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离望着他,面色不渝,他极其不喜欢江倦如此,至于江倦情绪不对的原因,薛放离并非毫无头绪。

  ——扬州的奏折。

  盯着江倦看了许久,薛放离终于又开了腔,却不是在与江倦说话,而是在吩咐顾云之。

  “顾相,扬州的奏折留下来,”顾云之一愣,“是,殿下。”

  江倦也是一怔,然后仰起了头,“王爷……”

  薛放离语气冷淡,“你要做活菩萨,本王能怎么办。”

  尽管再一次被王爷嘲讽,但怎么说也是峰回路转,江倦还是很惊喜的,他蹙紧的眉心松开,眼睛也慢慢地弯起来,是一个开心的形状,“王爷,你真好。”

  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心间的不悦终究有所缓和,薛放离问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做菩萨呢。”

  江倦澄清道:“不是做菩萨,我只是……”

  “王爷,做好事,会有福报的。”

  薛放离嗤笑一声,“本王不信鬼神,更不信因果循环,也不需要什么福报。”

  不信就不信吧,江倦换了一个说法,“那你就当是为了我?”

  薛放离垂下眼,“就当是为了你?本王为何留下奏折,原因你不清楚?”

  “本王本就是为了你。”

  薛放离语气不善,“你一不睡觉,便开始烦人,真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咸鱼卷:?是谁不许我睡的。

第86章 想做咸鱼第86天

  江倦:?

  王爷居然嫌他烦。

  究竟是谁摇醒他的?

  江倦还觉得薛放离烦呢,他简直是倒打一耙。

  反正奏折也留下了,王爷失去了用处,江倦就不理他了,开始百无聊赖地听他们讲话,只是实在太无聊,没听多久,江倦就开始神游天外了。

  这一日,几乎大半天,江倦都被摁在书房,被迫旁听。

  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最后一张奏折也终于被处理妥当,顾云之几人无意逗留,便向薛放离告退,薛放离却是道:“稍等。”

  “扬州的折子,再看看吧。”

  意思是要重新商讨了。

  扬州的折子,事关重大,江倦听见,总算支棱起来了,他懒趴趴地在薛放离怀里歪了一天,骨头都要软掉了,便趁机活动一番,薛放离见状,淡淡地说:“说这个,你倒是有精神了。”

  江倦理直气壮,“这是我想听的,当然有精神了。”

  薛放离瞥他一眼,抓住江倦的手,扣入指间,这才开口道:“江南的地势与天气本就易发大水,往年没出什么纰漏,只是运气好。”

  顾云之:“殿下您的意思是……?”

  薛放离:“拨款治理。”

  好好治理一番,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南方一带,确实隐患颇多,但问题在于该如何治理,又该派谁去治理,顾云之叹息道:“往年倒是有一个常九山,只是自他辞官以后,朝中治水之材青黄不接,再无人可揽下这一桩差事。”

  薛放离口吻平淡:“朝中无人,那便广发招募,能者任之。”

  这可不就巧了吗,前不久才碰见一个,江倦犹豫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好像可以。”

  “他精通水利,平日也喜欢动手做一些东西,都可以用来防治水患,连我……”

  江倦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连我外祖父都夸他是治水奇才,可他就是考不中进士,所以一直没能入朝为官,更不得重用。”

  拉出白雪朝,纯粹是江倦知道他这位外祖父威信有多高,他说这人可以用,顾相不一定相信,但是他外祖父说可以用,顾相兴许就会放心许多。

  果不其然,顾云之一听连白雪朝都赞不绝口,当即来了兴趣,忙不迭询问:“是何人?治水才能竟连白先生也青睐有加。”

  江倦回答:“谢白鹿。他叫谢白鹿,是御马场的一位马夫。”

  “谢白鹿……”

  顾云之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明日卑职便与人一同去御马场寻他。”

  此人若是可用,江南一带,想必也能消停一阵子了。

  在小说中,顾云之本就是治水奇才,顾相亲自去寻他,应当还有确认一番的意思,不过这些江倦倒是不担心,他只是说:“顾相,要是他能用,他也有可能不愿意南下……”

  江倦记得,主角受与安平侯为了请他南下治水,可是三顾茅庐的,江倦为了保命,懒惰如他,也只好多跑几趟了,“他若是不愿意,我和王爷可以上门请他。”

  顾云之一愣,又笑道:“好,待卑职明日去看看。”

