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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知晓,薛关河修炼的“浮回心经”不是凡品,看似二级,实则远超二级的武者内力。

  “好刀!”吕蝴蝶目光一亮,由衷赞道,“薛小哥,数月不见,你的身手都这么俊啦,恭喜啊。”

  薛关河被夸得高兴,不由露出笑容,“都是掌柜的教导有方。”

  “怪不得,有陆掌柜在,你进步飞快也是理所应当。”吕蝴蝶捂嘴笑了笑,旋即转向郑原,“郑前辈,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要去拜寿的,何必这么生分?再耽搁下去,怕是赶不上寿宴了。”

  郑原瞪向他,恶狠狠道:“芳娘中了毒,贺礼也丢了,老子怎么去拜寿?”

  “你丢了什么倒是说清楚啊!”灵剑门弟子气道,“你什么都不说,就堵着门不让我们出去,真是蛮不讲理!”

  石芳嗓子痛,又咳出几丝血,满脸怨气道:“小偷拿了东西也只想着跑。”

  “你——”

  另一个灵剑门弟子拦住他,说道:“郑前辈,石前辈,昨夜我们待在房间哪也没去,想必你们也是如此,二位都是高手,客栈内少有人能敌,谁又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偷了宝贝?”

  众人心道:是啊,这两个都是五级修为,除非六级武师,要不然谁能偷了宝贝还不被发现?

  郑原的目光不由落向燕非藏。

  这个客栈里,只有燕非藏叫他慎重几分。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燕非藏没说话,吕蝴蝶倒是替他回了:“郑大侠,他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刀客燕非藏,你就算不认得脸,应该也听过名号吧?”

  “什么?!”郑原虎目圆瞪,又惊又喜道,“您竟然就是燕前辈?郑某一直都想拜会燕前辈,向您讨教刀技,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失敬失敬!”

  他说着转向石芳:“芳娘,燕前辈可是江湖第一刀客,必不是偷盗宝物的贼人。”

  石芳捂着胸口,嘶哑道:“原来是燕前辈,方才惊扰了你们,还望见谅。”

  燕非藏略一颔首,好奇问:“为何不先解毒?”

  就算毒不厉害,总归会疼痛难忍,为什么非要强撑呢?

  搞不懂。

  石芳阴冷的目光射向阿迢,“这丫头用毒,我哪敢让她解毒?既然燕前辈在此,可否做个见证,我认为,宝物就是她偷的!”

  众人:“……”

  “她擅用毒药,只需悄无声息地在我们饭菜里下迷药,就能潜入我们房中偷取宝物,”石芳分析道,“更重要的是,她精通药理,必定会知晓宝贝的效用,这才生了偷盗之心。”

  “不可能!”薛关河大声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郑原为难道:“燕前辈,这位是……”

  他见薛关河与燕非藏同行,又都使刀,以为前者是后者的晚辈,不愿太过得罪。

  燕非藏:“同行之人。”

  “燕前辈,您是否愿意做个见证?”石芳冷厉的目光落向阿迢的包袱,“替我们查看一下她的包袱。”

  燕非藏摇摇头:“不妥。”

  “燕前辈?”

  “若是被下了药,以你二人的修为,醒来后不会毫无察觉。”

  石芳皱眉:“我们醒来后发现宝物不见踪迹,哪里顾得上是否被下了药?”

  “既如此,便无实证。”

  燕非藏拎着包袱,转首看向陆见微,用眼神询问。

  陆见微笑道:“走吧。”

  “我知道了!”石芳不依不饶,“你们认识毒丫头,跟毒丫头是一伙儿的!她拖住我们,你们就能拿走宝物!”

  陆见微转身,神色平和而从容。

  “你们叫嚣这么久,宝物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被问住,一时答不上来,似有些难以启齿。

  “奇怪,宝贝丢失,不想着理清线索,只在这大喊大叫,阻拦人离开客栈,甚至不愿说出宝物是什么,莫非你们的宝贝也是偷来的?”陆见微一针见血。

  “你胡说八道!”石芳一剑刺过去。

  一个没有武功的蝼蚁,也敢跟她叫板!

