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婴成功把他姝妹妹骗到自己马车上,又让人带着几马车礼物缀在魏家那辆小破马车后面,殷殷地握住魏父的手说:“这些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一些书和笔墨纸砚之类的,姝妹妹在长安的话可以去图书馆看,就不用带回去了,您都带去任地供当地的士子们借阅。”

如此于文教有利的事,魏父不好拒绝,有些惭愧地应允下来,觉得自己着实错怪了这个好孩子。

传言害人啊!

这孩子,多懂事,多明理,一开始的骄横姿态兴许是因为彼此有所误会!

李元婴做足了礼数,站在原地送走从一辆马车变成一个小车队的魏家父母。直至小车队走得足够远了,李元婴才把自己那头小马交给别人牵着,麻利地钻上了魏姝兄妹俩所在的那辆马车。

魏膺警惕地道:“你怎么上来了?!”

李元婴直接叫人把马车往回赶,不理会魏膺的问候,而是和魏姝抱怨道:“骑了两天马,可累死我了,还好赶上了。”

魏姝两眼亮晶晶地看他:“真的是祖父让你来的吗?”

她觉得这可不是她祖父会干的事。

李元婴眨巴一下眼,一脸无辜地说:“我觉得老魏应该是这样想的。”

魏膺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这是上了贼船啊!根本没什么祖父的嘱托,这小子完全是扯虎皮骗他父亲!

魏膺道:“马上让人停车,我要去拆穿你!”

李元婴相当热心地询问魏膺的意愿:“魏兄,你是想自己坐着去洛阳,还是想让人打晕你躺着去洛阳?”

魏膺:“………”

第79章 第 79 章

魏膺想想马车外面全是李元婴的人, 闷不吭声地挪到角落,面壁装死。

他再不想理和这滕王狼狈为奸的妹妹了,甚至有点想哭,怎地父亲就听这滕王忽悠,把他和妹妹交给他!

魏赝安静下来, 李元婴便兴致勃勃地和魏姝聊天:“我跟你说,本来我还觉得还得一两个月才见你, 实在想念得紧,不曾想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好端端的,你父母怎么突然想把你一起带走了?”

魏膺一听李元婴嘴里抹油地说什么“想念得紧”,想转过来骂李元婴, 想了想又继续面壁去了。说也说不过,打又没人家人多,妹妹还偏着这家伙,他能怎么办, 他什么都做不了!

魏姝看了魏膺一眼,坦然相告:“你让我看的字稿被兄长拿去给我父亲看了。”

李元婴皱着眉想了想,才想起自己给魏姝写的是《静女》。

李元婴道:“看了又怎么样?我看这诗有你的名字, 才拿来习字的。”

魏膺受不了了,转头插话:“你要不是故意的, 怎么写那么多遍!”

李元婴觉得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理所当然地说道:“要想看练字成效, 自然是写一样的字最容易看出来啊。你怎么这么笨, 一点都不像姝妹妹的兄长。”

魏膺看看理直气壮的李元婴, 又看看坦坦荡荡的魏姝,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合着这两正主真的就是练练字,反而是他和父亲想多了!

李元婴见魏膺哑口无言,懒得理他了,继续问魏姝:“怎地看了诗,就要带你走?我看你是不愿意走的,他们还要强带你走,太坏了。”

魏姝道:“这诗写的是男女之情,他们误会了。”

李元婴总算明白过来,敢情是魏父这个当爹的觉得有人觊觎他闺女,这才临时决定要把魏姝一起带去任地。

这么一说,李元婴倒是理解魏父了,恍然点头说:“真要是这样,那倒是说得通了,要是将来有人盯上我女儿,我不止要把女儿带得远远的,还要叫人去揍那混账小子一顿!”

魏姝被他逗乐了。

李元婴得了便宜还卖乖:“多亏了文人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要不你耶耶刚才就要冲上来揍我了。”

魏姝等李元婴得意完,才问他是怎么想出刚才那通说辞的。

提到这个,李元婴就要教导魏姝了:“你说你,整天被你祖父言传身教,怎么没学到你祖父的本领?来给你讲一遍,你可要听好了,这都是我从你祖父那里学来的好东西。”

魏姝点头。

李元婴道:“《礼记》里讲的,其实是人在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的应对之法,面对君王有面对君王的礼仪,面对同僚有面对同僚的礼仪,面对父兄有面对父兄的礼仪,对士农工商也都有对应的礼仪,这礼仪的范围涵盖甚广,包括你所有的言行举止。所以精读过《礼记》的人,肯定能学会一样东西:知道自己在什么场合要做什么事,知道自己面对什么人要说什么话。”

魏姝也读过《礼记》,可李元婴这个理解角度她还是头一次听。她说道:“这是祖父教你的?”

