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称呼还换成小友了!

阎立本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气得拂袖而去!

李元婴按时跑来寻阎立德聊天儿,迎面撞上阎立本,很是乖巧地和阎立本打招呼:“小阎啊,你不用当值的吗?怎么经常看到你回来?”

阎立本:“…”

阎立本不想理他。

李元婴兴致勃勃地跑去找阎立德,坐下之后还和阎立德嘀咕:“大阎,我感觉你兄弟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和你关系太好,他吃味了啊?你可得多关心关心他,别因为我害了你们兄弟间的感情!”

阎立德道:“他就是闲的,不用理他。”

李元婴点头。

两个人略过这个话题,又开始对着襄城宫的图纸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

回去之后,李元婴还寻机找李二陛下感慨:“我和大阎关系太好啦,小阎都嫉妒了。小阎这心胸可不够宽广,像皇兄你和那么多人关系好,也没见我嫉妒对不对?”

李二陛下听了,觉得这小子的话不太可信。第二天见了阎立本,李二陛下玩笑般问他是不是嫉妒李元婴和阎立德处得好。

阎立本恨不得去把李元婴揪过来对质:谁嫉妒了?谁会为这种事嫉妒你个毛头小子?不就这么一次没给你好脸色,你居然能告到陛下面前去!

阎立本怀揣着满肚子郁闷当值去,戴亭此时也把信一一送到长安诸人手里,柳宝林、李承乾那边的反应都挺正常,倒是魏姝那边出了点岔子。

第77章 第 77 章

李元婴给魏姝的信, 送到魏姝和裴氏手里都没问题,可惜这次去洛阳,魏征没带上裴氏和魏姝。因为魏姝父亲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魏姝母亲和兄长魏膺。

魏膺年纪比魏姝大许多,约莫十三四岁, 这些年一直随着魏叔玉夫妻俩在外赴任。与妹妹分开这么久,魏膺自然很想展现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每天都绕着妹妹打转。

是以,戴亭过来送信时魏膺警惕地守在魏姝身边,怎么看都觉得这送信的人居心叵测。毕竟戴亭长得太好了,明显就是外面那些传说故事里的害人精怪!魏膺觉得这人很可能是来骗他妹妹的!

等戴亭走后, 魏膺缠着魏姝想跟着看信,魏姝这几天被他烦得不行,看在对方是兄长的份上才忍了。一听魏膺还要看李元婴写给她的信,魏姝不高兴了, 收着信不让魏膺看。

魏膺着急啊,立刻去和魏父说了这事,说是有个长得顶好看的人来找妹妹, 那人还说什么应滕王之命来给妹妹送信的。妹妹什么时候认得滕王了?滕王他听过,听说是个很能折腾的混世小魔王, 妹妹怎么和他有往来了?

魏父是魏征长子,从小被魏征严格教导, 听说魏姝和滕王扯上关系, 立刻把魏姝叫了出来训话。

魏姝不吭声。

裴氏闻讯过来, 见魏姝坐在那里红了眼眶,心疼得不得了,护着魏姝骂道:“哪有你们这样的,一年到头没来两封信,回来就摆架子逞威风,真是能耐了你们这些当父亲当兄长的!”

魏父是个孝子,听裴氏这么一骂,脸色涨得通红。他说道:“姝儿还小,我怕她被人哄骗了。”

裴氏道:“哄骗又怎么样?至少哄得姝儿高兴,不像你们,一回来就把人惹哭。”

魏父百口莫辩。

魏姝得了祖母维护,却还是不太开心,抹了眼泪躲在魏征书房里拆信看。

李元婴信里写的都是高兴的事,主要是一路上吃了玩了什么,末了还告诉魏姝他白得了一个襄城宫,等改造好后带她一起过去玩。

在最后,李元婴才提了一句说信后附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练字成果,让魏姝评鉴评鉴。

这句话后头还添了行极小极小的小字:最好多夸我,不许学老魏。

魏姝忍俊不禁。

她只恨自己没有生为男儿,和李元婴一样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谁往来就和谁往来。

魏姝仔仔细细把信叠好收起来,正要拿起后面那几张字稿来看,就听到门帘响动的动静。她抬头看去,只见兄长魏膺在门边探头探脑,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怂样。

魏姝把李元婴的字压在书下,已没了刚才的怏怏不乐,说道:“阿兄有事吗?”