  陆见微纹丝不动。

  “锵——”

  刀剑相击,撞出清脆的声响。

  燕非藏神情凛冽,一招击飞石芳,后者撞到院墙,又哇出一口鲜血。

  “蛮不讲理。”

  他冷冷丢出评价,长刀入鞘。

  陆见微很是欣慰,燕护院培养得着实不错。

  “欺人太甚!”郑原目眦欲裂,挥刀相向,管他是不是江湖第一刀客,伤了芳娘就是敌人。

  燕非藏懒得跟看不上的人比拼刀技,一刀干净利落,将郑原击倒在地,刀都脱了手,飞出几丈外。

  郑原懵了。

  他再不济,也不可能在燕非藏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吧?

  他哪里知晓,燕非藏在八方客栈的几个月,刀技进步可谓神速,已非昔日的江湖第一刀客。

  若说之前尚有水分,如今已称得上名副其实。

  “你,你……”

  燕非藏又吐出评价:“刀法太烂。”

  郑原骤然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

  杀人诛心哪。

  “燕非藏!枉你身为江湖第一刀客,竟不辨是非,掩护贼人逃脱!我定要问江湖讨个公道,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燕非藏不理不睬,就当没听见。

  他还等着赶紧到江州,继续练他的刀呢。

  陆见微却不能当听不见,燕非藏现在是八方客栈的人,他的名声与客栈的名声挂钩,不能有任何瑕疵。

  她笑眯眯地看向夫妻二人,语调极为轻柔。

  “我知道是谁偷的,想知道吗?”

  二人狐疑,却又忍不住点头。

  陆见微伸出纤白的手掌。

  “一条消息,一千两。”

第47章

  又赚钱了,有瓜

  客栈内鸦雀无声。

  伙计嘴里的面条都掉了, 满脸呆滞地看着陆见微。

  狮子的口也不能开这么大吧。

  谁知道东流双侠送给周老前辈的贺礼值不值一千两。

  郑原简直怒不可遏,浑身发抖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芳娘,咱们这就进城找周老前辈,让他给咱们评评理!”

  “这不好吧?”灵剑门弟子伤无大碍, 开始看笑话, “今天可是周老前辈的寿宴, 本该欢欢喜喜的, 你们过去哭闹,他老人家还能开心得起来?”

  “你闭嘴!”郑原从地上爬起,又去扶石芳, “芳娘, 周老前辈素来明辨是非, 咱们这就进城讨个说法。”

  石芳恨恨瞪向众人, 捂着闷痛的胸口。

  “我们走!”

  “慢着。”陆见微目光微冷,她原先还有些同情这两人,可看到现在,只觉他们又蠢又坏。

  “你一个贪得无厌的偷宝贼,还有什么好说的?”石芳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阴戾。

  陆见微站在廊下,慢条斯理道:“我这人平生最讨厌蒙冤受屈, 我没做过的事,你不能强行扣在我身上。”

  “你帮着偷宝贼说话,不是你是谁?”郑原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陆见微笑了:“记住,你们欠我二千两。”

  众人:“……”

  怎么又加价了?

  她继续道:“如果是一般的贼人,偷盗宝物后, 怎么可能还留在客栈等着你们捉人?”

  “客栈有记录, 贼人若提前逃了, 岂不做贼心虚?我们稍稍一查便知是何人所为。”石芳轻蔑道,“你连这个都不懂,还好意思卖消息?”

  陆见微:“他能悄无声息偷走宝物,销毁客栈记录轻而易举,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你——”

  陆见微打断她发言,“燕非藏,拿人!”

