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咬下唇,感觉自己实在是欠他太多人情了。

就连道谢的时候情感都特别丰沛:“真的太感谢了,我找了很久,如果不是你,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

“不用,我顺便,”洗干净手,他关掉水龙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肯定不能直接带它回班,放外面也不放心。所以最好的还是把它放去宠物医院,洗个澡然后看看腿,但是也不知道中午的时间够不够…”

说着说着,她更为难:“但是一团白现在这样,出租车很多都不愿意载吧…”

“没事,”他勾勾唇,很快又有了新法子,“我有车。”

“什么车?你满十八了吗?”她立刻有模有样担心起来,“不行的呀,未成年不能驾驶机动车,你不能以身试法,这样不对。”

这时候还一板一眼提醒他别违法,倒让人哭笑不得了。

“放心吧,不是轿车。”

少年转身朝外:“跟我来。”

十分钟之后,看着面前张扬打眼又低调的机车,阮音书陷入沉默。

“…”

这比开车还张扬吧?

他扣好头盔,又转身递给她一个:“这个戴上。”半晌又偏头,淡笑,“课代表不是最讲求安全了么?”

来都来了,眼见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她只能服从指令。

阮音书把纸箱放在地上,一边学着他刚刚的方式扣帽子,一边问:“机车会开很快吧?”

“嗯。”

她继续礼貌:“那等会儿太快的话,我可能要稍微扶一下你的腰,你介意吗?”

程迟顿了那么几秒。

旋即,他摇头,舔舔唇角:“不行啊。”

阮音书:?

他回身看她,眼底情绪不明,“为了安全起见,课代表得抱住我的腰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哦?开机车还有这个规矩,我鹿某人怎么不知道??

今天替非常“有爱心”的程少爷发一百个红包~

还在想x10

听到这话,阮音书反应了几秒, 也没往别的方面想。

她指尖调整了一下头盔的松紧度, 把垂下的刘海儿往一边拨了拨, 又确认一次。

“抱着你吗?”

“是啊。”他的声音带着玩世不恭的随意。

程迟目光一扫,刚好一辆车经过,上头坐的大抵是情侣, 女生抱着男生的腰,头还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时候玩闹的心思好像忽然起来了。

他随手一指,目光敛了敛:“就那样,安全。”

阮音书想了想,好像看过的路上的机车, 载的人无外乎都是这种姿势,便点了点头,说, “知道了。”

声音低低绵绵, 绝无反抗。

到了该上车的时候,程迟扶了扶头盔, 然后伸腿半跨上机车座, 这个姿势显得腿长大概有一米八。

阮音书艳羡地瞧了一眼,然后低头看自己被松垮校服裤子裹住的腿,默默吞了吞嗓子。

她抱住那个小箱子,带着一团白就准备上车。

他用一只腿斜支着机车,动作潇洒又好看。

阮音书把箱子放在二人中间, 然后就准备坐上车。

程迟感觉到背后增加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本不该待在他背后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

他眉蹙了蹙,舌尖滑过上牙膛,“你把箱子隔在我们中间,是怕我占你便宜?”

她鹿眼亮盈盈,太无辜了:“我没有啊。”

程迟又点头:“那是你是想把我硌死。”

她低头,这才看到箱子的角抵在他腰后。

阮音书赶忙挪了挪箱子:“可是不放这里放哪里呢?我不抱着吗?”

“车速那么快你怎么抱,”程迟无奈笑笑,“放我这前面。”

“再说,我们俩之间隔着这么大的纸箱子,你很容易摔下去的。”他又道。

阮音书因为是第一次坐,什么也不懂,就一切点头乖乖照做,他说什么是什么。

上车的时候她心里还很感动,觉得自己受了程迟不少照顾,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像之前那么生分了。

既然能够坐一辆车了的话…怎么着也算是朋友了。

她默默地想着,潜意识很自然地,就重新定义了一下这段关系。

好不容易把她和一团白安置好,程迟回头确认了一眼,然后拧钥匙,机车启动。

本来还平静无风的天气骤然带起了一大阵风,砰砰砰的,像一层层声浪往阮音书面前撞,她感觉身体已经跟着车走了,但心脏还留在原地痴痴守望。

心跳瞬间加速到最大值,连带着整个人都虚无缥缈起来,冯虚御风也不外如此了吧。

阮音书没坐过这么快的车,抓着程迟衣襟颤抖:“真…真要开这么快吗?”

