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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熙鸣:“你还不知道他开花了?”

  楚稚水轻叹:“我知道,就是为这个,他才躲着我。”

  “不可能吧。”洪熙鸣迟疑,“小楚,你该不会说他的花不好看之类?”

  “当然没有。”楚稚水道,“洪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洪熙鸣眨眨眼:“植物妖开花,基本是为求偶,除非你嫌弃他,否则他会围着你转,想方设法让你看的。”

  他前不久确实是这么做。

  楚稚水被“求偶”一词惊得脸热:“但开花不是无意义行为?还会消耗植物本身?”

  “你这话说的,人类送花送礼物也是无意义行为,还要专门花钱破费,这不都是相同道理。”洪熙鸣道,“这就是人类思维,要按照这种逻辑,你们又怎么看待雄性被雌性吃掉的物种?”

  楚稚水弱弱道:“我们认为公螳螂是牺牲和奉献。”

  洪熙鸣:“真是想当然啊,你们有问过螳螂妖吗?不要将你们的感情色彩强加在其他物种身上。”

  对不起,人类确实一向爱借物抒情,这不就把竹子都吹得飘飘然。

  楚稚水:“我没说花不好看,但让他停止开花……”

  “那他就会理解为你对他没意思。”洪熙鸣恍然大悟,“自尊心受挫了。”

  “……”

  不得不说,洪熙鸣给楚稚水提供新角度,她开始能领悟辛云茂的想法。

  她在想他的妖气衰弱,他却想的是表白被拒,或许开花对植物来说也代表一种欢喜,然而她却给他直接泼一盆冷水,就好像对暗恋的人说“别喜欢我不值得”。

  被暗恋者认为阐述事实,暗恋者听完却心神俱碎。

  楚稚水在工作日等不来时机,总算熬到周末能好好聊聊。

  庭院内草木茂盛,古藤摇椅依旧在屋檐下,木质架子却空无一物,好像他再也没来过。

  楚稚水站在小院内,她面对虚空,轻声道:“辛云茂,我们谈谈。”

  无人应声,一片寂静,唯有竹叶沙沙作响。

  楚稚水一扬眉,深知他闹脾气,索性一连串地召唤。

  “辛云茂。”

  “云茂。”

  “茂。”

  一声更比一声短,总算将他叫出来。

  黑色裂缝中,辛云茂终于犹豫地现身,他看着院子中的楚稚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最后双臂环胸半坐在古藤摇椅上,眸光微闪道:“谈什么?”

  “谈谈有关你开花的事。”楚稚水瞥一眼竹林,她瞧见低垂小花,惊叹道,“这还真是开了不少。”

  楚霄贺拍过照片,但她前不久上班,今天也是第一次实地看。

  真正的竹花远比照片中繁茂,也可能是最近又绽放更多。

  辛云茂硬气道:“我不谈。”

  楚稚水一撇嘴,好脾气地规劝:“你能不能放下情绪,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辛云茂分外别扭:“不聊。”

  她耐着性子:“我们讲讲道理……”

  他直接侧过头,斩钉截铁道:“我不用你可怜,也不用你负责!”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又为什么要对你负责?”楚稚水被他不听人话的态度一激,她瞬间也火冒三丈,心理建设一秒崩塌,提高音量道,“不是,我们从头分析一下,我是玩弄你感情,还是玩弄你身体,你要这样甩脸给我看?”

  她想跟正经交流,他却偏要惹毛她!

  辛云茂被她声势一震,他同样瞳孔颤动,看上去手足无措。

  楚稚水眼看他终于有反应,她当即乘胜追击,勃然追问道:“是谁当初说没法回应人类的感情,是谁天天嚷嚷人和妖怪没好下场,是谁就坐在这里说他不能开花,绝对不会动心的!”

  “你都知道开花会衰弱的情况,为什么还上赶着招惹我!?”

  她以前不了解状况,但他明显也不无辜,一直在做奇怪的事,想尽方法撩拨她!

