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老爷子的话,他不得飞回来教训你?”王轩衡摸了摸手臂,提前起了害怕的鸡皮疙瘩。

 江恕不以为意:“我家就剩我一个,总不至于打死我。”

 下定决心后,少年托腮看向窗外,漆黑双眸炯炯有神,倒映着雪光,神采奕奕。

 他有了很想要很想要的东西。

 也有了很想陪伴很想保护的人。

 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避免让老头子知道他不想出国是因为沈拂。

 如果老头子知道了……可能会节外生枝。

第75章 番外少年篇

 意识到那原来是喜欢后, 江大少爷心情倒是好了点。

 心情一好,看外面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也顺眼了许多, 觉得的确是一副美景。

 不管怎样, 现在总比之前那种烦闷不爽、患得患失、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干什么的浆糊状态好多了。

 他喜欢沈拂, 那接下来让沈拂喜欢上他,不就行了吗?这还不简单?

 他这么帅,他不信略施小计, 不能让沈拂对他产生好感。

 在江恕的记忆里, 高二的寒假下了一整个月的雪, 他勇敢追爱, 表现完美,但在沈拂和老去的周特助的回忆里, 那段时间江大少爷相当可怕, 几个人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那天他从王轩衡家里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走到玄关下,把伞收起来, 温和地放进角落的伞桶里——要知道他之前都是暴躁地随手一扔的。

 抖掉外套上的雪,换完鞋, 进来后, 和每个人打招呼。

 不得不说,江恕不怒气拧眉时,光他那张俊美的脸, 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可以上台发言的成绩优异的学生会代表。

 那段时间很流行什么“惊艳岁月, 温柔时光”的非主流言论, 他性格突然好起来的时候, 比那些令人牙酸的形容词更甚一筹。

 他还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画册,上楼敲沈拂的门。

 沈拂打开门后,他对沈拂微微一笑,不同于之前动不动冷笑,也不同意得意洋洋时眉飞色舞的笑,而是压着漆黑的眉梢,和煦温柔的笑。

 少年声音也非常的低沉有磁性:“沈拂,送给你的,我亲手挑的,希望你睡前看一看能睡得更好点。”

 沈拂:“……”

 沈拂看着他,退后两步,惊悚地关上了门。

 被魂穿了?还是这个根本不是江恕?

 江恕:“……”

 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温柔一点她还受不了了?她们女孩子不就是喜欢这种温柔类型的吗?

 江恕差点绷不住脸上恼羞成怒的表情,但万里长征才刚刚迈出一步呢,他强忍着,继续“温和”地敲门:“沈拂,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拂:“你是江恕?”

 江恕:“对啊。”

 沈拂:“……你别过来啊!”

 江恕:“……”

 下了楼,周特助和张阿姨也是一脸震惊,江恕颔首含笑,一只手扶着楼梯栏杆,礼貌优雅地打招呼:“请问晚饭做好了吗?”

 周特助转过脸看向张阿姨:“回来的是少爷?”

 张阿姨暂停拖地机:“好,好像是。”

 周特助:“那他怎么会用‘请’字?”

 江恕:“……”

 江恕猛拍栏杆,怒道:“我人还在这里呢,姓周的,你就当着我的面嘲讽我?”

 周特助看着江恕,松了口气:“现在好像正常了。”

 张阿姨:“是的。”

 江恕:“……”

 沈拂抱着作业从楼上走下来,少年转过脸去看她,雪一般的俊美面庞上,对她露出笑容。

 沈拂一阵惊悚,忙不迭又跑了回去。

 手里的作业掉了一地她都顾不上捡。

 江恕走过去替她捡起来,过去送给她,她冲回房间把门关了起来。

 江恕:“……”