少年的声音带风,不真切却又过分真实:“你不是赶时间?带你体验一把飙车的感觉。”

他勾唇,笑里带两分捉弄的邪气。

阮音书感觉周边景物全都在飞,看不清,楼房树木云朵全被被拉成一个个横向的色条,细细密密,交相叠摞。

她当然怕了,声音提高,语调却放软了:“别别别!别加速了!”

女孩儿的小声嗔意,带着不自知的撒娇味道,祈求他慢一点。

程迟感觉今天的风是不是加了酒,他怎么有点上头。

于是他又提了点速,企图让自己挣脱这眩晕的耳鸣。

阮音书感觉自己好像越说,程迟越变本加厉。

她怕被甩飞,两只手紧紧扣着他的腰,头也缩在他肩膀后头。

程迟低头,看见少女绵绵软软的手指在他腰际,指甲盖泛粉,手指细长莹白,因为用力,指尖漾了一丝青白。

攥着他的衣摆,把他衬衣抓出褶皱感,看起来竟意外的顺眼。

素来不爱衣服上有褶的程少爷这么想着。

很快,阮音书认真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少女一腔严谨的老成——

“程迟,开车不要分神,抬头看路。”

“…”

///

好不容易飙车到了宠物医院,短短十几分钟,阮音书跟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

双脚能触到地面的时候,她几乎满足得想要流眼泪了。

不过…程迟开得快也是为了时间着想,毕竟下午两点就要开始上课了,还不知道一团白在宠物医院要忙活多久。

怕是怕,但她感动和了解也是真的。

阮音书带着一团白去医院问了一圈,医生让她先去对面的宠物美容店给一团白洗好了再送过来,宠物医院太忙,暂时没时间给狗狗洗澡。

她抱着纸箱子去了对面美容院,一开始还害怕他们不接,但接待她的那个小姐姐很温柔:“给宠物洗澡吗?”

“嗯,”阮音书低头,“它左腿瘸了,也有点怕人,不知道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的,你先给我吧,”小姐姐和善笑着,“第一次养狗吗?”

阮音书摇头:“这是学校的流浪狗,我带回家自己养的。”

“啊,好有爱心呢。”小姐姐弯着眼睛笑,把一团白放进洗澡的水池里。

或许是美容院还有别的猫猫狗狗,阮音书还在这里看着,负责的小姐姐也是温柔动人,所以一团白没有怎么反抗,倒是乖顺得狠,一下子就洗完了。

洗完澡的一团白果然如阮音书料想的那样,毛特别软特别白,乍一眼看去干净清秀,很漂亮。

小姐姐一边给它吹毛一边说:“流浪狗带回家要记得打疫苗哦,不过看起来它除了腿还是比较健康的。你们家有笼子吗?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在我们这边买笼子哦。”

阮音书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里头的房间放了很多笼子。

一团白的确是需要个笼子,所以她便过去看了看。

看了半天,她看上一个黑色的和一个粉色的,犹豫不定的时候转头问程迟:“你说这两个哪个好点?”

少年眯着眼看了会儿,忽而侧头:“这两个有区别?”

“当然有了,颜色不一样,花纹也不一样呢。”

程迟正按照她说的仔细看,一边的小姐姐笑着走来:“原来你们俩是一起的啊,我就说这么帅的男生哪儿来的呢,站在门口也不说话,不知道多少人往这边瞟呢,我们店里的宠物居然也爱看他。”

阮音书想到一团白今天也很听他的话,很是奇怪地思索,难道这人的领域已经伸展到宠物界了?

果然,看脸这天分不分种族吧。

小姐姐又笑,语调逐渐变得暧昧起来:“是你男朋友吧?”

虽然她心里已经默默把他归在了“朋友”的范畴里,但朋友和男朋友差别还是挺大的。

阮音书急忙要澄清:“啊…”

“不”字还没说出口,看笼子的程迟蓦然打断道:“黑色的吧。”

阮音书看过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我说笼子,选黑色的。”

她若有所失地扯了扯耳垂,说,“嗯,那就黑色的吧。”

把一团白放进黑色笼子,它似乎也比较喜欢,全程也不反抗,很听话。

离开美容店的时候,阮音书老觉得自己有什么话没说完,但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了,干脆没再管,重新回了宠物医院。

一团白做过检查,医生开了药和康复治疗,叮嘱阮音书要注意营养,过几天来打疫苗。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问医生:“它这个病情…有好的可能吗?”

