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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筹码在身,多出不少底气,顺势亮出腰间木牌:“此乃凌霄山名牌,前辈大可过目。”

  男人定定凝视她的眼睛,半晌,终是发出一声叹息。

  “各位道友。”

  他垂眸弓身,竟是给在场众人作了揖,喉音颤抖,如箭在弦上,怒意将发:“江承宇作恶多端,今日将此刀交予诸位,还望能斩除妖邪,还白府、还枉死的百姓一个公道!”

  萦绕于刀刃的森森鬼气渐渐淡出视野,如水融进夜色之中。

  魁梧的男子身形随之消散,嗓音被风吹开:“我执念未消,会以剑灵之体附于刀中……在下还有一疑惑未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前辈请说。”

  男人面色沉了沉,压抑恐怖的黑气遮掩半边面庞,看上去严肃又凶戾。

  他眨眨眼,满目纯然道:“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

  朝阳未出,凌晨的江府悄然无声。

  庭院深深,月光织成的薄纱细腻且暧昧,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野花的味道。

  几缕黑烟徐徐而过,寻着源头探去,赫然一张美人榻。

  一男一女坐于其上,女子美目半阖,面无血色;身侧的男人剑眉紧蹙,手中不断掐诀画符,映出道道妖异紫光。

  江承宇心情很糟。

  心魔如此强大,表明白妙言心中极力排斥同他在一起。他感到愠怒,想质问她原因。

  但此刻心魔正盛,显然不是时候。

  他百般尝试,终于把二人的定情之物印入对方识海,只要在识海留下烙印,白妙言定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从今以后,她将不再记得往日种种,把血海深仇忘得一干二净,乖乖栖息在鸟笼之中。

  她会是他最爱的鸟。

  更让江承宇心烦意乱的是,门外响起了十分嘈杂的响动。

  他脱不开身,凭借声音辨出那是一场打斗。新房外留有数名侍从把守,不允许外人进入,在这种关键时刻,究竟是何人在招惹祸端?

  这个疑问很快有了答案。

  一声小妖的哀嚎里,房门被人狠狠撞开。

  江承宇微怔:“你……谢星摇?”

  谢星摇点头笑笑:“好久不见。”

  青年冷笑:“你没死?”

  “我好得很。”

  她虽不是原主,但毕竟记得过去的零星片段,加之亲眼目睹了白家满园的怨气,口中分毫不饶人:“不似江公子,只能用媚术欺瞒女人。做了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怎么还是像条丧家之犬,得不到主人的怜爱呢?”

  一股妖气飒飒而来,晏寒来为她挡下这道突袭,颇为不耐烦地想,这人实在懂得如此惹人生气。

  堂堂仙门弟子,只学会了耍嘴皮子。

  “你闭嘴!”

  江承宇被戳中逆鳞,轰然起身:“妙言心甘情愿与我成亲,哪容你们这些外人置喙!”

  月梵有点儿犯恶心:“心甘情愿,哪来的厚脸皮。”

  “你以为找来帮手,就能高枕无忧?”

  江承宇眸光微动,笑意更深:“一群筑基,能奈我何。”

  他开口的瞬息,房中气流一滞。

  月色被紫气吞没,窗边无风,青年宽大的金边袖口却腾然而起。血一样的暗红蔓延开来,侵蚀他的整个眼珠,如浪如潮。

  温泊雪没什么游戏技能,好在道法娴熟,在三个凌霄山弟子中修为最高,当即祭出法器,以灵力抵挡下一波杀气。

  晏寒来实力虽高,却不可能向他们表露真实修为,注定整场划水。原著把这场战斗写得极为惨烈,他们虽然保住一条性命,无一不是身受重伤。

  好在当下有了更好的选择。

  谢星摇不动声色,脚步轻旋。

  他们位于房间东南角,江承宇的注意力,绝大多数集中在这里。

  他要应付来自好几人的进攻,正是对白妙言防卫最薄弱的时候。

  储物袋里的长刀震颤不已,不知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还是迫不及待,要将妖邪斩于此地。