 淦,《英俊少男追爱手册》出的什么主意?这有个屁用。

 江恕坚持了几天,就彻底放弃了,倒不是他决心不够,维持不住人设,而是他这样温柔了两天后,沈拂见到他就跑,一副见到英俊男鬼魂飞魄散的表情。

 江恕只好猜沈拂并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否则为什么对他这样半点兴趣都没有。

 江恕又试了两招,包括但不限于晚上拿小石头敲沈拂的玻璃窗。

 趁着打雷时捂住沈拂的耳朵。

 全都是一些电影的经典场景,每次发生这样的情节,男女主的感情就会进展一大步。

 然而试完后,沈拂对他绕道走更加明显了。

 江恕很伤心。

 他觉得不是这些招数没用,而是因为沈拂根本不喜欢自己,所以无论他干什么,沈拂都不能对他产生心动的感觉。

 显然不是他的问题,他这么帅,不可能有问题。

 是沈拂一开始就对他有偏见。

 如果时间倒流,江恕想穿回一年半以前接沈拂的那天,告诉那天的自己,你要接的是你注定喜欢上的人,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掏出纸巾,擦的却是你自己的鞋。

 这个年就这么打打闹闹鸡飞狗跳地过去了。

 到了正月初三,周特助和张阿姨照例请假回去和家人团聚。家里的两个司机轮流换班。别墅里一下子少了几个人,冷清不少,外面雪已经停了。

 沈拂待在房间里写寒假作业,江恕被王轩衡叫去打游戏。

 “怎么会没有用?”王轩衡也是不敢置信:“这不科学啊,我看电影里面打雷时女主害怕,男主千里迢迢赶过去捂住她耳朵,女主感动得一塌糊涂,最后两人还亲了呢。”

 江恕拿着游戏手柄,噼里啪啦地杀怪,郁闷道:“我怎么知道?每个步骤都没少,沈拂不仅没亲我,还把被子蒙在我头上,往我背上一通捶,把我赶出房间。”

 王轩衡分析道:“是不是少了一个‘千里迢迢’的步骤?”

 江恕觉得有点道理,拧眉道:“但是我和她就楼上楼下,我想千里迢迢也千不起来。”

 王轩衡道:“下次你打雷天你先试试住在我家,然后风里雨里赶回去?”

 “你有病?”江恕虽然对谈恋爱一窍不通,就连追人的方式都是这段时间买书看爱情电影恶补的,但也知道王轩衡这法子极度不靠谱,本来沈拂就总以为他脑子有病,要是他真这么干了,可能到八十八岁沈拂还要嘲笑他。

 江恕怒道:“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不靠谱的朋友啊?”

 王轩衡也抓狂:“我也没有追人的经验啊,我之前都是被倒追的好不好?”

 江恕嗤笑起来:“谁追过你?这么多年了收到的情书还没沈拂转学来一年收到的多。”

 王轩衡:“……”

 雪上午就停了,从下午开始天气一直黑压压的,新闻里有台风预兆,但台风却一直没来,看傍晚的天色倒是像要下暴雨一样。

 江恕看了眼天色,扔了游戏手柄,拎起外套站起来,打算早点回去:“天色黑了怕沈拂一个人害怕。”

 王轩衡跟着站起来送朋友:“你不是让你家车子回去了吗,我让我哥开车送你吧。”

 这段时间只有一个司机,江恕怕自己出来后沈拂要去哪里,于是让老王又回去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王轩衡灵光一闪,支招道:“我给沈拂打电话,就说你在我家被藏獒咬了,看她着不着急。”

 “什么狗屁办法?好做作。”江恕嫌恶道:“而且你家养的那两条狗她又不是没见过,见到我俩比见到你还亲,怎么可能咬我,咬你还差不多?”

 王轩衡心说,这能有你当着人家全班的面揉人家脑袋做作?

 王轩衡耸肩:“你不想试探就算了。”

 江恕又有点儿犹豫。

 沈拂来他家快两年了,还没紧张过他呢。

 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在她心里也是特别的,有存在感的。

 少年有点忸怩,又有点期盼,别扭地重新坐下来,咳了一声道:“那就试试。”

 打小都是江恕罩着他,江家接济王家,王轩衡还是头一回帮江恕出谋划策,见江恕一脸紧张,他也不由得油然生出一种当月老的使命感。

 他接过江恕的手机,给沈拂打了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江恕耳根已经红了,宛如站在悬崖边上,紧张又心跳飞快,他过去抢王轩衡的手机:“要不然别了还是——”他怕万一沈拂听到他被狗咬了的消息非常淡定,甚至还拍手叫好,那他可能得气上半年。

 王轩衡:“嘘——”

 两人争抢一番,结果电话根本没打通,对面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王轩衡:“……”

 江恕:“……”

 王轩衡差点没笑出声来,道:“沈拂是不是把你的号码设置了阻止来电啊?”