  至此,万事俱备,只欠谢白鹿了,江倦真是松了一口气,顾云之几人也告退了。

  外面,天色已晚。

  “本以为殿下还需要一番磨炼,不想……竟是颇有主意与见地。”

  顾云之笑了笑,今日他从旁协助,本以为这位殿下第一次处理政务,要慢慢上手,不想无论是用人亦或是决策,他都颇是得心应手。

  苏斐月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啊,只有不想,没有不能。”

  顾云之颇是赞同,随即又道:“太子妃也是。”

  “心思纯善,挂记民生,他如此贤良,日后想必定是殿下的一大助力。”

  贤良的太子妃,现在很心虚。

  他骗得了顾云之,却糊弄不了薛放离,毕竟那一日见到谢白鹿,薛放离也在场。

  人一走光,书房就静了下来,江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薛放离问自己,他只好自己打破沉默,“王爷,你怎么不问我啊?”

  “有什么好问的。”薛放离不咸不淡地说。

  本来以为他要问,江倦还挺忐忑的,现在他不问,江倦又有点不大乐意了,“你怎么回事啊,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薛放离:“本王不是你。”

  停顿片刻,薛放离又掀起眼帘,“本王每一日都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非要与你追究,也追究不过来。”

  江倦:“……”

  可恶。

  “何况……”薛放离问他,“就算本王问你,你会老实交代?”

  当然不会,江倦不吭声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王爷,以后你每一日都要这么忙吗?”

  薛放离看他一眼,“不一定。”

  江倦“哦”了一声,他还坐在薛放离怀中,真的是坐累了,江倦拿回自己的手,扶着他要站起来,结果还没完全站起身,忽然被环住腰又拖了回来。

  “王爷,你做什么啊。”

  江倦看不见,这一瞬间的拖拽,把他吓了一跳,还好最后是又重新被拉入怀抱,坐在王爷腿上,而不是摔了一跤。

  薛放离缓缓地问:“还记不记得来之前,答应了本王什么?”

  江倦眨眨眼睛,“啊?答应了什么?”

  薛放离扣住他的下颌,“本王说……今晚教你点新鲜的玩法。”

  江倦好奇地问他:“什么新鲜的玩法?”

  薛放离扬了扬唇,“你不问玩什么?”

  答应的时候,江倦没有多想,只一心为自己澄清,现在听见他这样问,江倦就思索了一下。

  “玩我吗?”

  江倦轻声问。他并不讨厌跟王爷亲热,甚至还很喜欢挨亲,只要王爷不那么用力地揉他腰,江倦就对他说:“给你玩。不过你要轻一点,虽然我不会被折断,但是我好怕疼。”

  他说得坦然,可是太坦然了,神色也无辜极了,让人心痒不已。

  喉结动了一下,薛放离“嗯”了一声,他漫不经心地吩咐道:“都出去。”

  书房内的仆从全然屏退,江倦攀上薛放离的脖颈,仰起头来,等他亲吻自己。

  少年的唇瓣,薛放离早已揉弄许久,柔软而又湿润,此时此刻,他指腹揉出的水红褪去,又成了一片淡色,比起这个颜色,他更喜欢看少年满面笼着玫瑰似的秾丽。

  可以逗成这样、可以亲成这样,也可以……

  欺负成这样。

  这个吻,初时温柔不已,温柔到江倦还可以分心,很是记仇地问他:“王爷,我嘴里没有猫毛吧?”

  到了后来,滚烫的气息交缠,江倦的后颈被按住,唇舌一再侵略,他被亲得几乎要化在男人怀中,只能黏黏糊糊地轻哼。

  江倦真的很没有出息。被亲昏过一次,就有第二次,昏昏沉沉间,他的衣带被拉开,腿也被捏住。

  这一双腿,骨肉匀称,不多的一点软肉,触感松软如雪。

  手上用力,指尖微微下陷,江倦被亲得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轻轻喘气——上一个夜晚,他也是如此,被亲得七荤八素,让人占尽了便宜,结果却一点记性也不长。

  直到那只手不老实起来。

  江倦“啊”了一声,下意识夹住这只手,他微微侧过头,勉强清醒了一点,不想再亲了,可薛放离却根本不放过他,追过来吻住他。

  “我不……”

  反应再迟钝的猎物,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危险,可为时未晚,薛放离惩罚似的轻咬他一口,空闲的那只手紧紧按住江倦的后脑勺,让他退无可退,迫使他承受这侵略性极强的吻。

  没一会儿,江倦就又被亲懵了,那只被夹住的手,也重获自由,开始在他身上作恶。

  ……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低下头,嗓音靡靡,“喜不喜欢这个玩法?”