  它愤怒,也兴奋。

  只要几个瞬息就好。

  只要靠近白妙言,进入她的心魔之中,把刀送到她手上。

  婚房正门,温泊雪蓄力掐诀,引出凌厉法光。

  青年如松如雪,身后却是群魔狂舞。他仅凭一己之力拦下府中各路妖魔,在满目肃杀中轻声传音:“放心,这边一切交给我。”

  月梵手中化出长剑一把,生涩挽出一个剑花:“我来吸引江承宇注意力。”

  谢星摇与他们对视一眼,扬唇点头。

  【技能.潜行】。

  *

  白妙言的人生从未有过不如意。

  出生于捉妖世家,从小到大颇受家人宠爱;因相貌出众、性子随和,身边总有数不清的玩伴,从来不觉得孤单。

  爹爹看上去又高又凶,其实讲起话来温温柔柔,因她娘亲早逝的缘故,学会了温声细语哄人。

  她身边的两个小侍女最爱叽叽喳喳,大多数时候都在讨论新买的话本子;厨娘有个七岁的小儿子,喜欢吃糖,总是甜甜地叫她姐姐。

  她还有个温润如玉的未婚夫。

  未婚夫长得好看,谈吐风趣举止得体,据他所说,打从第一眼见到白妙言起,自己便确定了此生心意。

  他带她放风筝吃糖人,每天过得无忧无虑,白妙言想,这种日子她一辈子也过不厌倦。

  不久之后,就是他们的大婚。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让她时常头痛,未婚夫告诉她,如果再有不适,就摸一摸两人的定情信物。

  那是根精致的银簪子,每每触碰它,识海里翻涌着的莫名情绪都会渐渐平息。

  白妙言决定好了,等大婚当日,她要送出好多好多喜糖,再把池塘里摆上花灯,红绸子缠在树上。

  真奇怪,大婚本是喜事,她却情不自禁想要落泪。

  她悄悄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伤心?

  古怪的念头再一次席卷而来,她头疼欲裂,习惯性握紧银簪。

  然而这一次,她却毫无由来地觉得,自己应当握着一把刀。

  刀柄漆黑,雕有逶迤龙纹,刀身狭长笔直,泛起寒光,那是——

  识海愈发疼痛,猝不及防的一瞬间,眼前袭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白芒。

  是刀光。

  ……有人擅闯她与承宇的新房!

  对方出现得毫无征兆,携来夜风阵阵,敲得门窗砰砰作响。

  再这样下去,新房定会塌掉。

  白妙言下意识抬手反抗,以灵力稳住摇摇欲坠的房梁,可那刀光愈盛、门窗愈颤,她脑中的剧痛愈是难以忍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而出。

  屋外的长刀嗡然一震,木窗如镜片碎开。

  她有可靠的父亲,无话不谈的密友,真心敬重的长辈……

  可细细想来,为何临近新婚大喜之日,她却从未见过其中任何一个人呢?

  采朱与青碧从小陪她长大,三人一起逛花灯听曲子,悄悄谈论近日所看的话本子。

  采朱想要觅得一位英俊潇洒的如意郎君,声称日后一定要请大家吃喜糖;青碧习惯板着脸,一本正经告诉她,待在小姐身边就很开心。

  当白妙言想起她们,却是两张被鲜血浸湿的脸。

  青碧以血肉之躯作为代价,拼命护着她逃出婚房,采朱独自拦下杀气腾腾的妖邪,临别前一把抹掉眼泪告诉她:“我不想嫁人啦,其实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也很好。”