 江恕一把抢过自己手机,愤怒道:“怎么可能?”

 江恕迅速把电话给老王打了过去,问:“沈拂呢,不在家吗?”

 老王道:“下午她接到了一通电话,让我送她到一个小区来,北山街七十八号,好像是她二姨一家搬到锦城来了,打电话说想和她一块儿吃个年饭,我这儿正在楼下等着她呢,怎么了,少爷,需要上去叫她吗?”

 江恕拧眉:“几点出去的,怎么不告诉我?”

 老王道:“沈拂说去吃个晚饭就回了,让我别和您说。她二姨人还挺好的,下楼接我们,还问我要不要上去一块儿吃饭,应该没什么事情,您别担心。”

 江恕对沈拂的二姨有印象。

 几个月前沈拂的外公忌日,她的一群亲戚闹事,他拦着沈拂不让她回去拜祭。但她二姨并不在那堆亲戚当中。而且根据很早之前的调查资料,沈拂家里出事后,她二姨把她接到家里住过一阵。

 沈拂去吃个饭就回,应该是不会受欺负的。

 但江恕眉心还是一跳一跳的,她二姨该不会是想把她接回去吧。

 江恕顿时坐不住,看了眼外面说下就下的暴雨,拎起外套出门,对王轩衡道:“让你哥送我去趟北山街那边。”

 二姨家并不富裕,不及以前沈拂家的十分之一,为了表弟读一所好学校才转到锦城来。

 房子也是租的,不过二姨为人勤恳,将两室一厅收拾得干净整洁。

 沈拂视线转过泛黄的台灯,房门上的身高刻度线,以及墙壁上挂着的风景图,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小家庭的温馨感。

 吃着饭,二姨给她倒来一杯水:“要是在那边住得不习惯,就来我这边住,我给你腾出一间房。”

 沈拂心中一阵感激,开口:“二姨……”

 还没等她说话,坐在对面埋头吃饭的表弟抗拒道:“我家哪儿还有地方?姐姐来了我肉都没吃上几筷,别的亲戚来都要带牛奶的,姐姐什么都没带。”

 二姨一巴掌打在她儿子后脑勺上,怒道:“说什么呢?”

 沈拂尴尬地住了嘴,赶紧道歉:“我这次来得比较仓促,二姨您给我打个电话我就来了,所以考虑不周到,待会儿我出去买些东西来吧。”

 “不用不用,真不用。”二姨赶紧道:“叫你来就是叙旧的,过年叫你来吃年饭,怎么还让你一个小辈带礼物呢?大过年的又没地方买……”

 沈拂给底下的王司机发消息,让他提了好几箱牛奶和礼品过来。

 过年的确没地方买,但车子后备箱经常有一些周特助随手放在里面的东西,挑一挑还是能拎一些礼物上来的。

 送沈拂出去的时候,二姨脸色愧疚,但表弟显然很高兴,抱着小机器人去房间了,二姨的老公对沈拂的态度也比她刚进门时好多了,跟着送沈拂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沈拂独自望着下降的数字发呆。

 她已经两年没拥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所以在接到二姨的电话时,心情一阵激动。

 以前爸妈还健康时,过年带她走亲戚,所有的亲戚对她全是夸赞和善意,哪儿想得到这样的他们,之后会为了借她家的赔偿金而撕破脸皮?

 二姨是唯一在变故发生后,还接济了她的人。

 沈拂走进二姨家,看见几年前自己老妈送去她家的婴儿摇篮,还看到了另外几件熟悉的东西,心中还淌出一些温暖,感到了一种虚幻的幸福。

 但沈拂很快就被表弟的话拉了现实……别人的家,到底不是她的家。

 沈拂在电梯里就已经收拾好了脸上的所有情绪。

 老王拿着把伞,在楼道里等她,说:“没事吧?”

