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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人类没法拥有妖气,她倒是向金渝请教过此事,然而对方吓得连连摆手,劝她千万不要有这种念头。如果人类拥有妖气,那要付出巨大代价。人和妖怪相处都必须正向循环,人类掌控妖气是更可怕的事。

  鸟雀天生会飞,海鱼生来潜泳,妖怪自有妖气,然而人类用工具及努力解决前两项,却至今没法攻克妖气难题。或者说,没有妖气反而是一种对人的保护。

  楚稚水今日略施粉黛,五官比往日更精致,面庞好似笼上雾状轻纱,皮肤在暖光下朦胧如玉。她那双眼睛亮得很,透着倔强和不服气,偏偏语气又夹杂一丝委屈。

  人类本来就没法学会妖气,拿这个说她确实不讲道义。

  “算了,我既然说出口,就不会出尔反尔。”辛云茂沉默片刻,他也不再呛声,又率先抬腿,“走吧。”

  “去哪儿?”

  “送你回去。”

  楚稚水一愣,脱口而出道:“不用了。”

  她是婉拒苗沥,不代表要他送。

  辛云茂冷嘲热讽:“然后你路上被袭击,再把我叫过来一次,故意耍我么?”

  “不是,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别把人想得那么阴暗。”

  “那就走。”辛云茂转身,留给她背影,“你戴着项链能辟邪,但对化人的没有用。”

  “等等,你先停一下!”楚稚水赶忙拦住,她打量他的着装,小心翼翼道,“……你确定要穿这身上街?”

  “有什么问题么?”

  裁剪合体的青黑古袍,芝兰玉树的挺拔身姿,他现下长发束冠、衣袂翩跹,确实矜贵不凡且毫无瑕疵,但为什么下班时间召唤他会解锁古装皮肤?

  她不懂却大为震撼,尤其是那被束起的如墨长发,甚至想让她伸手摸一摸,分辨一下真正的材质,总感觉假发质量没那么好。

  楚稚水婉转道:“气质没问题,朝代有问题。”

  银海市经常看到汉服同袍出没,但槐江市还是会显得扎眼一点。

  “你那是什么眼神?”辛云茂不渝,“你觉得不好看?”

  楚稚水无意冒犯穿衣爱好,她毫无灵魂地拍手称赞:“嗯嗯,好看,挺好看的。”

  “巧言令色。”他忍不住弯起唇角,又认真地端详起她,“刚刚就想说,你脸上涂什么?”

  她的妆面很干净,在强光下有细闪,但要仔细瞧才能看出来,整张脸都光彩熠熠。

  楚稚水坦然道:“化妆而已,没见过吗?”

  “确实没见你化过。”辛云茂好奇,“为什么平时不涂?”

  “粉底液很贵,局里面不配。”

  “?”

  楚稚水都做好心理准备,辛云茂要古装上街,谁知他打一个响指,转瞬便被黑火笼罩。

  长灯下,幽幽冷火舔舐过衣摆,深青长袍及墨发玉冠都消失,化为纯黑的防风外套、干净利落的短发。他眉清目朗,又是平日的现代装束,古装打扮如镜花水月,再也找不到半分痕迹。

  楚稚水心道,此幕真有游戏里小动物一秒变装的感觉。

  辛云茂察觉她新奇的目光,他严肃地皱眉,斥责道:“就这么直勾勾看我换衣服?你都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楚稚水:“?”

  她大感冤枉,无辜道:“不是,你又没有脱,我好像不用回避吧。”

  辛云茂语气凉飕飕:“你还挺遗憾?”

  “……”

  为什么和他好好交流那么难?

  楚稚水很想跟辛云茂从容对话,但她总觉得他偶尔真是欠骂,她被一激就板起脸来,索性放肆地上下扫视,将他从头看到尾。

  辛云茂狐疑:“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都没有脱,我怎么知道是不看遗憾……”楚稚水视线炽烈,从他的脸庞下移到身材,仿佛在透过外套窥探,吊儿郎当道,“还是看了更遗憾。”

  辛云茂闻言愕然,惊得喉结上下微动,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怔怔地注视着她。他眼底波光粼粼,是摇晃碎的月色,清透又朗润,闪过些惶惶。

  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好像被人一锤敲灭气焰,被大胆发言弄得不知所措。

  楚稚水还等他自负反击,谁料对方竟然懵在原地,空气瞬间焦灼而躁动起来。

  薄凉的夜风一吹,非但没有缓解僵持的局面,还让气氛越发旖旎和暧昧。

  她内心万分崩溃,明明他平时说过好多不知廉耻的话,为什么这时候却摆出懵懂清纯样儿!?