  江倦慢吞吞地摇头,他头发散落好几绺,湿漉漉地贴在脖颈上,睫毛也是一片潮湿,要哭不哭地说:“……不喜欢。”

  “亲了这么久,你这张嘴,怎么就是亲不软?”

  薛放离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坐这么远做什么?”

  江倦几乎坐在他的膝盖上,薛放离伸手要把人往后揽,江倦却不停摇头,还慌张地推他,“我不往后坐,你、你……”

  “什么?”

  “……好硌。”

  清理手指的动作一顿,薛放离要笑不笑地看着江倦,“本王暂时不碰你,怕什么?”

  江倦控诉道:“刚才是鬼碰的吗?”

  薛放离:“你不是想做王妃吗?”

  他嗓音悠悠然,“本王只是在教你如何做王妃——现在应当是太子妃了。”

  江倦不想理人,他坐得远,不肯往后去,薛放离便俯身抱过来,他的下颌抵住江倦的肩,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薛放离又慢条斯理道:“还差得远。”

  “过几日,本王再教你一些更有意思的玩法。”

  江倦:“……”

  玩什么玩,他才不给王爷玩了。

  以后只许亲不许再玩他了!

  吃一堑长一智,江倦再不上当了,他抱怨道:“什么更有意思,你就是想欺负我,你休想再骗到我。”

  薛放离不以为意,只是懒洋洋地开口道:“下一次,不要再夹本王的手了,你又夹不住,多此一举。”

  “总归是亲一下,你就软成了一滩水。”

  他语气好似遗憾,神色却餍足不已,“没出息。”

第87章 想做咸鱼第87天

  没出息的江倦决定表演一个有出息。

  他足足有一分钟没搭理薛放离,但是因为想早点回去沐浴,江倦不得已抱住他,还不忘小声埋怨。

  “你怎么还没有……”

  不舒服。

  还是好硌。

  “你真当本王不行?”

  薛放离望他,嗓音微哑,“让你舒服了,你又不肯动手,嫌硌也给本王受着。”

  江倦觉得他好烦,把脸埋进他怀里,只是指尖摸到什么,深黑色的绸缎濡湿一片,江倦下意识问:“怎么湿了。”

  薛放离漫不经心,“你弄的。不止这一处。”

  江倦:“……”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我……”

  江倦差点咬到舌头,话都说不清楚了,恰巧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江倦低下头,这只手,瘦长、苍白、骨节明晰。

  也是这只手,差点让他哭出来,一直在作乱。

  江倦:“……”

  睫毛动了又动,他不由得想起一些糟糕的事情,江倦有点害羞了,不停用额头轻轻撞薛放离,面庞艳得惊心动魄。

  他也总算安静了下来。

  隔日。

  一大清早,江倦就被晃醒了。

  真的是晃醒的。他趴在薛放离怀里,本来睡得正熟,放在他后背处的手就开始晃他,梦境都跟着分崩离析,开始地动山摇起来,江倦恍惚地问:“王爷,你做什么啊。”

  薛放离语气平淡,“用完膳,你与本王一起出去。”

  江倦:“?”

  他痛苦地说:“王爷,你自己去吧,人要学会独立的。昨天我陪你听了大半天的奏折,真的好累,我不想……”

  不想什么,江倦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又睡着了,薛放离看他几眼,并没有就此放过江倦,而是直接喊来了兰亭,“给他收拾好。”

  兰亭应下声来,“是,殿下。”

  不多时,江倦被收拾妥当,薛放离揽起他要走,江倦伸出手抱住扶手,破天荒地没有一睡到底,“……王爷,我不出去。”

  他意识还模糊着,有气无力地说:“以前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现在你把我弄到手了,连我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许,王爷,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

  少年长了一张嘴,当真只用来亲,薛放离看他几眼,懒得再与他纠缠,只是似笑非笑道:“你若是再磨蹭,这一整日,便给本王好好待在床上。”

  还有这种好事?

  可以不营业,那江倦当然要接着磨蹭了,只是薛放离的下一句话,却让江倦这条咸鱼当即翻了个身。

  薛放离慢条斯理道:“昨日的事情,再接着往下教你一点东西,如何?”