 沈拂吁了口气,道:“麻烦您了。”

 楼道光线无比昏暗,一道狂风吹来,吹得沈拂差点走不动,沈拂只觉得气温又比中午出来时低了好几度,穿羽绒服都感觉手腕冻到了骨髓里,下意识抱起手臂。

 等到了单元楼下,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

 深冬的暴雨伴随着狂风,天仿佛破了个洞,水直接往下泼,外面的树被刮得东倒西歪,看着非常恐怖。

 老王说:“新闻说台风来了,忽然就下雨,我只带了把伞,这可怎么办,这小区没地下车库,我车子停在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咱们走过去身上肯定要湿了。”

 老王倒无所谓,就怕沈拂身体一个小姑娘满身水,开车回去也有一段路,等回了别墅肯定要感冒。

 “你要不要上楼问问你亲戚有没有雨衣?有件雨衣要好点儿。”

 沈拂有点儿犹豫,实在不想再上去。

 她道:“咱们挤一挤,赶紧跑过去,回去您也赶紧洗个澡,不能感冒了。”

 老王撑开伞,正要和沈拂往外走,那边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过来。

 乍一看还看不清,只觉得身形和江恕有点儿像。

 等人在黄色的路灯下大步走过来,才看清楚眉眼不是江恕还是谁。

 江恕穿着雨衣,打着一把黑伞,伞被狂风折断了,他越走越快,艰难地跑过来。

 进了楼道,他摘掉头顶的雨衣帽子,甩了甩漆黑短发上的水。

 老王吃了一惊:“您怎么来了?”

 江恕递过来两件雨衣,没好气地对沈拂道:“从王轩衡家里拿的,赶紧穿上。”

 沈拂接过雨衣,半天找不到正面,江恕伸过手来,三下两下给她解开,套在她身上。

 他把雨衣往沈拂身上套,冰凉的手指不经意划过沈拂脸,水珠落在沈拂脸上。

 沈拂一个哆嗦。

 江恕也感觉自己手有点凉,赶紧收回了手:“你自己来吧。”

 沈拂将雨衣套上。

 三人都穿上了雨衣,老王撑着伞先小跑过去开车。

 江恕和沈拂撑一把伞。漫天瓢泼的黑夜暴雨中,他把伞无限朝沈拂那边倾斜。

 终于坐上了车。

 车子车灯打开,驶向江家的方向。

 江恕来的路上一直提心吊胆,怕沈拂见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搬走,但现在见沈拂的表情,应该是暂时没这个打算。

 他松了口气,给沈拂扔了条毛巾,道:“擦擦身上的水,回家了。”

 “嗯。”

