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大骇道:“你此刻便要怎样?”

  王怜花道:“我要怎样,你难道会不知道?”

  朱七七是知道的,她瞧见他那双眼睛便已知道。

  她躲入床角,颤声道:“你……你敢?”

  王怜花笑道:“我为何不敢?我若不敢,也不会将那许多秘密告诉你了。”

  朱七七道:“我知道你这许多秘密,你还不杀我灭口?”

  王怜花大笑,道:“我名唤怜花,委实名副其实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子,我怎舍得杀你?”

  他微笑着,又走到床边……

  朱七七嘶声大呼道:“滚,快滚!我宁可死,也不能让你碰着我一根手指。”

  这时外面似乎隐约传来一阵呼叱撞击之声,但朱七七在如此情况下,她是什么也听不到的了。

  王怜花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还是接口道:“你方才还与我那般亲热,此刻为何又……”

  朱七七怒喝道:“狗,我杀了你!”

  她怒极之下,便待扑过去和他拼命,但手一动,那丝被便落了下去。她除了拉紧被子,还能做什么。

  王怜花笑道:“动手呀,动手呀,为何不敢了?”

  朱七七颤声道:“求求你,放了我……甚至杀了我吧!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你为何一定要我?”

  王怜花道:“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为何定要沈浪?”

  朱七七道:“我……我……唉,沈浪,沈浪,来救我吧。”

  王怜花道:“沈浪不就在你面前么?你瞧,我不就是沈浪!那么,你就将我当作沈浪吧。”

  语声之中,他终于扑上床去。

  朱七七嘶喊着,挣扎着,躲避着,哀求着……

  她用尽一切气力,怎奈她气力尚未完全恢复,又渐渐微弱……

  王怜花喘息着,笑道:“你莫挣扎,挣扎也无用的。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了。你若成为我的,那时……那时只怕用鞭子也赶你不走。”

  她只觉王怜花那双眼睛——那双险恶而淫猥的眼睛,已离她越来越近,他口中喷出的热气,也越来越近。

  终于,她弓起的身子,扑的倒在床上。

  终于,王怜花那火烫的唇,已找着她的……

  终于,她也无力挣扎,抵抗。

  她晕了过去。

  朱七七晕迷的这段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这段时间纵然短暂,也已足够发生许多事了。

  而朱七七自己在晕迷之中,这段时间是长?是短?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全不知道的。

  总之,她总要醒转过来——她自己虽然宁愿永远莫醒来,只因她委实不敢,也不能面对她在晕迷中发生的事。

  但此刻,她还是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还是瞧见了那张脸,“沈浪”的那张脸——这张脸此刻正带着微笑,瞧着她。

  这张脸还在她面前,还在微笑。

  晕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究竟做了什么?

  朱七七心都裂了,整个人都已疯狂,再也顾不得一切——以眼前的情况来看,她委实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拼尽全力,一跃而起,一掌往这张脸上掴了过去。奇怪的是,他竟未闪避,也未抵抗——这也是因为他已完全满足了,挨两下打又有何妨。

  只听“吧”的一响,她整个人已扑到他身上,疯狂地踢他,打他。

  痛哭着嘶声道:“你这恶贼……你……你毁了我,我和你拼了……拼了……”

  突然,她一双手却已被人捉住。

  她一挣,未挣脱,回首大骂道:“你们这些……”

  突然,她瞧见了捉住她手掌的两个人——捉住她左手的竟是熊猫儿,捉住她右手的,赫然竟是金无望。

  朱七七这一惊,可真仿佛见了鬼似的。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中却闪电般转过许多念头:“呀,他两人竟未死?……但他两人怎会未死,又怎会来到这里?……莫非这又是王怜花令人扮成他两人的模样来骗我的?”

  她颤声道:“你们是谁?”

  熊猫儿瞪大眼睛,骇然道:“你莫非疯了,连我们你都已不认得?”

  朱七七嘶声道:“你们都是假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再也休想骗我。”她拼命挣扎着,还是挣不脱。

  金无望道:“假的?你且瞧瞧我们是真是假?”

  熊猫儿叹道:“她神智只怕已有些不清,否则又怎会打沉兄。沈兄如此辛苦,救了她,她却说沈兄毁了她。”

  朱七七凝目望去,光亮之下,只见金无望目光深沉,熊猫儿满面激动,这目光、这神情,岂是别人可以伪装得出。

  再听他两人这语声……不错,这两人确是真的,千真万确,再也不假,但……但他们又怎会来到这里?

  再瞧被她压在下面的那人——目中那充满智慧与了解的光芒,嘴角那洒脱的,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微笑。

  不错,这更不会假,这更假不了。

  这竟是真的沈浪。

  但……但假的又怎会突然变成真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七七又惊,又喜,又奇,道:“我……我这莫非是在做梦么?”

  熊猫儿道:“谁说你在做梦?”

  朱七七茫然站起来,扑的跪下,流泪道:“我若是在做梦,就让这梦一直做下去吧,我宁愿做梦,我……我再也受不了啦……再也受不了啦。”

  沈浪这才站起,目光中充满怜惜与同情之意。他面上虽已被打得又红又紫,但嘴角仍带微笑,轻叹道:“好孩子,莫哭。你现在并非做梦。刚刚才是做梦,一个噩梦。”

  这语声是那么温柔,那么熟悉,也全没有故作的嘶哑。

  朱七七再无猜疑,痛哭着扑到他身上,道:“是你救了我?”

  沈浪轻声道:“只恨我来得太迟,让你受了许多苦。”

  朱七七痛哭着道:“你救了我,我反而打你……你辛辛苦苦救了我,换来的反是一顿痛打,我真该死……该死……”

  她突然回手,自己用力打着自己。

  沈浪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这又怎能怪你。”

  朱七七道:“这要怪我……噢,沈浪……沈浪,你方才为何不抵抗,不还手,你方才为何要让我打?”

  沈浪微笑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就让你打两下出出气,又有何妨!何况你那双手根本就打不疼我……”

  朱七七瞧着他的脸,流泪道:“打得疼的,你瞧,你的脸,都被我打成如此模样,而你非但全不怪我,反而……反而……”

  她又一把抱住沈浪,嘶声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我永远也不能宽恕自己,永远……永远……永远……”

  她忘了一切,抱着他,亲着他的脸——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脸,却不知她的吻是否能溶化他脸上的疼痛。

  熊猫儿、金无望,并肩而立,瞧着这动人的一幕,两人面上也不知是何表情,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沈浪微笑道:“好了,莫要再哭了,起来吧,莫要叫金兄与熊兄瞧了笑话……好孩子,听话,快起来。”

  朱七七这才想起金无望和熊猫儿就在身旁。她站起身,心中不免有些羞涩,也有些歉疚……

  她垂着头,不敢去瞧他们。

  只见一只莹玉般的纤细玉手伸了过来,手里捧着盏茶——白玉的手掌,淡青色的茶盏,碧绿的茶。

  一个娇柔、清脆而妩媚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姑娘,请用茶。”

  朱七七猛抬头,便瞧见一张秋水为神玉为骨,花一般娇艳,云一般温柔的面容,她失声道:“原来是你。”

  白飞飞嫣然一笑,道:“是我……”

  朱七七盯着她,道:“你也来了?”

  白飞飞柔顺地应声道:“是,姑娘,我也来了。”

  朱七七道:“沈……沈浪无论到哪里,难道都要带着你么?”

  白飞飞垂下头,不敢答话,苍白的面颊已红了,眉宇间微现凄楚,那可怜生生的模样、当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朱七七道:“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