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时手机已经被打掉了,可朦胧之中我还是恍惚看见自己的肩膀后头,似乎有一个脑袋!

我即便再常见到污秽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本能地就用拳头朝自己身后打。

然而我却什么都没碰到!

这时候那人也从里面跑了出来,迎面给了我一拳,说:“我不是告诉你别照镜子吗?”说完又补了一拳。

我本来就有点儿晕头转向的,这两拳打得我鼻血都出来了,眼睛猛掉眼泪,想还击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他打了两拳之后也没再继续,直接从楼上追了下去,跑得非常快。等我反应过来想报仇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一楼了。

我这辈子除了我爸,头一回有人敢这么打我,我不管不顾地就追了下去,连楼梯都没工夫看了。

一直追到院子里,那人就背对着我站在院子中央。然而,我却怔住了,并没有扑上去。

因为我见到了更匪夷所思的事情: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赤身裸体的人。不用说,就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些人。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都一动不动地躺着。

我彻底震惊了,他们怎么跑楼下来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点了根烟。既然决定拼命了,搞不搞突然袭击对我没什么区别,只要盯住了那人就成。

我拍了拍脑袋,开始用目光搜寻许传祥。无奈有些人是面朝下的,我也找不见他。

想了一下,我猜这些人应该是从窗户跳下来的,否则我跟那人一直守着楼梯,不可能没见到。

奇怪的是,即便跳下来,也应该能听见动静啊,这些人怎么悄无声息地就落地了?

正琢磨着,那人用脚踢了几个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笑声跟老式香港电影里的那种反派差不多,反正我他妈从来没见哪个正常人这么笑过。

他转过身冲我喊:“这下他妈的有意思了,本来应该死一个,这回死多了,看他们怎么收场!”

我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些人都已经挂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一回,事情可真是大条了,恐怕回头查起来我跟那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一起进来的,凭什么就我俩没事?

我走到离我最近的一个人边上,翻动了一下,果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刚才摔倒的时候手机又掉了,所幸这是在郊区,加上当晚的月亮很亮,能见度还不错。

我借着月光查看,奇怪的是,这人身上也没见有什么外伤。这别墅虽然举架高那么一些,可要是从二楼跳下来摔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数了数,尸体是五个。按照人数来说,少了一个。

我心说,还有一个受伤了,被司机接到车里去了?然而,用目光搜索了一下原来停车的位置,居然已经空了。

那人见我点人数,还“呸”了一声,说:“你不用找了,一会儿你的那个跟班就会来找你的。”说完又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龙生九子?”

我本来没想理他,听到九子,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跟我猜测的一样,果然是知道九子局的,但我还是没说话。

那人继续说:“这个宅子,根本就是一个试验场,丢九个人进来,害死一个,然后那些人根据这个,想辙去布的一个局。”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他。我怀疑他根本不清楚内情,只是在用道听途说来的东西来卖弄。

我问他,十以内的加减法你都搞不明白,进来的是八个人好吗?

他呵了一声,指着我说,你算两个人!

我听得一愣,联想到之前他说我背上有两个东西,就追问他什么意思。他却摆出一副很嚣张的样子,不肯开口了。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套一套他的话。于是我说:“你指的局是不是九子镇真龙?”

我的话还真起了作用,他居然蹲了下来,很轻蔑地跟我说:“现在真龙都找不着了,还镇个屁!他们是想用局寻真龙!”

这下我明白过来了,在心里总结了一下。看样子当初我跟秦一恒把那个局破了之后,被镇的东西跑掉了,所以现在这些人在玩儿了命找吗?

这也难怪为什么这套宅子会跟那一套一模一样了,合着这地方真是个训练基地?从这儿练好了,找到办法了,才去那个宅子里用?

我回头看了眼别墅,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只是现在的局面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报警的话,即便我没有嫌疑,也会很耽误事情,可是就这么走了,日后早晚还是会被查到。

冷静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打消了跟这个人拼命的念头,盘算着还是先找到许传祥再说。

于是,我问那人,跟我一起来的人哪儿去了?你怎么知道他会来找我?

