,但我这徒儿——”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手中的剑,满脸不可思议。

  无论他如何使力,剑刃都无法再进一步,魏柳的脖颈都没有一丝血痕。

  “怎么会?!”

  他明明调查清楚了。

  八方客栈就是家黑店,店中掌柜只认钱,只要交了钱,一切都好说。

  温著之交钱寻求庇护的事,所有人都一清二楚,而客栈也证实了这一点,总是能够及时有效地护其安危。

  一个月一万两,寻常人根本交不起。

  他的好徒儿更加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

  视财如命的陆见微为什么要保护魏柳?

  宋闲每一用力,铜板哗哗往下掉的声音就响在陆见微耳边。

  她的钱!

  魏柳同样满心惊异。

  她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将闲云山庄的腌臜恶臭昭告武林。

  可是……陆姐姐护了她。

  “陆掌柜好偏心,”蓝铃嘟嘴不满道,“对上奴家就左一口银票右一句付钱,对魏姑娘倒是大方体贴得很。”

  陆见微说:“她叫我一声姐姐,我总不能坐视不管。”

  “奴家也可以叫你姐姐。”蓝铃声音柔媚,眼波流转间靠近陆见微。

  陆见微退后一步:“不用,你比我大。”

  蓝铃:“……”

  “噗。”阿耐实在没忍住。

  陆见微没再废话,时间耽搁够久了,她已经倦了。

  “韩大人,我若助你捉了宋闲,玄镜司是否提供奖金?”

  韩啸风:“……可以。”

  不愧是爱财如命陆掌柜,这种事情都能扯到钱上。

  “多少?”陆见微要看玄镜司的奖金能不能让她回本。

  动用攻击道具是要花钱的啊。

  韩啸风思忖几息:“五百两银?”

  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最高标准了,司里财政吃紧,暂时拿不出更高额的奖金。

  眼前这些人进店时都以万两起步,他担心陆见微看不上五百两。

  陆见微算了算,五百两银换算铜板就是50万,这个数足够压死宋闲了。

  “好,成交。”

  话音刚落,宋闲内力运转到极限,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院墙。

  不能被困死在这!

  突然间,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天而降,浩荡磅礴的力量狠狠拍向他的头顶,六级武者仿若渺小的蚍蜉,根本无法撼动参天大树。

  他口吐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跌落而下,重重摔到地面,面如金纸。

  落地的瞬间,宋闲不免心生绝望。

  伤不了人,逃不出去,他该怎么办?

  “陆掌柜,韩某还要带他回去审问,留他一命。”

  那封信证明此事背后还有主谋,宋闲不能死。

  陆见微颔首,再次出击。

  客栈道具的等级代表的是同等级的最高值,同为六级,攻击道具是六级巅峰,宋闲却只是六级初阶,差距悬殊,他无从反抗。

  “呜呜呜。”眼白有痣的宋福沉寂半晌,忽然挣扎起来,在地上扭来扭去,双目死死盯着宋闲。

  宋闲嘴里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地面。他听到动静,望向不远处的宋福,眼里充斥着不甘和怨愤。

  历经千辛,尝遍万苦,好不容易才取得今日这般成就,他怎么舍得?

  老天爷太不公平!

  宋福又呜呜叫唤,目眦欲裂。

  “倒是个忠仆。”金破霄感慨。

  陆见微仔细观察二人神情,挑了挑眉,并不赞同金破霄的话。

  看起来的确主仆情深,但总觉得哪里违和。

  未及深想,便听一声惊呼。

  柴昆猛地退后几步,指着宋闲:“他这是要——”

  自爆!

  武者自爆,是要调动体内所有的内力和生机,在一瞬间释放杀伤力,自爆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当然,自爆也有限制。

  四级以下的武者无法自爆,因为他们对内力的运用不够娴熟。

  一个六级武者的自爆,杀伤力能波及方圆百丈,约合现代的三百多米。

  越靠近爆发中心,受到的冲击越大。

  自爆是瞬发性的,它能瞬间提升内力等级,六级武者的自爆,饶是八级武王遇到,都得退避三舍。

  柴昆第一个飞身越墙,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客栈,往远方遁去。

  宋闲自爆后,八方客栈必将化为飞烟,他如是想。

  蓝铃不甘落后,连平芜都顾不上,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韩啸风能逃掉,可他不能逃。