“放心吧,不严重,好好料理一阵子就会好了。”医生低头写病历,道。

这一句话让她放下胸口压的巨石,阮音书长吁一口气,抱着一团白站起身直鞠躬,甚至还想送个锦旗:“好的,谢谢谢谢。”

“不谢。”医生也看着她笑。

阮音书把一团白放进笼子里,然后带去了美容店。

她跟美容店的小姐姐商量了一下:“我可以先把我的宠物放在你们这边吗?因为我现在得回学校了,又不能把宠物带到学校里去,先放在你们这边,等我放学了再绕到这边来拿,可以吗?”

小姐姐笑:“当然可以啦,你和你小男友先回去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小男友”这三个字让阮音书终于记起来,不久之前自己被打断、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终于找到机会解释:“那个,不是…”

程迟低头看了眼表,提醒她:“一点四十八了。”

阮音书再次被打断,澄清的话没说出口,脑子忽然被搅了一下,又懵懵问一句:“什么?”

“距离我们迟到,只剩十分钟。”他好整以暇,不疾不徐地提醒。

她霎时慌了,“你怎么不早说呀!”急忙转身,“那快走吧,迟到了就完了。”

迟到这种事对她来说有如天塌,就连澄清男女朋友都管不上了,脚底装了俩风火轮似的就往车子边跑。

什么也没说,单单开了个头,倒像是害羞的欲盖弥彰了。

门口的小姐姐笑眯眯看了程迟一眼,程迟也没多说什么,转头朝车子方向去了。

钥匙在他手里晃出丁零当啷的响声,他抬腿缓步走着,本来还欲踱步过去,谁知阮音书已经在一边急得直拍椅背:“你别走这么慢呀!”

“行行行,我走快点。”程迟眼尾勾了勾,走到车前。

阮音书已经视死如归地戴上帽子,一双眼睁着看前方,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

程迟看了一眼:“你等会是要去炸。碉。堡还是怎么样?坐我的车就这么没有安全感?”

“挺有安全感的,”她长睫眨了眨,小声说,“起码肯定不会耽误时间。”

开飞车的程迟:…

“你对我意见有点儿大啊,”他抛了抛手里的钥匙,然后跨坐上车,“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乘客。”

她白皙的手指攀住帽沿往下拉了拉,也跟着坐上去:“你以前载人也都是开得跟航空母舰一样快吗?那些女孩儿没觉得吓人吗?”

她不信她是第一个害怕的。

机车启动,一声响动后咻一下冲了出去,程迟喉结滚了滚,漫不经心道:“没载过别的女生,不清楚。”

可耳边风声太大,她没有听清。

一路风驰电掣下来,到学校门口,刚好是一点五十九分。

下午第一节是光头老何的生物课,他一贯晚到几分钟,所以阮音书把时机把握好,就不会迟到。

一下车,她赶紧卸了头盔,看向程迟:“走吧走吧,抓紧时间,我们还能在上课之前回教室。”

程迟头盔没卸:“你回去吧,我去停…”

“还停什么啊,别停了,再停真的迟到啦!”

她抬手腕给他看了一下时间,拽着他的袖子往里走:“你先就把车停在这个棚子底下,等会再说,快走快走——”

她那时候都急晕了,哪里想得到身后这个人,他或许压根不需要上课。

就这样把程迟拽回了班上,邓昊坐在墙角投来惊诧的一瞥:“嗬,居然还真在上课之前回来了?”

等阮音书回位置上坐下,邓昊这才神秘兮兮地凑到程迟旁边:“怎么,你们俩打的还是坐公交?”

“打的能有这个速度,你活在梦里?”

“那不然咧,你们咋过去的啊…”邓昊抓抓后脑勺,“我就只看到你们俩一起走了,本来以为你给她指路的,结果等半天你也没回来,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得望穿秋水,等得望眼欲穿,等得…”

程迟忍无可忍地打断:“你怎么没等死?”

邓昊委屈:“…我当然是为了等你回来,然后问你,你们到底怎么过去的呢?”

