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三人齐地嘶声一笑,便要闪身而去!

  慕容惜生心念一转,突地轻叱一声,窜人了他三人的身子间,双掌翻飞,闪电般一连劈出十余招之多!

  她招式甚是奇诡难测,双拳一腿,同时攻向三人,突又身子一冲,向其中一人冲去!

  仇恕等三人不愿出手,只因他三人谁也不愿伤了慕容惜生,也不愿让慕容惜生从自己的招式中猜出自己的身份。

  仇恕避了几招,突见慕容惜生向自己冲了过来,双臂箕张,仿佛要抱住自己的模样。

  对方是个女子,他既不能出手,也不能被她冲上,刹那间无暇他顾,身形向侧一闪。

  ’

  慕容惜生突地顿住身形,冲向第二人。

  端木方正白也闪身避开。

  慕容惜生自己的身形,也闪动起来。

  四人身形乱闪,有如穿梭地来往了一次,等到他四人再顿住身形,慕容惜生固然不知道谁是仇恕,但仇恕等三人,也分不出谁是慕容惜生了,只因他几人身形俱都奇快绝伦。闪动之间,彼此都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一时之间,四人都愣在地上,谁都更不愿出声。

  慕容惜生一计既成,心头暗喜,又忖道:“此刻我若纵身一走,他三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先走,只因这四人之间,最先想走的必定是仇恕!”

  仇恕果然已动了抽身之意,暗忖道:“我恩怨未清,若被慕容惜生缠住,一时不了,不如先走一步,将慕容惜生留给他两人!”

  就在他心念转动的同一刹那,慕容惜生已又忖道:“我一飞身而走,另二人必定以为是仇恕,他们要缠住我,自然不会跟走,但仇恕既是最最想走的人,见我一走,反会以为是别人要将我引开而走的,只要另两人不动,他必会跟来!”

  要知她天资绝顶,思虑之周密,当真是无与伦比。

  当下她忽然纵身一掠,横飞而起。

  仇恕心念闪动,忖道:“慕容惜生必定不会先走,走的必是端木方正,他一心要将慕容惜生引走,哪知慕容惜生却不上当,她既不上当,要留在这里,我还留在这里作什么?”心念一闪,立刻飞身而起,追了出去。

  庭院中剩下的竟变得只存端木方正、石磷两人!

  他两人仍是不愿说话。

  石磷忖道:“慕容惜生不会先走,先走的必是端木方正,他想将慕容惜生引走,哪知慕容惜生却是要等到最后一人。”

  端木方正暗忖道:“慕容惜生定然以为仇恕不敢先走,是以石磷也引她不走,仇恕便把握这机会走了。”

  他三人虽然俱都聪明绝顶,却终是不甚了解女子心性,思虑周密,到底不如女子,一步想差,就满盘全错了!

  此刻他两人彼此心中,竟都以为对方定是慕容惜生。

  端木方正听了毛文琪夸奖她师姐的话,早已有了与慕容惜生一较身手之心,此刻再不迟疑,一掌拍向石磷。

  石磷心念一闪。

  “仇恕既已走了,我何不在此缠住慕容惜生!”

  一念至此,他便也一掌拍向端木方正。

  两人谁也不施出本门武功,闷声不响地拆了数十招之多,石磷功力深厚,当下大喝一声,右足横进一步,左掌回拗,拳心向下,砰地一个肘拳,撞向端木方正胸膛。

  这一招连消带打,变化奇快,正是他本门武功,“武当三十二势光华”中的妙着“拗鸾肘”!

  他浸淫此中三十年,这一招施出,端的精纯无比。

  端木方正心头一动,急退五尺,脱口道:“石磷!”

  石磷怔了一怔,霍然收住拳势,讷讷道:“你……难道是端木兄?”

  端木方正狠狠一跺足,长声叹道:“错了,错了,你我全都错了!”

  石磷大惊之下,飞身掠上墙头,但见四下夜色沉沉,仇恕与慕容惜生两人,早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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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方正苦笑一声,道:“这就叫作法自毙,我两人一心想帮仇恕引开慕容惜生,哪知竟帮了倒忙,反帮了慕容惜生了。”

  石磷喃喃道:“仇恕若将慕容惜生当作了我们,那后果岂非不堪设想?”

  端木方正想了一想,只觉心里真是哭笑不得,轻叱道:“追!”

  石磷摇头道:“只怕是追不上了。”

  端木方正道:“追不上也要追的。”

  两人齐地展动身形,奔人无边的夜色。

  将错就错

  仇恕飞身而掠,奔出数十丈外,方自追上了前面的人影,他自信极强,一心认定前面人定是端木方正,这想法便再也不会更改,轻呼道:“端木兄,等我一等!”

  前面的慕容惜生一听他口音,心头不觉大喜,但是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只是缓缓停住了身形。

  仇恕一掠而前,笑道:“方才幸好只有四个还魂,否则小弟也要糊涂了,端木兄,那慕容惜生确非普通女子,只可惜容颜太恶,否则倒真是才貌双全,难得得很。”他再也未曾想到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便是“容颜太恶”的慕容惜生。

  这一段话说完,两人又已前奔了数十丈。

  仇恕话声方了,慕容惜生突地向左一转。

  仇恕道:“端木兄,那边是什么方向?”