李元婴道:“你祖父没有明教这些道理,不过他举的例子教了。”他继续给魏姝上课,“直白点说,那就是对于重情义者,你要和他讲情义;重仁德者,你要和他讲仁德;重钱财者,你要和他讲钱财;重功名利禄者,你要和他讲功名利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听得进你的话。你要是和你耶耶讲钱利,他会嫌那是阿堵物,臭不可言;反过来讲,你对那大字不识、衣不蔽体的人满口仁义道德,那未免太残忍了,他们眼前最需要的可能只是一口热饭一口热汤。”

魏姝点头。

李元婴说的话她读书时也有过相近的感悟,只是不能这么简明地表述出来而已。

李元婴道:“所以你往后要聪明点,别一声不吭就被你父母带走了。你父亲重孝道,你就和他讲孝道!”他看了眼魏膺,“你父亲望子成龙,你就拿你兄长的前程做文章,一准能成的。”

魏姝继续点头。

她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才会慌了手脚,若是她也和李元婴一样“身经百战”,肯定也能临危不惧!

李元婴见魏姝认真听着,谈兴更浓,又提了另一点:“至于他们所说的那些个无稽之谈,你也该反驳回去的,比如孔圣人说过,‘《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意思是《诗经》中的风、雅、颂都坦荡又自由,事无不可对人言,无论是歌颂的还是指责的,无论是赞扬的还是痛恨的,都能够通过当时的歌谣自由表达。当初的周朝尚且能如此,难道到我们大唐反而不行了?这是越活越回去了!有的人自己想法龌龊,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坦坦荡荡地往来,凭什么被人污蔑?下回你就把这状告回去,绝不能平白无故受这委屈!”

魏膺听得瞠目结舌。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说啊!

听这小子义愤填膺地替他妹妹抱不平,连他都觉得自己就是这小子口里那个“想法龌龊”的人,自己当真冤枉了妹妹!

魏姝道:“殿下说得有理,下回我一定反驳回去。”

李元婴道:“这就对了,我们的书不能白读,读了就要用上。”

魏姝赞同地“嗯”了一声。

魏膺急了:“妹妹,你可不能被他教坏了。”

魏姝慢条斯理地问他:“阿兄可是觉得孔圣人的话不对?”

魏膺没法反驳。论口才,他真比不过李元婴!真不知道他们祖父为什么要教这小子学《礼记》,看看都把这小子教成什么样了!

李元婴很满意魏姝的活学活用,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魏膺愤愤不平地道:“你就得意,看看到了洛阳你们要怎么收场!”

李元婴道:“不都说了吗?你们祖父让我来跑个腿啊,我就是热心帮忙而已,要怎么收场?”

魏膺道:“你刚才明明说不是受祖父所托来的!”

这下魏姝都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有点笨了,幸好李元婴把他留了下来,可以趁着年纪还不大扔进国子监改造改造!要不然等她这哥哥再长大一些就晚了,根本掰不回来了。

魏姝道:“都这样了,祖父难道还能说不是他拜托殿下来接人的吗?只要你不乱说话,我们就是听祖父的话留下来替双亲尽孝的。”

魏膺听魏姝这么说,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这次他不止面壁,竟还用脑壳撞上去,看着特别傻。

本来他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结果听李元婴和魏姝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他真开始觉得自己笨了。

魏膺咚咚撞壁。

李元婴见状,无声无息地用眼神询问魏姝:你哥哥不是被刺激傻了,本来只是笨而已,现在傻了可怎么办才好?

魏姝也用眼神回他:随他去。

既然不开心的只有魏膺一个,李元婴也就不操心了。来的时候他光顾着赶路,没来得及好好赏玩沿途风景,难得独自带着人跑外面玩耍,李元婴贪玩的心性又冒头了,一路上拉着魏姝这里玩玩那里玩玩,明明来时只用了两天,回去时却用了足足五天!

这时候戴亭已经回了趟洛阳,将“托李元婴跑腿接孙子”这件事和魏征提前通气。

魏征一听李元婴果然把自己孙女截下了,气得肝疼,恨李元婴嘴巴太好使,也恨自己儿子不中用,连个十来岁的小孩都能从他眼皮底下骗走他女儿——还附带个儿子!