阮音书看他们俩闹了半天,索性回头回复邓昊:“我们坐机车过去的。”

邓昊点头:“机车,哦,机车啊。”

她回复完老何就进来了,邓昊自己在后面回味,接受了这个答案,然后开始刷微博。

老何特别骄傲地站在上面讲题:“我今天讲的这个很多人昨天都做错了,但是参考答案太复杂了,我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说出来保证让你们惊艳。”

“你们看着啊——”

老何穿一件中年人酷爱的宽松衬衣,衣服扎进裤子里,一条勒着肚子的皮带,头发很稀少,全部往后倒,看着就一副《夏洛特烦恼》里头那班主任的搞笑模样。

他转身开始写过程,有人在后面偷笑。

在下面刷微博的邓昊,刷着刷着感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呢,直到看到了一个机车的微博…

老何:“你们看我这个方法是不是很妙,妙就妙在——”

邓昊所有血液上涌,猛然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爆发。

“我靠,放屁吧?!”

满室静寂。

大家一脸惊愕地回过头看着邓昊,老何眼镜都气歪了。

“邓昊,你说说看我哪个字是在放屁?!”

众目睽睽之下,邓昊叹息一声:“抱歉,我出去冷静一下。”

这么说着,邓昊一脸凝重地走了出去。

老何看了一下自己的教案,没问题啊,邓昊这平时不学无术的狗崽子今天怎么还质疑他起来了?

反复确认之后,他调整好心态,好:“好,我们继续讲课,这个解法妙就妙在…”

外面的邓昊不知看到了什么,骤然传出一声土拨鼠式吼叫:“啊啊啊啊——”

老何:“…”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旺。

后来下了课,邓昊终于进来了,门口的人看着他嘻嘻哈哈:“你怎么了邓昊?嗑药了吗?”

邓昊撑起一丝微笑:“昊昊很好,昊昊没什么不好的。”他为自己加油打气:“加油邓昊,你可以,你能行。”

“行什么啊?你给人下蛊了?”

“被下蛊的人可能不是我…”邓昊语重心长地叹息。

阮音书看他坐回来,也问道:“你怎么了?”

邓昊撸撸袖子:“我这个发现,真的,课代表,如果我跟你说了,你可能比我还要惊讶。还有李初瓷,你也听好了,听完之后你们会比我更加惊讶…”

程迟在一边玩手机。

阮音书和李初瓷真的信了,屏住呼吸看邓昊在那里神秘地酝酿。

过了十秒,邓昊压低声音开口:“今天是程迟第一次带女孩子坐自己的宝贝机车。”

“…”

以为要等来山崩海啸摧枯拉朽,好不容易等来了惊雷阵阵,但惊雷过后,天上掉了一滴雨。

不多不少不偏不倚,那一滴小小的,近乎于无的雨滴。

…现在的阮音书就是这种感觉。

她不死心地确认了一下:“就这个吗?”

邓昊站起身:“什么叫就这个?!拜托,程迟从来不让我们碰他那个宝贝,上次我坐在上面自拍被他看到了,他让我用脸抹了一个星期地。”

沉默的程迟倒是也压着声开口:“你他妈拍完还发微博,发了还置顶,不是生怕我看不到吗?”

邓昊咳嗽:“我那不是、不是第一次坐那么带劲的,炫耀一下吗…”

“我也没让你删,只让你爱护环境做卫生,”程迟以手支颐,目光扫过去,“这对你还不够好?”

邓昊察觉到自己理亏,及时刹车:“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吧,就是说…那个什么…你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让妹子坐车…”

阮音书抿抿唇,一双鹿眼澄明清澈,替程迟先回答了:“他肯定是看情况紧急,为了帮助朋友才选择破例嘛,你不用那么惊讶。”

“朋友”两个字让程迟跟着点了头。

他轻扯嘴角,似乎心情不错,一身正气地回复邓昊。

“在你心里可能有各种龌龊的想法,但抱歉,我那个时候只是想着帮助朋友。”

邓昊:“…”

我他妈怎么不知道你以前是这么一个乐于助人的好朋友呢???

那天邓昊气得买了一大盒好丽友,准备把“好丽友·好朋友”的庞大外壳贴在基地大门上。

和邓昊不同的是,阮音书放学之后就赶紧收拾书包,心思全在一团白身上了。

李初瓷也在一边叨叨念:“你到时候有空也把一团白带过来吧,我们大家一起看看,好歹我也算是它的…”

沉默了一会,李初瓷扔出两个字:“干妈。”

阮音书笑:“怎么连干妈都出来了?”

