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德道:“如何不公平?”

  陆岑康用手一指,道:“你看这十几位各个武功盖世,义薄云天,每个人的武功都不相上下,一对一呢,半斤八两,只有一、两招绝招才能取胜,但自身亦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接第二位必败无疑。按这样推断,越往后出手自然越有便宜可占。照我想来,帮主身为东道,自是最后出场,那时岂不是挥挥手便可轻易取胜?又或者前面这十二位中并无一人可以连胜两场,那天下武功第一到第五的座位,岂不是帮主一人独占?就算有几位大侠的确武功超凡,一对二赢了,又多出一位仁兄,他是不用打也算赢呢,还是再跟谁打一架决胜?这么一算,总不大公平。”

  他脑筋转得甚快,一语挑破,正好讲出了那几人心中的顾虑,台下少不得议论纷起。傅德被他一语道中心思,冷冷道:“陆少侠敏锐异常,连我没想到的你都想到了。”

  陆岑康到:“我说的这些可算是不公么?”傅德道:“但共有十三位人选,倘若只是以一对一,咱们只取五位,却多出几人来,如何是好?”陆岑康到:“那也简单,象我这种聪明人自然能想出极妙的方法。”傅德到:“什么方法?”

  陆岑康笑道:“这法子妙不可言,前十位中一对一,可先决出五对来,剩下的三位,这北席上的人均未上过场,可选出三个和他们交手,倘若他们不敌,我们也不要那虚名。倘若是我们不敌,这三位全部过关,你既可以设天下前五的位子,自然可以设前八位,所谓人多好办事嘛,你说怎样?”北席既是贵宾席,座中人身份尊贵不说,多为武功不凡之辈,陆岑康这一句便将原想置身事外的众人拖下水去。事出突然,他们各自皱眉,却又无人抢先反对。

  陆岑康一眼扫过去。他这席不消说了,总归要顶着。那颜婉幽来时轻功惊人,必是高手,如能说动她上场,事情好办不少。

  傅德道:“天下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陆岑康道:“这怎么是儿戏了?傅帮主刚刚不也半途插进,后来居上?”

  傅德被他抢白,愣了一愣,转念又道:“入选的诸位无一不是顶尖人物,你们几个武功再强不过是后生小辈,一来不能以大欺小,二来果真这样办,谁对付你们谁有利,那前面无人愿自行上场,强弱悬殊怕不妥吧?”他却把矛头只对向陆岑康一席,并不涉及北席其他人物。

  龙头帮的穆忧阴恻恻道:“若按陆公子的法子,十三人一对一打,可决六人,余下一人和你们交手便是。”陆岑康想的却是人越多,越不易受傅德控制,连忙大摇其头:“我们武功低微,剩下那人万一是傅大帮主,胜得太过容易,旁人还以为我是龙头帮派出来搅局的呢。若剩三人,倒显得公平。”

  傅德心中暗骂陆岑康不说好话,闻言不得不笑道:“陆兄弟的主意不是不好,只是,须想个更为周全的法子。”陆岑康道:“要公平抽签便好,将各位的名字放在箱子里,抽到哪两位就直接上场,岂非很公平?”

  袁潮汐长袖一挥,站起来道:“不错,这个提议很好,我同意这位小兄弟的方法。”众人也觉最公平莫过抽签,于是全体同意。傅德不好再有异议,叫人取过笔纸,各人写了名字,揉成一团,放在一只罐子中。

  袁潮汐道:“抽签这人,自是要大家都信任,我看就请端木公子主持大局如何?”群豪对端木容甄极有好感,齐声道:“袁教主说得不错,就请端木公子代劳。”端木容甄也不推辞,走到台前,团团作了一礼道:“多谢各位如此抬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伸手进去,取了两张出来,群雄屏气,听他展开念道:“青城派掌门徐永勉对黄河船帮韩涛帮主。”听陆岑康他们废话了一箩筐,台下人早已手痒。这两人更不谦让,飞身上台,寒暄一句便交手。

