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还是很照顾他的,一并没有让他背东西。二,把他安排在了队伍后头。前面的人走过去,基本已经把雪踏平了,他走起来就很省力气。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孩子就掉了队。本来风声就很大,再加上踩在雪上的吱嘎声,让人很容易忽略周围的其他声音。

我望远看,没见那小孩的身影。

白开问道,怎么办啊?回不回去找?

万锦荣皱了皱眉,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就带头继续往前走了。

一队人立刻统一了步伐跟着。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我跟那个小孩非亲非故,我也并不喜欢他。可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就轻轻松松的被抛弃在深山老林里了。我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更让我觉得心寒的是,跟小孩一起来的珠爷和眼镜,谁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似乎那个小孩跟他们一点干系都没有一样。

小缺,甭想了。这趟活说了没准出人命。这都是定数。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一路上过来你也看了,没什么危险。死不了人的。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跟着队伍前进。点了根烟,尽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又走了个把钟头,万锦荣再次停了下来。我本能的就转过身去看,生怕这次又少了一个人。

就听白开在前面道,我靠,妈的这地方果然有宅子!

我一看,发现就在我们的正前方,朦朦胧胧的真矗立着一栋建筑。打远看不请具体的轮廓,只觉得这栋建筑一定不会太小。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有些东西即便你相信它是存在的,可真当你亲眼看见。那种冲击还是不同的。在这种地方修宅子,无论是建筑的难度还是对技术的要求都实在太高了。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有谁会选择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呢?

万锦荣明显加快了脚步。他的体力要比我好很多。我在后头跟着就有些吃力了。好在白开时不时的会搀扶我一下。就这样一队人终于离那个宅子越来越近了。

每前进几步,那栋宅子就清晰一点。我眼睛都不敢眨了,等到看到了宅子的全貌。一时间我甚至都忘记了喘气。

这是一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建筑,也很难形容。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这栋宅子方方正正的。当然这种方正是有别于我们平日里看见的建筑物的。如果非要我形容的话,恐怕我只能表述出,这东西就像是一个钢筋水泥的正方体。

宅子上没见有窗户和门,让我一时间有些怀疑这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碉堡。后来我才反映过来,我们看见的可能是宅子的背面。

外墙的颜色也非常的特别,是一种很淡很淡的紫色。像是小时候经常会用的紫药水被稀释的感觉。

几个人谁都没有立刻贴过去,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像我一样震撼。总之我们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万锦荣率先走了过去,白开跟上问道,这宅子你不是来过吗?你谨慎什么?

万锦荣回头看着白开的眼睛道:我是来过,但之前这宅子还没有封顶。

他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我吃了一惊。合着这宅子是最近才盖好的?而且就在我们来的这几天里?我看了下四周,万锦荣的谨慎是对的。或许就在我们走过来的路上,这宅子还在施工。如果这样,这四周一定隐藏了别人。

白开道,管他妈的呢?这地方这么难走,砖打哪儿来的?累死他也搬不完啊?

白开超过万锦荣,手轻轻的摸到了宅子的外墙上。

我靠!冰的!白开很惊讶。

我忍不住道,妈的不废话吗?这地方甭说墙了,你摸摸你的老二是不是冰的?

白开道,那你过来!让我摸摸你!妈的这宅子是用冰建的!

我恍然大悟,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水源。倘若是有,虽然艰难一点,但总比用砖头水泥现实的多。我见也没有危险,干脆走过去。果不其然,整栋宅子压根就是一个冰雕建筑,之前看到的颜色,掺杂在冰里的。并不是漆在了外墙上。

既然已经走到这么近了,我左右看了一下。这一面墙很长,宅子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

白开没等万锦荣指示,沿着墙走过去,顺着拐角一闪人就不见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过去,见白开正在用小刀使劲的刮着墙上的冰。

这种气温,这种气候,这冰冻得有多结实可想而知。白开恨不得使了吃奶得劲,只扣下来几个冰渣。

白开用刀尖送到嘴里尝了尝,忽然道,小缺你过来尝尝。

我也用舌头抿了一块到嘴里。起初只觉得冰牙,恨不得立刻吐出来。过了一小会儿冰渐渐的融化了,嘴里面开始感受到一些熟悉的味道。一时间我没想起来,等到我反应了一下才猛然发现。我惊道,这冰怎么他妈的跟老子吃的骨灰一个味道!

白开点点头,喜欢吗?看来万锦荣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叫你来的!

我道,难道这冰里面也掺了那些骨灰了?否则这颜色都是哪儿来的?

白开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这你得直接问他!