可事已至此,魏征也不能不认这件事,毕竟他不认,不好听的是他孙女的名声。

至于李元婴的名声?李元婴有过名声这种玩意吗?这小子自己糟蹋起自己的名声来可一点都不含糊!他压根不在乎这种事!

再说了,世人对男孩和女孩的要求本就不一样,女孩稍有出格就会被戳脊梁骨,男孩哪怕到处留情也只会被夸一句“风流过人”。

魏征不仅不能否认李元婴的话,还得提前和相熟的人说起这事,说自己舍不得儿孙,和李元婴提了一嘴,李元婴竟就帮他去追人了。这小子热心肠啊,是个好孩子!

魏征把话散出去之后,等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就在魏征差点爆发,想去李二陛下面前一头撞到柱子上时,李元婴终于玩得心满意足,带着魏家兄妹回到洛阳行宫。

李元婴一本正经地把魏姝兄妹俩带到魏征那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握着魏征的手郑重说道:“蒙您信重,幸不辱命,我把魏兄他们兄妹俩平安给您带回来啦!”

魏征额头青筋直跳,还是得朝李元婴挤出一抹笑,忍着怒气向李元婴道谢:“真是多谢殿下了!殿下一路辛苦,且先回去歇息。”

魏征的言下之意是让李元婴赶紧滚,不然他看着就来气!

李元婴怕魏征装不下去,抄起家伙来揍自己,当即也不多留,一溜烟跑去寻他皇兄。

李二陛下这几天心情也不太好,主要是他派去跟着李元婴的人这几天时不时飞鹄传书,传回关于李元婴一行人的消息:他们绕道旁边的小镇子吃了什么好吃的;他们绕道去附近的山脚下看飞瀑了;他们绕道去周围的猎场打猎尝野味了…

总之,他们在洛阳忙忙碌碌,李元婴却带着他的小伙伴在外头玩得乐不思蜀。

李元婴溜到李二陛下身边一看,发现李二陛下脸色有点臭,赶紧和李二陛下分享魏征刚才那“好气哦但还是要努力微笑”的憋屈表情。

李二陛下听着魏征咬牙应下李元婴扯的大谎,心情确实舒泰了不少,但口里还是骂道:“你这混账,才几岁就晓得去拐带人家孙女了?”

李元婴道:“这哪能叫拐带,姝妹妹明明不愿意和他们走,他们非要带姝妹妹走,是他们没道理!”

李二陛下道:“那是人家的女儿,你管得着吗?”

李元婴理直气壮:“我管得着!我只认得姝妹妹,又不认得他们,我当然只看姝妹妹高不高兴。”

李二陛下有些好奇李元婴是怎么把人家女儿骗回来的,也不给李元婴摆冷脸了,缓下语气问他事情始末。

李元婴把整个过程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一说,又把自己给魏姝分析的东西和李二陛下讲了一遍。

李二陛下听完后一阵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要是魏卿知道你和他孙女说你这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理论是跟他学的,他肯定要追着你揍。”

李元婴还觉得自己挺占理的呢,振振有词地反驳道:“老魏做什么要揍我?我就是和他学的。”

这如果不是魏征教的,难道他还能无师自通不成?就是魏征教他的!

第80章 第0 80 章

魏征在同僚们的侧目之中告假带着孙子孙女回了住处。

裴氏没过来, 魏征住处更冷清了,行李只有小小的一包袱。看着两个跟鹌鹑似的小孩,魏征坐下,示意他们兄妹俩也坐下说话。

魏姝乖巧地坐到一边。

魏膺有点怕魏征,怂怂地不敢开口。

魏征看了眼自己带在身边养大的孙女, 转而望向魏膺,绷着脸问魏膺李元婴是怎么把他们带回来的。

魏膺悄悄看向妹妹, 见妹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装乖巧,顿时来了精神,把李元婴强拦马车的事给魏征说了,主要描述李元婴怎么骄横无礼、怎么不可一世, 活脱脱一个仗势欺人的皇室子弟。

魏姝听得撇撇唇,但还是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没反驳半句。

魏征不可置否地听着,不时看一眼静/坐一旁的孙女。等魏膺把李元婴可恶至极的恶行说完了, 魏征才问:“那你们父亲怎么又答应让你们兄妹俩来洛阳?”

魏膺哑了一下。

这,刚才那状告得太过了,圆不了了啊。要是李元婴真那么坏, 他爹又轻轻松松答应让李元婴带他们回洛阳,岂不是显得他爹很笨很容易被忽悠?