  第十八章 不可为而为之

  端木容甄坐回座位,低声问陆岑康道:“你出的好主意,一会儿动起手来,你打算叫谁上?”陆岑康道:“我也是一时权宜之计嘛,脱口而出,人选我还没想好。”端木容甄道:“其他席中能请动谁说不准。我们这里洗剑和匀书是小孩子,只有拼命保他们的道理,决不能让他们有什么损伤。”

  陆岑康道:“那姓尹的功夫不济,紫姑娘又是女人,断没有叫她出头的道理。”端木容甄道:“是啊。”叹了口气,又道:“你出主意前好歹和我商量再说,自作主张,这回可惨了。”

  陆岑康数来数去就他和端木容甄两人,随时可奉陪——死马当活马医,端木容甄的差劲功夫到这时只能硬头皮上了。剩下一人,无论如何都要去各席上请过。他用目光扫了一圈,北席诸人各自避开,竟无人回应,他心凉了半截。

  青城派在武林中算得上极大的名派,历代青城派掌门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高手,这一代的掌门徐永勉一向谨慎自持,口碑极好,武功稳重老练。黄河船帮威震黄河两岸,水上的势力和圣水教在江南的情形差不多。每一任帮主不但各个武艺超群,还练就了一身惊人的水上功夫,据说韩涛此人可在水下伏个三天三夜,只是没有任亲眼见过罢了,再说黄河水不比其它河流,水势湍急,风大浪大,他若当真能伏得下去,那他只怕得改名叫韩神仙了。但在陆地,似乎仍是徐永勉稍胜一筹。

  两人战了有两百来回合,徐永勉终于胜出了韩涛一招,韩涛只得认输。

  第二场端木容甄抽到的是红魔会大当家刘俊益对绿柳庄庄主柳宜恩。这两人一个红魔一个绿柳,一个姓刘一个姓柳,倒似天生对头。不必废话,上台交手。

  傅钟燕瞧见端木容甄唱了两次名,便问傅云燕道:“姐,爹爹是不是有意把你许给这个有钱有势的端木公子?”傅云燕平平淡淡地道:“或有此意。”傅钟燕道:“这人应允了没?”傅云燕道:“我怎知道?”傅钟燕笑道:“你的心思我懂,施大哥对你很好,我看你待他也和别人不同。”傅云燕脸上微微一红:“小丫头不懂别胡说。”

  傅钟燕道:“你别老当我是长不大的小丫头。”傅云燕道:“你呀,象个男人婆,只知打打杀杀,应温柔腼腆,才有人喜欢啊。”傅钟燕闻言一愣,忽然声音细小下去:“我也不要别人喜欢,只要……只要能让我见见他,我……我,唉。”傅云燕听她讲话吞吞吐吐,很是奇怪,道:“原来你有了心上人,怎从来没听你说起?他是谁?”傅钟燕摇头:“你别问了。”

  姐妹俩谈谈说说,台上的第二场也已结束,高手交战,胜负往往只在刹那之间,这一场却是柳宜恩得胜,红魔虽不甘心,却也只得作罢。

  端木容甄便又出来唱名,这第三场抽到的签是蓬莱三岛岛主方广平对泰山派南天道长。

  陆岑康道:“这是第三场啦?快轮到我了,我得运运气,动动筋骨。”端木容甄道:“临时抱佛脚?人家都是名家高手,你看我干脆不作准备,准备了也没用。”陆岑康道:“你也不必灭了自家威风,当真那么没用?”端木容甄笑道:“不会,我只是后悔,当初数钱的功夫要都用在练功上,就不会这么狼狈。”

  陆岑康哈哈大笑道:“你明知那些钱怎么都数不完,还要去数,真是伤神。”端木容甄道:“伤神总比没神伤好。”陆岑康目光扫来扫去:“最后不知剩下哪三人,但愿弱一点才好。”端木容甄道:“他们个个过关斩将,哪有弱的?”陆岑康点点头:“我何尝不知,只是说说而已。”