“你想啊,你是收养它的主人,就算是它的再生父母了。我是你的朋友,也在这个过程中给予你支持和帮助,所以我是干妈,你是阿妈,这是很正常的辈分关系。”李初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半晌又感慨一句,“一团白,干妈爱你。”

“…”

说完之后,得补课的李初瓷抓紧时间走了,最后不忘嘱托她:“记得带一团白来和它的干妈团聚!”

阮音书笑她大惊小怪,点头说:“知道啦。”

邓昊出门去买好丽友了,教室里又只剩她和程迟。

“我到时候可能会带一团白来学校,你要看吗?”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问问程迟,“毕竟你经常不在学校,我怕你想看又错过了。”

程迟侧着头笑,“这么好?”

“当然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它的…”她只是顺口一说,说到这里卡了壳,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程迟看她眨着眼很认真地在思索,玩心上来了,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脑子里幽幽冒出了一个答案。

他索性就撑着桌沿,轻笑着脱口而出:“阿爸?”

作者有话要说: 好,很好,老婆还没追上,已经在酝酿造人(?)计划了,程迟真是我男主里最出息的一个!

今天是双更合一的灵总,请问这样的灵总能得到大家的激情留言吗?!

留言多点我明天还是肥一点呀~

还是一百个红包0.0

继续想x1

少年的尾音不轻不重地压在她耳畔,半分抬着的腔调, 半分慵懒的松软。

一贯的玩世不恭。

配上他挑眉的表情, 阮音书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 特别悠长地叹息一声。

“你别老没个正经呀。”

他笑着,手指指腹滑过桌侧,正要开口, 邓昊抱着一大包好丽友派进来了。

阮音书奇怪地看过去,问邓昊:“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邓昊胸一挺,拆开盒子递了一个给阮音书和程迟,非常的意味悠长:“好朋友之间就是要吃这个,吉利。”

“…”

程迟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脸风平浪静:“明早想用这个洗脸么?”

邓昊赶紧把好丽友拿回手里, 风一样跑出了教室。

“不,昊昊不想。”

邓昊自己在那里编排了一出好戏,阮音书没闲着, 收拾好书包就准备去迎接自己的一团白了。

程迟先出教室, 她紧随其后,把班上的门和灯都关掉, 然后把门锁好。

锁好之后她转头, 发现程迟站在走廊里,抬头往上看。

走廊花木扶疏,衬得他一半身形影影绰绰,远远看着像在拍画报。

她跟着抬头看了看,浅灰色的流云逐渐侵袭入境, 压在楼房上空,显出朦胧的暗。

“我今早看天气预报,说是有阵雨,”她站在他身后开口,“你带伞了吗?”

程迟回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阮音书看到他身上空空如也,连包都没有,更别说雨伞了。

果然,下一秒,他说:“我不带那个。”

阮音书扯了扯书包带:“那下雨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轻笑一声,“就那么办啊。”

“淋雨回去吗?那要是感冒了呢?”

他浑然不在意:“那就感冒了呗。”

“不吃药?”

“不吃。”反正也不知道吃什么。

她真的没见过生活这么佛系的人,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禁不住接着问,想看看他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等它自己好吗?万一好不了呢?”

他黑色刘海半遮住眼帘,像是笑了:“不会好不了。”

像是有很多经验,知道自己身体最大承受能力在哪里。

过了会儿,他又不轻不重地说一声:“高烧我都能自己退,小感冒没什么事,死不了。”

阮音书在家里一贯被宝贝着,别说雨基本没淋过了,就连熬夜都很少,打个喷嚏都要被嘘寒问暖五百遍,来姨妈痛一下,阮母各种红枣银耳红糖水鸡汤换着花样来一遍。

导致她一直觉得爱护自己的身体是一件很正常也很必然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程迟这么不上心就算了,他父母也由他去。

她很少发烧,记忆里偶尔有那么几次,都非常的难受。

生病也是,她每次生病都很煎熬。

想到这儿,她不禁小声问了一句,带着很强的共情感:“高烧很难受吧?”

他忽然一滞,放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合拢,又松开。

这种问题似乎很久没被人问过了,他难受与否,痛苦与否,似乎一直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没人为他大惊小怪,他也不折腾,任由身体自己去胡闹。

就好像吵架,胡闹够了就会自己好,好不了,就一拍两散走向终结。

似乎哪种结局都不算太坏,他想,反正最糟也就是那样了,还算得上是个解脱,没什么不好的。

阮音书当他的沉默是默认:“这么难受你也不去看医生,大病怎么能等它自己好呢?万一好不了是有生命危险的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