他“哼”了一声,问我:“知不知道上面的那些镜子是干什么用的?那可不是普通的镜子。”

说到镜子,我其实还是有些了解的,早前跟秦一恒办事的时候,偶尔也会用到,无非辟邪冲煞,现在很多人家的窗户或是大门外头都还有挂镜子的习俗。于是,我就把我知道的简单跟他讲了一下。

谁知他听了又笑,说:“你能活到现在,命真是挺大的。”他抬手一指,说,“镜子辟邪不假,但那个屋有对冲的镜子,目的只有一个,让你看清楚背后的东西是什么。深更半夜,阴盛阳衰,照镜子就是挺容易招邪的事。这些人肯定是在那个屋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且,现在那个东西已经出来了,否则我的蝈蝈不可能带我去到那个屋里。你的那个跟班,恐怕现在就跟那东西在一起呢!”

他说完我就很纳闷,那些人按说都是懂方术的,背上有东西自己会不知道吗?况且,之前连任何打斗声都没听着,即便有什么了不得的污秽,他们总应该反抗吧,最后怎么把衣服脱光了死在院子里了?

我就问他背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凭什么我背上就有两个啊?

他沉默了半晌,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去过渡船了?”

第五十章 许传祥

我盯着这个人,他也蹲着,月光照不到他的脸,跟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一样,深不可测。

我心说,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那时在洗浴中心里,秦一恒的确说了一句整个宅子是一艘渡船,然后就没后话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是什么意思。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我必须考虑好该怎么回答他,一来我不希望被他窥探到太多我的信息;二来我还想继续套话。

他倒也没催我,只是拿出之前装蝈蝈的物件不停地看。

我考虑再三,决定还是承认我去过渡船,兴许他还能告诉我点儿渡船的名堂。

谁知我刚开口说我去过,那人就冲我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我身后。

我扭过头去,就见许传祥赤身裸体地站在别墅门口,一动不动。

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一些,毕竟他还活着,我就叫了他一声。

谁知我一张嘴,那人一步跨过来就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骂道:“你他妈瞎了?你看他的影子!”

这人三番五次地跟我动手,我又开始拱火。然而,看了眼许传祥的影子后,这火立刻就灭了。

只见许传祥的影子拉长在他身后别墅的外墙上,正不停地扭来扭去,可许传祥根本就没动!

这时候也没工夫计较前仇旧恨了,我问他:“那影子就是你说的那了不得的东西?”

他吐了唾沫,说:“废他妈话!何止东西,其他的也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恐怕也有些慌乱,语气不那么嚣张了,紧张兮兮地盯着许传祥。

我心里一直回想着秦一恒的字条,心说,终归还是来了,我他妈也不懂驱邪的法子,难道真他妈要杀人?

我问那人:“是不是必须干掉他?跑不行吗?”

他把我往前推了推,说:“干掉?干掉了他,污秽跑出来,大家都玩儿完。他身上还有别人招来的污秽呢!妈的,你智商太低。参加这次行动的人都必须往自己身上招一个污秽!”

我终于明白为何别人背上都有东西了,又看了眼许传祥,他还是没有动作。

我又问:“他怎么不动啊?”

那人边回答边把蝈蝈放了出来,说:“白瞎了老子的蝈蝈了,一会儿你跟班追蝈蝈的时候,你就绕到他身后,用这个勒住他的脖子,记住,别失手,失手你就等死吧!”说着,他又从上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根麻绳,感觉有点儿像之前秦一恒用过的阴扣。不过,这种情形下我也没工夫仔细分辨。

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腿肚子都有些发抖。许传祥比我高一些,我恐怕一会儿腿软都勒不到他的脖子。

那人放的蝈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之后,直接朝许传祥的方向蹦了过去。即便有月光照着,蝈蝈蹦远了也很不好找,我只能瞪大眼睛盯着。

许传祥似乎也发现了蝈蝈,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朝前迈了一步。

我紧张得都要窒息了,不过,见许传祥的动作并不灵敏,我还有了点儿信心。

接着,许传祥果然一步一步地朝蝈蝈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走路的姿势并没有什么异常,跟普通人无异,只不过手一直在身上挠来挠去的,似乎很痒。

我弓起身子,准备在许传祥走到大概的位置时,就第一时间冲过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许传祥眼瞅着就要走到蝈蝈边上的时候,那蝈蝈忽然一下又蹦了回来。

而且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居然连跳了两下蹦到了我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