  这搞得她好像调戏良家男妖一样!

  楚稚水深呼吸,她想驱散古怪氛围,索性率先打破僵局,声音放软道:“我们能不能都友好些?正常一点说话,大家和睦相处。”

  辛云茂眸光微闪,他终于缓过神来:“你觉得谁不正常?”

  当然是你不正常。

  楚稚水内心腹诽,面上却故作公允:“我和你都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你觉得咱们天天这么交流,正常吗?”楚稚水正义凛然,“我想跟你做同事,你却跟我讲相声。”

  她就不提平常跨服聊天,要不是他老胡言乱语,刚刚怎么会刺激得她言语过线?

  辛云茂抿唇:“你提醒我了,现在不在朝八晚五。”

  楚稚水一愣。

  “按照你当初说过的,你该承认是我信徒。”辛云茂挑眉,“人类都这样言而无信吗?”

  楚稚水心道,她明明说私下自由一点,自由又不代表要做信徒。但他一句话就上升到人类群体,她也不好再细究当初的用词,显得人类不大气。

  “好好好,我承认。”楚稚水叹息,“我是信徒,我供奉你。”

  辛云茂第一次听她认下来,愣道:“真的?”

  楚稚水已经破罐破摔,开始继续跟他讲相声:“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民,都将诚信友善刻进骨子里。”

  “供奉仪式需要许愿。”辛云茂道,“你有什么愿望?”

  “我要世界和平。”

  “愿望必须跟你有因果业力,而且联系比较强。”

  楚稚水思索:“那就父母身体健康。”

  “你在故意戏弄我?”辛云茂面色微沉,“说了要跟你有关。”

  “父母安康还不跟我有关?”

  “只有出于一己之私的强烈欲望,才能缔结仪式,否则都没有用。”

  楚稚水醒悟过来:“等等,那我们现在还没仪式,你凭什么说我是你信徒?”

  辛云茂哑然。

  “欺负我不懂你们规矩?”

  “我欺负你?”辛云茂气得想揉太阳穴,冷笑道,“如果我想以大欺小,你今天还能看见我?需要的时候叫我名字,不需要的时候连一点尊重都没有,甚至至今都不肯承认敬奉我。”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楚稚水头疼,“还有你这台词也太《教父》。”

  她脑海中浮现《教父》经典对白“但你对我一点尊重也没有,你并不把我当朋友,你甚至不愿喊我教父”。

  “你公然看轻我,说我不如一条鱼,明明叫我名字,却又跑向那只猫。”他面露讥嘲,“还是说,苗沥说会多盯着你,你现在就有恃无恐,觉得以后用不到我,终于连装都懒得装?”

  明明戴着他的信物,却跑向其他妖怪,人类真是朝三暮四的存在。

  辛云茂话里带着一股不自知的酸意:“你最好搞清楚,他有两分实力,但差我还远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稚水火气噌得蹿上来,“我不过是把他认成你了,大晚上的看不清楚,你总爱穿黑色衣服,换谁不都容易认错!”

  辛云茂被吼,他微睁大眼,似分外错愕。

  楚稚水怒指他的纯黑外套:“你看看,现在还是黑的,毫无时尚创意,你好意思指责我!?”

  苗沥是黑披风,辛云茂也黑外套,换谁都有可能眼花。

  双方突然呛起来,开始大眼瞪小眼。

  空气凝固,一人一妖对峙,时间漫长得像度过一世纪。

  “你就那么不喜欢黑色?”片刻后,辛云茂先一步避开她眼睛,他听完她怒气冲冲的解释,胸腔里的愤懑也烟消云散,低声道,“算了,我本来也不是这颜色。”

  他打一个响指,又是一秒换装,这回是白上衣。

  他轻轻道:“这样行了么?”