  突觉手腕一紧,竟被人扣住了脉门穴道,要知他见到慕容惜生身子一转,心里更无疑心,哪知却着了道儿。

  他心头一凛,叱道:“你是谁?”

  慕容惜生五指如钩,紧扣着他脉门,左手疾伸,连点了左右双臂上的两处“曲池”大穴,使得他双臂不能动弹,脚下仍可行走。

  她前奔之势,亦自不停,手掌也不放松,口中冷冷道:“我便是容颜太恶的慕容惜生。”

  仇恕心头大惊,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双臂麻木,身不由主地被她拖住前奔,竟挣扎不得。

  他心里又是惶急又是后悔,心念数转,道:“慕容姑娘,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如此拉着我的手腕,岂非失礼得很,嘿嘿,失礼得很!”

  慕容惜生冷冷道:“你若不愿我拉你的手腕,我便点上你的“晕穴”也可以,这两条路任你选择,我绝不勉强。”

  仇恕一惊,他此刻还有脱身之望,若被点上“晕穴”即便更惨了,当下干咳一声,连连道:“无妨无妨,就这样好了!”

  慕容惜生头也不回,道:“我也懒得背着你走,但你脚下却不可偷懒!”

  仇恕暗叹数声,暗恨自己聪明一世,此刻竟会被一个女子骗了,过了半晌,忍不住又道:“慕容姑娘,你究竟是要在下陪你去回去见令师呢,还是要在下陪你见令师妹毛姑娘?”

  慕容惜生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师妹在哪里?”

  仇恕心念一动,道:“在下此刻虽不知道,但找是必定找得到的。”他心里想到自己反正也要去找毛氏父女,是以口中便这样回答,又忖道:“只要她与我一路寻找,总不能将我点上晕穴,也不能一路扣住我手腕,只要她手腕一松,我便可飞步而逃,这种机会必定极多……”

  思忖之间,突听慕容惜生道:“你可有把握?”

  仇恕忙道:“自有把握,慕容姑娘若不相信,在下……”

  慕容惜生冷冷截口道:“既有把握,我便随你去找,道路也任你选择,但你若找不到时……哼哼,你可知道我容颜虽恶,却还不及我手段之恶呢!”

  仇恕口中连答应,心下却不禁暗叹忖道:“常听人言道,你纵然百般侮骂女子,她未见会怀恨于你,但你若骂她丑陋,她却定必要恨你一辈子,只恨我无心犯了这大错,又偏偏被她听到,看来我未曾脱逃前,少不得要受些罪了!”

  心念一转,慕容惜生冷冷又道:“你切切不可妄生脱逃之心,我辛辛苦苦擒住了你,便万万不会放你逃走,我睡时要点你晕穴,醒时便扣住你手腕,你若要乱玩花样,我便断去你左足,替你配上木腿,反正我容颜丑恶,也不需避什么男女之嫌!”

  仇恕暗叹忖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慕容惜生叱道:“哪里走?快走……”

  仇恕望看前面的夜色,一片黑暗,毛臬在哪里,他又何尝知道?索性听天由命,信步向左走去。

  第三十二回 血指之盟

  荒祠蛰隐

  自从轰动一时的“杭州英雄大会”后,江南武林,确是沉寂了许多,但武林中人,暗中却不禁大为奇怪。

  只因那“杭州英雄大会”中的主要角色,会后全都不知所终,不但毛臬的消息沉沉,就连汪一鹏、朱白羽、华山银鹤这些人都已不知去向,那神秘的“仇公子”更是连影子都没有了。

  但江湖中却又散布着一种传说。

  灵蛇毛臬,不甘雌伏,又已在暗中重振旗鼓,而且声势较前更盛,也神秘得多……

  传说虽盛,灵蛇毛臬的踪迹何在,武林中仍是无人知晓……

  夏夜,乌云满天,星月无光,远空偶尔传来一两下郁闷的雷声,一阵阵潮湿而闷热的狂风,掠过原野,显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在丹阳与镇江之间,远离官道的田野上,矗立着一座颓败不堪的荒祠,暗影沉沉之下,仿佛一头蹲伏的巨兽。

  虫鸣唧唧,风声呼呼,电光隐隐,忽见五条人影,越过田野,连袂向这荒祠飞奔而来。

  这五条人影奔抵祠前,机警地掉头四望,确定了周围绝无异状,方自闪身走进那倒塌了半边的大门。

  门内,荒草满院,当中一座颇具规模的殿堂,已然屋瓦不全,朱漆剥落,门窗朽败,石阶上杂草怒茁,点缀着荒祠的凄清!

  前行两人跨上石阶,伸手轻轻一推殿门,“吱呀”一声,两扇殿门应手而开,门楣上立时洒下一阵灰尘。这五人身形微退,待灰尘落尽,方举步走人殿中,为首一人反身关上厂门,却又激起一阵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