 江恕擦着头发,没注意到沈拂低低地应了一声。

 晚上沈拂回去后及时冲了热水澡,但还是有点儿发烧。

 这两年梦里她总是不是出现在快要坍塌的废墟中,下一秒就会失重坠落,就是出现在一望无际的黑夜国道上,下一秒一辆货车迎面冲来,天旋地转,她无力抓住也无法挽救任何事物。

 但这一晚她终于抓住了点什么,她不知道是她自己抓住的,还是她正在被托举着。

 她感觉她终于站到了平地上,在昏暗的暴风雨里见到了光亮。

 于是梦里那种惶恐无助的痛楚终于缓缓如退朝般褪去,变成了被抓住手臂带着她向前的安全感。

 天亮了。梦醒了。

 所有不真实的惶然都消失,只剩下一个人的某个模糊的语气。

 沈拂眼角全是水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什么。

 房门外有人敲门。

 她缓缓爬起来,过去开门。

 江恕站在外面,托着餐盘,上面有牛奶和简单的早餐。

 “快起来,不然等下要低血糖。”面前的少年的语气与她梦里的如出一辙。

第76章 番外过渡篇

 二零一九年沈拂用赚到手的片酬买了两套房。

 用来住的那套是她亲自选的,复式,朝南,采光很好,五月的时候装修彻底结束,总算可以从公司公寓搬出来。

 搬家那天她请梁晓春吃了顿火锅,感谢梁姐从自己十八岁开始对自己的照顾。

 离开江家已经两年,沈拂终于攒到了足够的钱,一次性打进了曾经周特助给自己的那张卡上。

 那张卡在她离开江家时,已经通过周特助还给了江老爷子。

 尽管从来没人要求她偿还,但她从十五岁就开始记账,如果不还这笔钱,心里总会有道坎。

 沈拂继续剧组、医院、家里三点一线,时间过得很快,要操心的也很多,需要和护工沟通,算钱,背剧本,上综艺,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做任务计划,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沈拂演的一部剧里有位主人公说过这么一句话,说曾经的一切太美好了,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一切仿佛都只是夏夜里的一场梦。

 对于沈拂而言亦是如此。

 在江家的那三年,仿佛朦胧月色下一场酣眠,虽然全都真实存在过,也有用旧的书包和照片作为凭证,但沈拂偶尔还是会觉得非常遥远。

 不知为什么,那段时光过得飞快,现在每一天却非常难熬。

 年底过年时周特助给她打过电话,寒暄了一些近况,问她要不要回去一块儿过年。

 但绑定了系统,就意味着沈拂无法再回到过去。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完成,有她的路要走。

 如果回去的话,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现在自己正在做的一切。

 系统也不经常出现,大部分时候沈拂都没人可交流。她本来话就少,逐渐变得更少,只有在去医院时才会对病床上的父母说几句。

 一九年底一部时装剧拍完,沈拂终于得到一个月左右的假期,梁晓春和助理回老家过年了,沈拂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几乎一个月没出门。

 这边到了深冬每天都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很少像锦城那样下雪,沈拂懒得打伞出去买菜,靠着冰箱里的存储过了冬。

 她在家里待的时间不多,没办法养小动物,便在阳台养了几棵盆栽。但深冬来了,盆栽也死了,就连仙人掌都半死不活。

 沈拂只好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慢慢把死掉的植物挖出来,倒进垃圾袋,把花盆清洗出来,打算等春天来了再网购几盆。

 她蹲在那里戳了一下午土,觉得自己像这几盆盆栽,离开江家后,又重新开始发霉。

 作为艺人,不方便自己收取快递。

 沈拂在网上买东西,填的收件人手机号码全都是一张单独的电话号码,并每次都用变声嘱托快递员直接将快递丢在自家门口即可。

 这样就导致2002门口总是堆满了快递,有时候门都快打不开。

 年底之前沈拂买了一面穿衣镜,快递员送货时靠在沈拂家门外。沈拂完全忘了这件快递,过几天开门时,外面的快递被推倒,镜子在大纸箱里摔得稀碎。

 沈拂一边惋惜浪费了钱,一边将快递拖到角落,因为大件垃圾无法分类,她打算等开年后物业上班了,再叫人帮忙拖下去。

 结果第二天戴上鸭舌帽,下楼扔垃圾时,发现门外箱子里的玻璃碎片已经不见了。

 可清洁工和物业都没上班。

 沈拂疑惑之余,倒也没多想,只多看了两眼邻居的家门,以为是邻居嫌碍事,给弄下去了。

 她买的复式房一层只有两户。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是在搬进来时要提前加邻居的微信的,毕竟远亲不如近邻,万一发生了什么事,邻居还可以帮忙。

 但由于职业特殊性,沈拂一直没干这种多余的事,甚至物业群都是助理进去的,有什么消息再转达沈拂。

 何况她没看见过隔壁门开,还一直以为里面没住人呢。

 发生了这件事后,沈拂想道谢,特意让助理向物业问了一下2001的情况。

 “是个年轻男人,物业说像是模特,和你职业应该差不多,一直都是另外的人和物业交接,物业从没看见过他的脸,只在监控看到过个子很高。”

 沈拂原本还想趁着过年送点东西过去,但听助理说是模特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模特圈和艺人圈多少有点重迭,她不想把生活和工作弄混。

 然而她打消了念头之后,除夕那晚,倒是发现对方先送了一些礼物过来。

 她一打开门把手,就发现自家防盗密码门上被贴了一个倒着的“福”字,还被擅自贴了对联。门把手上挂着一些卡通小礼物,还有一束元宵花,上面龙飞凤舞地用认不清的毛笔字写着送给邻居。

 沈拂:“……”

 事后,沈拂向梁晓春吐槽过这件事:“怎么有这种自作主张的人?”