我一回头,见万锦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用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宅子的外墙,像是在抚摸一个小动物或是一件艺术品似的。

这冰是用阴河的水冻的。万锦荣忽然道。

第六章 秦一恒

阴河的水?阴河真的就在附近?我忍不住再次摸了一下外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忽然觉得这冰刺骨的凉,一直能凉到人的脊髓里。

万锦荣喊道,大家分开找一找宅子的门。我们要进去!

我听见宅子的另一边珠爷哎了一声,跟着叫道,白老板!你来看看这是啥虫子?

白开闻声过去了,这面墙边就剩下了我跟万锦荣。

万锦荣摸着墙冲我道,宅子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什么?我好奇的把脸贴到墙上,这虽然是冰,但几乎没什么透明度。我把眼睛瞪圆了,却只能看见夹杂在冰里,那一缕一缕的凝固的紫色。

哪儿有啊?我嘀咕着刚想回头问。就感觉后脑勺被人猛地击了一下。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啊一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朦朦胧胧的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一开始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像是在空中飘,很恶心想吐。我知道这是脑震荡的症状,尽量的让自己控制呼吸,我担心这种情形下一旦吐出来,很容易把自己呛死。这么坚持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感觉自己能动了。摸了摸头,到不觉的痛。也没有流血。起初眼睛看什么都模糊,缓了很久这才看清了四周的状况。

一看我很意外。我竟然没有躺在宅子外墙边的雪堆里。身子底下是硬邦邦的地面,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是那种淡紫色的冰墙。我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白开,却只听见震耳的回音声。

我竟然在这栋冰宅里!

我心说是谁把我弄进来的?这虽然是冰宅,但在里面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倒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难道刚刚外面打起来了?我被当做伤员送到这里了避难的?

能这么做的,恐怕只有白开了。

我站了起来。用脚试了试,地面并不滑。这宅子里看着出奇的大,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宅子里没有任何墙壁阻碍视线。但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们又是在深山老林里。能见度非常差,一时间我也无法确认宅子里还有谁。

我摸索着前进,很快沿着墙把整个宅子都走了一遍。

我发现两个问题,一,宅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

二,更重要的是,这一趟下来,我没在墙壁上发现任何门或是入口。这让我很奇怪,我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我的手机,装在登山包里。我摸了摸军大衣的兜,幸好有一个打火机。

我打亮了再次寻找。我担心这宅子里即便有其他人,恐怕也是处于昏迷状态。然而我在硕大的空旷的宅子里来来回的找了几遍,一个人都没有。

同样,让我觉得浑身发寒的是,所有我目光能探寻的地方,甭说入口了,哪怕是一个能勉强塞进人的洞都没有!

妈的我到底昏迷了多久?还是宅子被人给封死了?

如果这样的话,在手头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我想要出去,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我会活活被饿死在这里!

求生的欲望让我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人倒也冷静下来了。我抽了根烟歇了歇,这种情形下,我不敢做任何盲目消耗体力的事情。

我甚至都想到是否用尿的温度,可以慢慢的融化冰墙。然而我发现即便我四周都是固态的水,我却一滴也喝不到。只好放弃了念想。

我靠着墙,四周静的可怕。感觉不到墙外面任何的声音。

我想或许这一趟过来,我的宿命就是要死在这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宅子,是我江烁的坟墓啊!

想着,忽然听见黑暗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江烁?

我顿时燃起了希望,恨不得朝那个声音立刻爬过去。秦一恒!秦一恒!?

我打亮了打火机,跌跌撞撞奔过去寻声一照。果然看见秦一恒用着几乎同样的姿势靠在墙壁上。他似乎比我还要虚弱,脸上看不见一点血色。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秦一恒穿着一身跟我一样的军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皮帽子。帽子上全都是积雪。因为身体的抖动,雪落了一地。我这才发现这顶帽子很眼熟,这是那一批东北工厂做出来的帽子。这是很多跟阴河事件有关的人都戴的帽子。

我道,你怎么进来的?妈的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先跟我说清楚,咱就算死在这儿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秦一恒道,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妈的你要是不说明白了,老子死也不出去。我给了秦一恒胸口一拳道,你告诉我,这宅子是谁建的?

秦一恒淡淡的看着我,苦笑道,你就算全都知道了,可是你能改变什么吗?江烁,你记住,在任何事情面前,只有活着才是王道。

我摇摇头,妈的是你带我上道的,现在你跟老子讲王道。现在哪儿他妈有别的道?你走给我看看?你不是要去阴河吗?你不是要用砖沉衣柜吗?老子跟你一块去!

该我做的,只能由我来做。对自己好点,别那么抠了。秦一恒指了指我身后,再坚持一下,白开在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