  她突然出声,众人未及反应,便见燕非藏出手极快,一把揪住倚门看戏的伙计,六级内力瞬间压下,伙计下意识抵抗,当即暴露五级修为。

  吕蝴蝶快速回神,呀了一声,惊叹道:“没想到一家小小的客栈竟然卧虎藏龙,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是何人?!”郑原惊怒交加。

  他昨日与伙计打了几次交道,竟完全没察觉出伙计的内息。

  此人步伐空浮,与习武之人稳当的下盘毫无相似之处,长得又普通,根本无法将他与五级高手联系在一起。

  伙计乍然被捉,暴露武功已成定局。

  他只震惊一瞬,旋即龇出白牙,贱兮兮地问:“我就这点爱好,喜欢在客栈当个闲散的伙计怎么了?”

  “你一个五级武师,当什么伙计!”郑原眼里满是怀疑。

  伙计:“客栈有很多热闹看啊,在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这个喜好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陆见微悠悠道,“可你偷盗白玉灵芝丹,犯法。”

  其余人:?!

  燕非藏也惊讶抬眸,他方才只是看明白陆见微意思,才奉命行事,捉了伙计。

  不想伙计偷的竟是白玉灵芝丹。

  郑原石芳二人同样震惊。

  “你怎么知道是白玉灵芝丹?!”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就是担心说出来引人觊觎。

  白玉灵芝丹,传言一颗就能延年益寿,周老前辈年纪大了,这种丹药正合他心意。

  只是此药难得,他们好不容易得到一颗,在送出去之前,一直捂着没让人知晓,就怕惹得旁人偷抢。

  谁知道,眼看就要到东流城,他们稍稍放松了警惕,就被人偷了去,怎能不恨不怒?

  现在听陆见微就这么说出来,不由对她也产生了怀疑,说不定这几人在这演给他们看呢。

  伙计一副茫然的模样,神情自然极了:“我不知道什么白玉灵芝丹,你可不能栽赃到我头上。”

  若是在现代,这人绝对能摘得影帝桂冠。

  陆见微学过武功才知,武者想要模仿寻常人虚浮的下盘,并非一件易事。

  她从没想过假装没有武功,大多是旁人察觉不到她的内息,又见她相貌年轻,才误以为她不是武者。

  伙计不一样。

  他演得跟寻常的店小二没有区别,一个五级的武者能踩出下盘不稳的步伐实在令人佩服。

  他还能掩盖自己的内息,骗得过在场这么多人。

  陆见微说:“白玉灵芝丹有股极淡的清香,在身上放久了,便会沾染些许。这种味道对不通药理的人来说很难察觉,很不巧,我略通一二。”

  “怎么可能?”伙计不信,“我身上哪有味道?”

  陆见微笑而不语。

  夫妇二人等不及,郑原在伙计身上摸查,石芳忍着胸口闷痛,径直入了伙计的房间翻找。

  须臾,搜查未果。

  伙计一脸无辜:“看吧,什么也没有,我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石芳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目光森冷:“你在拖延时间。”

  “我说过,”陆见微笑意盈盈,“一条消息,二千两。”

  “你放屁!”郑原怒吼,“你们就是一伙的,故意在这混淆视听!”

  陆见微负手而立:“白玉灵芝丹,一颗可值千金,两千银算什么?我知道它在哪,你们确定不要?”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偷了药,设了套,骗取我们的银两?”石芳疑心极重。

  “那算了,反正此事与我无关。”陆见微扬扬手,“燕非藏,放了他,我们走。”

  燕非藏是个听话的好护院,随即松了手,那伙计便如泥鳅一般,未等夫妇二人出手,他身形如影,飘然离开客栈。

  “陆姑娘,咱们有缘再会。”

  声未远,人已不见踪迹。

  “你干什么?!”郑原简直暴怒,“你为什么放走偷宝贼!”

  陆见微摊手:“你们不是不信?说我与偷宝贼为伍,我自然要坐实了。”

  二人:“……”

  “噗嗤。”吕蝴蝶抛了个媚眼,“陆掌柜还是这般风趣。”

  风趣?

  到底哪里风趣?!

  郑原石芳急得要杀人。

  他们辛辛苦苦得到的白玉灵芝丹,就这么被贼人拿走了?