  辛云茂嘴唇一颤想说话,却被她怼得直接哑然。他惨遭连环暴击,瞬间窘迫得满脸通红,浑身上下都火烧火燎,回忆起以前的各种言辞,还有过去做的无数蠢事,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现场逼他回想一波黑历史,简直迫使他想狼狈地逃走!

  “啧啧,我都不想说你以前干的破事,一整个就茶里茶气,一直让我想不明白。”楚稚水越说越恼火,又见他还僵硬侧头,不满道,“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不要搞得好像我欺负你,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辛云茂冷白的皮肤如今完全烧红,连肩膀都在不自觉地微颤。他用手指捂住滚烫的脸庞及耳根,清透的眼眸泛着光,依旧死活不肯跟她对视,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不能,你要把我叫出来,就是打算羞辱我,那你继续。”

  她要用旧事将他当场凌迟,那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死扛着接受。

  “又往我头上扣黑锅。”楚稚水被他的话一刺,她瞅他嘴硬的模样就不顺眼,冷嘲道,“你都给我定罪,我要是不坐实,岂不是吃亏了?”

  “看着我说话,不要老躲闪,你都躲我几天了。”她直接伸出手,将他脸庞掰正,强迫他正视自己,似笑非笑道,“说实话都叫羞辱,那这样又算什么?打算给我定什么罪?”

  辛云茂由于她的动作,被迫转过下巴,双眼如春意潮水潋滟,盈盈发亮地盯着她。他现在嘴唇紧抿,明明身体万分紧绷,然而一被她触碰就回头,根本没让她费什么力气。

  他如今含羞带恼,却又似满含柔情,竟有种任她为所欲为的错觉。

  他的眼里只有她,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本来还有点生气,但现在撞上他眼神,瞬间就被浇灭怒意。

  她突然就哑火,像是遭到蛊惑,只能愣愣地盯着他,同样微微一抿嘴唇。

  辛云茂见她不言,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握了握,用脸侧的皮肤亲昵磨蹭,最后在她掌心落下一吻。轻柔如羽毛的触感,甚至让人觉得像幻觉。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还在用澄澈目光望她,显得懵懂纯透又惑人。

  可恶,他好像在勾引她。

  接下来,所有事情都失控,只有不断靠近的两具身躯。

  潮湿而温热的触觉,彼此相融的吐息,如履薄冰地试探,却像有无数电流蹿过。不是深入地掠夺,就像轻吻冬天绽放的第一朵花,微凉而润泽的甜美滋味。

  浅尝辄止,保有克制,却让他们分开时都不住喘息,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灼热起来。

  好像就度过一瞬,又好像是一万年。

  他还在用那双眼睛望她,只是不再透亮得发光,反而泛起浅浅水雾,青涩而悸动的感觉。

  “看我做什么?”楚稚水被他含有隐晦情意的目光直视,她忽然就羞涩起来,避开他灼灼视线,嘀咕道,“你们妖怪渎神罪要被判几年?”

  一双手温柔攀上她腰部,像缓缓诱导她再次弯下。

  “再来一次,判你无罪。”

第67章 你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贪图我的皮囊

  这一吻比方才绵密缠绵得多,以至于她跌坐在他怀里。

  明明最初是她弯腰低头,然而他的手臂轻轻环上,就像枝叶般将她缠绕,拢进一片草木芬芳的繁荫中。淡淡的竹清味弥漫进口腔,甘冽清寒冲散夏季的烦躁高温,直刺她的神经末梢,带来头晕目眩、神魂颠倒的感觉。

  她的腰不知不觉发软,无力地向一侧瘫倒,却被他的双臂支撑住,继续感受他的气息。

  他微微仰起头,露出微凸的喉结及玉白脖颈,刚开始是略微启唇,隐忍等待她更进一步,察觉她柔软得再无动作,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上前。

  修长的手指稍一用力,就将她压得离他更近,越发热烈的呼吸,轻巧游移的舌尖,头皮发麻的知觉。

  他们在旖旎缱绻中分享彼此的世界,如难舍难分的藤条,凭借着春意无限的日光,牢固而紧密地攀附住对方。

  一吻结束,她好像被人夺走呼吸,大脑依旧一片空白,等到彻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压住竹林。