  江倦:“……”

  他迅速坐起来,立马屈服了,“出去,我和你出去。”

  薛放离颔首,却是轻啧一声,“可惜了。”

  用完早膳,江倦被抱入马车,他们来到了一间茶楼。

  “怎么大清早来喝茶。”

  江倦没睡好觉,心情不大美妙,兰亭今日跟着一起出来了,她见状只觉得好笑,“就是公子你没什么精神,才该喝喝茶,好好提提神。”

  喝什么茶,提什么神,睡够了不就有精神了吗,江倦很不赞同,他往后一倒,继续追问:“王爷?来这儿做什么?”

  薛放离淡淡地道:“见人。”

  江倦好奇地问他:“见谁?”

  话音刚落,有人被客客气气地引入,杨柳生春风得意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画具的小童,“杨柳生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啊,杨柳生。

  那个只画美人的丹青圣手。上回在百花园,这人还把江倦错认成主角受,并给他画了一幅画像,导致剧情再次跑偏。

  不过——“之前请你修复旧画,答应了再让你画一幅画像,但是我忘记了。”

  江倦有点不好意思,杨柳生笑容颇是苦涩。

  江倦忘记了,他可没忘记,毕竟杨柳生只画美人,见过江倦以后,再让他画旁人,他只觉得平平无奇,不值得为之动笔。

  可几次登门拜访,离王府的管事都说人不在,杨柳生可不傻,当然知道不赶巧是假,实则是有人不愿让他画。

  思及此,杨柳生瞄了一眼薛放离,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江倦说:“没关系,刚好今日一起画,只是两幅一起,要有劳太子妃多待一会儿了。”

  江倦茫然,“啊?两幅?”

  杨柳生:“殿下没与你说?”

  江倦摇摇头,薛放离这才语气淡漠道:“他帮本王找一个乞丐。”

  前些日子,酒楼的说书人讲了一个故事,说的是前朝之事,可实际上,这故事与蒋晴眉有关。自那日之后,薛放离一直在让人搜查,但告知说书人故事的乞丐自此销声匿迹,不过还是有人对他有印象。

  杨柳生被誉为丹青圣手,画功炉火纯青,尤其擅长画人,今日来此,就是杨柳生表示可以根据特征描述作出这个乞丐的画像,但是嘛——他要画江倦。

  听见王爷说乞丐,江倦就知道是为酒楼的事情了,这属于正事,虽然王爷没有提前告诉他,但江倦还是很大度地说:“那好吧。”

  杨柳生见状,连忙铺开纸张,生怕慢一点,这位殿下就改了主意,再不让他画太子妃。

  江倦坐在薛放离怀里,没一会儿,就又开始犯困了。

  若是常人,摆出一副困倦的模样,只会让人觉得少了几分神采,可江倦却不是。他神色恹恹,好似一片打了蔫的海棠花瓣,单薄、柔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惹人怜爱。

  再加之眼睛受伤,江倦被系上一条白色的绸缎,清风吹动之时,光影漂浮,绸缎浮动,少年的肤色又几近剔透,洁净得好似透光的琉璃。

  杨柳生这一抬头,几乎忘了落笔。

  苍白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一下,声响不大,杨柳生还是下意识望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他当下一个哆嗦——这位殿下,冷冷地看着他,神色危险得好,好似他再多盯上一秒,能立刻剜了他的眼睛!

  杨柳生慌忙低下头,佯装在勾描。

  不就是多看了太子妃几眼吗?

  这位殿下也太小气了吧!?

  他腹谤不已,兰亭忽然道:“咦,那不是顾公子几人吗?”

  江倦倒是听见了,但与他无关,正昏昏欲睡呢,又让人捏着下颌晃醒了,江倦真是忍无可忍,“你做什么啊。”

  “王爷,我要睡觉。”

  薛放离平静道:“困就喝茶。”

  江倦把头摇了又摇,兰亭见他有点生气,也无奈道:“公子,你不要总是睡觉,人是越睡越没有精神的。”

  王爷就算了,兰亭居然也跟他一伙儿,江倦闷闷不乐道:“可我就是喜欢睡觉,想多睡一会儿。”

  话是这样说的,可兰亭对阿难大师的话,耿耿于怀,她猜殿下也记在了心上。

  毕竟往日江倦要睡,殿下都随了他的意,但是自那日之后,殿下似乎也不想再让江倦多睡。

  只是——江倦并不知道薛放离听去了那日的话,兰亭也不敢与他多说,她只好沉默地看着薛放离端起茶杯,哄着江倦饮下几口茶,半晌,终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神魂不稳。

  怎么会不稳呢?