  “燕非藏,你对得起江湖第一刀客的名号吗?”郑原怒不可遏,“倘若丹药追不回来,我誓要让天下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燕非藏掀掀眼皮:“愚不可及。”

  “芳娘,咱们这就去找周老前辈,叫江湖豪侠们都好好看看,堂堂第一刀客,做的是什么营生!”

  陆见微:“你们当真准备空手上门?”

  她伸出手掌,掌心躺着一颗玉白的药丸,“方才在伙计身上搜到的,要吗?”

  郑原瞳孔一缩:“不可能!我刚才明明搜过了,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好哇,”石芳嘶哑嗓音,“还说不是一伙的,搁这骗咱们银钱,好一出妙计。”

  吕蝴蝶咯咯笑道:“郑前辈,石前辈,容本姑娘说句公道话,这白玉灵芝丹,陆掌柜恐怕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她帮你们找出贼人,还搜到丹药,你们不感激就算了,何故要污蔑她呢?”

  “就是就是。”灵剑门弟子趁势发泄不满,“之前找不到你们大闹客栈,眼下找出来,你们又无理取闹,难道全天下的理都站你们这边吗?可笑!”

  郑石二人:“……”

  “掌柜的,依我看,他们就是不想出钱感谢您,非要给您安个罪名,真是小人行径!”薛关河不满抱胸,把两人的脸面往泥地里踩。

  岂有此理!

  郑原石芳行走江湖多年,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论年纪,在场的都是他们后辈;论资历,在场没人能比得过他们;论武力,他们二人联手,未必不能破了燕非藏的刀法。

  只可惜,石芳中了毒,影响了战力,他们不敢赌失败的可能。

  陆见微无奈道:“既如此,这枚丹药就归我了。”

  她作势收回袖中。

  “慢着!”郑原手指紧握刀柄,气息翻涌道,“两千两给你,药给我。”

  陆见微挑眉:“晚了,五千两。”

  “你——”石芳再度吐出一口血,面色已然煞白。

  吕蝴蝶还在旁戏谑:“石前辈,真的不考虑买颗解药?小姑娘还没走呢。”

  “你闭嘴!”石芳凶狠吼了一句,森然望向陆见微,“五千两,我们买了。”

  “芳娘……”

  “原哥,寿宴快开始了,我们不能再耽搁。”石芳恢复了冷静,“姑娘,五千两可以,但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银票,不如你们同我们一起入城,等寿宴过后,再随我们去钱庄取钱如何?”

  “有道理。”陆见微点点头,却忽然转向燕非藏,做了个口型。

  燕非藏会意,功法运转到极致,不过一息,便已至客栈后厨,于酸菜坛子前捉到偷偷返回的伙计,封了他的穴道,强横地将他拽出,扔到院子里。

  伙计的手里还攥着一只密封的瓷瓶,瓷瓶上沾满酸菜的汁液,闻之令人精神大震。

  “是药瓶!”郑原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去取,却被燕非藏拦住。

  他满脸愕然,看看药瓶,又瞅瞅陆见微手上的丹药,“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见微收回丹药,实则放入系统背包,并用眼神示意薛关河。

  薛关河用帕子从伙计手里抠出瓷瓶,打开后,里面果然有一颗丹药,正是白玉灵芝丹。

  石芳也懵了:“怎么会有两颗?”

  “我明白了。”吕蝴蝶解说前还不忘夸一夸陆见微,“我方才就说过,陆掌柜怎会将一颗药放在眼里,她自己本就有一颗,又何必眼馋你们所谓的宝贝。”

  “没错。”曹耗子见缝插针,附和一句。

  吕蝴蝶嗤笑看向郑原:“陆掌柜假意捉住贼人,又假意放过贼人,就是为了迷惑贼人。她拿出白玉灵芝丹,也是为了诱捕贼人。”

  “原来如此!”灵剑门弟子感佩道,“贼人看似走远,实则敛住内息隐匿一旁继续看戏,待见到陆姑娘当真拿出丹药,心中自然焦急,便想着返回客栈,查看藏匿丹药的地方。”

  “对啊,这贼人方才隐匿一旁,我们没人察觉到,更加证明他有能力趁着你们二人不注意,偷了你们的丹药。”另一灵剑门弟子目光灼灼,“若非陆姑娘,我们怎么也想不到要去酸菜坛子里找药。”

  郑石二人:“……”

  “掌柜的,您真是神机妙算!”薛关河满脸兴奋,旋即好奇道,“燕大哥,你也没察觉到他的气息?”

