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咱定情之物’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月如,你别记着这些小事好不好?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完璧归赵。”

  林月如一脸痛恨,道:“莫非那名苗族女子,说什么见一个爱一个,就是在说你?呵!连一个路人都看出你是个轻薄的淫贼,我竟看不出来,真是瞎了眼啦!”

  李逍遥急道:“哎,你耳根子真软耶,我岂是那种人?”

   “不是的话,你舍得抓她入官吗?”

  李逍遥道:“我怎么舍不得?我是不想浪费时间,我要赶着去苗疆!”

   “哼!我看你就是舍不得!”

  李逍遥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李逍遥狠下心不理会林月如的无理取闹,径自提着那包裹往回奔去,林月如丧着脸跟在后面,一脸不悦之色。

  两人奔入客栈内,天色已经大明了,只见才刚开的店里,那名富商正在痛哭,掌柜和一些旅客都围在一旁安慰着。

  那富商泣道:“呜……我的行李被偷了,我的财产全在里面呀!我的金元宝……古董……呜……”

  掌柜的说道:“您必有价值连城的古董珍宝,否则那女贼还不屑偷呢!你这样有钱,丢了也只好认啦,至少命还在。”

  那富商哭道:“你有所不知哇!我是要回长安的,顺道经过扬州来做点生意,身上带的……就是所有财富了,谁知道……进城后就出不去,你们扬州太守要我们这些外地人困在这儿,不就是等着让女飞贼偷吗?呜……我一无所有了!”

  李逍遥与林月如步入店内,他们一进来,所有的人全静了下来。

  李逍遥将布包往桌上一放,道:“是谁的?我们抢回来了。”

  那富商连忙上前一步,将包袱解开,黑色的包袱底下果然是绿色的布包,那富商大喜过望,道:“是我的,是我的没错!”

  他也不顾众目睽睽,当场便将绿色布包展开,露出里面许许多多的元宝金银,看得众人眼都花了。

  他翻找了一会儿,脸色大变,道:“咦?……少了一样?我的紫金葫芦呢?”

  林月如道:“什么紫金葫芦?”

  那富商脸都红了,脖子也粗了,道:“是不是你们偷藏起来了?那葫芦是无价之宝,我愿意用全部的东西换回它来,你们这些都拿去不要紧,就还我那样便成了。”

  林月如好不容易听懂了他的话意,道:“你……你意思是我们跟飞贼是一伙的?”

  那富商道:“是也好,不是也好,那紫金葫芦是我的命,你们拿走了,是要我去死啊!”

  林月如气得讲不出话来,道:“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你的东西抢了回来,你不但不感激,反倒诬赖起我们?”

  李逍遥也怒道:“这位员外,我们若是真的拿了你的葫芦,又何必把这包东西还你!?”

  富商道:“这样自盗自追的把戏,我在江湖上这么多年,看多啦!那紫金葫芦可是我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才弄到手的!我……我要去报官!报官!”

  那富商急忙将所有财物包起,摇摇晃晃地大步往外奔去。

  林月如更是怒气冲天,在背后大声道:“好心没好报,不知道感恩图报就算了,还反咬一口,这种人,无情寡义,被偷光了活该!”

  李逍遥放眼观察店中的人,众人都露出不敢多管闲事的表情,更多人是狐疑的眼神。李逍遥想通了,自己和林月如两个年青男女,出手阔绰,又不像来经商投亲的,又会武功,是很容易启人疑窦。在场诸人或许全部都认为那富商说的是对的。

  李逍遥道:“如妹,算了。我看……咱们是中了那女飞贼的计了!”

   “中计?”

  李逍遥道:“那位员外的宝物,一定在那女飞贼的手中。我们抢回来的,只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林月如怒道。

  李逍遥道:“别心急,咱们好人做到底,想个法子帮他找回失物,就成了。”

  林月如嗔道:“哼!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谁要帮他找回失物!”

  李逍遥道:“非是为了他,是为了我们的清白。”

  林月如依然不服,李逍遥牵起她的手,道:“走吧,官府来了就来不及啦!”

  林月如本来还满心的不愿意,手被李逍遥用力地拉紧了,却不由自主地起了身,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依昨夜追奔的路径,往城东转北,跃上高墙,便见到南边有一处大宅院,十分安静,远远望去好像还有许多白色灯笼摇曳着,像是个服丧之家。

  林月如奇道:“我昨晚见那女贼是往那儿奔去,怎么是丧家?”

  李逍遥道:“或许那女贼狡猾过人,找了这让人绝不疑心的掩蔽之所。”

   “嗯,有道理,咱们打听打听。”

  李逍遥与林月如以轻功赶至那户大宅外,信步往有市集之处行去,越是有市集的地方,消息就越多。

  林月如见到一处专卖女红刺绣之物的地方,便走进去。李逍遥道:“唉,你也会刺绣?”