  公子,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马车停在楼阁前。

  江念与丫鬟点翠踏入揽月楼。

  时候尚早,楼内寥寥数人,江念环顾四周,踩上了楼梯,点翠跟在他身后,轻声道:“公子,这几日你都闷闷不乐的,今日见了六皇子他们,心情想必会好上一些。”

  江念这几日确实心情不佳。

  原因不外乎安平侯与江倦。

  自他听说安平侯发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尽管嫌丢脸,但是这些天,江念还是时常前来探望,可安平侯始终神色郁郁,颇有几分一蹶不振的意思,江念看得不满至极。

  但他再不满,弘兴帝已经为他们赐婚,江念与安平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只得安慰自己日后安平侯会称帝,现在多忍耐一些,总会有回报的。

  至于江倦,江念险些因他而发疯!

  先是离王做了太子,江倦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太子妃。

  再就是他这弟弟的外祖父,竟然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白雪朝!

  江念本该为大皇子薛从筠没有理而忧心。这是他重生之后,继离王没有去世,第二次出现的重大变动,可先是得知江倦做了太子妃,他的外祖父又来历不凡以后,江念完全被嫉妒淹没,他在夜里辗转反侧,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抚自己——到了盛夏,暴雨一来,一切都会好转的。

  他这弟弟如今做了太子妃又如何?他的外祖父是白雪朝又如何?

  上辈子,大皇子都因为这一场暴雨而下场凄惨,离王也只会重蹈覆辙!

  除非……

  他能找到谢白鹿治水。

  但这怎么可能呢?

  唯有他,提前知晓此事,也知晓如何收场,他会借着这一场暴雨、这一阵东风,扶摇直上。

  至于谢白鹿,江念会在暴雨过后,亲自前去找他。

  只有经历过灾难,再得到援救,世人才会对他感恩戴德。

  深吸一口气,江念平复了一下心情。不论如何,点翠说得对,安平侯近日再怎么颓丧,见了薛从筠几人,他是会开心一些。

  毕竟他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与他们相处,哄得这几人——薛从筠与蒋轻凉团团转,现在是获得回报的时候了。

  今日他们三人约自己,江念也大抵猜得到所为何事。

  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

  顾浦望姑且不论,薛从筠与蒋轻凉,却是对他极为上心的。

  走上楼梯,靠窗的一桌已然坐了三人,江念走过去,笑得温柔,“怎么这么早?”

  停顿片刻,江念又笑吟吟地说:“让我猜猜看,你们今日见我,可是为了……商讨我的生辰要如何过?”

  “去年就告诉过你们,不必再麻烦,”江念没有注意到薛从筠与蒋轻凉诡异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今年呢,就来我们府上,我们几人一同好好聚一聚,怎么样?”

  “……念哥。”

  薛从筠呐呐地喊了一声,江念看向他,“嗯?怎么了?”

  问他怎么了,薛从筠又不说话了,江念没太在意,只是好笑道:“还有你。不许再破费了,年年给我送宝贝,今年更是过分,年初就在夸海口,要送什么最稀奇的玩意儿,把蒋轻凉比下来,你呀,力所能及就好了。”

  江念这番话,听起来好似是在数落薛从筠,可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地激他。

  往日薛从筠一听,一准得叫起来,今日他却格外沉稳,过了好半天,才艰难地说:“念哥,不是为了生辰,是……”

  薛从筠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抓了抓头发,看向顾浦望,一时之间,气氛几近凝滞。

  他若是不吞吞吐吐,江念还察觉不了不对劲,但先是薛从筠举止奇怪,平日话最多的蒋轻凉又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江念总算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也没想太多,“是什么?”

  “问你一件事情。”

  顾浦望缓缓地开了口,“念哥,五年前在落凤山,当真是你救的我?”

第88章 想做咸鱼第88天

  五年前?

  江念一怔,“怎么了?”

  顾浦望轻描淡写地问:“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

  沉默,长久的沉默。

  江念满心以为今日之约,与他生辰有关,此刻只觉得面上颇是挂不住,笑容也跟着淡去了几分。

  “发生了什么?”

  江念皱了一下眉,“不是你被歹徒掳走,我又在落凤山遇见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