  楚稚水见他为一句话换衣,还专门询问自己意见,她骤然就熄灭怒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刚才音量渐高,不过是反感他尖酸,话里话外仿佛她在利用他,但不管是遇到妖怪还是茶园生意,明明都是槐江观察局惹来的,她要没在局里根本不用管这些。这场面跟过去实在太像,明明是为龙知视频,却要被污蔑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她做事问心无愧,当然听不得他刻薄。

  可他偏偏又退让了。

  楚稚水深知,人和人能否长久相处,绝不依靠初遇的印象,那是本能伪装出的客套面具,完美而易碎。只有逼到声嘶力竭、面红耳赤、暴跳如雷的时刻,这个人真正的所思所想才会展现出来。

  她展露尖刻时,大部分异性都无法接受,从李龙科到孙鞘皆是如此,脆弱的男性脸上会挂不住。

  这男妖怪却正好相反。

  明明平时脾气冷不会说话,但吵架时性情居然挺软,给她整不会了。

  辛云茂发现她不说话,犹豫道:“白色也不行?”

  “白色……”楚稚水目光微妙,她努力平复情绪,欲言又止道,“行,行吧。”

  “你怎么好像很勉强?”辛云茂一指她的纯白呢外套,“你穿的不就是白色。”

  这就是她感到勉强的原因!

  为什么他要在街上跟她穿相同配色的着装?

  妖怪估计没有情侣装概念,楚稚水快被他脑回路搞疯,好脾气道:“说到底,为什么非让我做你信徒?”

  “人和妖怪相处要受法则约束,不然就会打破世间的平衡。”辛云茂平静道,“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如果没有敬奉关系,为什么我今晚出现在这里?”

  “不能是你心地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辛云茂面无表情:“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仇视,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待,一切都明码标价,必然要有所偿还。”

  “所以我丢给你一根笔,你还要往桌上放颗糖?”楚稚水吐槽,“你们的法则也太斤斤计较,居然能小心谨慎成这样子。”

  “就是有太多怀揣侥幸心理的人和妖,胡臣瑞他们每年才会搞那么多烧烤。”

  楚稚水思及观察处内的惨叫,又想到被逮捕的妖怪必受火刑,迟疑道:“你犯错也会被烤?”

  辛云茂不屑:“他们配烤我?”

  “……”

  楚稚水现在大致搞懂妖怪法则,人和妖的妖气及寿命相差过大,倘若牵扯过深,必然惹出麻烦。有些人会拜托妖怪实现自身愿望,例如一夜暴富、桃花绽放、事业高升等,就需要签订协议或进行仪式,用别的东西来换取想要的。

  如果是等价交换,妖怪会从中汲取信仰之力,精进自身的天赋及能力。它们偶尔还会派遣自己的信众做事,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获得妖气。

  当然,人类签劳动合同都时常闹仲裁,人妖间协议就更加麻烦,观察局抓妖是家常便饭。

  楚稚水虚心求教:“所以庇护我平安之类的愿望行吗?”

  “不行,这些就是添头,不算你的私欲。”辛云茂自傲地睨她,“他们都有不同的天赋,但一般就专精一两项,管不了全部事情,只有我能做到有求必应,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

  楚稚水无奈:“但我觉得你业务也不太广泛,说半天都没让我心动的项目。”

  “该反思的不是你么?我千百年来没见过像你这么难伺候的。”

  楚稚水试图参考案例,问道:“你以前实现过别人什么愿望?”

  “你是不是根本不记我说的话。”辛云茂道,“我明明说过……”

  “哦哦哦,我是第一个!”她见他不悦,突然想起什么,安抚道,“没有忘,记着呢。”

  辛云茂这才收声。

  楚稚水面对小心眼的千年大妖,感觉他这么多年没开张正常,做推销的都这副态度早失业了。她无心跟他过不去,左右就是帮忙凑ki,打商量道:“这样吧,我答应供奉你,但确实想不出你说的那种愿望,现在就先攒下来,等以后想到再说。”

  “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避免打破了平衡,这么做可以吗?”

  说实话,她就没愿望,要不是怕对方违纪,或许都不用这一遭。

  辛云茂停顿数秒,诧异道:“这样的供奉,我闻所未闻。”

  “这就像充值卡一样,我先多充点,以后慢慢花。”楚稚水道,“不然一笔算一笔也行,比如你今天过来,我改天请你吃饭,每次有来有往,最后还是等价。”

  “请我吃饭?”辛云茂回忆起酸甜的味道,“饭团么?”

