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武林规矩,一个门派,不管人多人少,掌门人有无上权威。如今武林天骄只剩下上官英杰一个传人,他就是当然的掌门人了。这几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正是以掌门人的身份自居。

 

  西门化怒道:“你应该知道,正是你的师父生前,曾经屡次请求我帮他的忙的!”

 

  上官英杰冷冷说道:“那是家师生前的事情,如今本派的事情,可得由我处置!”

 

  西门化道:“好,那我就不理你的门户之事,但霍天云这次是被我擒获的,杀不杀他,这是我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来多管!”

 

  上官英杰道:“好,你这么说,那就是另外一椿事情了。我仍然非管不可!”

 

  西门化冷冷笑道:“我可不曾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哼,哼,你是欺负我这个老头儿不中用了?”

 

  上官英杰倒不发怒,反而心平气和的说道:“凡事抬不过理字,你肯讲理,那是再好不过。请问你为什么要杀霍天云?”

 

  西门化有话在先,不能再用替上官英杰的师父报仇作为藉口,被上官英杰这么一问,倒是无言可对。半晌,只好反问他道:“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救霍天云?”

 

  上官英杰说道:“不平之事,谁都可以管得!不问情由,擅自杀害一个无辜的人,天下不平之事,、孰逾于此?既然给我碰上了,那我就非管不可!”

 

  西门化老羞成恼,冷笑道:“别在我的面前说得这样光明正大,以打抱不平的好汉自居,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吗?”

 

  上官英杰道:“我有什么私心了?”

 

  西门化道:“你喜欢霍天云的师妹,我早就知道了。你是要讨好那个女娃儿,才和我作对的!嘿嘿,但只怕你这算盘是打错了!”

 

  在内室的霍天云听到此处,不觉大为奇怪!

 

 

  “他真的这样喜欢我么?”

 

  霍天云大为奇怪:“我只有三个师兄,那里来的什么师妹?”

 

  伏在窗外偷听的风鸣玉却是不由得面红心跳,想道:“上官大哥当真是为了我的缘故,才违背他师父的遗命的么?不但违背师命,还反过来极力要救我的师兄。嗯,那么在他的心目之中,他是把我看得比他的师父更重要了。他真的这样喜欢我么?为什么他又要和我分手,又避免和我见面呢?”

 

  西门化见上官英杰低下了头,得意洋洋的接着说道:“但我可要说你是打错算盘了,你让他们师兄妹见了面,焉知那丫头不会爱上她的师兄?霍天云的武功比你高,长得比你俊,和那丫头又有深厚的渊源。再说,你伤过天山派的门下弟子,无论如何,你也还是天山派的仇人哪!”

 

  上官英杰忍无可忍,募地抬起头来,喝道:“住嘴!”

 

  西门化楞了一楞,冷笑道:“说中了你的心病,你老羞成怒了吗?”

 

  上官英杰喝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这是我的事情,你别节外生枝!我只问你,霍天云你是放也不放?”

 

  西门化下不了台,可是真的老羞成怒了,喝道:“好歹我是你师父的朋友,你敢这样逼我?”

 

  上官英杰喝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放是不放?”

 

  西门化道:“不放又怎样?”

 

  上官英杰冷冷说道:“那可别怪晚辈对你无礼!”

 

  西门化喝道:“你敢对我怎样?”

 

  上官英杰举起了寒玉箫,对准他的掌心。西门化正在抬起手掌,一看他摆的这个招式,这一掌可是再大胆也不敢拍下去了。

 

  原来上官英杰用的正是以静制动的绝招,这玉箫一举,西门化的七处穴道已是在他的玉箫笼罩之下,倘若他一掌击下的话,掌心的“劳宫穴”一伤,他的金刚掌功夫也要废了。

 

  “武林天骄传下的惊神箫法是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看来这小子已是尽得师门的衣钵,不逊于他的师父当年了。只怕我未必有胜他的把握。”西门化心想。

 

 

  交换解药

 

  眼看双方是如箭在弦,一触即发,西门化的脸色却好像阴晴不定的天气,突然雨过天青,换上一副笑容,双臂也垂下来了。

 