  “公子!”阿耐拼命将人推进房间,用身体笼罩住轮椅,背对着宋闲。

  不管客栈的高手是无名氏还是陆掌柜,他们都不一定能在自爆中护住所有人的性命。

  张伯、岳殊、薛关河,还有正在闭关的燕非藏,他们都是客栈的伙计,就算要保护,也只会以他们为先。

  阿耐这次不敢赌。

  温著之握紧玉箫,温和的眉眼蒙上一层冷冽,他伸出右手,食指悬于小腿阴陵泉穴,正欲点下。

  “小客,”陆见微果断吩咐,“启动防御道具,保护客栈内所有人,启动攻击道具,反压宋闲自爆能量,铜板随便扣。”

  防御道具已升至七级,只要有足够的钱填补损耗,足以保住在场十数人。

  攻击道具同样如此,钱到位,就能释放比自爆还要澎湃汹涌的力量。

  公账的数字飞快消耗,眨眼间就掉了好几个零。

  韩啸风拼尽全力抵御自爆冲击,心中已做好重伤甚至经脉尽断的准备,灰心绝望之际,一堵无形的强大无匹的墙挡住冲击威力。

  绝处逢生。

  不仅仅是他,院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温柔而强大的守护。

  他们纷纷投以惊愕的目光。

  陆掌柜没有动,那就是坐镇客栈的神秘高手。

  众人四处张望,试图寻觅高手踪迹。

  陆见微失笑:“别找了,保护费都记账上了。”

  “陆掌柜放心,”温著之放下悬空的手,眉目含笑,“仅仅一万两,不足以回报救命之恩。”

  在六级武者自爆的压力下,却能从容护住十几个人,这是何等霸道可怖的能力?

  韩啸风抱拳:“陆掌柜救命之恩,韩某谢过了。”

  五百两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他得想想要卖了名下哪些产业,才能还得了救命之恩。

  魏柳、陶杨、冯炎等人回过神,全都表达感激之情。

  就连阿耐都满脸堆笑:“陆掌柜,除了公子,你就是天下最最好的人!”

  陆见微:“……”

  她沉声道:“你们都进屋,关闭门窗。”

  众人不明所以,但都听从嘱咐。

  韩啸风没忘宋福这个重要“证人”,拎起他踏入客栈厅堂。

  关闭门窗,安静等待。

  谁也不敢打扰她,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无声望着彼此,眼中的担忧犹如实质。

  院内,宋闲的自爆被道具压住,两方僵持下,六级能量有所减弱,客栈公账的钱也掉了一大截。

  陆见微心痛至极。

  继续下去,她的九万多两就要变成零蛋了。

  “小客,如果我能吸收一部分内力,是不是能少花点钱?”

  小客:“你才三级,人家是六级,你就不怕反噬?”

  “有道具压制,”陆见微下定决心,“富贵险中求,我要是慢慢修炼,一辈子都踏不出客栈。”

  凭她现在的等级,出客栈不代表一定会死或者受伤,她没必要给自己套上枷锁,可她不愿去赌那一丁点的概率。

  她是怕死,但她宁愿死在自己选择的荆棘路上,也不愿死在别人的刀剑下。

  小客:“你千万小心。”

  陆见微深吸一口气,“防御道具先开一道口子,我试试。”

  无形的墙撕开一条裂缝,六级能量疯狂涌进,咆哮着冲向她。

  “关闭!”

  防御墙合上。

  无名功法极速运转。

  有宋闲六级自爆的能量遮掩,即便她使出内力,屋内的人也察觉不到。

  之前为牛小喜化解五级武者的内力,她积攒了一些经验,面对狂暴的能量,不至于手足无措。

  游离的内力脱离了本体,渐生衰弱之势,陆见微指挥内力如洪流般包裹而去,对方很快臣服,融入无名内力中,回到她体内。

  等级进度条瞬间上涨一小截!

  陆见微面露喜色,有用,真的有用!

  她重复方才的流程,撕开一道缝隙,内力涌进,关闭,快速碾压收服,再开,再关,再吸收。

  这些能量就像绝佳的补品,不消片刻,她竟已突破100000经验值,进度条到顶,成功踏入四级武师的境界。

  此消彼长。

  她的等级提升了,面对六级内力更加游刃有余,她不断增加涌入的内力数量,从断断续续的滴水到涓涓细流,再到奔涌的河流,进度条大幅增长,她能承受消化的内力也更为浑厚。

  一边是攻击道具强势压制,一边是陆见微疯狂吸入,宋闲自爆尚未完全形成,就被笼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他没有尸骨无存,却经脉尽断,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如一滩软肉,铺在被血染红的地上。

  痛苦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惨状。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无人在意他的感受。

  六级自爆的能量即将见底,客栈公账的数值也快见底,九万两如轻烟般随风消散,陆见微痛并快乐着。

  没关系,屋里十几号人,都要还她的救命之恩,九万两还不上,总能回本一半吧?