  “那次是例外,下次吃好的。”

  楚稚水原以为他排斥便利店,还打算找一家正经餐馆,谁料他听完却好似有点遗憾,也不知速食饭团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双方终于就供奉一事达成一致,依旧朝八晚五轮班制,回去路上没再聊别的。

  一过跨河长桥,小区近在眼前。这一路风平浪静,唯有月辉伴人影。

  小区里,白天嬉闹的孩童们早就回家,小花园里静悄悄的,偶尔会有树影沙沙。楼内尽是万家烟火,总有一盏灯等夜归者。

  “你怎么回去?”楚稚水站在小区门口,她取出手机,又点开软件,“我给你打车?”

  “我能直接回局里,就跟你戴着的一样。”辛云茂微抬下巴,示意她佩戴的吊坠,每次瞬移需要特定媒介,他可以自由地来回穿梭。

  楚稚水疑道:“那以前每次浇完茶园,你是不是也不用坐车,其实可以直接传回去?”

  一人一妖最近经常去茶园,都是她把他叫过来,然后再开车回局里。

  辛云茂发现她极敏锐,他身形一僵,重新审视她:“你什么意思?”

  楚稚水茫然:“什么什么意思?”

  他下颔线紧绷,闷声道:“你该不会认为我喜欢坐车吧。”

  “没,我以为你怕我无聊,所以专程陪我回来,心说你还挺体贴的。”楚稚水思及他乘车经历较少,她似有所悟,眨眨眼道,“原来你喜欢坐车兜风吗?”

  回想起来,他第一次坐车束手束脚,或许这些对他相当新鲜,就像童年明明家里有饭菜却闹着吃方便面,没营养但是很快乐。她觉得坐车没劲,没准他感到有趣。

  “……”

  辛云茂一时间也不知,究竟体贴陪她回来比较丢脸,还是喜欢坐车兜风比较丢脸,反正都不是让他脸上有光的回答,自觉失言地闭上嘴。

  尤其她眼眸发亮,又露出平时看那条鱼的眼神,说得好听点叫怜惜且充满母爱,说得难听点叫观察没见过世面的傻子,只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走了。”

  他避重就轻地应声,甚至都没脸正视她,直接跨进深黑裂缝,丝毫不敢多待下去。

  楚稚水看辛云茂落荒而逃,不料他还有这种反差爱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19章 撸猫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家中,客厅内亮着一盏小灯,尽管路上有所耽搁,但父母还没有回来。

  楚稚水洗漱一番,又核一遍茶园的账,这才听到门口处响动。她从屋里探出头来,跟晚归的二人打招呼:“回来了?”

  “嗯。”谢妍正在换鞋,她斟酌着措辞,询问道,“你跟孙鞘说什么啦?”

  刘柯美安排孙鞘送人,然而他却光速归来,坐下后脸色极不好看。刘柯美当然连声追问,母子俩窃窃私语起来,没过多久说话就夹枪带棍,话里话外都在谴责楚稚水。

  楚稚水一乐,饶有兴致道:“孙鞘跟你们说什么啦?”

  楚霄贺摆手:“行啦,不提了,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爸,聊聊呗,我想听。”

  谢妍叹气,婉转道:“孙鞘没说什么,主要是刘柯美,说你心高气傲,不能这样下去。”

  “那不还是孙鞘给他妈告状,他从小不就只会这一套。”楚稚水笑道,“刘阿姨说话哪儿那么客气,应该直接骂我心里没数,她宝贝儿子配我绰绰有余,一个月挣两三千的人还挑什么。”

  刘柯美乍一看热情,一旦不合她的心意,就要阴阳怪气别人,说楚稚水没自知之明,当初考上银海大学是很牛,但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她如今在观察局也没挣几个钱。

  “没直说,差不多这意思。”谢妍无力道,“她那个大嘴巴,估计没过两天,就要到处编排你。”

  楚稚水拍手:“编,让她编,我就盼着她四处嚷嚷。”

  “你还挺高兴?”

  “我当然高兴啊,快让她出去宣传,以后就别有不长眼的瞎给我介绍对象。我回槐江是返乡工作,可不是返乡收破烂儿,不要什么垃圾都往我手里塞。”

  楚霄贺和谢妍见女儿如此豁达,竟被她的话逗笑,一时间也没脾气。

  “那要真有条件不错的,听完她的闲话误会呢?”

  “这么容易就相信,估计也不太聪明。”楚稚水悠然道,“那我就砸你们手里呗,还要把我扫地出门不成?”