魏膺见妹妹不哭了,也不像在生自己气,大着胆子走进屋里,手里拿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说道:“妹妹,我不该和耶耶告你状,这是我刚出去买的,给你赔罪。”

魏姝不是小气的人,兄长这样赔罪了,她自也再纠结刚才的委屈。她说道:“殿下他才不是传言里的坏人。”

魏姝把李元婴办图书馆和收留流民的事给魏膺讲了一遍,听得魏膺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离开长安几年,什么都变了。

为了进一步证实李元婴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皇室子弟,魏姝取出自己压在书下的字稿准备给魏膺看看李元婴的习字成果。

不想才看到第一张字稿上写的诗句,魏姝便愣住了。

李元婴写的是《静女》。

魏姝再往下翻,剩下的字稿里也都写着这首诗,只是明显不是同一天写的,每一张都大有进益。

李元婴显见是随便从《诗经》里挑了一首觉得有趣的每天反复练习,自觉大有成效,便兴致勃勃地附在信里给她送来。

魏姝年纪虽小,却也能读懂这首诗的意思,这诗写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两个人约好相会于城外,相赠的东西虽然在别人看来不甚贵重,彼此却觉得收到了天底下最美好的礼物。

因为那是对方所赠。

诗里的感情单纯又美好。

魏姝自是不会误会李元婴,可抵不过魏膺在旁边看着!

字稿都拿出来了,魏膺也已经看见了,魏姝一时竟想不到有什么应对之法。

魏膺确实看见了,他直愣愣地看着那重复了好几页纸的“静女其姝”。他已学过《诗经》了,也暗暗觉得“静女其姝”应当是妹妹名字的出处,可是回想一下这首诗的意思,魏膺就觉得自己简直要气炸了。

这滕王怎么敢光明正大写这种诗给他妹妹?

魏膺抢过魏姝手里的字稿,看了又看,还是气得不轻,不顾魏姝的阻拦拿着去给魏父看。

魏姝知道拦不住,也就不去追了,一个人坐回原处里出了神。

魏父很快神色严肃地带着那叠字稿走进来。

魏姝低着头不说话。

魏父道:“我与你娘商量好了,这次我们把你也带去任地。当初你年纪小,身体又弱,我们才把你留在你祖父和祖母身边,这次你就跟我们一起走。”

魏姝只是点点头,没有应声。

她知道她自由自在的日子要结束了,父亲不会允许她每天往外跑,更不会允许她和李元婴交朋友。

她父亲不喜欢李元婴。

因为李元婴行事与很多人惯有的认知不一样,他太自由,也太放纵,天生就像是来捣乱的,别人视之如命的东西在他眼里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有的人有多喜欢他,有的人就有多厌恶他。

魏父见魏姝默不作声,带走了李元婴那些字稿,回房去给随御驾去了洛阳的魏征写信。

接下来几日,魏父拿到了新的任命,便要带着妻子儿女一起前往新任地。期间戴亭来了一趟,询问魏姝是否有回信要带给李元婴。

魏姝一直坐在外面的大树下等戴亭,见戴亭来了就把写好的回信给了他。

给完了信,魏姝便一个人坐在树下看着树下那片自己曾用来练字的沙壤。

若是没有认识李元婴的话,她应该很高兴和父母兄长一起去任地才是。可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戴亭见魏姝神色不太对,碍于身份却不好多问,只好带着信快马加鞭地赶往洛阳。

李元婴已经圈好地、网罗好人才,摩拳擦掌等着戴亭把董小乙他们带过来开工。不想等了一段时间,等来的却是先行赶来的戴亭。

李元婴道:“其他人呢?”

戴亭把魏姝的异样和李元婴说了,并把打听来的关于魏家的事告知李元婴:魏征长子携妻子和长子归来,已经得到新任命。魏姝郁郁寡欢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不过这都是他的猜测,他没有直接询问魏姝。

李元婴点头,先把魏姝的回信挑出来看完。

魏姝的回信很正常,先夸他的字写得越来越好,又挑拣了几个可以改进的地方告诉他。最后魏姝才提了一句,说她可能要随父亲一起去任地了,让他不要再往她家写信,今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希望他以后都能平安又快活。

李元婴看完信,不大高兴。他问戴亭:“你可有打听姝妹妹父亲要调任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出发的?”

戴亭一一告诉李元婴。

李元婴二话不说跑去寻李二陛下,说道:“皇兄,我要出去一趟。”

李二陛下道:“你不是整天往外跑吗?”