  燕非藏低头闷声道:“没有。”

  他跟陆掌柜的差距还远得很。

  “陆掌柜,此人该如何处置?”吕蝴蝶问。

  陆见微垂眸看向地上之人。

  “陆姑娘,是我技不如人,我心服口服。”伙计被点了穴道,脸上却无担忧之色,只好奇问,“在处置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探知我的存在的?”

  他这手敛息功夫,不知骗过多少人,今日却栽了个大跟头,怎能叫他不在意?

  陆见微笑道:“秘密。”

  她的无名功法有所感应,加上系统地图上的绿点显示,便确认无疑。

  伙计苦着脸道:“好吧,你不愿告诉我,我也不强求,但你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陆姑娘,你师从何门何派啊?”

  这个答案,其余人也想知道。

  能随手拿出白玉灵芝丹诈人,这得是什么样的家底?

  得罪人了!

  郑原石芳心知他们鲁莽,怕是已经叫人厌恶,不敢再叫嚣着丹药,只安静在旁聆听,待知晓此女师门,再依江湖规矩致歉便可。

  陆见微却没回答,看向郑石二人。

  “人赃俱获,二位还有何指教?”

  “不敢。”郑原抱拳道,“今日冒犯陆姑娘,实在抱歉。”

  石芳也道:“陆姑娘,方才丢了丹药,忧心急切,有失分寸,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陆姑娘神机妙算,替我们捉了贼人,郑某感激不尽。”

  “此乃谢礼,请陆姑娘笑纳。”石芳从怀中掏出五张面额千两的银票,递向陆见微。

  灵剑门弟子嘲讽:“方才不是说没带钱?”

  “呵,听他们胡扯,谁贺寿不带足了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不对呀,方才陆姑娘说找到解药五千两,这五千两只能算是酬劳,不能算谢礼吧?”

  “啧啧,酬劳不提,只说谢礼,把人当傻子呢,人陆姑娘虽不差钱,却也不能这般糊弄吧。”

  两人一唱一和,直说得郑石夫妇羞愤难当。

  可灵剑门的人也不好惹。

  方才出手,是因为他们丢了宝贝,占着公理,眼下却是他们失了道义。

  郑原整张脸胀得如煮熟的虾子。

  “陆姑娘,我们身上只有这么多,这五千两当做谢礼,至于赔礼,可否等我夫妻二人入城后再送过来?”

  陆见微笑眯眯地收下。

  “好说。”

  郑石夫妇松了一口气,却听灵剑门弟子道:“你们蛮横无理,打伤我们怎么算?”

  “方才的诊金药费,由郑某承担,待寿宴之后,赔礼也会送上。”

  脸都丢尽了!

  郑原以前遇到这等事,都是挥刀震慑别人的,哪里会这般憋屈?

  若非燕非藏几人阻拦,他们早就从酸菜坛子里搜出解药了,何须赔了夫人又折兵?

  灵剑门弟子:“这还差不多!”

  一直沉默的阿迢趁势开口:“解药一颗五十两,要吗?”

  石芳嗓子胸口疼到现在,总不能这副模样去拜寿,只好吞下怒意,咬牙切齿道:“要。”

  她掏出五十两碎银,收获一枚解药。

  解药入口,疼痛立刻消减,脑子也清明大半。

  “陆姑娘,此人偷盗丹药,还是送给周老前辈的贺礼,不如将他交给我们,带去周府说明缘由,由周老前辈和其余侠士定夺。”

  “别啊!”伙计哭丧着脸道,“我不过偷了一颗药,现在药也找到了,放了我不行吗?”