  第四场是丐帮汪青松帮主对五台山的明源大和尚,刚刚得胜的是方广平。

  眼看一场场过去,陆岑康自觉心跳加速,强撑了笑容道:“快了快了,就要轮到我俩。”端木容甄道:“你怕了?”陆岑康舒展筋骨,轻松地道:“笑话,主意是我出的,我会怕?”端木容甄道:“人人都会害怕,难道你就例外?”陆岑康道:“人人都会害怕,偏偏我不会,你信不信?”端木容甄笑了起来,道:“你十句话里只有半句是真的,另外九句半都在吹牛。”

  汪青松和明源和尚内力相当,两人斗得极为稳健,在台上你来我往,寻找对方的破绽。陆岑康看得发闷,起身道:“我去方便方便,免得一会儿内急没法解决。”他这一下去了老半天才回来,明源和尚已艰难取胜。端木容甄道:“我以为你掉下去了。”陆岑康笑道:“是长了点,不过这个玩笑,实在臭不可闻。”

  再看台上换过两人,乃是号称“千手盗”的关东大盗纪兆铭对关家堡主关安阳。陆岑康倒吸冷气,只觉坏运气像苍蝇盘旋,挥之不去,苦笑道:“这么说来,剩下的三人是傅德、定清师太和袁潮汐?端木啊端木,你的手气真好。”端木容甄叹气道:“我有什么办法,随手抓的嘛。”陆岑康摸头:“看来,我得出马请人去了。”

  他头一个就跑到颜婉幽跟前。走得越近,越觉她仿佛一个白玉美人,晶莹剔透,却又渗出寒意。清清嗓子,他俯身朝她行礼,恭敬道:“在下陆岑康,颜姑娘有礼。”傅德冷眼瞧见他过去,轻蔑一笑,转头看台上的比试。

  颜婉幽一动不动,似未听见,身后的李家三兄弟对陆岑康怒目而视,怪他扰了清净。陆岑康硬了头皮,问:“在下想请姑娘出手,不知……”话没说完,颜婉幽木然道:“干我何事?”陆岑康愣了愣:“此事关乎武林命运……”颜婉幽道:“与我无关,滚。”说到那个“滚”字,眼中竟流过一道杀机,陆岑康顿觉一身冷汗,倒退数步。

  端木容甄在不远处瞧见,也是一惊。颜婉幽垂下眼去,宛如小憩,陆岑康不敢怠慢,斜走几步,躲开她视线所在,这才松了口气。

  另两席上原本端坐的几位武林前辈,竟都不见。一问之下,或是尿遁,或有急事,或至他处与人寒暄,总无人搭理陆岑康。陆岑康心中一气,傲气上来,懒得再一席席请求,索性走回原位。端木容甄见他气鼓鼓地回来,心下叹气,安慰道:“我们输了也罢,你的目的已达,无须太过逞强。”

  陆岑康恨恨地道:“我不过想打败傅老头,让他不能笑到最后。”

  此时傅德心中暗暗得意,他左右衡量,对方无论出哪三人,都不可能是己方对手,这下他赢定了。端木容甄暗自十分担心,倘若他来对付傅德,让陆岑康去斗袁潮汐,恐怕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再说还有一个定清师太,该由谁上?