魏征见魏膺无言以对, 转向魏姝:“你来说。”

魏姝见魏征的神色瞧不出喜怒,只和往常一样板着脸, 只好老实把整个过程都给魏征交代了一遍。

魏征听完, 叹了口气。

李元婴是打个照面就摸清了他那长子的性情, 对症下药挑拣着他那长子爱听的话说!这又是留下照料祖父母又是让魏膺入国子监的,怎么听都合情合理。

最要紧的是,这小子还敢打他的名号去办这事!

他那儿子样样都不错,就是学不会应变,被李元婴这个鬼机灵糊弄过去一点都不稀奇。

魏征摆摆手说:“你们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天,去收拾一下歇着。”

魏膺急了:“祖父,你就让那家伙那么嚣张地来拐骗妹妹吗?”他也顾不得害怕魏征了,拉住魏征的手一股脑儿把李元婴那通号称从《礼记》里学来的玩意给魏征讲了。魏膺道,“他还说,这都是从祖父你这里学到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气人不气人?当然气人!

魏征气得脸皮抖了抖,却也不能去把李元婴揪过来算账。

毕竟,李元婴那些话话糙理不糙,确实都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若是他魏征只懂得刚正不阿,而不懂得审时度势,不能按照当前的情况进行恰当的劝谏、给出恰当的建议,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早掉光了!谏官是那么好当的吗?自古以来,劝谏君主都是最不好干的活。

只是这些道理魏征不会和别人讲,李二陛下一直以来看重的都是他的“直”,他怎么去教别人“曲”?

看着孙儿急吼吼地向自己状告李元婴,魏征就知道这孙儿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觉得李元婴不好,李元婴说的话就全都不好。

魏征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且去歇着,这几日好好读读书,改日我带你去见孔颖达。即便你是我的亲孙子,国子监收不收你还是得看你自己的能耐,别丢了我们魏家的脸。”

魏膺一听,懵了。他祖父不仅不打算追究李元婴的胡说八道,还要按着李元婴的提议把他送去国子监!听说国子监的祭酒就是他祖父提到的孔颖达,这人出了名的古板难缠,他要是去了国子监铁定没好日子过!

不等魏膺再挣扎,魏征已经打发他们走人,自己坐在屋内思考自己当初答应教李元婴《礼记》是不是一种错误。

幸好《论语》不是他教的,是萧德言教的,要不然他可能会更气。

魏征这边一个人坐着生闷气,李元婴那边却已经顺利混过李二陛下那关,跑回去和他的小伙伴们相见。

李治白天要读书,感觉还没那么糟糕,高阳和兕子她们可就郁闷坏了。没李元婴在,都没人带着她们到处玩了!

李元婴哄小萝莉很有一套,把路上买的小礼物都抱出来,一一分给高阳她们,然后又和她们说起魏姝家里那“专横父兄可怜妹妹”的糟心事,跟她们分析要是他不赶过去,大家就再也见不上面了!

高阳几人听了,这才没那么生气了,改为问起李元婴怎么从魏家父兄手里抢回魏姝的事,直把整个过程当跌宕起伏的故事来讲,听得一群小萝莉时而义愤填膺,时而喜不自胜。

到最后每个人都觉得李元婴太应该去把魏姝接回来,要不然大家再也不能一块玩了!

听完全程的李治只想说,人家父亲兄长提防着你是对的,任谁知道你这么个家伙盯着自家闺女,一准都会担心得不得了!

当然,常年和李元婴一块玩的经验告诉李治,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就好,千万别随随便便说出口!

要不然李元婴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哄好小萝莉们,李元婴又回归到开开心心带小伙伴玩耍的快活日子。他试探了两回,发现魏征没有看到他去找魏姝就把他扫地出门的想法,很快就和以前一样大摇大摆地邀魏姝一块玩耍。

得知魏征当真要把魏膺送国子监去,李元婴又热情地去帮魏膺走后门,找上孔颖达夸了魏膺一通,对孔颖达说:“魏兄是他姝妹妹的哥哥,姝妹妹那么聪明,哥哥怎么会笨呢?您尽管对他提要求,比照着唐璿那样提就好,他肯定能做到的。我觉得魏兄他去了国子监,一定能争个头名当当。”

孔颖达冷哼一声,骂道:“大言不惭!”

