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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乌白

作者:这碗粥

文案:

陈乌夏至今算不清,她和李深,到底是谁欠了谁。

一个女学渣,一个男学霸。双向暗恋,破镜重圆。

一句话简介:你比我勇敢。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深,陈乌夏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陈乌夏因父母离世,寄住在大伯家,认识了邻居李深。高三,一个学霸和一个学渣,在老师的安排下组成了学习互助小组。经过李深的辅导,陈乌夏成绩突飞猛进。两人心生好感,约定大学再见。谁知,高三下半期,李深因一场见义勇为,遭到对方栽赃嫁祸。李深和陈乌夏因误会分道扬镳,两人都为当时的青涩付出了代价。三年后,李深再次回来,重遇陈乌夏。两人解开误会,走到了一起。本文语言简练,文风流畅,描述了学生朴实的校园生活,运用多重反转手法,情节层层叠加,反转又反转。讲述了一个冷静超凡的天才男主和一个坚韧不拔的耐力女主,青梅竹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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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家过两天就搬回来了。”陈常平切着另外半边西瓜。

陈乌夏囫囵一下,把西瓜籽吞进了肚子里。

马琳买菜回来,看了侄女一眼,走过来问:“他们回来干什么?”

陈常平说:“听楼下议论,李家临江的房子要装修,回这里住几个月。”

西瓜啃到只剩白色瓜皮了,陈乌夏还在继续啃。

陈常平递了一块西瓜:“乌夏,这还有。”

陈乌夏把瓜皮轻轻放在桌上,接过新鲜的西瓜块。

陈常平看一眼窗外的葱茏夏树:“天也热,你暑假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吧。”

“好。”陈乌夏吃完了西瓜:“大伯、伯娘,我先进房了。”

门还没有关实。

马琳走到陈常平身边,低问:“李深回来吗?”

“应该吧。”陈常平拿起一块大西瓜:“我给乌夏提个醒,担心她突然见到李家反应不过来。”

马琳说:“那也不好让孩子一个暑假困在家里,避开时间就行。你让乌夏躲起来,好像我们家欠了他们家似的。”

陈常平说:“我是怕乌夏见到李深,回想起不高兴的事。”

陈乌夏关上了门。

她至今算不清,她和李深,到底是谁欠了谁。他伤了她的右耳听力,她毁了他的学霸前程。

两家人各执一词。她和他站在拉扯的家人中间,一动不动,相视无言。李深留给她的最后一幕,是他充满恨意的眼睛。

与此同时,她在玻璃镜面屏风上看到了自己悲凉的眼神。她当时耳中嗡嗡巨响,如同天地塌方,她慌张得想要以牙还牙。

过了三年,她的咬牙劲没了。她的右耳损失了些低频听力,日常交流没有问题。

李深呢,复读高三了吗?考上名校了吗?

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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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回来之前,天天有家政去打扫。

房子几年不住,也没出租,满屋是灰尘。门缝塞满了各种纸质单据。

家政把房门擦干净之后,有人竖起耳朵聆听里边动静。上楼经过陈家,又别有深意地望向大门。似乎透视这两道门,就可以窥见两家的旧怨。

几幢楼用绿化带围了一个圈,组成了小区。紧靠大门的一间杂货店,转角铺面有两道门。面向小区的这道门前,放了几张塑料椅和一张小茶桌。退休的邻居们常在这里聊天。

这一天的话题,有三分之一是李、陈旧事。

一个邻居发现:“陈家的乌夏是不是两天没下楼了?”

杂货店主仰起头,一眼望见五楼的陈家:“连窗户都关着。这个夏天,恐怕腥风血雨啊。”

闷热夏季,蝉鸣声声。大家等待着李家的回归。

第二天,一辆黑亮的轿车在大门前停下,下来的正是李家父母。过了三年才回来的李家,已是外来车辆,进不了小区车位,于是停在了路边。

杂货店前的老邻居们个个笑着打招呼,脸上的光影浮有探究的意味。

李家父母的应答平淡如水。

老邻居们向后望去,不见李家那小子。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李家父母掏出钥匙,打开楼栋大门。

大门早几年开始就有“吱呀”的声响。杂货店主听了这么久,觉得这一次格外悠长。他再仰望晴空:“也许风平浪静了。”

到了傍晚,陈乌夏下楼去倒垃圾。

杂货店主又有了旁白:“这丫头,一安全就敢出现了。”

陈乌夏经过大门,听到了这句话。

陈常平刚才遇见了李家父母,双方没有打招呼。陈常平让她也别理。马琳更是说:“我们家气势上不能输了。”