  林月如道:“你不知道这地方,传说流言最多?”

   “是吗?”

   “哼,我不爱这些女红针线,就是每回做的时候,丫环老婆子就聚在一堆,净说些别人的闲话,我见了就讨厌得不得了,恨不得掩着耳朵逃得远远的。女人一刺绣,没有不讲闲话的!”

  李逍遥想想,就连可爱的丁香兰姐妹,好像也都是边做针线边聊别人家的事,看来这似乎是女子的通病。

  林月如与李逍遥走了进去,装出挑选针线珠花的样子,立刻有个手持绣框做到一半的妇人道:“媳妇真标致,相公陪你出来选针线?”

   “呵呵……小两口,羡煞人啦!”

  果然马上开始八卦,林月如微笑地说道:“我们才搬来,什么也不懂,大姐姐们可得告诉我这里谁好相处,谁不好相处,免得我得罪人了。”

  那几个妇人,最少都可以做林月如的娘了,林月如这声“大姐”叫得出口,连李逍遥都不禁佩服她的虚伪。

  可是这肉麻的虚伪偏是最有用的,要知道女人年纪越大,越怕人说起,因此故意把她说小了,就算一听就不真,她还是会很高兴,甚至将你引为心腹。

  那几名妇人一听,全都笑了,有的说道:“小媳妇嘴真甜,真教人疼!”

   “你相公好福气,真是一对郎才女貌!”

  林月如道:“我瞧旁边有人在办丧事,心里很怕,大姐,你们知不知道那家出了什么事哪?”

  其中一名妇人马上露出神秘的表情,说道:“我跟你说啊,妹子,隔壁那栋大宅也是不久才搬来的。”

   “不久才搬来的?这真奇,一搬来就出了丧事?”

  林月如一接腔,话题就热起来了:“不不,更怪呢,一搬来就挂灯笼,这里应该是早就有人死了,却人一死,女主人就搬家,这不是挺奇异的?”

   “最奇怪的不是那样,这户人家白天很少见到有人出来,到了半夜,却常听见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声音。”

  另一人道:“听说主人就是个寡妇,一个寡妇靠什么发财?连家里头的丫环婢女都穿金戴银的。”

   “那些丫环,个个都妖精似的,鬼灵精呢!问也问不出什么,不知道在闹什么鬼。”

  另一人道:“我进去过。”

  这话一出,大家都望定了她,她道:“隔壁这户人家,有一回买了一大堆针线,要我送进去,我一进去就迷了路,差点走不出来,结果……”

   “结果怎样?”众人追问。

  那妇人道:“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撞开了一个暗门还是什么的,抬眼一看,阿弥陀佛,一辈子没见过堆了满屋子的金银珠宝,看得我眼儿都傻了!”

   “什么?那后来怎样?”

  那妇人也有几分不解,道:“后来,我突然眼前一昏,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是在家里的地上……”

  众人哈哈大笑,道:“王妈,你做白日梦啦!”

  这些话无异证实了那户丧中人家,是有问题的。

  李逍遥与林月如确定了这一点,林月如随便买了些针线,便与李逍遥一同出来,两人二话不说,同赴那所大宅。

  由外望去,虽然只能见到迎风轻动的白灯笼,但是还是大约可以感觉出门内豪华的楼台与庭园。这样的大宅子,人口定然不少,但这样死寂,又不与他人交往,内情并不单纯。

  林月如道:“我们要夜里潜进去?”

  李逍遥道:“来不及了,你忘了那员外报官了?咱们若不比官府快一步找回东西,恐怕就要耗上半天在官府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逍遥道:“开门见山,若不成就硬闯!”

  林月如把头一点:“好,就这样。”

  两人一同用力地敲着大门,引起不少人侧目。

  过了好半晌,大门咿呀而开,一名身穿鹅黄丝绸衣裳的少女开了门,她腕上戴着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两人,柔声道:“两位有事吗?”

  李逍遥道:“我们要见贵府主人一面,有极要紧的事。”

  那黄衣婢女道:“对不起,现在我们家主人不在,有什么事,可以留个口信,或请晚点再来。”

  李逍遥道:“我非现在见她不可!”

  黄衣婢女微微一笑,道:“她不在,抱歉。”

  说着就要将门掩上,林月如一个箭步上前,顶住了门,道:“我们进去等!”