李元婴道:“不一样,这次我可能要去好几天。”

李二陛下转头看他,示意他往下说。

李元婴没解释太多,只说:“我走了,等我回来再来和皇兄你说一声!”说完李元婴撒腿便跑,回去点了一批人,带上戴亭和这批侍卫飞驰而去,快得让别人都来不及反应。

接下来几日,先注意到李元婴不见了的是李治和兕子她们,接着阎立德、阎立本等人也发现李元婴不知哪去了。到最后,朝中诸人也发现李元婴没再往李二陛下跟前晃悠。

所有人都纳闷起来:这小子去哪了?

李二陛下叫人跟着李元婴呢,跟过去的人送回来消息说李元婴一出城门就骑着马一路往西,到傍晚才停下宿在一个小县城里。第二日一早,李元婴又早早起来再次出发,看着赶着很急。

李元婴带着侍卫去的,自己又遣了禁卫紧随其后,李二陛下不太担心这个幺弟的安危,只好奇李元婴怎地突然带着人往外跑。

魏征本来也挺好奇,结果没等他好奇太久,长子的来信也送到了他手上。长子在信中说,他要把魏姝一起带去任地,接着又在信里说起李元婴给魏姝写《静女》的事。这小子写一张就算了,还要反反复复写十几二十张,居心叵测!听闻李元婴去年还和陛下讨要宫中才人,年纪小小就是个好色滥情的,他着实不放心女儿和这样的人往来。所以综上所述,他走完交接程序之后就直接把女儿一起带走了,希望父亲莫要见怪!

魏征一看这信就知道要遭。

李元婴这不是去哪里玩,是去追他孙女啊!

要是让李元婴追上了,把事情闹开,他孙女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魏征老脸抽了抽,对着信一筹莫展。他挣扎了很久,还是豁出老脸带着信去寻李二陛下,希望李二陛下能派人追回李元婴那混账。

如果不拦着,李元婴真的敢做出拦路抢人的事!

李二陛下这两日挺牵挂这个有事没事都爱作妖的幺弟,琢磨着等人回来了要不要揍他一顿。他听魏征把李元婴可能去做什么的事一说,再比对李元婴眼下走到了什么地方,立刻知道魏征的猜测没错,李元婴就是去追他姝妹妹的!

李二陛下知晓李元婴和魏姝玩得好,每次出宫玩总要去邀上魏姝。得知李元婴急匆匆往外跑的原因,李二陛下反倒气定神闲起来,慢悠悠地说道:“小孩子舍不得朋友,追上去说说话送个别有什么不对?”

魏征一看就知道李二陛下不仅不想管束他那混账弟弟,还准备看好戏了,简直有苦难言。

追上去说说话是没什么不对,可李元婴这架势像是想说说话送个别的吗?

魏征只能硬着头皮请求道:“希望陛下能让人追回滕王殿下。”

李二陛下道:“元婴是朕看着长大的,朕相信他做事会有分寸,魏卿不必太过忧心。过个几天,他自己就会回来了。”

魏征无言以对。

要是李元婴做事都算有分寸,那世上就没有没分寸的人了!

回来是会回来,怕就怕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第78章 第 78 章

李元婴没有自己出过远门。

可听说魏姝不开心, 李元婴也不高兴。这魏家父子一年到头也没来几封信,他都没听魏姝提起过他们,凭什么一回来就把魏姝带走。

要是魏姝愿意跟他们走就算了,可魏姝明显是不愿意的。

一想到魏姝在信里说他们可能再也见不着了,李元婴就气到不行, 非把人追回来不可。他李元婴的小伙伴,可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哪怕对方是她父兄也不行!他皇兄还是皇帝呢,他不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李元婴一路急赶,叫善骑的人跑在前面询问路上的驿站可曾接待魏家一行人,终于在两天后从一处驿站那里得知魏父在驿站里吃了些东西后出发了, 才走不久。

有了魏姝的消息,李元婴马上翻身上马,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追上去。

驿站里不少小厮和帮工都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看向李元婴远去的方向, 议论纷纷:“那都是什么人啊?”“看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那当然,普通人家谁能养这么多带刀的人?”

管事的闻讯出来,摆摆手驱赶那群聚集在一起的家伙, 斥道:“看什么看?贵人是你们能说的吗?小心贵人剜了你的眼!”