  辛云茂悠哉靠着古藤摇椅,当真在做安静的竹凉席,任由她扑倒在自己身上,还散漫地让摇椅轻晃起来。他刚刚将她揽进怀里,现在也没有改变姿势的意思。

  他终于成功完成实验,这把摇椅能承载两人。

  微风袭来,古藤摇椅一下又一下地晃,甚至让人涌生出午后睡意。

  “不对,怎么就……”楚稚水勉强找到一丝神志,她扶着脑袋回忆对话,竟像是被喷失忆泡泡水,记忆莫名其妙就丧失一截,“我刚刚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她肯定被他施加妖法,就像古代话本子里被勾搭的书生,倏忽间就鬼迷心窍,连最初话题都遗忘。

  辛云茂目光幽幽,提醒道:“你想要羞辱和亵渎我,然后得手了。”

  “……”

  楚稚水面红耳赤:“你少胡说八道!”

  他喉结微动,又瞄她嘴唇,似意犹未尽:“怕什么,都说判你无罪。”

  两个吻好像让他解放天性,又恢复往日的厚颜无耻、胡言乱语,再也没有刚才别别扭扭的样子。

  楚稚水羞得暗自咬牙,越发感觉他装纯引诱自己,他平时摆出一副冰清玉洁、守身如玉的模样,说两句话就要脸红如大虾,关键时刻却骗她上钩。

  过后,他还要摆出遭她蹂躏的态度。

  好绿茶!好心机!

  “不对,我今天本来是想跟你正经谈谈,上回是你误会了,你开花我很开心……”

  没想到还没正经谈完,就干一些不正经的事。

  楚稚水扶额,她想要站起身来,稍微远离辛云茂。谁料他本来用手臂撑着她,现在却偷偷撤开,致使她没有站稳,重新跌回他怀里。

  辛云茂充当靠垫,愉快地应声:“嗯,现在我知道了。”

  楚稚水见他怡然自得,她便愈发不爽,感觉上当受骗,狐疑道:“等等,但你怎么会现在开花?是谁以前说他不知道的?”

  这开花的时间点也不对,前面有好几次,他都在装迷糊!

  辛云茂闻言,他面露困窘,坦白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以前好像没法开花。”

  楚稚水面无表情:“你是残疾竹?失去部分功能?”

  “不是残疾!”辛云茂被此话一激,羞耻道,“只是被龙焰抑制部分能力!”

  “啧啧啧。”

  “……”

  辛云茂气闷地忽略她异样目光,解释道:“大战以后,我砍掉那条龙一爪,他则让我龙焰缠身,我们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导致我一直被他及其信众的五毒八苦炙烤,连带让我都烦躁起来。”

  “我原来的名字叫云茂,由于这件事才叫辛云茂,名字对我们很重要,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我很长时间都没法解决。封神后,我们能看到人类的欲望,所以我从来不收信徒,要是跟凡人牵扯过多,就会被他们的五毒八苦影响,我会被污染得更严重。”

  他的洁癖由此而来,以漠不关心的态度对待人世,否则他会被无止境的欲望拖累得更惨。

  “怪不得你上回让我叫你……”楚稚水迟疑,她还以为他厚脸皮,没想到真名是云茂,又道,“稍等一下,你从来不收信徒?你确定?”

  她刚认识他时,他像是在传教,拉着她就不让走。

  “你是特例。”辛云茂得意道,“毕竟是我唯一的信徒,还是罕见的人神,不沾染五毒八苦。”

  “冒昧地请教一下,什么叫人神?”楚稚水无力道,“我是人。”

  “天地封我为神,我觉得它不对,所以我封你人神,我也可以当你的信徒。”

  “……你好中二。”

  这是什么小学生轮流过家家,一三五他是神,二四六她是神,周日休息一天。

  辛云茂圈起她的一缕长发,平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总算有机会绕指间把玩,继续道:“我在漆吴就是污染加重,但当时被你叫进精神世界,那里完全没有五毒八苦,龙焰就熄灭了。”