  穆忧对傅德道:“帮主,那小子只能捣乱,请不到什么人,无须为他烦恼。”傅德点头道:“他算什么东西?我们三人自是必胜。这一场看情形多半关安阳十拿九稳,加上青城派徐永勉,绿柳庄刘宜恩,蓬莱三岛的方广平,丐帮汪青松,一共八人。人虽多了写,嘿嘿,幸好还有一招杀手尚未使出。”穆忧会意,跟着冷笑。端木容甄远远瞧见,心里更添担忧。

  这一场果不出傅德所料,关安阳果然胜出。

  傅德走上高台道:“现在已有五位人选,剩下在下和袁教主,定清师太三位,愿领教陆少侠的高招。”陆岑康腾地站起来,大声道:“很好,很好,我正想会一会傅帮主。”他这样说,摆明了单挑傅德,傅德冷笑不止,肚中骂道:“臭小子自找死路。”口中道:“请。”

  端木容甄暗骂陆岑康不懂事,傅德应该交给他才是。无论如何,他身份不同,傅德总不会当众太不给他面子,而袁潮汐自不会太难为他们,这样才有机会全身而退。想到这里,他挺身而起,正要说话,忽地身边快如闪电般射出两条人影,灵巧之极,两、三个起落已到高台之上,端木容甄吓了一跳,那两人却是洗剑和匀书。

  陆岑康惊道:“你们上来做什么?”匀书嘻嘻一笑:“帮你忙啊。”洗剑道:“咱们不是要出足三个人吗?我们就算两个好了。”陆岑康急道:“你们这么小,不行,快回去,回去!”洗剑道:“谁说不行?他们有三个人,咱们也有三个人,很公平。他们中间有个女的,就让匀书应付好了。”

  第十九章 同台竞技

  傅德望着端木容甄道:“端木公子,这是你的意思么?”端木容甄道:“不是!你们两个,快点回来坐下。”匀书道:“公子爷,别老把我们当孩子,今日正好可试试您教的功夫到底管不管用。”

  端木容甄急得要命,道:“我的话都不听了么?”洗剑道:“您放心,我们绝不会丢您的脸。”对傅德道:“傅帮主,一个一个来太慢了,不如您三位一起上,反正这台子大得很,六个人也够用。”

  傅德暗道:“凭你天大的本事,年小力弱总不济事。”说道:“好,小小年纪,就这样胆气过人,不知道另两位意思如何?”定清师太有些犹豫,袁潮汐却道:“这位小兄弟灵气逼人,好胆识!难得你的公子爷能调教得如此有出息。这个小姑娘更是难能可贵,袁某有这样的机会和小兄弟切磋,真是万分开心。”洗剑笑道:“这位哥哥说话中听,好,我就拜领你几招。”

  定清师太到了此时不好推托,便也上台,匀书走到她下首,恭恭敬敬地站着。

  群豪见此事到了这时忽然起了那么大一个转折,又是六人同台,一方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三大高手,另一方除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年青人之外,竟有两人是孩子,不禁暗叫他们大胆,强弱悬殊至斯,竟敢应战,个个瞪圆双眼,静观事态变化。

  人心总是向着弱者,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反而希望赢的全是陆岑康这方,可惜谁都知道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陆岑康道:“还有一条件我得事先讲明。”傅德道:“你说。”陆岑康指指鼻子,道:“我的武功极为繁杂,倘若拳脚上输了,咱们就再比兵器,得到我心服口服才行,如何?你若答应了这个条件,咱们便比过。”

  傅德道:“好,便要你心服口服。”他自有用意,试想陆岑康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就算武功繁杂,也不会精纯到哪里去。他稍用一点耐心,即可得个好听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陆岑康道:“赤手空拳我明摆着不是你的对手,恕我先用兵器。”他伸手一抽,竟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剑来,抖得笔直,道:“你呢?”傅德甚是不屑一顾,昂首道:“我就空手接你几招。”

  陆岑康正要他这句话,于是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傅德怒道:“你当老夫是什么人?怎会对小辈出尔反尔?”陆岑康道:“不会当然最好。”他将长剑抖了几抖,又道:“接招。”长剑劈心而刺。

  与此同时,洗剑一掌击向袁潮汐面门,袁潮汐见他年纪虽小,出手迎敌极有风范,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左掌轻挥,化解他这一招。另一边匀书揉身而上,一出手便对定清师太使出一套万蝶绕树的掌法,两只白生生的小手掌,倒似化作了无数只一般,从四面八方攻到。