  “贤侄,你也忒认真了。”西门化哈哈一笑,说道:“凭着你的师父和我有几十年的交情,我还能真个和你翻脸吗?好,就让你做好人吧,霍天云在里面,你自己去放他!”一个转身就跑出去。

 

  上官英杰喝道:“且慢!”西门化刚刚跑出屋外,不过十来步的光景,只觉微风飒然,上官英杰已经是从他身旁掠过,回过头来,手上拿着两个瓶子,说道:“老前辈,我还得和你谈一椿交易呢。那一瓶是解药,我不会白要你的。但你可也别打坏主意,我要你服下你给我的解药,我才和你交换。”原来他以闪电的手法,就在掠过西门化身旁的那一瞬之间,已是把他身上所藏的“酥骨散”与及“酥骨散”的解药全都拿到手中。西门化虽然立时警觉,但出于本能的反抗都还未来得及发出,上官英杰已是一阵风的疾掠过去,又回过头来了。

 

  西门化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暗自想道:“幸好刚才没有鲁莽,这小子的身手果然是不弱于他的师父盛年,要是和他动手的话,我这个亏只怕是吃得更大了。”

 

  “不错,不错。我几乎忘了,咱们是有一宗交易还该谈谈。”西门化勉强笑道。

 

  风鸣玉从屋后面的乱石堆中走了出来,正要呼唤,只见上官英杰已是向她走过来了。

 

  风鸣玉跑上去迎接他,说道:“上官大哥,你又一次帮了我的忙,又救了我的霍师兄,我不知应该怎样感激你才好。”

 

  上官英杰现出一丝苦笑,说道:“我本来不想见你的,结果还是非见不可。这是酥骨散的解药,你拿去给你的师兄吧。”原来他是用西门化写给他师父的那封信和西门化交换解药的。

 

  风鸣玉见他要走,吃了一惊,连忙说道:“上官大哥,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见霍师兄?如今已是用不着我向师公说项,你们的梁子亦已解了。你应该可以和我们在一起的。”

 

 

  师兄妹相会

 

  上官英杰苦笑道:“天下有许多事情是可以做的,也应该做的,但我们却不一定就会去做。风姑娘,多谢你了。”

 

  风鸣玉大惑不解,说道:“为什么?我还是不懂!”同时又是觉得有点奇怪,在她上次和上官英杰分手之前,他们已是兄妹相称的,怎的分别不过一个月,如今重见之时,上官英杰却又改了称呼了。

 

  上官英杰说道:“你年纪还小,现在不懂,将来会懂的。你的霍师兄等着你给他解药呢,你快去吧!”说到一个“去”字,身形如箭离弦,他已是独自去了。

 

  风鸣玉的轻功或许追得上上官英杰,但她不知霍天云中了酥骨散之毒情形如何,当然总是越早给他解毒越好。而且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追得上上官英杰,追上了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肯听从自己的劝告和她一起回来?片刻踌躇,上官英杰的影子早已去得远了。

 

  风鸣玉叹了口气,心中一片茫然,只好捧着那瓶解药,走进石屋去找她的霍师兄了。

 

  霍天云已经从内室出来,站在上官英杰刚才站过的地方。此际,他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在上官英杰与西门化唇枪舌剑之时,他本来曾经想过要出来的,但由于受过一次教训,他却不能不防又是一个圈套,是以想多看一些时候,待到完全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再说。那知西门化忽地逃跑,上官英杰也跟着走了。

 

  “唉,看来这次倒是我的多疑,错过了和这位好朋友见面的机会了。但愿他还会回来。”霍天云心想。

 

  他等待上官英杰回来,不料进来的却是一个女子。

 

  霍天云怔了一怔,正要开口,风鸣玉已是叫他一声“霍师兄”了。“霍师兄,你不认识我,我却是见过你的,不过你不知道罢了。”风鸣玉笑道。

 

  霍天云道:“你是谁,为何叫我师兄?”

 

  风鸣玉道:“我姓风,名叫鸣玉,我的师傅正是你的师娘。我是应该叫你做师兄吧?霍师兄,我知道你曾经到过那座荒林找寻你的师娘,但可惜只是见到两座坟墓,对么?”

 

 

  同门相认悲喜交集

 

  霍天云道:“你怎么知道?”