  “这是很了不起的事,连我和那条龙都做不到,所以你是当之无愧的人神。”他将她柔顺的发丝放到唇边,无声无息地虔诚一吻。

  不管是他,亦或是那条龙,即便被天地封神,依旧逃不开贪、嗔、痴、慢、疑。

  永无止境地追求力量及寿数,或许是想要人类女子长生,或许是不愿自身地位被动摇,那条龙对他产生杀心。

  他也由此生怨,滋生出愤恨和傲慢,被龙焰封闭种种情绪,以抗拒排斥的姿态对待世间万物。

  “你是不是在偷玩我头发?”楚稚水警惕侧头,又没有发现异样,她上下扫视他一番,抿唇道,“那要是没有龙焰,你什么时候开花?”

  她确实很好奇,是哪个时间点。

  辛云茂一愣,他似忽想起什么,蹙眉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心悦我?我都开花了,你却没说过。”

  楚稚水不料他会反杀,她身躯一僵,竟无言以对:“……”

  她面对他期盼的目光,脸颊渐渐涌现出粉意,嘴唇微动想表露心意,夸两句他的花好看,或者倾诉些许情愫,然而却分外不好意思,连往常擅长的话术都调动不起来。

  辛云茂见她面红耳热,他了然地点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她干巴巴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们是一见钟情。”他凝视她,笃定道,“你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贪图我的皮囊。”

  “……”

  苍天啊,大地啊,他的老毛病卷土重来了!

  楚稚水闻言,她一捏他耳垂,制止他的言论,笑眯眯道:“我想了想,可能是贪图你本体,作为竹子的特性。”

  “什么竹子的特性?”他被她一碰,便扭捏起来,“做竹椅和竹凉席么?”

  “不,是脑袋空空和厚脸皮。”

  “???”

  不要问她喜欢他什么,她偶尔看他这副傻样子也想不出来。

  不管如何,从今天起,她要长期跟满院竹花相伴了。

  楚稚水看着随风飘摇的竹花,又一望身边的辛云茂,她唇边露出浅笑,温声承诺道:“虽然你力量开始衰弱,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辛云茂:“我都说了,就算再衰弱几百年,我也……”

  “你以后不想去局里也行,可以待在家里面等我。”

  “……”

  辛云茂越听越不对劲,他想说现有妖气完全够用,起码在她的百年里没影响,但她却已经是一副要豢养他的口气。

  仔细一想,他的庙还被建在她院子里,连现在坐着的古藤摇椅都是她买的。

  次日,槐江观察局,局长办公室。

  胡臣瑞推门进屋,他一进来看到沙发上的辛云茂,不由面露错愕:“神君,你这是……”

  什么风将他吹过来?

  他以前从没来过这里。

  辛云茂静坐在屋里,他眼看胡臣瑞终于露面,神色淡淡道:“给我一笔钱。”

  胡臣瑞:“?”

  胡臣瑞语气委婉:“神君,感情不顺,也不能走上犯罪道路。”

  “谁说我感情不顺?”辛云茂自傲地微扬下巴,冷嗤道,“你当时拿我说事儿,找那只孔雀要不少好处,真当我不知道?”

  “……”胡臣瑞一时语塞,他皮笑肉不笑道,“我以为神君不在乎这些。”

  “以前是不在乎,念在你当初跟我说两句话,就被安排到这个地方,所以懒得计较。”辛云茂凝眉,“但不代表我是傻子,不知道你们的收入。”

  胡臣瑞情商比较高,他大战时就是跟辛云茂打个招呼,说实话也并不熟悉,谁料被直接推选来槐江,认为狐狸能够镇得住场子。

  胡臣瑞笑着打马虎眼:“神君,是这样的,我们单位发工资就得进编……”

  “那你解决一下。”

  “?”

  好家伙,高风亮节的竹子神已经靠走后门解决编制了。

  胡臣瑞欲言又止:“其实你想赚钱,各种办法很多,何必非要进局里呢?”