  谢妍感慨:“我们哪能扫你出门,你愿意回家就不错。”

  “就是,在家待着挺好,我看周围也没靠谱的。”楚霄贺恼道,“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配不上我闺女!”

  一家人都不再提婚宴上的插曲,聊两句闲话,便收拾睡觉。

  槐江市地方不大,消息倒是传得快。

  楚稚水后来确实听到些风言风语,无非是刘柯美说她性格刁钻心气高,再过两年成大龄剩女才知道厉害。不过,槐江的熟人也知道孙鞘那点儿烂事,嘲笑刘柯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们碰见楚稚水还出言安慰两句。

  外人是褒是贬,楚稚水倒不在意,小地方都是这样,人家对着自己肯定开解,没准对着刘柯美就附和,全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

  她突然惹到一家疯狗,心情也不算太好,干脆找胡局批条,宣布本月起发放绩效工资。

  孙鞘不是月薪五千吗?

  那她就绩效上浮100,这月先发八千块再说!

  这一消息在槐江观察局引发轰动,局里居然会有绩效工资,而且第 一回发就是双倍,实在让群妖大感震撼。楚稚水还没认清观察局所有妖怪,经济开发科就先一步声名远扬。

  办公室内,金渝一遍又一遍查看账户,生怕看错工资数字,她激动得眼泪汪汪:“天呢,我白捡两个月的工资!”

  楚稚水纠正:“什么叫白捡?那是我们付出劳动,靠辛勤工作挣来的。”

  金渝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在局里辛勤那么多年,大部分劳动都没挣到钱。”

  楚稚水:“……”这话真是悲惨得催人泪下。

  “但不是说要计划好再发吗?还说年底发比较合适?”金渝疑惑,“怎么这回一下就发双倍?”

  茶园生意的资金逐步回笼,账户里确实有钱,但楚稚水压着没发。一来是要留出研发经费,二来是发绩效要有步调,最好是逐月微增,年底发一笔大的,让局里职工们过个好年。

  “茶园就快结束了,跟大家分享快乐,也不是每个月都上浮。”楚稚水坦白,“而且我心情不好,想奖励一下自己。”

  有钱难买她高兴,有气不能憋心里。

  金渝微睁大眼,小心翼翼道:“那你以后能经常心情不好吗?”

  “?”

  金渝怯怯地商量:“……不然就发薪日前心情不好也行。”

  “行啦,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未来还会有绩效的,争取早日纳税、建设祖国。”楚稚水忍不住揉揉金渝,“现在算下全年收入,都没到个税起征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金渝心怀期盼,诚恳道:“那希望祖国让我早日有机会建设它。”

  槐江观察局发绩效是一大奇事,财务处人员将经济开发科捧上天,则是近期另一大奇事。金渝过去到财务处办点事,必然要经历曲折复杂的手续,现在足不出户,单子就送过来。

  财务处女妖专程来到三层,她们轻敲两下经开科房门,柔声道:“楚科长,您的表盖完章放这里啦。”

  “好的,谢谢。”楚稚水一愣,“还麻烦你们爬上来,叫我下去取就可以。”

  “楚科长别客气,一点都不麻烦!”

  正值午休时间,楚稚水和女妖们聊两句,时不时响起银铃般笑声,随风就飘到隔壁屋内。

  楼道里,吴常恭倚门而立,听见欢乐笑闹声,心里着实很郁闷。财务处的女妖们向来爽直泼辣,真发起火来敢跟观察处掐架,什么时候花枝乱颤地围着人打转过?

  “副科算什么科长?什么单子还要结伴送?”吴常恭语气酸溜溜,他一转眼看到上楼的贺寿贵,连忙拦住佝偻老头告状,“贺处,正好您来了。”

  贺寿贵被拦,他慢慢停下,神情颇为呆滞。

  “您瞧瞧,这新来的是不把您放眼里。”吴常恭朝经济开发科挤眉弄眼,那边恰好爆发一阵哄笑,也不知楚稚水说些什么,把女妖们逗得如此开心。

  “什么——”贺寿贵拖着长调,他耳背式地凑过来,慢半拍道,“新来的把我放心里?”

  “不是,我是说楚稚水,总是指使财务处,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吴常恭着急道,“您得管管啊,都是您的人,就这么围着她!”

  贺寿贵恍惚:“哦——楚科长这样下去肯定行!”