  原来每到百花竞放的时节,他们住的谷里便有无数彩蝶绕了花树翩翩纷飞,老爷子便创了一套绕树击蝶的轻功身法,名为轻功,却更注重掌力,这套掌法的妙处在于双掌化形无数,绕树疾走,要将那许多彩蝶笼罩在双掌掌力范围之内,讲究身形与手掌的配合,而且不能使一只彩蝶死去,不能使一片花瓣落下,力须均匀。这套掌法施展出来,姿势优美,身形美妙,令人赏心悦目,煞是好看。

  群豪万料不到一个稚气未泯的小姑娘竟有如此造诣,心中充满惊异,忖想:“原来端木世家不但富甲天下,武功也是这样厉害,真是真人不露相。”端木容甄心里却“砰砰”乱跳,有苦难言,萧映雪临走之前唯一交待的就是这两个孩子,哪怕他们只是少了个指甲盖,他也会歉疚于心。

  陆岑康展动长剑,一味抢攻,知道对方功力高出太多,所以决不能有机会给他攻上来。傅德恨不能一招便制住他,但陆岑康深得剑法精要,又是招招进手,傅德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一时间拿他无法。

  洗剑却神情自若,虽是面对当今武林高手,仍自有攻有守,收放自如,袁潮汐心中赞道:“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加以时日,也许用不了十年,只怕就和我可以战个平手。”他既生爱才之心,出手自然不那么紧。

  定清师太面无表情,见招拆招,匀书绕这她已经攻击二、三十招,仍未能沾到她一片衣角。

  只听“睁”的一声,原来傅德终于得手,一掌拍在剑背上,剑身立刻折断成了两截。傅德道:“陆少侠,你的剑已断了,可还要再战?”一般武林中人比武,兵刃为对方折断便是自己输了,傅德有意拿话逼他,就是要他知难而退。

  陆岑康却不领情,眨眨眼道:“当然还要再战,我还没心服口服哩。”傅德冷冷道:“兵刃已折,你用什么跟老夫来斗?”陆岑康抬手扔了断剑,道:“用这个。”从袖子里忽地摸出根软鞭来,鞭长一丈二尺,抖得“啪啪”直响。

  傅德“哼”了一声,心道:“任你用何兵器,总不是老夫对手。”陆岑康道:“留神!”长鞭抖起三个圆圈,朝傅德当头套去。傅德见他居然也深得使鞭的要领,不由“咦”了一声,侧身避开。

  陆岑康不等这一招使老,早已挫腕收式,左手摆个诀,右手一抖,又抖起三个圆圈,直卷傅德双腿。傅德跃起空中,同时双腿踢向陆岑康胸前,要知道长鞭利远不利近,贴身进攻,乃是对付用鞭的最好方法。

  陆岑康左腕一翻,手中忽然多了柄只有一尺来长的短剑,剑光如匹烁般直削傅德双足。傅德没有想到他忽然又能多件兵器出来,吓了一跳,幸好他经验老到,变招奇快,才算躲过了双腿之危。陆岑康左剑右鞭,长的极长,短的极短,真有点出人意料。

  那边匀书招式一变,左手使一招“列子御风”,右手一招“老子出关”,全取自古人逸事。他变招极快,定清师太吃了一惊,展开衣袍,将这两招挡在身外三尺。匀书寸步不退,左一招“庄周梦蝶”,右一招“纪云挂剑”,有如闪电般攻到。定清师太暗暗道:“只当这小丫头容易应付,谁知道竟这般难斗。今日若不赢她,传将出去,岂不是灭了我的名头?”