  关键是她的修为等级,持续消化了小部分内力,她如今等级已经越过1000000,成功进阶五级。

  五级武者,在江湖上也算有自保之力了。

  她还有“不问流年”辅助,还有顶尖的剑术刀法,也不乏各类毒药防身,不说能力压群雄,至少逃命功夫足够了。

  深埋心底的不安消解大半。

  一切尘埃落定,客栈公账的钱不再扣除,陆见微收回吸取功法的手。

  宋闲七窍流血,眼珠子直愣愣地瞅着头顶一方苍穹,张嘴“嗬嗬”不停,冒出的却是一股血水。

  除此之外,客栈毫无损伤。

  陆见微收敛气息,重归平静,凌然立于庭院,一身漂亮的衣裳不见滴血,未染风霜,连鬓发都丝毫不乱。

  客栈内外,鸦雀无声。

第34章

  还是赚了,凶手伏法

  蓝铃和柴昆跑到五十丈外, 客栈外的探子察觉到危险,也一拥而动,倒退数十丈。

  五十丈之外是安全区域。

  蓝铃和柴昆乃六级武师,完全可以抵御这个距离传来的冲击。

  二人止步, 站在不同方位, 等待着八方客栈化为乌有。

  六级武师的自爆不是开玩笑, 八级武王都不一定压得住, 客栈内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保护,神秘高手再厉害又能如何?

  客栈的毁灭是免不了的,至于客栈里的人, 不死也得废。

  蓝铃叹息:“可惜了。”

  可惜她好不容易碰到的妙人, 就这么死在自爆中, 连尸体都会丑陋不堪吧?

  柴昆没想那么多, 反正《将作集注》已经抄录完毕,任务已经完成,八方客栈毁不毁灭与他无关。

  毁了更好,至少黑风堡的面子会好看一点。

  两人和探子们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申时正, 太阳都西斜了,客栈还没被炸毁。

  有人前去探查,未至院墙,便感受到墙内澎湃的内力冲击,连忙返回。

  日头挂在客栈主楼的飞檐上,屋顶的琉璃瓦熠熠生辉, 成为茫茫旷野中最为夺目的存在。

  光晕从高高翘起的檐角绽放, 壮阔而深远, 为客栈镀上一层神秘玄妙的色彩。

  那可是六级武师自爆啊!

  所有人都在心中感叹,他们不敢置信,他们匪夷所思,然事实摆在眼前。

  客栈没有灰飞烟灭,也无任何伤亡。

  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客栈亮起灯,他们才回过神,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敬畏。

  蓝铃眉头微蹙,看向客栈的目光极为复杂。

  每当她觉得已经足够了解八方客栈时,八方客栈都会让她体会到挫败。

  千里楼排位第三的长老,已经被打击得没脾气了。

  柴昆同样神色凝重。

  堡中对八方客栈的态度一直暧昧,大多数人都想为两位少堡主报仇,找回场子,挣回黑风堡的面子。

  若是他们亲历此情此景,估计再也不会妄想。

  客栈内,陆见微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内力,心情极为愉悦,甚至压过了损失巨款的悲痛。

  她如今也算得上江湖二流高手了。

  “结束了,都出来吧。”

  厅门大开,薛关河率先跑出来,看向院中盈盈而立的陆见微,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汹涌不绝。

  他已非昔日小白,在张伯这个老江湖的熏陶下,他对江湖事已有了较深的了解。

  六级武师自爆的杀伤力毋庸置疑。

  可是看看他师父!

  他最善良最美丽最尊贵的师父做了什么!

  力压自爆,毫发无伤。

  厉害得让人忍不住五体投地。

  “师父!你真神了!”激动之下,喊出刻在内心的称呼。

  陆见微从容吩咐:“天快黑了,把灯点上。”

  “我去点!”岳殊见宋闲惨不忍睹的模样,只觉大仇得报,心中畅快不已。

  薛关河:“一天没吃饭了,我去做饭。”

  张伯乐呵呵道:“我去烧火。”

  三人各自找到活计,奔赴左右,余下住客聚拢在庭院中,震撼得已经说不出话。

  韩啸风早就听闻八方客栈的诡秘,否则来时也不会那般客气礼貌。

  玄镜司紫衣使,不受江湖客待见,自然也不会待见江湖客,他去别处查案,没法与人讲道理,只能以势压人。

  幸亏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得罪陆掌柜。

  “陆掌柜的恩情,韩某记下了。”他抱拳行礼道,“韩某出门在外,身上没有带足够的银钱,不知可否等此案结束,韩某再登门拜见?”

