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裂洞从山顶贯穿到山腹,少说也有两百余丈长,晏小仙御风术虽然极为了得,但只剩四成真元,根本无法瞬间冲出山顶。

身在洞内,上方月光清亮,瀑流扑面;脚下碧光滚滚闪耀,那月牙铲如绿龙怒号飞舞,须臾追到。

晏小仙早有所备,双手从乾坤袋里翻出两面小巧玲珑的银锣,咬破舌尖,将一蓬鲜血喷在锣沿,娇叱道:“雷公电母,风虎云龙。回风返火,雷霆随从。疾!”

“轰!”

银锣交击,两道白光纵横怒射,雷电似的激撞在青铜月牙铲上。

洞壁陡然一片刺目雪亮,轰隆巨震,乱石迸射,整个山腹仿佛要坍塌开来。

晏小仙抱身蜷团,喷出一口鲜血,再次借着那撞击反震的惊人气浪,炮弹似的冲天飞起,高高地跃出莲花峰顶。

人影如豆,穿云透雾,转瞬消失无踪。

洞窟内,土石如雨,强猛气浪如同涟漪似的层层迸散,石桌、玉床纷纷倾倒横飞,只有那青铜丹炉岿然不动。

翩翩被气浪震得翻身飞退,绕着铜炉回旋了五六圈才勉强站定。

她的修为原本就远在晏小仙之上,后者又元气大伤,实力相差甚远;只因投鼠忌器,生怕毁了太乙元真鼎与乾坤元炁壶,一直不敢对晏小仙施以辣手,想不到一不留神,竟然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让她逃走倒也罢了,偏偏眼下自己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无法抽身穷追,只能眼睁睁地与两大法宝失之交臂了。

翩翩越想越气,恨得牙根痒痒,眯起双眼,格格一笑道:“好,外面天罗地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她碧波流转,斜睨了蜷缩在丹炉中的楚易一眼,眸中杀机大作,素手一推,炼丹炉盖顿时旋紧。

“呼!”铜炉饕餮巨口内,火苗高蹿,炉身登时被映得通红,炉内碧光、紫气流离闪耀。

楚易灼痛刺骨,嘶声痛吼,在炉中发狂地扑腾着。

翩翩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微笑,柔声道:“楚公子,你忍上一忍吧,再过一会儿就彻底不疼啦。”

这时,隐隐听见洞外有人喝道:“找到了!他奶奶的,有个逆光幻镜挡着,难怪看不见。大家一个挨着一个进去。抓住妖魔,赏黄金千两!”

翩翩嫣然一笑,喃喃道:“是时候啦。”在青铜丹炉边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身上鼓起一团炫目的碧光。波光晃荡,她的脸容、身影急剧变幻……

羽衣道士偷玄圃

“啪啪!”

楚易颤抖着蜷成一团,獠牙格格乱撞,长尾猛烈地抽劈着滚烫的炉壁,直打得鳞甲迸碎,血肉焦煳,那青铜炼丹炉却始终纹丝不动。

体内一会儿冰寒彻骨,一会儿灼烧如裂,五脏六腑似乎被什么尖锐之物寸寸绞断,就连神识也仿佛被掏空了、揉碎了,撕扯成万万千千的碎片……

炉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神智也越来越混沌,在迷乱而痛楚的狂潮里跌宕沉浮,伴随着每一次撕心裂骨的剧痛,发出凄厉悲怒的狂吼,恨不能一头撞破炉盖,冲天逃去。

忽然,丹田中“吧嗒”一响,似乎有什么迸裂了,既而感到一团温热的暖流缓缓地洇化开来,全身竟倏地感到一阵透骨的清凉。

楚易全身一僵,心头忽地抽紧,迷迷糊糊中莫名地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呼——呼——呼——呼!”丹田内,似乎有一个圆球似的东西开始徐徐旋转,一圈比一圈迅急,越转越快,渐渐地形成一个强猛的气浪漩涡,由内而外,层层飞旋怒转。

被那漩涡内旋牵引,楚易不由自主地团团盘蜷,如陀螺似的抱作一团,环绕着炉内的悬胎药鼎呼呼急转。

迷乱中,只觉精疲力竭,头脑昏昏沉沉,似乎连自己的神魄也要随着那涡流被吸入丹田之中。

过了片刻,丹田内的气旋慢慢地停止了。那迸爆撕裂似的剧痛逐渐停息,寒意尽消,倒是那灼热的刺痛越来越强烈。

楚易神智渐渐清醒,徐徐张开眼睛,只见碧炉内红光闪耀,紫气缭绕,自己盘蜷炉内,鳞甲焦煳,青烟“哧哧”直冒。

楚易猛吃一惊,痛吼着腾舞乱甩,不料撞在烧烫的炉壁与悬鼎上,灼痛更甚,仓促之下,只好重新蜷缩一团,盘在炉顶。

“奇怪,我……我怎么会到了丹炉里?”楚易心中骇异茫然,苦苦追想了片刻,只恍恍惚惚地记得被翩翩的笛声激化为蛇,后来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