  吴常恭:“……”

  “老了老了,耳朵不好。”贺寿贵说完就继续爬楼,应该是要去四层办事情。

  “靠,老乌龟又跟我装蒜,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吴常恭勃然改口,“人龟一窝,沆瀣一气!”

  牛仕坐在后勤科里,听他嘀咕就心烦:“别叽歪了,待会儿被听见,下月你没钱发。”

  吴常恭当即识趣闭嘴,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经济开发科内,楚稚水正跟女妖们聊天,忽闻一阵规律敲门声,抬眼就看到苗沥。他今日没穿镇妖袍,金色的眼眸,显得挺休闲,如今浅笑着挥手。

  “苗处……”财务女妖们面色微变,顿时身躯紧绷,说不出是畏惧,还是有些抗拒。

  金渝更是惊得缩起手,她感受到天敌气息,开始疯狂冒泡泡,磕磕绊绊道:“我、我出去处理一下泡泡!”

  “我们陪金渝一起!”

  一时间,屋内一哄作鸟兽散,只剩下楚稚水一人,还有门口的苗沥。她上一回遇到众妖避之不及的情况,还是发生在某千年大妖怪身上。

  楚稚水不好解释其他妖怪的逃离,她被迫独自应对此景,温吞道:“苗处出场果然不一样。”

  “以前为批单子,稍微用点手段,没想吓到她们的。”苗沥下意识挠挠脸,他带着猫科的狡黠,歪头道,“没吓跑你就行了。”

  楚稚水笑着打哈哈。

  “这两天很少碰到你?”苗沥眨眼,“以前还能碰一面。”

  楚稚水心虚地侧头,干巴巴道:“最近总往茶园那边跑,有时候上午不在局里。”

  苗沥笑眯眯:“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在躲着我。”

  “……”

  好家伙,猫科动物的敏锐是天赋技能吧,观察处的猫妖简直是黑猫警长!

  楚稚水面对他洞察一切的金眸,完全是如坐针毡,根本没办法答话。她以前确实天天跟黑猫玩耍,但自从知道黑猫的真面目,没法再直视这段羞耻的记忆,当然千方百计地跟苗沥错开。

  苗沥好似看透她的局促,他失落地垂眸,不解道:“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楚稚水忙道,“苗处没做错任何事……”

  “那为什么躲着我,说话还那么客气?”

  “……我只是稍微有点不适应。”

  楚稚水被问得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像渣女,总不能说他以前是柔软猫身才忍不住摸,现在一想到他会变成男的就索然无味,进入无波无澜的贤者时间,甚至恨不得删除尴尬相遇。

  猫猫就该一直是猫猫,为什么非要变成人型?

  就是咪咪才可爱啊!

  楚稚水心疼得要滴血。

  “不适应?”

  “嗯。”

  “对了,以前不是这样见你。”苗沥若有所思,“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苗沥发丝间就冒出毛茸茸的猫耳,连带一根黑尾巴慵懒地摆来摆去,比猫型时的尾巴还长一点。他展露出部分本体,金色瞳仁炯炯有神,乖巧而驯服地盯她。

  楚稚水惊讶地看着那根尾巴,目光控制不住地追随它调皮的动作,莫名其妙就有些手痒。黑尾巴没有一丝杂色,看上去柔软丝滑,摸着肯定很舒服。

  苗沥猫耳一动,他将尾巴灵活地晃来晃去,问道:“要摸摸看么?”

  楚稚水轻咳两声:“这不好吧。”

  “没关系,其实跟本体没什么差别。”

  这话简直就是诱人犯罪,撸猫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楚稚水望着摇到手边的猫尾巴,她试探地伸出手,正想要抚摸一把,却有另一只手抢先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握紧,直接将黑尾巴拽到一边,让她的手在半中央摸个空。

  辛云茂突然出现,他冷漠地捏住猫尾,锐利视线来回逡巡,认真审视一人一妖,仿佛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恨不得在他们脸上盯出个洞。

  楚稚水都能看出他眼底潜台词,赫然写着“世风日下,孤猫寡人,共处一室,必有苟且”,冷飕飕的气息迎面扑来。

  苗沥被揪住尾巴,瞬间面色难看:“真晦气。”

  下一秒,猫耳和猫尾巴骤然消失。

  “这是我的台词。”辛云茂随手从桌上抽一张纸巾擦手,嫌恶道,“我没想到那么多年,你化人还不熟练,居然能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