  即便辛云茂妖气衰弱,但他依旧没丧失天赋,外面的妖怪跟人类缔结协议收入更高。

  “但她不喜欢作弊的方法。”辛云茂垂下眼睑,眼眸里晃着光,低声道,“而且我想跟她做一样的事,体验她的工作和生活。”

  胡臣瑞怔然,他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好吧,但我要提前说一下,局里是建国后才有编,所以我们清算过去的工资,也是从建局到现在,统计出总额打给你。”

  反正楚稚水挣到很多钱,目前局里都消耗不完,给他补一下工资也没事。

  辛云茂平静道:“不用打给我,直接打给她。”

  “这么打钱是违规的,账户名得是你才行。”胡臣瑞轻笑一声,“而且上交工资卡也是人类男性的乐趣之一。”

  “……哦。”

第68章 你最近好忙,都没有亲我

  财务处小屋内,贺寿贵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他佝偻的后背第一次挺直,噼里啪啦地狂敲键盘,恨不得要拿出毕生的速度计算金额。电脑屏幕光打在他脸上,照亮他紧张的脸庞,连额角都要微微冒汗。

  辛云茂和胡臣瑞一左一右站在贺寿贵身后,他们犹如两尊门神,紧盯财务人员工作。

  胡臣瑞好言劝道:“神君,你完全可以先回经济开发科,没必要在财务处等着。”

  辛云茂一天里前往两个新地点,一是局长办公室,二是财务处办公室。

  辛云茂懒散地插兜,他冷眉冷眼,又一扯嘴角,嗤笑道:“呵,然后被你骗么?”

  胡臣瑞:“……”

  果然,感情生活只能让妖怪柔和一点,依旧改不掉骨子里阴阳怪气。

  “神君,胡局,金额算出来了……”贺寿贵长吁一口气,抹汗道,“两位可以看一下。”

  辛云茂面无表情地审视数字,他沉吟数秒,冷不丁道:“你按谁的工资给我算的?”

  贺寿贵心虚:“啊这……”

  “五十年前的钱,跟五十年后的钱,好像也并不相同,能买到的东西不一样。”

  “这个……”

  “我以前只是懒得理你们的小把戏,但不代表我头脑有问题。”辛云茂蹙眉,冷声反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没有常识?”

  楚稚水就总觉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他只是很少见识现代设备,但国人研究算账的历史长度,跟诗词歌赋留存时间差不多。

  他以前由于观察局妖怪的警惕,懒得跟他们搭话,又嫌恶溜须拍马的外来妖怪,懒得去招收信众。但不愿和不能是两码事,那条龙当年权势滔天、庙宇遍地,好歹是有两把刷子,他自认在能力上不比对方差。

  胡臣瑞轻咳两声,打圆场道:“神君,我们第一次这么算工资,有些疏漏也没办法,你先回办公室吧,等重新敲定好金额,我们再找你确认。”

  “你一直站在这里,老贺心理压力大,自然而然就走神。”

  辛云茂作为正直清高的竹子,他斜睨对方一眼,提醒道:“不要耍心眼。”

  “……当然,当然。”

  辛云茂离开后,胡臣瑞捏着手里的古钱币,他望着电脑屏幕,叹息道:“按局长工资给他算吧,然后你看看利息什么的。”

  贺寿贵面露难色:“胡局,这不符合局里规章制度……”

  “这也就是他没兴趣出手,不然直接把四大观察局掀了,还谈什么局里规章制度。”胡臣瑞自我安慰,“可以了,起码他不搞迷信不建庙,就当花钱保平安。”

  “……”贺寿贵偷偷道,“那我等经开科新一笔钱到账再算。”

  反正都是楚处长在赚,这不就是左手倒右手,完全可以等她忙完这段再说。

  经济开发科内,槐江局和漆吴局的珍珠帮扶大业正式展开,漆吴局没过多久就顺利交付第一批珍珠,其中既有鲛人落泪产生的昂贵珍珠,也有海里贝壳产生的普通珍珠。

  据闻,不少流亡鲛人会培育珍珠,跟编织御水纱的技术一样,主要是为建造庙宇。海底龙神庙由御水纱和珍珠装点,随着扫黑除恶不断深入,各地庙宇被逐步拆除,自然就收集一大批建筑材料。