 

  风鸣玉道:“你踏进荒林那天,我躲在山上,看见你爬上山坡。当时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师兄,没敢出来见你。”

 

  霍天云恍然大悟,说道:“我曾经同一个哈萨克商队的老人打听,他说在那座林子里住有一个残废的老女人和一个小姑娘,敢情你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风鸣玉道:“那个残废的老女人就是我的师傅、你的师娘了。其实师傅的年纪并不太老,是荒林中的生活太苦,最初几年她又不能动弹,心中自也难免郁闷,是以在荒林不过住了两年,她的头发就全都白了。”

 

  霍天云不禁为师娘的遭遇吁嗟叹息,忽地心念一动,问道:“我见到的两座坟墓,一座是我师娘的,另一座墓碑上写着:‘风夫人韩女侠紫香之墓’,这位风夫人是——”

 

  风鸣玉垂泪道:“正是我的母亲。那碑文是师父写的。不料十年之后,师父的墓碑却由我来刻了。”

 

  霍天云喜出望外,说道:“原来你是风大侠的女儿!”他因为姓风的比较少见,听风鸣玉说出姓名之后,已经有点怀疑她和风从龙定有关系,但却还不敢相信有这样凑巧的事,谁知一问之下,果然乃是父女。

 

  风鸣玉道:“师兄,这是酥骨散的解药,你先服下,我再把家母与你的师娘当年是如何相识的事情告诉你。”

 

  霍天云服下解药,说道:“我知道师娘十年前去找金刀寨主,后来莫明其妙的失了踪,想必她是和令堂同一天遭遇敌人追捕。我猜得对么?”

 

  风鸣玉道:“不错,我的亲娘力尽而亡,你的师娘也中了毒针,以至残废。”

 

  正要详细告诉师兄,霍天云却截断她的话,说道:“伤心之事,别再提了,反正大概的情形我也可以猜得到啦。但另外一件事,我想先要知道。”

 

  风鸣玉道:“什么事情?”

 

  霍天云道:“这解药你是怎样得来的?”

 

  风鸣玉道:“是上官英杰给我的。西门化有把柄捏在他的手里,被逼拿解药与他交换。怎么,可是解药有什么不对吗?”

 

 

  前因后果说端详

 

  霍天云道:“这解药灵效如神,我如今已经好得多啦。”

 

  风鸣玉放下心上一块石头,说道:“你问起解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西门老贼用假药骗了上官大哥呢。不过谅那老贼也不敢,上官大哥比我老练得多,他对那老贼有言在先,若然给他看出是假药,他会逼那老贼先吞下去的。”

 

  霍天云说道:“说起来好生惭愧,我却上了这老贼的大当,远远比不上这位上官大哥的精明了。”

 

  风鸣玉道:“这是因为上官大哥熟知西门老贼的平素为人之故,这老贼是他师父多年的朋友呢。对啦,刚才咱们说到那里?你好像是要问我一件什么事情?”

 

  霍天云道:“我问的不是解药,而是给你解药的人。”

 

  “为什么他的师父要他杀我,你知道吗?你又是怎样认识他的,可以告诉我吗?”

 

  风鸣玉笑道:“说来话长,你可要有点耐心听才行。”

 

  她先说师父师娘与檀玄竣之间的故事,再说上官英杰如何给檀玄竣的父亲收为弟子的故事,最后把自己和上官英杰相识的经过,她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了足足三个时辰,不知不觉天已亮了。

 

  最后,风鸣玉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请他回来和你见面的,不知什么原故,他却跑了。”

 

  风鸣玉不懂,霍天云却是懂的。他想起了西门化说的那些话,西门化嘲讽上官英杰打错算盘,说上官英杰想赢得师妹的芳心才来救他,结果恐怕是适得其反。霍天云暗自想道:“这当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上官英杰喜欢我的师妹,恐怕倒是不假。他不愿意和我见面,恐怕也正是因为受到西门老贼这番话的影响,想要成全我和师妹。唉,假如他真是这样想的话,那可是完全错了!”

 

  想至此处,霍天云抬起头来,忽地问道:“师妹,你说起你在路上得到一匹宝马,名叫火龙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