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回答,她已抱着巨大的包裹,一溜烟跑进了浴室。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Candy才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那身晚装,用清水盘起了头发。似乎还不习惯细高跟鞋踩在丝质地毯上的感觉,她每走一步都像猫咪似的踮着脚尖。好不容易一步一晃地走到床尾,站定了身子,十指却扭在胸前,似乎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她脸上没有来得及化妆,只是涂上了鲜红的唇膏。这一点原本突兀的鲜红,在灯光下融合无痕,让她天真烂漫的秀丽中,有了一丝艳色压场。

  她忐忑地看着他,露出甜美而稚气的微笑。

  “Nice dress.”他淡淡微笑,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招手示意她站到他身边,才能看得更清楚。

  她提起裙摆,想绕过床柱去他身旁。无奈这双十四公分的细高跟鞋,实在不是她能驾驭的,走一步都有跌倒的可能。她低头看了看,脚踝上缠绕着的复杂缎带,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脱得下来的。

  Candy索性直接爬到床上,一路跪行过去。到了他面前,她跪直了身子,缓缓抬起左腿,小腿向前伸直,用一个标准的芭蕾姿势,向他展示那让她吃尽苦头的高跟鞋。

  以及她的脚踝。

  她的脚踝玲珑纤秀,却又不至于过分瘦削,保持着几分少女的圆润。让人忍不住有握在手中的冲动。

  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赞美:“Nice shoes.”

  Candy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套话,一扭身,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娇嗔地说道:

  “我选了好久呢。你不知道那些高级成衣店的店员多么势利眼。一看见我进门就皱眉头,说话阴阳怪气,指指点点。我偏偏赌气,将她们店里所有的新款都试了一遍,最后拿出一沓现金拍在她们面前。看她们当时的表情,可真是解恨!”

  是在发脾气,却也是小孩子的脾气。

  他笑着安慰她:“等你下次再去的时候,她们一定奉为贵宾。”

  “还去,那岂不是便宜了她们!”她愤愤地握了握拳头,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他适时转移了话题:“还买了什么?”

  她有些丧气:“没有了,这样买衣服真浪费时间。一下午就选了衣服、鞋子,本要去买好看的内衣,却走不动了!”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看来,她此刻必定还穿着旧内衣。卡通图案的少女内衣藏在顶级晚装下,这画面既不香艳也不性感,却是极能逗人开心的。

  Candy知道他在笑话自己,娇嗔地皱起了眉。

  突然地,她拎起裙摆,向右跨了一步,翻身跪坐到他身上。

  她俯下身,有几分薄怒地看着他。这个姿势极为暧昧,她却做得毫无心机,仿佛只是他的笑惹恼了她,要凑近了兴师问罪一般。

  他只是悠然笑看着她,看她到底还能搞出什么小孩把戏。

  Candy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缓缓跪直了身子,湖绿色的眸子轻轻挑起,露出了妩媚而诱惑的笑。突然,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沿着他睡袍的领口温柔地抚过,将扣子一颗颗解开。

  他一动不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表演。在他眼中,这表演实在算不上高明,稚嫩且生疏,一看就知道是学来的,却正因如此,才有了意外的可爱之处。

  ——这才是真正的风情,她自己还不曾明白的风情。

  她模仿着电影中绝代妖姬的姿势,缓缓扭动着身子,回手探向自己后背的拉锁。轻轻一拉,黑色的晚礼服如流水一般褪下。

  故作成熟的声音里,仍掩不住孩子般的得意:

  “可是你想错了。”

  晚装下,没有卡通内衣。

  她什么都没有穿。

  他注视着她。

  水晶灯影下,她丰挺的双乳如春樱初绽,凝脂般的肌肤透出刚刚成熟的新甜。自矜与羞怯都是那么真实,却又一心一意地呈奉在眼前,等待他信手取得。

  他没有动,只将手放在她腰肢上,感受指尖那若有若无的颤动。

  这是青春本身带来的诱惑,肉欲而真实,只有这个年纪、这样美丽的女子才有,来不得半点虚假。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诱惑他亦见惯不惊。几乎每个漂亮女人都会。区别只是,有人做得完美一点,有人做得拙劣一点。Candy却不同,明摆着是小孩模仿大人的样子。哪怕用心去学,却仍免不了处处露出稚气的马脚。好在,她并不为这稚气感到难堪,而是一派天真,任性而为。或许,她的性感与妖娆都是学来的,唯有那一点无瑕的心意是真的,所以尤为可贵。

  又或者,恰恰相反。因她的性感与妖娆是天生的、不自知的,才会在天真烂漫中,行之无误,恰到好处。

  他不再说话,将她拉入怀中。

  8.完美情人 Perfect Lover

  Candy躺在丝质的床单上,望着床柱上方宫廷式的雕花穹顶,紫色的帷幔宛如天空裁下的晚云,轻轻流泻而下,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温柔而朦胧。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还有六个月就满十八岁了,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

  她庆幸是给了他。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有资格,再没有人比他更值得。

  “Candy?”轻声地,他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过神来,却见他停止了动作,正看着自己。

  Candy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死死抓住他的肩,指甲几乎刺破了肌肤。她赶忙松手,对方的肩上已留下几道血痕。

  她羞愧万分:“对,对不起……”

  他并不在意伤痕,只微笑道:“这是你的第一次?”

  本来是普通的一问,Candy却急了,大声道:“当然不是!”

  她不能承认。因为在两人的关系里,本已有太多的不对等。他掌握了她的一切,而她却一无所知、两手空空。

  正因为如此,她必须给自己保留一点尊严。不能让他知道,他其实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这样未免太不公平。

  他温柔微笑,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真的?别对我撒谎。”

  这一问却是有几分认真的,但现在Candy已顾不得太多,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我发誓!”

  他笑了笑,又恢复了半开玩笑的口吻:“那么,Who?When?Where?”

  Candy躺在他怀中,仰望着他。

  此刻,她的身体已完全赤裸、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但他却依旧是温柔而宽容的,一副逗小孩子玩的神情。

  这让她莫名地生气。

  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随口编出一大段谎话:“我高中的橄榄球队长。在我十八岁的生日聚会后的晚上,他可是很帅的男生呢……”还要胡诌下去,她却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笑意。

  她突然明白过来,他只是在逗她说话,让她忘记紧张罢了,却哪里是真的要听?

  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Candy觉得又羞又恼,于是不甘示弱地反问了一句:

  “你呢?”

  等不到他回答,Candy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Who?When?Where?”却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这时的她是恃宠撒娇,一时得意,便忘了身份的尊卑。

  他并不在意。

  孩子气的冒犯,谁又会真的放在心上?

  只是突然抱紧了她。

  Candy几乎忍不住尖叫。

  却要为刚才的话圆谎,她不敢出声,不敢抗拒。她暗中抓住床单,拼命咬住嘴唇,直到唇齿间溅出淡淡的腥咸。

  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莫名地争强好胜,半点不肯认输。她极力掩饰着,乔装出经验丰富,满不在乎,偶尔还有主动迎合的姿态。

  这让她身体最初的疼痛加了倍。

  但她的心是宁静而沉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