  鲛人珍珠光泽明亮锐利、形状饱满正圆,还自带伴色和晕彩,根据情绪起伏颜色不同,无奈产量较低;建筑珍珠就是海水养殖珍珠,跟海边人类培育的珍珠差不多,品质参差不齐。

  蓝泉先还告知楚稚水,鲛人族以前受伤时治疗,会将一颗鲛人珍珠磨成粉末,然后跟普通珍珠粉搅拌在一起,敷在伤口上帮助愈合。

  这逻辑还很顺畅,鲛人疼哭就掉珍珠,再用珍珠粉来治疗。

  楚稚水查阅资料,发现《本草纲目》真有记载:珍珠味咸,甘寒无毒。镇心点目。涂面,令人润泽好颜色。涂手足,去皮肤逆胪,除面斑,解痘疗毒。

  两局果断敲定主意,既然龙神庙是流亡鲛人违规建造,那就让劳改犯亲手拆庙磨珍珠粉,说不定看到此情此景还会潸然泪下,又能生产出鲛人珍珠。

  品相优质的珍贵鲛人珠,局里会想办法卖给珍珠收藏家;品相一般的鲛人珠,还有拆下的普通珍珠,全部磨成珍珠粉作为原材料。

  办公室内,楚稚水原本还琢磨将珍珠粉制造成面膜或护手霜,然而漆吴和槐江相隔甚远,他们熟悉的厂子都在槐江,新厂房合作又成问题。

  正值假期,陈珠慧恰好在经济开发科工作,她听闻此事,随意询问道:“不能直接卖珍珠粉吗?”

  楚稚水一怔:“珍珠粉可以直接卖?”

  “我们农村那边有些土方子,就是买珍珠磨成粉,然后加蜂蜜或芦荟,自己调配出一些东西,抹在身上保养或者祛疤。”陈珠慧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背上有个斑,然后村里婆婆教我的,我试过不管用,但有人说管用。”

  “可能我是天生的就没用,疤痕什么的没准有效果。”

  陈珠慧后背上生来有斑,楚稚水不经意间见过。

  陈珠慧穿衣服保守,从来就不会显露,但听她话里的意思,还是想要消除掉的。

  楚稚水语气柔和:“你要是很在意那个,我改天带你去市里医院,好像激光打一下能消掉。”

  陈珠慧摸摸后背,小声道:“让我再想想,我有点怕疼。”

  楚稚水也没有强求,她经过陈珠慧提醒,用手机直接搜索珍珠粉,果然看到不少的店铺,显然有人早发现商机。

  一般来说,珍珠粉都是淡水珍珠制成,原因是普通海水珍珠有核,磨粉后要去核,成本就会增高。但鲛人不通过加核来培育海水珠,这也导致建造龙庙的珍珠形态各异、参差不齐,不具备收藏价值,只能磨粉当原料。

  楚稚水决定按比例将鲛人珠和海水珠混合配粉,提高观局珍珠粉的功效,要是以后龙庙珍珠被消耗完,他们还可以通过收购淡水珍珠,替换掉现有的原材料。反正海水珠和淡水珠磨粉后成分一致,消痕祛疤的关键是鲛人珠。

  没过多久,银海市的观局直营店,一批罐装珍珠粉默默上架,开始提供给往来顾客试用。

  “这是粉末吗?”有人用手拈起一点珍珠粉,她询问柜台的店员,疑道,“这是用来的吃的还是什么?”

  店员微笑解释:“这是珍珠粉,店里建议外敷,您可以阅读一旁小牌上的提示,根据不同的需求来diy使用,这是纯净珍珠粉,基本不掺有杂质。”

  女顾客看向一侧,果然瞧见提示牌,上面写着珍珠粉的使用建议,如蜂蜜法、牛奶法、芦荟法等。下方还有友情提示,如不建议内服,不建议长期外敷,会导致营养过盛,一周1-2次即可,还有不建议敏感体质使用等。