  郑原刀鞘击地,怒喝道:“你偷了宝贝还想让我们放过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照你这么说,偷白玉灵芝丹的就应该受到惩罚?”伙计反问。

  “当然!”郑原伸手就要拽起他。

  伙计脸上惊怕消失,冷笑道:“那就让周老前辈评评理,你们为夺取丹药,杀害一家六口的性命,是不是应该以死谢罪?”

  灵剑门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杀人?你们真杀人了?”

  石芳气息一滞,色厉内荏道:“你们没杀过人?”

  两人一时语塞。

  哪个江湖客手里没几条人命?

  “燕前辈,陆姑娘,郑某只是携重金求取丹药,怎料那家人坐地起价,一颗药要我们万金,我和芳娘一时义愤,便与他们起了冲突。”

  郑原认真解释,没有丝毫负罪感。

  江湖客都是这般行事的,他做的与旁人做的没有不同,打打杀杀不过家常便饭,死了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陆见微心中有些不舒服,即便知晓这些人的三观与自己不符,事情真发生在眼前,依旧无法理解。

  “解了他的穴。”

  燕非藏依言解开穴道,伙计立刻蹿起,在他的威压下没能逃脱,只好向陆见微说情。

  “陆姑娘,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杀人夺宝,这才出此下策,我也没害人性命,能不能放了我?”

  “你差点误了我的事,还想走?”石芳不愿放过他,“陆姑娘,请将他交予我们处置,我倒要看看,周老前辈会不会为我们做主。”

  陆见微:“……”

  杀了人,夺了宝,还想找人说理?

  他们真觉得周老前辈及交好的江湖客会站在他们这边?

  如果真是这样,那江湖确实是烂透了。

  “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是被牵涉进来的过路人。”陆见微神色淡淡道,“我找药只是不想被泼脏水。”

  薛关河会意,忙道:“掌柜的,我们该赶路了。”

  “走吧。”

  话音刚落,伙计便一溜烟逃走,轻功极为精妙。

  郑原气得跺脚:“日后再遇到他,我定将他大卸八块!”

  “原哥,时辰不早了,赶紧进城贺寿。”石芳恨恨道,“我大致猜出他是谁了,肯定有机会的。”

  一行人终于离开客栈。

  客栈掌柜关上院门,一屁股坐到地上,后怕地哭起来。

  这营生他没法干了!

  从客栈到东流城只一条官道。

  陆见微乘坐马车,其余人都骑马而行,唯有阿迢徒步缀在后头。

  薛关河瞧着不忍,询问陆见微:“掌柜的,咱们要不要租个位子给阿迢姑娘?”

  陆见微好笑道:“为什么?”

  “她在后头追不上我们,怎么还债啊?”

  小客再次感叹:“以前多好一孩子。”

  “你当真以为他是心疼钱?”陆见微应了薛关河的话,“你问问她。”

  薛关河减缓车速,扭转脖子朝后头问:“阿迢姑娘,你要不要坐车?走一趟二十文。”

  阿迢:“……”

  她没应答,却也没拒绝他的好心,加快脚步,跃至马车辕座,同他并肩。

  二十枚铜板放入车厢。

  薛关河嘿嘿笑了声,扬起马鞭,加快车速。

  行至东流城,郑石夫妇急着去拜寿,想等拜寿后再送酬劳。

  燕非藏持刀拦下他们。

  “我们要赶路。”

  二人无法,只能先去钱庄,取了五千两银票,交给陆见微。

  短短半日,陆见微赚了一万两,连带着街边的摊贩都可爱起来。

  没有旁人在,薛关河终于寻到说话的机会。

  “阿迢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迢:“去江州。”

  “你也要去江州啊。”薛关河惊喜道,“那后面跟我们同行吧。车费不贵的。”

  阿迢沉默。

  “对了,你之前在望月城,也是这么救人赚钱的?”薛关河的性格很难冷场,“你真厉害,等再救几个人,就能还清欠款了。”

  “……”

  “你去江州干什么呀?”