  陆见微沉浸在喜悦中,便大方应允,问:“韩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宋闲与宋福?”

  “自然是带回玄镜司审问。”

  宋闲虽全身经脉尽断,已然说不出话,但只要用药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开口。

  他要不行,还有个宋福。

  陶杨闻言,心中茫然不定。

  师父成了杀人犯,被玄镜司带走,闲云山庄以后怎么办?

  还有魏师妹说的兰师姐、梅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乱得很,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魏柳却极冷静,见恶心的贼子被俘,心中快意,说道:“韩大人,你之前说他带领一百多人夜袭白鹤山庄,可白鹤山庄案发当晚,闲云山庄大部分弟子皆身在山庄,即便在外行走的,也不过十数人。”

  一百多人是从哪儿来的呢?

  韩啸风正色道:“多谢魏姑娘提供线索,此事我已查到,但具体是何人参与,尚无头绪。”

  闲云山庄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魏柳神色哀伤:“山庄内的师兄师弟们不知,我有次为死去的师姐们整理遗容,意外发现她们死因蹊跷,便翻阅了山庄内已故人员的名单,发现意外亡故的师姐们,均为三级或三级以下修为,年纪也多在二八。”

  “畜生!”阿耐愤愤唾骂,“魏姑娘,这样的山庄你还是别待了,免得沾一身腥。”

  魏柳不由看向陆见微,迟疑道:“庄主虽龌龊,庄内同门却大多温善仗义,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虽不如陶杨如临崩塌,却也不知前路在何方。

  闲云山庄本无罪,有罪的是人。

  陆见微瞧出她的意思,思忖几息,还是选择点破。

  “山庄无罪,山庄的弟子亦无罪,但山庄经营需要钱财,钱财从何而来?你提及的已故师姐们,会不会是某人或某些人敛财的工具?这样的山庄,你还待得下去?”

  魏柳脸色倏然一白,如果山庄上下的吃穿用度,也有来自师姐们的卖命钱,那她……

  她忍不住干呕一声。

  陶杨闻言,只觉一声惊雷劈下,浑身一颤,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面色青白交加,按捺不住,对着宋闲诘问:

  “师妹说的都是真的?陆掌柜说的也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这么做?那小竹呢?小竹的死也不是意外吗?”

  怎奈宋闲回答不了他,只能躺在地上瞪着双目,出气多进气少。

  “小竹又是谁?”阿耐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魏柳看向几近崩溃的陶杨,满眼复杂。

  “小时候竹师姐救过陶师兄的命,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不过竹师姐长得漂亮,天赋却不高,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出了意外。

  “哦,”阿耐又问,“你们山庄的弟子都是孤儿?”

  “是的,我们都是他捡回来的。”

  阿耐状似随意道:“确定真是捡回来的孤儿?随意捡,就能捡到魏姑娘和陶公子这样好看的孩子?山庄其他弟子是不是都挺好看的?”

  “……”

  二人脸色更白,瞳孔骤缩,呼吸都变得沉重急促。

  之前没想到这一点,阿耐指出后,越想越是心惊震悚。

  如果……他们本来不是孤儿呢?

  其余人俱面色震动。

  若真是如此,宋闲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他犯下的罪孽实在太深太重了。

  “韩使,宋闲的罪状便由玄镜司查明,并公告天下。”陆见微目光掠过其余人,“至于方才的保护费,客栈伙计外,一人一万两。”

  她先往高了说,若有人掏不出,再酌情扣减。

  但,无人反驳。

  命永远比钱重要,方才那般危急的情形,若非陆掌柜以及可能存在的高手,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会死得不能再死。

  温著之先表态:“陆掌柜,方才形势迫人,你力挽狂澜,定然损耗颇多,温某愿为阿耐、金兄和自己各出二万两。”

  陆见微眼睛嗖地一亮,富豪大气!

  她笑眯眯道:“你们之前已经出过,一月为期,我保护你们是应该的。”

  “之前的约定只适用于寻常,方才情势特殊,温某愿另行支付,就当是回报陆掌柜的救命之恩,还请陆掌柜笑纳。阿耐,取钱匣来。”

  阿耐应声进屋,几息后捧出木匣,递到陆见微面前。

  “陆掌柜,你刚才真英勇,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大善人,阿耐真心佩服你!”

  陆见微示意张伯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