众人一哄而散。

李元婴很快追上魏家人那辆马车。

比起他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魏父这辆马车就显得寒酸多了, 除了赶车的连个多余的帮手都没有。

听到后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经验丰富的赶车人手一抖, 正要闪避到一旁, 四周却已经被骁健的马匹围拢, 惊得他赶着的那头温顺老马踟蹰着不敢再动。

很快地,李元婴骑着匹矮了一头的马儿横在马车面前,定定地看着紧合的车帘。

车里的魏父察觉不对,示意妻子儿女稍安勿躁,抬手掀起车帘往前看去。看到来人以后,魏父有些惊讶,这少年约莫十一二岁左右,骑在马上的姿仪却俨然有几分寻常人家难有的气势。

魏姝抬头往外看去,一下子愣住了,以为是自己眼花。等确定来的确实是李元婴后,魏姝起身挪到了前面,问李元婴:“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元婴见到了魏姝才敛起自己刚才的敌意,恢复他一贯好相处的模样,轻轻松松地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说:“你在信里写我们再也见不着了,我当然要来。”

魏姝本已说服自己不要觉得难过了,听到李元婴这么说,眼眶忽然又开始泛热。这世上有多少人会因为信里的一句话一路快马追来?

魏父见两个小孩完全没把自己看在眼里,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心里有些恼火。再看看李元婴让人把马车围拢的架势,魏父冷笑说:“滕王这是要挟持朝廷命官吗?”

李元婴这才把目光转向魏父。

魏父长得和魏征有点像,不过魏征是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比谁都懂变通、懂审时度势;魏父只学到了魏征面上的东西,却没真正学到魏征的本领,更没明白魏征是凭什么封的郑国公。

李元婴奇怪地道:“我对朝廷命官又没兴趣,做什么要挟持朝廷命官,我是来找我姝妹妹的。”

魏父腮帮子抖了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魏膺上前把魏姝挡在身后,怒道:“你少一口一个姝妹妹,谁是你妹妹?谁许你叫得这么亲近的?女孩子的闺名,也是你一个外人能叫的吗?”

李元婴理直气壮地道:“名字起了不就是让人叫的吗?我还嫌弃姝妹妹一直叫我殿下呢,叫名字多好。”他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反问魏膺,“你又是谁啊?我和姝妹妹认识这么久都没见过你,也没看你给姝妹妹写过信,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

魏膺气得想把他活撕了:“我是她哥哥!”

魏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殿下无意挟持我们一家人,那就让人都散开!”

李元婴耍无赖:“那不行,我还没好好和姝妹妹说话。”

魏父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李元婴往车里探头探脑,试图越过魏家父子俩看看魏姝,结果魏父和魏膺把魏姝挡得严严实实。这对父子俩心眼真小!李元婴耍赖不成,只能开始和魏父讲道理:“敢问魏长史,是郑国公大,还是你这个长史大?”

魏父皱着眉答:“当然是郑国公大。”

李元婴又问:“是当父亲的大,还是当儿子的大?”

魏父道:“当然是当父亲的大。”

李元婴道:“那就得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挺直腰杆直视魏父和魏膺,“我是魏侍中叫来的,他要我问姝妹妹几个问题,最后要怎么做全凭姝妹妹决定。现在我要按魏侍中的意思和姝妹妹说话了,你们还不快让开!”

魏父不信:“父亲怎么可能让你来?”

李元婴言之凿凿,瞧不见半分心虚:“怎么不能?我和魏侍中学了整本《礼记》,算是魏侍中的半个弟子,魏侍中六十多岁了,有话要转达怎么不能让我跑腿了?这叫‘有事弟子服其劳’!”为了印证自己跟魏征学《礼记》的事,李元婴还恬不知耻地自夸起来,“魏侍中还说,我学东西可比你快多了!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句话得给你讲三遍你才能记住!不信?你随便从《礼记》里挑一段,看我是不是比你学得更好!”

李元婴表现得太理直气壮,魏父被他给唬住了。

如果李元婴真的是来帮魏征传话的,他确实没理由阻拦。毕竟父母替他们照顾了女儿那么久,他不顾母亲反对直接把魏姝带走已是不对了,哪能再当众违逆魏征的意思?