其实也遇不上吧。陈乌夏正这么想着,楼梯走下来的是李家父亲——李旭彬。

李旭彬冷眼瞟她一下,接着看向楼梯步级。

她稍稍侧身,给他让路。

李旭彬和李深有同样寒峻的侧脸。

陈乌夏张了张嘴,差点要脱口询问李深的去向。气息卷上喉咙,又再咽了下去。

李旭彬用力地关上了楼栋大门。巨大的一声“嘭”,就像她被李深甩开,撞到右耳时那般震耳欲聋。

这三年来,她给李深想好了理由,他其实没想到,他的一甩会令她听力受损吧。

陈乌夏上了楼。

马琳正在洗菜:“乌夏啊,立洲晚上就回来了,你把他的房间整理一下吧。”

“好的,伯娘。”

六年前,陈乌夏的父母出了意外。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的村子,教学水平不及城市。几番商量,陈乌夏被安排寄住到了陈常平家里。陈乌夏父母的房子租了出去,租金由陈常平自由支配。

陈立洲是陈常平的独生子,比陈乌夏大一岁,就读的大学正是李深当初想要报考的那所名校。

陈乌夏晃了晃脑袋,这两天脑海里经常浮现“李深”两个字。

只有字。

如果不是见到李旭彬,她几乎以为自己想不起李深的样貌了。其实没有忘,而是不敢回忆。勾勒李深的外貌,下的第一笔一定是他冰凉的双眼,以及其中的刀光和剑锋。

陈乌夏把堂哥房间的杂物抬了出来。

马琳指了指阳台:“先放那吧,我明天把我房间清一下才能腾出地方放。”

陈乌夏将东西抬到阳台,一件一件叠在角落。她不禁往下看。

陈家的阳台在李家的斜上方,各自在阳台,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就能见到对方。曾经,陈乌夏在这里看过李深许多许多次。现在李家的阳台空无一人,只见一床被单挂在木杆上。

忽然,李家阳台有人影出来。

陈乌夏立即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逃了又恍然,人影不会是李深。李家父母也不会仰望陈家。

她和李深,再也不可能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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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洲回来,赶上了晚饭。

马琳半年没见儿子,喜悦地迎上前,看到他的新发型,她微笑的嘴角又撇了下去。

陈立洲说:“妈,你笑起来比花儿都动人。”

“嘴贫。”马琳又笑了:“行李放下,洗洗手吃饭了。”

晚饭过后,陈常平和马琳坐在客厅看新闻。

陈立洲进来厨房,看着陈乌夏洗碗的背影,问:“你们学校今年这么早放暑假啊?”

“啊——”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陈乌夏差点摔了个碗。她回答:“是啊,开学晚,放假早。”

陈立洲说:“真羡慕。”

他就说说而已。一个认真上课考满分的同学,不会羡慕一个认真上课却不及格的同学。

陈乌夏是差生,也是另类的差生。她上课认真听讲,不落下一门功课。不过,成绩和逃课的同学相差无几。可见,努力二字不能解决所有难题。她进了一间二本院校。和高三前一样,她无论如何刻苦,成绩也上不去。

陈常平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可以大骂儿子,却不敢训责她。他叹气说:“这是遗传吧,你爸也是读书读不进去。”

陈乌夏很努力了,但也白费劲。彻夜不眠的题海战术,仍然摆脱不了吊车尾。

陈立洲站到她的右边,知道她听力较差,他稍稍提高声音:“明天我有同学聚会,你给我假装一回女朋友呗。”

陈乌夏冲刷着碗:“这是乱伦。”

“去去去。”陈立洲回头看二老,见他们注意力在电视上,才低声和堂妹说:“‘假装’两个字,听见了吗?”

“哥。”陈乌夏侧眼看他:“你参加同学聚会,为什么要假装有女朋友?”

“因为他们个个都有。”陈立洲用尾指挑了挑烫卷的刘海。

“你高中同学不是认识我吗?”

“这次是大学的。”

“你们名校生也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啊。”

“我不想一个人吃狗粮。”

“我还是不想去。”陈乌夏摇了摇头。

“你——”

这时,马琳扭头向厨房望过来。

陈立洲赶紧撤身,打开冰箱门,装作是在找吃的。

“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陈乌夏说话低了,在水龙头的冲刷声中有些晦涩。“谎言毕竟是谎言,一旦被拆穿了,处境会更尴尬。”

“尴尬也是我尴尬。”陈立洲关上了冰箱门:“好了,不去就不去。怎么还要哭了。”他说完就出去了。

洗完了碗,陈乌夏在微信群见到同学们也在说聚会。

放暑假以来,有老师的那个群没几个人说话。老师不在的微信群,一天到晚都是吃喝玩乐。学校在郊区,班上大半是本地人,聚会是常事。

陈乌夏兴致索然地关上了微信。其实,她向往学术氛围。譬如:她向李深请教功课,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她一晚上也想不出的题目给解答了。她由衷地羡慕他。

回过神,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李深,翻开书看了几页。

马琳喊着:“乌夏,我洗完了。你要洗澡吗?”

