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感觉到周围情势,唐雪见本能地长长一声尖叫!她心下已认为,今日便要死在这些狼心狗肺的亲戚手上!恍惚中,女孩儿仿佛能看到那一张张熟悉而凶狠的面孔!

不过就在这时,这议事堂中所有人都听到一阵细微而犀利的嚣叫声。几乎与此同时,无数道白气以少年为中心蓦然朝四外激射!这白气极寒,虽然好似虚空中的烟气,却如有实质,似疾风骤雨般扫射在唐门子弟的身上和兵器上——日后威震六界的“穹雪娲灵斩”,就这样第一次亮相在渝州城小小的唐家堡中!

虽然这时候,景天只不过初悟,穹雪娲灵斩还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但是看其效果,已经露出其强横而狰狞的真实面貌!

如此还不够。早就按捺不住的紫刃魔剑,龙吟一声破鞘而出!随着景天的心意,魔剑宛若一条游龙,闪耀着紫色的剑气光华,在七歪八斜的唐门人群中纵横冲突,转眼就精准地割伤他们重要的穴位!雪白的寒气、灿耀的紫光混合在一起,正显得无比诡异妖艳!

“飞蓬驭剑诀!”

这一招唐雪见认识,只是她还没见过少年能如此精准细微地操控。她不知道,景天目前已是罕见的两系双修。在他掌握了水系灵术二阶的“处柔”境界之后,便对剑技三阶的“剑气”有莫大的辅助作用。因为掌握了处柔,熟谙了水性的“处于下,无所不在”的精髓,便让他能更加精密细微地操控剑气了。

当然,景天也很幸运;这一次含愤出手,本就提升了他招数成功的运数,何况对上的是这批武林人士。无论这群人武功怎么高强,却还是草莽江湖中人,比上景天这个登堂入室的修道之人,境界上已差了一大截。

于是,电光石火间这议事堂中除了景天和唐雪见之外,已经再没有站立着的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唐门子弟全都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看着四周披靡在地的唐门子弟,景天冷哼一声,拉着唐雪见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

没想到才走到门边,唐雪见便挣脱他,回头道:“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嗯?”

景天诧异地望向唐雪见,正见她满脸的不忍。

“唉!”

景天暗自叹息一声,心道这位大小姐的心地不是一般的善良。她所谓的家人,已如此待她,她却还在担忧他们的生死。不过转念又一想,若换了自己遇上这样的境地,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反应吧。

心中转念,景天便立定转身,仗剑朗声呼喝:“呔!谁再继续装死,只不出声,我便要他永远别出声了!”

话音未落,唐雪见便惊奇地看到,本来满屋遍地的“死尸”,突然间竟个个辗转翻动,还呻吟出声!也许是听了少年恐吓,那忍痛呻吟之声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做作!

唐雪见顿时心中雪亮。想一想,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这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唐雪见再无留恋,义无反顾地转身夺门而去。景天在她身后缓缓相随,出门前,他深深地扫了地上这些唐门子弟最后一眼,那眼神如蕴冰雪。于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唐门子弟尽皆胆寒。

离开了唐家堡,两人一路往璧山的方向赶。路途中二人商定,接下来要并肩仗剑江湖,一边历练,一边帮徐大哥他们寻找五灵珠。

就要彻底离开渝州了,行走在山路上,自幼生于斯、长于斯的唐雪见,忽然有一种再也不会回来的预感。默默地思忖了一阵子,她便开口跟景天说道:“小天,我说不定再也不回渝州了。”

“嗯。”

“我在渝州城中,认识几个要好的闺蜜。有李家的凤娇大小姐、金员外家的先菊二小姐,还有宁家绸缎庄的素云大小姐,还有……我想跟她们道个别。”

“嗯,那你去吧。我也要去永安当拿点儿东西,我们到时候在城东南的城隍庙会面。”

“好的……小天,”唐雪见忽然欲言又止,“我觉得你变了呢……”

“啊?什么变了?”

“我觉得你平时和现在一样,和和气气的,但刚才在我家……在唐家堡,变得那么冷头冷面,真吓人!”

“哈哈!吓人吗?当时真的很气愤!也许我那样子,是跟新朋友重楼学的吧。没办法,这世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其实对自己这样的转变,景天也并不十分清楚内情。他现在以为,也许只是受重楼的感染吧。

山路蜿蜒,此后二人又说了许多话儿,许下许多对未来的憧憬。对于即将到来的漂泊生涯,他们有些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期待。除此以外,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二人穿过了璧山,走过了城西南的竹林,渡过了那条清澈的护城河,便再一次来到了无比熟悉的渝州城。

“小天,我先走了。我就说说告别话儿,最多一个时辰回来。”

“好!”

二人就此暂别。且不说唐雪见去见那些闺中密友,单说景天。他沿着往日无比熟悉的街道,一路往永安当走去。看着两边无比熟悉的街景,再想到自己马上便要离开,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饶他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觉得无限的沧桑和感慨。

带着满腔说不出来的离愁别绪,才一走进永安当的大厅,他便被那眼尖的赵文昌赵管事看见!

“阿天!你这该死的东西!”

赵管事尖利的声音顿时响起!

“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啦?!大伙儿还以为你让妖怪吃了呢!你给我老实说,你干什么去了?!”

“这个嘛……呵呵,说来话长了,还有些奇遇呢。要不我先回房休息一下,得空儿再跟您老详详细细地说说好不好?”面对昔日的老东家,景天也不好如何针锋相对。

“奇遇?!哼哼……就你这样子,骗谁?!”

赵管事围着景天走了几圈,龇着黄牙,嘴里啧啧有声,十分夸张地叫道:“大伙儿来看看啊!你们看看,就这个蹩脚后生,还能有什么奇遇?”

听了他的话,那些伙计顺势捧他的臭脚,一个个也围上来,评头品足,议论纷纷。他们说的无非是附和赵管事的观点。委实,景天虽然生得清俊英挺、风神爽朗,但对这些,永安当的熟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不再留意。至于他骨子里的一些气质转变,倒不是一时能领略的。

只是,正当众人对这少年冷嘲热讽,却听门帘一响,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欢快说道:“小天,你真在这里啊!我忘了跟你说了,你有时间,帮我买点儿胭脂水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