李元婴还挺维护魏膺的,很有担当地说:“这都是我自己想来找您说的,老孔你可别觉得是魏兄让我来的。”说完他又掏出一卷长长的书单,递给孔颖达,“我回忆着萧老学士过去的教导给魏兄拟了份书单,您看看这上面的书好不好?您觉得可以的话,我就把这书单给魏兄,让他照着看。”

孔颖达接过书单一看,发现都是不错的儒家经典,其中虽然混杂着一些别家的著作,但也属于可以一读的行列。他把书单递回给李元婴,捋着须道:“不错,你给他。”

李元婴道:“我这就带去给魏兄!魏兄这么聪明,您考校他的时候照着这书单考就可以了。”说完李元婴还相当体贴地询问,“要不要我给人抄一份书单在您这边留个底。”

孔颖达点头应允:“可以。”

李元婴心满意足地揣着书单离开,走出一段路后笑眯眯地吩咐戴亭回头就把早已抄录了好几份的书单送来给孔颖达。他姝妹妹这兄长本心还是好的,就是太闲了,整天盯着妹妹那点事跟大人告状!

所以,得想点办法让他忙起来才行!

找完孔颖达,李元婴没耽搁,麻溜地跑去寻魏征给他家长孙送书单。

魏征抬起眼皮看他。

李元婴积极地游说魏征:“这些书我都看过啦,都很有用的,您记得让魏兄看。老孔说了,回头考校魏兄就照着这份书单考,您这个当祖父的可得督促他读书啊。他这个当兄长的有能耐,将来姝妹妹才有依靠!”

魏征无奈地说:“行,我会照着这单子给他备书。”

李元婴坑完魏膺,顺便把在一旁给他们煮茶的魏姝捎走了。

魏膺最近每天都在读书,李元婴过来的动静他也听到了,只是不愿出来见李元婴。等察觉李元婴走了,魏膺才出来问魏征:“他又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来找妹妹出去玩?”

魏征看了自己孙子一眼,觉得这孙子被人揉圆搓扁真不冤,李元婴嫌他这孙子碍眼,会想出些叫人无从指责的法子把他这孙子绊住。而他这孙子却只知道避而不见!

看来他确实该把长孙留在身边,要不然他这郑国公的爵位传到儿子孙子手里,可能会一代不如一代。

魏征道:“回头我让人收拾一些书送回来,你都给好好看完,到时你进国子监时会考这些书上的东西。”

一听还要看书,魏膺脸色发苦,说道:“怎么又要看?您不是说看完您给的书就差不多了吗?”

魏征道:“今天之前是差不多,今天之后不行了。”

魏膺终于聪明了一次:“是不是刚才那家伙干的好事?!”

魏征板起脸训道:“别人和姝儿年纪都比你小,看的书却比你多得多,你该好好反省自己,而不是怨别人帮你列单子让你多看书!”

魏征一凶起来,魏膺就不敢吱声了,心里暗暗叫苦。早知如此,他根本不该招惹李元婴,父亲虽然也严厉,但远没有祖父这么可怕,祖父绷起脸来太吓人了!

魏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耷耷地回去埋头苦读。

李元婴可不会照顾魏膺的心情,解决完魏膺这个盯妹狂魔,他心情美得很,把书单也给了魏姝一份,说道:“你看看你有没有没看的书,回头找来补一补。到时你兄长去参加考核,你也跟着去,在旁边打击打击他,让他早点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界放宽点,别整天只知道欺负妹妹。”

魏姝道:“阿兄也不算欺负我,他天生就这样。”

魏姝并不是很生魏膺的气,一来是她和魏膺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兄妹之间不够了解,难免会有没办法相互理解的时候;二来是,现在魏膺已经被李元婴折腾得挺惨了,她就算有气也早消完了。

李元婴道:“没有天生就这样的说法,只要肯改,肯定能改的。”

李元婴琢磨了一下,觉得光靠魏姝打击她哥还不够残忍,和魏姝表示等会他再去给唐璿和狄仁杰写封信,到时来个内外夹击,唐璿找几个同窗一起来旁观,狄仁杰则凑着时间一起去考国子监。

李元婴拉着魏姝计划到一半觉得这事特好玩,兴致勃勃地说:“你记得打听好你兄长去国子监报到的日子,到时我带着你过去,我们也一起考,让他考个倒数!”

魏姝道:“你要去国子监念书?”

李元婴道:“我才不去,我就是去考考而已,又没说考完要去。”他信誓旦旦地和魏姝保证,“我和老孔那么熟,叫他多备几张卷子没问题的。”

反正就是要不留余力地折腾魏膺这个没点哥哥样子的哥哥,要他再也没空盯着魏姝!

李元婴带着魏姝去和小伙伴们会合,和小伙伴们说起他宏大的“坏哥哥改造计划”,问李治他们要不要一起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