 梁晓春不知怎么有点尴尬:“那你怎么处理的对联?”

 沈拂:“立刻扯下来有点尴尬,只能默默忍了。”

 梁晓春:“……”

 这件事沈拂没有太放在心上,等到端午,她往对方门把手上挂了一盒粽子礼盒,就当回礼了。

 又过了几个月,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这小区环境不错,但到底不是什么别墅区,安保不可能有十几万一平的地段好。有天晚上,业主群里闹了起来,另外一栋发生了小偷入室。

 消息转发到沈拂这一栋来,沈拂看了,心里难免有点阴影。她一个人住,还是单身女性,隔壁邻居又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到晚上她听到外面有响声,总忍不住开灯起来看看。

 沈拂在网上下单了安全摄像头,打算装在家门口。

 但怎么安装还是个问题,请来师傅不能直接见面,还得让助理来一趟。

 不安了一晚上,结果翌日一起来,打开门就发现2001门口已经连夜安上了。

 甚至还一左一右安了两个。

 “……”

 看来虽然住的是男人,但也是个胆小的。不过这样一来,沈拂倒是彻底放心了。

 有这两个摄像头明晃晃照着两家门口,即便小偷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撬锁。

 或许是因为素未谋面的邻居带来的这一点微妙的安全感,一直在这里住了几年,沈拂都没想过要搬家。

第77章 番外新婚篇

 综艺结束两个月后,网上忽然爆出来,当年真正炒作的是褚为所在的雷霆经纪公司。事后将脏水全都泼给沈拂,也是褚为的经纪人王霆所为。

 之前沈拂地位不高,圈子里踩低捧高,那些媒体不至于为了沈拂和更加财大气粗的雷霆经纪公司过不去。

 然而现在沈拂火了,频繁热搜,下了综艺后直接进组,热度也不断,一飞冲天。

 褚为却人设崩盘,名声逐渐变差。

 在背后有王氏暗示是时候翻盘的情况下,几家媒体争相把当年保留的一些证据拿了出来。

 一时之间,网上又添数十条热搜。

 下了综艺后还有一些隐秘的邪/教cp粉暗搓搓磕褚为和沈拂的呢,这下完全都磕不起来了,这是be得凉透了啊。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虽说早在褚为在综艺上崩人设时,他经纪人和公司里的高层就担心他们以前对沈拂做过的事情,会被旧事重提,但谁能想到,沈拂向上爬的势头这么快,以至于名声反转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王霆自然是气得跳脚,在公司堵住褚为又劈头盖脸地将他骂了一顿:“知不知道现在网上怎么说你的?全都在说你没担当!”褚为垂着头不吭声。可不是没担当么,不得不承认,当年的确是他的错,要是当时他不是懦弱了一点,现在还有江恕什么事。

 他心里郁闷,也不想多说。

 自从他下综艺之后,公司就隐隐表现出要扶持另一个最新出道的小爱豆的迹象,资源已经开始朝对方倾斜。

 褚为表面上装作不知道,但背后也悄悄有所行动,联络了其他的公司,打算解约。

 当天晚上他就私自发了微博,承认以前犯下的错误,并话里话外表现出公司给沈拂和春秋影视那边泼脏水时,自己并不知情,等到知情,已经晚了。所以上综艺才想挽回,可是事到如今才明白,错过就是错过了。

 他这一番言论很是挽回了一点形象。本来他粉丝都在替他争辩,这下更有了理。

 王霆被褚为背刺一番,这才知道这小子藏得多深,以前签他的时候还真以为他多单纯呢,现在一步步走来,才知道他居然也一直为当年的事情对自己这个经纪人心怀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