“哎,来了。”陈乌夏放下手里的书。

刚要进浴室。

陈立洲急匆匆地跑来,双目圆睁,别扭地摆着手臂:“等等,等等,让我先上个厕所。”他一挤,把陈乌夏推开了。

她在一旁等他。

马琳又望过来一眼。

陈立洲出来后,叹了一声:“舒服。”

马琳面色有些不愉。

陈乌夏进去浴室,关上门。脱了上衣才发现,自己忘记拿卫生巾了。她重新穿回上衣,一打开浴室门,就听见陈立洲问:“路口停的那辆黑色奔驰是谁的啊?刚才两个邻居在说那辆车。”

陈常平说:“李家的吧。”

“他们还回来啊?”陈立洲像是在嚼东西,声音听起来鼓包包的。

陈常平说:“住不了多久。”

陈立洲不接话了。

陈乌夏正要关门,陈立洲又问:“李深呢?”

这话清晰了,连电视上的男女主角也在一阵争吵之后沉默下来。陈乌夏握着门把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没见到,不回来……更好吧。”陈常平回答。

陈立洲说:“他没去高考,真是可惜了。”

陈乌夏靠在门上。

是啊,真是可惜了。学校、老师、同学,无一不为他惋惜。难怪李深恨透了她。

她摸上自己的右耳。她也应该恨他的吧……

第2章

陈乌夏不想参加同学聚会,但还是被拉了出来。

室友吴婷贝打电话:“你快出来嘛,整天闷在家里会和社会脱节的。”她缠功惊人,一通被拒绝,没一会儿又拨了第二通电话。

陈乌夏怕了。

陈常平不在家。陈乌夏说:“伯娘,我约了朋友,出去一趟。”

“好。”马琳说:“别听你大伯的话闷在家里。我们家光明磊落,不欠谁的。”

“嗯。”不忆当年了。

说来也巧,陈乌夏和陈立洲同时出门。

她在玄关换鞋。

黑亮的长马尾滑下她的肩膀,被他一把捞住了。

她头发长了会微微地卷起,弧度不大。陈立洲烫了发才知道,卷发的手感比直发粗糙得多。她的自然卷既保留了发质,又活跃了恬静的气质。“老是扎马尾。”

陈乌夏绑好了鞋带。“这么热的天,披头发就跟加了斗篷一样。”

马琳看着儿子和侄女的身影,神色有些古怪,双唇抿得紧紧的。

“妈,我们走了。”陈立洲关了门,下楼的姿势有些跳跃:“乌夏,你去哪儿?”

楼梯窗外的树上有一个鸟窝。不知何时迁来的,仰躺在四根枝丫,雏鸟摆出无忧无虑的姿态。陈乌夏不由地跟着松了松肩:“同学聚会。”

他停在半平台,回身望她:“嘿!”这一声俏皮到拐弯:“需要找我假装你的男朋友吗?”

她失笑:“不需要。”

陈立洲跟着笑:“我找我高中女同学帮忙了。”

陈乌夏一走出来,杂货店聊天的几个邻居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扇风的扇风,端茶的端茶,一群人假装没有东张西望,反而陷进了生硬的沉默。

陈立洲猜出了邻居们的话题,揪起眉:“乌夏,我们走。”

陈乌夏跟了上去。

道人是非,便是是非。李家这趟回来,给这些闲来无事的邻居们增添了嘴皮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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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霸同学组织的聚会在KTV。

这样的场合,陈乌夏向来安静,捧着一杯白开水,躲在喧闹之外的角落。

一个女同学正在倾情演唱,到了动情处,有了几丝哭相。

陈乌夏静静地看着歌词一句一句闪过。再不济,钟无艳也有高超武功,无一技之长的人岂不是连钟无艳都不如。这时,无味的开水仿佛有了苦意,陈乌夏正要倒掉。

“陈乌夏。”传来一声麦克风里的粗喊。

她抬起头。

备胎之歌终了。笑容满面的雷振拿着麦克风上前,大声问:“陈乌夏,唱歌吗?”

她摇了摇头:“我不会唱。”

几个同学在起哄、在吆喝。

吴婷贝放下骰子盅,眼睛在雷振和陈乌夏之间扫射,饶有趣味。

雷振向其他人斥了一声:“别闹。”他握紧麦克风,身子随着伴奏摇摆,唱起来:“春色转呀夜色转呀,玉郎不还家,真教人心啊梦啊魂啊逐杨花。”

陈乌夏闭了闭眼。在她心里,这首歌最好听的版本,还是从前偶然听李深哼起时。

她喝光了那杯明明是白开水却莫名涩味的白开水。

连一场聚会也没能摆脱李深的回忆,听着一首首或甜蜜,或苦涩的情歌。陈乌夏有了逃离之心,和同学们扯了一个借口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偶然见到一间西餐厅贴了告示招暑期工,她逃避式地进去面试。

暑假还剩两个月,整日在家只会胡思乱想。一旦忙碌起来,就想不起李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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