魏父冷硬地松口:“你现在就可以直接转达。”

李元婴不依,指着横在车门前挡住魏姝的魏赝说:“你把姝妹妹挡住了,让一让,和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算尊重对方。”

魏赝气呼呼地转了个身,让李元婴可以和魏姝对视。

李元婴问:“你愿意和他们去任地吗?”他语气平静地询问魏姝,“你愿意的话,我叫人准备了许多东西,后面几辆马车马上就跟上来了,我让他们跟着你到地方,把地址记下来,到时我们还是可以继续通信。”

魏姝定定地望着李元婴认真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元婴明白了。

魏姝确实不愿意的。

看看魏父和魏膺刚才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和魏姝肯定不是一路人,魏姝跟他们走肯定不会快活。

李元婴道:“那我换个问法,你愿意留下来吗?”

魏姝也不能回答,父兄和母亲都在身边,她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李元婴径直往下说:“你祖父和祖母年纪都不小了,人老了免不了浑身毛病,你祖母又不喜欢雇外人到家里,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身边没个亲近人肯定不行。可你的父亲和叔叔们都要为国效力,姑姑们又已出嫁,不可能长留在你祖父祖母身边。所以,虽然你还小,但是跑个腿、做个菜、喊个大夫这些事你还是做得来的,你可愿意辛苦一下留在祖父母身边照料他们、替你父母在祖父母身边尽孝?”

魏姝愣愣地听着。

李元婴道:“怎么?你怕辛苦吗?”

魏姝立刻说:“不怕!”

李元婴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可孝顺了,怎么会怕辛苦。”他笑了起来,朝坐在车里望向自己的魏母露出两个小酒窝,瞧着乖巧又可爱,“伯母,刚才没能和您问好,对不住了。”

魏母觉得自己没见过比这更讨巧好看的少年郎。她说道:“当真是姝儿祖父让你来的?”

李元婴道:“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敢来拦人?魏长史也说了,他是朝廷命官,我一个小小的王爷敢挟持朝廷命官,肯定会给朝廷里那些言官们骂死!”李元婴趁热打铁地说,“魏侍中身边没个儿孙在,着实寂寞得很。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夫妇二人去任地就好,我带着两个小的一起去洛阳,回头让他们和魏侍中一起回长安去。”

如果李元婴单独要把魏姝带走,魏父自然不会答应。可李元婴说要把魏膺一起带回去,又把让他们“替父母尽孝”的事说得有板有眼,魏父本就惭愧不能留在父母身边侍奉双亲,如何能拒绝父亲的请求?

不知不觉间,魏父的态度软化下来了,他与妻子对视一眼,想征询妻子的意见。

魏母拿了主意:“既是如此,膺儿和姝儿就留下。”

李元婴给他们添了把火:“魏兄留在长安也大有好处,我认得一个朋友叫唐璿,今年和魏兄差不多大,自己一个人到长安投奔亲故也要考进国子监。他如今在国子监名列前茅,可努力了!”虽然这份努力有李元婴贡献的一份力量(帮唐璿去和孔颖达打招呼),不过李元婴是不可能承认的。李元婴道,“虽说魏兄可以等着袭爵,将来什么都不用干就能位列国公,确实没什么可烦恼的,但我觉得男儿大丈夫,还是应当多学些学问,多学些本领,不能因为自己可以靠祖荫过活就混吃等死,魏长史您觉得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魏膺涨红了脸。

魏父当然认同李元婴的话,要是他不认同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辗转各地积攒经验,想当个于国于民都有用的人。听完李元婴这番话,他对李元婴改观了许多,赞同地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李元婴也直点头:“魏兄留下的话,也可以考进国子监多学着点。能进国子监的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着不同的成长历程,自然也有着不同的见识,多结识这样的良朋益友,不仅可以增长学问,还可以开阔眼界。所以我觉得啊,魏兄还是一起留下比较好。而且,魏兄还得庆幸姝妹妹是妹妹不是弟弟,要是姝妹妹是男孩儿,一准也能考进国子监去,说不定还能拿个头名!”

魏父想到女儿远超于同龄人的聪慧,心里很赞同李元婴的话,看向魏膺的目光便多了几分严厉:“你带妹妹跟着滕王殿下去见你祖父,回头准备准备,进国子监读书去。”

直至被父母连着行囊和妹妹打包到李元婴派人赶来的马车里,魏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他不仅没能把妹妹带走,还把自己赔上了?怎么父亲对李元婴的态度和开始时完全不一样,对他这个儿子反而变得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