  阿迢:“赚钱,还钱。”

  “你不会是听到我们要去江州,为了还钱,才决定去江州的吧?”

  “在哪都一样。”

  薛关河煞有介事地点头:“也对,咱们江湖客,不就是四海为家嘛,没闯荡过江湖的都不算江湖客。”

  阿迢:“……”

  陆见微轻笑:“阿迢去过的地方,比你多得多。”

  “好像也是哦。”薛关河兴奋道,“你一直跟着胡九娘漂泊,你都去过哪些地方,能不能给我说说?”

  阿迢:“你的刀法很不错。”

  她的话题转移得很成功,薛关河没有丝毫迟滞,丝滑地接了话题,有些自得又有些崇拜。

  “都是掌柜的教得好。”

  燕非藏加入刀法话题:“刀技确实不错,但你没能使出全部威力。”

  “是我太笨了,没学好,你是没看过掌柜的使刀,那才叫厉害。”

  “刀法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说是‘卷霜刀法’。”

  “有空切磋切磋。”

  “那太好了!”

  两人就着刀法的话题越聊越深,已经忘了挑出话题的阿迢。

  阿迢松了口气,靠在车门旁闭目养神。

  车行至西市,薛关河终于停了说话。

  “掌柜的,我去买些草料和干粮。”

  每到一个城镇,他们都会进行一次补给。

  陆见微:“去吧。”

  不多时,薛关河大包小包回来,再次驾着马车赶往城门。

  眼看就要出城,数人策马飞奔,急至城门口,将他们拦下。

  “燕哥哥!你果然在这里!”

  陆见微陡然直起身体,竖起双耳。

  有瓜!

第48章

  追杀,第一次出手

  来者五人, 一男一女并辔在前,身后三人皆为青壮男子。

  说话的是位年轻姑娘,穿着鹅黄衣裙,生得娇俏可爱, 腰上佩剑, 单手拽着缰绳。

  燕非藏没回应。

  “燕哥哥, 你怎么不回答我?”姑娘娇嗔问道。

  燕非藏皱眉:“你是……”

  “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姑娘杏目圆瞪,不甘心道,“我是罗连环, 去年在洛州城见过的。”

  “……”

  极致的沉默。

  罗连环面上挂不住, 差点气哭, 好在身旁的青年及时解围。

  “燕兄, 在下赤云峰罗胜,家师乃赤云峰峰主,去岁在洛州武林盟见过一面。”

  燕非藏:“……想起来了,有事?”

  “家师与周伯伯为故交,此次来东流城是为给周伯伯拜寿。”

  “哦。”

  罗连环急道:“哎呀师兄,你别在这啰嗦了, 要去拜寿你去,我要跟燕哥哥一起闯荡江湖。”

  “不行,师父说了,要我们陪你一起。”罗胜哄着她,“连环,江湖险恶, 我不放心。”

  罗连环轻哼:“你又比不上燕哥哥, 我跟着他比跟着你安全。”

  罗胜:“……”

  “小师妹, 你跟着他们,可就没人伺候你了。”身后另一个青年劝道。

  罗连环面色发红,羞怒道:“我什么时候要你们伺候了!你们笨手笨脚的,我才不稀罕!你们别拦着我,我就要跟燕哥哥一起!”

  “师妹,咱们还没参加寿宴。”

  “不是已经去过了吗?”罗连环满不在乎,“你们去喝酒好了,我才不想去。”

  罗胜无奈,转向燕非藏:“燕兄,你能不能劝劝连环?”

  燕非藏从未劝过人,他只觉得聒噪。

  “我们还要赶路,借过。”

  陆见微默默道:还好,也不是那么急,再多说点,难得有机会旁观第一刀客的八卦。

  “师兄,你们去寿宴,我要跟着燕哥哥,就这么说定了。”罗连环调转马头,要跟燕非藏并驾齐驱。

  罗胜急道:“连环,你没听郑前辈他们说吗,燕兄有同行之人,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薛关河:“……”

  有无同行之人还得靠听说吗?是看不见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