  那黄衣婢女手腕一动,似乎要有动作,却听见丁丁当当,一阵细碎轻铃声奔了过来,是一名身着火红丝衣裳的女子,手上脚上都戴着镶工精致的金铃,奔跑之时,阵阵韵律节奏有如美妙音乐。

  红衣婢女追来,含笑道:“等一下。夫人说,请贵客入内。”

  李逍遥与林月如一怔,那红衣婢女转身道:“两位请随我来。”

  不知屋主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开门迎敌,反倒让李逍遥与林月如更感到她城府极深,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第十六章 枉遭刑宪

   李逍遥与林月如两人走向大厅,还没靠近,便闻到一股浓浓的沉香。

  香气传来的方向正是大厅中央的炉子。整间一眼可以看完的大厅陈设十分简单,除了正中央一座神桌,上面供奉着经书、牌位、素果、香炉等物之外,一名身着黑色薄衫的女子,正跪在神桌前的蒲团上,虔诚地颂经。在她两边,左边一排红衣婢女,右边一排蓝衣婢女,放眼望去,红衣的美艳,蓝衣的清丽,教人目不暇接。

  李逍遥与林月如等那身穿黑纱的女子诵完了经,那女子柳腰微拢,缓缓站了起来,就连这样一个动作,都有说不尽的媚意。

  她回过头来,娇嫩的脸上,一双眼中秋波横流,说起话来色若欲动,李逍遥一时竟看怔了,她分明就是昨晚在客栈的那名女子!

  见到李逍遥这目不转睛的样子,林月如眉毛皱了起来,难掩怒色。

  李逍遥定定地望着她看,但她却一脸不认识李逍遥的样子,轻道:“奴家姬三娘,守寡待死,不知二位找我这未亡人,为了何事?嗯?”

  李逍遥知道这名自称姬三娘的女子,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为她的妩媚入骨而一时有点晕头转向,用力咳了一声,道:“请……请问这位大姐……”

  姬三娘呵呵一笑,那柳腰的颤动也引人遐思,娇声道:“呵……小相公,你的嘴真甜,奴家已年老色衰,听了这样的叫法,心头欢喜得很,你再叫我声大姐,好嘛?”

  她这一声恳求,简直像整个人都要依偎上来一般,就连林月如都看得有些怔了,她也从未见过这么媚眼媚态,浑身都像没有骨头般的女人。

  李逍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咳,咳,这个,这不是……嗯,我有事要问您。”

  姬三娘道:“什么事,奴家什么也不知道,您问,我答不出来,你可别恼我。”

  李逍遥勉强逼自己不要去听她的浪声浪语,道:“咳!是这样的,昨晚我们追一位女飞贼,追到这附近时给追丢了,所以过来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女飞贼?”姬三娘一手按着鼓鼓的酥胸,一面像整个人就要往李逍遥身上倒下来似的,道:“哟……吓煞人啦,难道……公子您认为……女飞贼躲在我这吗?哎哟,奴家无依无靠,怕得很哪,公子,您就留在这儿,帮我看着门户,好么?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成……”

  李逍遥忙道:“啊,不,这不是……不是说飞贼在这儿,只是朝这里飞过。昨天夜里,夫人可曾听见屋外有任何不寻常的声响?”

  姬三娘想了想,媚眼秋波又荡了过来,娇笑道:“昨夜……?呵,当然有啊……”

  李逍遥追问道:“那夫人可曾看见有人……从您这屋顶跳入院子中?”

  姬三娘目露愁色,哀怨中带着三分痴嗔地对李逍遥道:“月圆之夜,奴家独守空闺,昨夜又是孤枕难眠,盼呀盼呀,看会不会盼到一位翩翩郎君从天而降,来陪陪奴家。”

  李逍遥面色一红,故做怒色,道:“夫人!请勿如此放浪形骸,我是问您飞贼!”

  姬三娘微笑道:“这……”

   “有,还是没有?”

  姬三娘道:“唉,奴家再怎样姿色鄙陋,也不会去盼一个飞贼,从我家屋顶跳下来啊,何况,还是个女飞贼呢……”

  李逍遥道:“就是说,没有啰?”

  姬三娘轻移莲步,步近了他,道:“相公,您这么想抓飞贼的话,今晚何不在这寒舍住下来?说不定……那飞贼又从我这屋顶经过,不就可以逮个正着吗?”

  李逍遥道:“这……不太妥当吧……”

  姬三娘真的走近了李逍遥身侧,浑身不知什么香气,扑鼻而来,近看更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布料薄得几乎透出了肌肤的颜色,白得让人目眩。

  姬三娘靠近了李逍遥的脸,说话之际,清香扑鼻:“奴家最最崇拜有正义感的侠士了……您就让奴家达成这个小小的心愿,也不肯么……?”

  李逍遥道:“我,我……已投宿客栈了……”

  姬三娘笑道:“呵呵……小相公,投宿客栈多花钱呀!这扬州城治安这么差,我这房子这么大,就是没有个男主人,到了晚上,奴家心里会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