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之内,似乎有一团热气滚滚翻腾,忽上忽下,如火球似地急速飞蹿盘旋,又是麻痒又是舒服。

凝神内视,却是一个紫红色的元婴,虽然尚未完全成型,但手足俱在,眉目宛然,颇为滑稽可爱。

楚易心中一颤,惊喜不已。

修真只有炼到散仙境界时,体内真元才能凝聚成元婴。一旦元婴脱胎,从泥丸宫破体而出,就能逍遥三界,长生不老。

楚狂歌和李芝仪这一魔一道,虽然都已修成散仙之身,但两人元婴与楚易相融之后,真元淆混,胎化易形,一切都又重新开始。

因此,楚易虽然有散仙以上的潜力,却尚未凝炼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元婴。这也算修真界绝无仅有的一个异数了。

不想昨夜与晏小仙既济双修,被她木属真元所激,楚易体内的真元如火如荼,进境神速,短短几个时辰,元婴竟然就粗具雏形,可谓意外之喜。

对于这《素女真经》的威力,他也越发信服了。当下索性又照着真经中的“胎养诀”,凝神聚气,炼养元婴。

随着真气流向,元婴上下翻腾,左右旋转,楚易周身经脉百骸暖洋洋的,说不出的通畅舒泰。

正自得趣,忽听屋外远远地有人叫道:“禀王爷,裴中书求见!”

楚易一凛,收敛元婴。

萧晚晴二女也立时醒转,“嘤咛”一声,坐起身来。

楚易低声笑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两位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想起昨夜癫狂情状,二女满脸晕红,又是羞涩又是欢喜。

晏小仙朝楚易“呸”了一声,笑道:“如果不是有只大蚊子,整夜嗡嗡直叫,我们自然睡得好啦。萧姐姐,是吧?”

二女相视而笑,彼此间又觉得亲密了几分,也不理他,携手跳下床,迅速穿衣着帽,易容变化,刹那间又恢复了俏丫头、俊书童的模样。

晨光中,二女翩然并立,犹如皎皎璧玉,交相辉映,动人至极。

楚易心中怦然大动,笑道:“春寒料峭,居然有蚊子敢侵犯本王爱妻?好大的胆子!嗯,不知咬了你们哪里?让夫君仔细瞧瞧……”

楚易说着,猛地抓住她们手腕,往怀中一拖,又想要乘隙轻薄一番。

萧晚晴格格一笑,拉着晏小仙挣脱躲开,柔声笑道:“楚郎,外面就有只老奸巨猾的花脚蚊子,你还是快想想如何对付他吧。”

不等他说话,早已飘然逃出了屋外,远远地传音道:“裴永庆一大早便跑来看你,必是听说了昨晚之事,抢着拉拢你来啦。此人心计深沉,谨小慎微,是本朝出了名的不倒翁,年轻时又曾在茅山修行,颇有道行。楚郎千万要仔细应对。”

楚易牙根痒痒,叹了口气,喃喃道:“放心,大年三十,这死老头子居然大清早就来坏我好事,本王自然会仔细应对。哼,不倒翁,不倒翁……本王让你摔得四脚朝天,五体投地,六神无主,七窍流血……”

他穿上衣裳,出了梅湖小筑,在两个婢女的引领下,绕过碧波荡漾的湖面,朝松林中的临湖轩走去。

阳光灿烂,松林如海,临湖轩倚山面湖,飞檐勾角,回廊楼台迤逦环绕,极为富丽奢华。

廊阁中,红炉绿茶,清香袅袅,两个童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扇动着炉火。

几丈开外,一个紫衣玉带的老者凭栏背立,衣袖猎猎鼓舞,与碧虚湖光构成了一幅明净的图画。

听见楚易的脚步声,那紫衣老者徐徐转过身,微笑道:“如此桃源仙境,尘心尽涤,难怪齐王不理人间之事了。”

他鹤发童颜,笑容清雅,风度怡然卓绝,伫立在这松涛湖浪之间,更衬得飘飘出尘,仙风道骨。

被他目光一扫,楚易心中一震,莫名地涌起肃穆敬重之感,既而又是一凛,心想:此人真气巍然内敛,犹如渊停岳峙,深不可测。晴儿说他曾是上清茅山宗的修真,其修为比起唐仙子,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前的轻视之意登时大减,哈哈一笑道:“裴大人见笑了,本王自小便向往天下名川大历,奈何一直无暇游览,只好摹虎画猫,取江山一角,聊以自娱遣兴了。”

裴永庆微笑道:“齐王当年叱咤风云,威震八荒,却选择急流勇退,寄情山水。这份超然心态,非常人所不能为。”

他的声音清雅铿锵,颇为动听。顿了顿,又道:“不过,圣人常说‘身在江湖,心在庙堂’,齐王身处桃源,依然关切着洞外风雨,这真是天下百姓的大幸哪……”

楚易心道:“咦?老狐狸倒开门见山,直入话题。我先装装傻,听他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