  想到这里,她猛地叹了口气,将内力都运到双掌之上,使出生平绝学“无色神功”。匀书顿感劲风扑面,压力奇大。她武功虽高,到底身小力弱,难以抵抗定清数十年的功力,但她绝不言退,在掌风里左窜右跳。

  “啪”的一声,却是傅德伸手捞住了鞭梢,用力一拉,长鞭从中折断,跟着手指一弹,陆岑康虎口发麻,短剑脱手飞出。傅德道:“这次你可服了么?”陆岑康道:”你不过力气比我大,我还是不能心服口服。”

  傅德道:“你如何才服?”

  陆岑康双手一合,手中忽然多了一对判官笔,迎头就砸,喊道:“照打。”傅德没有料到他身上竟带了这许多兵器,一怔之下险些被他笔锋扫中,出了一头冷汗。陆岑康得手不饶人,步步紧逼,笔笔打穴,一对铁笔使得似模似样。

  傅德怒发冲冠,低喝道:“你这小子成心捣乱,老夫今天少不得要好好教训于你,叫你以后不可如此大胆。”陆岑康手中不缓,口中笑道:“我天生胆子大,不服输,我爹娘都管不了我,你大不了杀了我,却休想叫我不捣乱。”傅德怒道:“臭小子不知死活。”他运气九成功力,双掌排山倒海般地推出去。陆岑康登时呼吸困难,胸口发闷。傅德双手一抓,抓住了他的笔头,陆岑康只得松手。

  傅德扔了双笔,喝道:“你服了么?”

  陆岑康连退了两步,调整了呼吸,大声道:“不服。”他忽地跃起丈余,空中飞起一腿,横扫傅德肩头,傅德用胳膊挡开,再看陆岑康手中又多了一对兵器,却是一对银光闪闪的虎头钩。傅德怒道:“小子,你是开兵器铺的么?”陆岑康道:“你管不着,等你赢了我手中这对钩,我自然还有别的来对付你。”

  傅德道:“你是存心喝我作对?为什么?”陆岑康道:“你要天下人俯首,先得让我服气。”傅德仰天狂笑道:“好,老夫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说话间暗中运气,刹时间脸色黄中带黑,隐隐有一股腥气。

  傅云燕吃了一惊,道:“不好,那人要倒霉了,爹爹要使‘龙黑爪’,只怕他难以抵挡。”傅钟燕得意道:“龙黑爪是爹三大绝技之一,这人当然抵挡不住,那还用问?”

  陆岑康也知不妙,他全身在对方功力控制范围之内,胸口更加烦闷,几欲作呕。傅德却已出手,双手如爪,爪爪不离陆岑康的胸前死穴。陆岑康左躲右闪,奋力抵抗,他的内力修为相去傅德甚远,每一和对方相碰,便震得两臂又酸又痛,银钩几下就脱了手,无暇再取别的兵器,双手空空更难抵挡。

  第二十章 只手回天

  洗剑眼角瞟见,暗道“不好”。袁潮汐自然瞧见了,有点看不起傅德,对付一个年轻后辈,竟用如此狠毒的招式,未免过分。群豪看不下去,议论声迭起:“这少年已落下风,还招招致命便不妥了。”“是啊,这种招式未免过于阴毒。”“身为一帮之主,岂能这般狠下杀手。”

  端木容甄急得汗流浃背,大声叫道:“傅帮主,手下留情。”傅德充耳不闻,心中只想:“这小子成心对我不利,此时不除,必是后患。”洗剑和匀书同时想道:“陆家哥哥是少爷的朋友,绝不能让他受什么伤害。”

  匀书奋力挡开定清师太一掌,同时洗剑以进为退,狠狠向袁潮汐逼进一步,袁潮汐猜到他有救人之意,不愿和他为难,退了一步,洗剑乘机脱身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直奔傅德。

  只可惜仍是迟了一步,傅德双手疾点陆岑康玉堂、中庭两穴。陆岑康用尽全力向后倒跃闪避,无奈傅德来得太快。他虽努力将身体后仰,也只勉强躲开了玉堂穴,中庭穴却不能幸免遇难,被他爪力直灌而入。顿时胸口宛如重锤相击,一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