  这就是一罐纯珍珠粉,买回家做什么,全看顾客自己。

  新产品上架,网上还掀起一波diy热潮,不少人在各平台分享独特的使用心得。

  杜若香还专门出一期视频介绍,她手里握着一罐珍珠粉,说道:“最近总有姐妹催我测评这个,本来说等全网上架再买的,但没办法还是找人代购新品,提前给大家试用评价一下。”

  “众所周知,这家牌子都出平价产品,看背后商标信息就知道了,珍珠粉写的是初级农产品,所以它其实不算化妆品,它是一罐原材料……”杜若香摆出小碗和刷子,她开始加东西调配,一边搅拌一边介绍,“我们需要发动巧思,自己来创造出面膜,看你想美白还是淡斑,加的东西就不一样,还有蛋白质过敏的姐妹不要用。”

  “这是纯珍珠粉,大家去查珍珠成分表,或者在耳后试用一下,毕竟人和人的体质不同。”

  “这种程度可以上脸了,自己慢慢地涂好,敷一会儿就洗掉,跟普通面膜一样。”杜若香洗净后,她拍了拍脸蛋,露出亮泽皮肤,“感觉还不错。”

  [我是懒人,直接丢干面膜进去,往里面一蘸就贴上,连涂抹都不需要。]

  [这个可以的!我以前买过别家珍珠粉,但这个淡斑效果更好,手上的伤痕已经没了!]

  [这是我奶奶当年的护肤方法,历史果然是一个轮回,返璞归真。]

  [如果是纯珍珠粉,那其实可以内服?]

  [体寒者不建议内服!虽然说珍珠粉能入药,但还是自己去中药局配!]

  [中药局进货渠道可能还不如这个,是不是好珍珠粉就看谁心不黑了。]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我今晚就试一试。]

  观局一向出售便宜大碗、技术含量较低的商品,主要就是靠真材实料打优势,跟同类产品竞争。珍珠粉在直营店刚一上架,还没有怎么被大肆宣传,居然就有人上门来订货。

  这批人都不是过去散客,而是其他工厂的老板,他们主要看中观局珍珠粉质量,想要用来做原材料生产自己的产品。

  新产品研发需要很长时间,但向外批发原材料却很快,尤其观局有鲛人珠技术,基本在珍珠粉领域横扫一片。

  漆吴局妖怪最近赶班加点抓鲛人,楚稚水还寻找起人类珍珠厂,万一龙庙海水珠被全部用尽,到时候鲛人珍珠粉也不会断供,依旧能用鲛人珍珠和人类淡水珠继续调配。

  风风火火的赚钱大业展开,槐江局原本出借一百来万,但等工厂的大订单一完成,漆吴局的债务就被迅速扫清!

  这种工厂订单远超零散顾客,需求量高,总金额大,一两个单子就是巨款。沙局得知消息后万分高兴,他还跟胡臣瑞和楚稚水联络一番,打算长期进行供应业务,为局里职工谋些福利。

  反正漆吴观察局本来就要逮捕流亡鲛人,现在不过是开辟出副业,双手一起抓。

  周末,竹林茂盛的院内,楚稚水经历完紧张忙碌的珍珠粉销售,她终于有时间歇息一下,开始盘算起经济开发科未来规划。现在各项业务走上正轨,只要观局店铺正常经营,就能持续不断地发展下去。

  接下来,赚钱不是主要矛盾,花钱是主要矛盾,必须想办法将账上钱用掉。

  楚稚水躺在摇椅上悠闲晒太阳,她听闻门口的声响,知道是辛云茂归来。

  辛云茂提着茶壶,他将其放在小桌上,又坐在摇椅旁小凳,突然就轻咳一声。

  户外清风宜人,楚稚水半闭上眼,眼看着就要小睡。

  辛云茂偷瞄她一眼,发现她毫无反应,忍不住又咳嗽两声。

  “喝点水?”楚稚水掀开眼皮,她诧异地望他,“你不是定时喝水,比我记得还清楚。”

  喝水是竹子的乐趣之一。

  辛云茂微微扬眉,他一扫院内摇椅,意有所指道:“你看到此情此景,是不是该想什么?”

  楚稚水满目茫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