  一定是假的。

  她那样深切地爱着江承宇,他怎会——

  这些记忆遥远又模糊,她感到茫然无措,骇然后退一步,在白粼粼的刀光里,却想起更多。

  厨娘为保护孩子,被一爪刺穿心脏;兄长拔剑而出,身形被数十只怪物须臾吞没;空气里弥漫着血与火的味道,那么多人在哭在跑,那么多妖邪放声大笑。

  最后是前院。

  爹爹与群妖对峙多时,周身鲜血淋漓,几乎拿不动手中长刀。她哭着上前,却只得到匆匆一瞥的目光。

  男人双目猩红,如山的脊梁高大宽阔、宁折不弯,宛如修罗杀神,令见者胆寒。

  看向她时,却是无比清澈温柔的眼神。

  “妙言,”爹爹说,“别哭。”

  她曾经真的很喜欢江承宇。

  世上不会有谁比他更懂白妙言的心事,也不会有谁比他更明白,怎样才能使她开心。

  那时她像小兽一般依恋在他身边,每日祈祷一生一世,可当记忆逐渐清晰,江承宇的面孔反而变得不那么深刻。

  新房剧震,不知从哪里传来碎裂般的咔擦响音,好似铁链断开。

  她记起来了。

  比起他,还有更值得被她铭记的事情。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正午,她与爹爹一并走在庭院长廊上。

  那天日光正盛,屋顶有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猫。父亲打开紧锁的房门时,她惊叹上前。

  “这便是我白氏一族自古传下来的宝刀。”

  那时候的父亲尚未满身血污,他拥有一双深邃却温和的眼睛,看上去又高又凶,其实最爱笑着哄人:“想拿着它降妖除魔吗?”

  她高兴咧嘴,满目憧憬:“想!”

  男人轻笑:“它继承无数先辈的意志,总有一天会传到你手里。”

  她好奇道:“可爹爹用得很顺手呀,一直用下去不好吗?”

  “爹爹总有老了的时候,除魔之路道阻且长,不知何夕便要分离。妙言,莫要恐惧别离。”

  父亲看着她的眼睛:“无论身处何地,身为白氏传人,不要遗忘今时今日的本心,也不要忘了……这把刀的名字。”

  刀的名字。

  脑海中疼痛难忍,如有小刀在不断切割血肉。白妙言捂紧太阳穴,眼中湿润一片,似血似泪。

  她听见女孩说:“我怎会忘呢。”

  对啊,她怎会忘呢。

  咔擦。

  记忆源源不断汇入的间隙,耳边传来轰然一响。

  婚房刹那之间烟消云散,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茫茫白烟。

  此地不似真实,更像某人的识海。

  方才那婚房……莫非只是一道妄念么?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白妙言骇然转身,见到一个面目模糊的说书人。

  “公子为报灭族之仇,在大婚当日引群妖进犯。小姐哪会知晓此事,可怜毫无防备,被屠了满门。”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然而即便隔着世仇,公子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小姐。他为她寻遍千山、踏过九州,蹉跎一年又一年,忍受无尽苦难,嘿,最后还真就找到法子,要与小姐成婚了!”

  她默然不语,听那人继续道:“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天定姻缘。”

  “你觉得这出苦尽甘来的戏码如何?”

  说书人嗓音落下,另一道陌生的女音接踵而来。

  白妙言速速回头。

  来者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瓜子脸,鹿儿眼,偏生眼尾勾出了点儿狐狸般的弧。

  与白妙言对视的一刹,姑娘露出和善微笑:“白小姐,我叫谢星摇。”

  白妙言蹙眉:“你如何认得我?这是何处?”

  “我是谁不重要。”

  谢星摇上前一步:“白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如何看待这个故事?”

  屠尽满门、欺瞒蒙骗,只愿将他挫骨扬灰。

  她想这般回答,奈何记忆逐一拼凑,白妙言竟说不出哪怕一句话。

  她爱他。

  温润的夫君,喜庆的婚礼,美满的人生。倘若一切皆是假象,剥开这块华美皮毛,沁开属于她家人的血……

  就算江承宇真心待她,建立在血泊之上的情与爱,又价值几何?

  “听故事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奇怪。”

  谢星摇说:“为什么在这种故事里,深情总是迟迟才来?人家活着的时候不喜欢,死了反而恍然大悟。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迟钝至此吗?”

  支离破碎的记忆逐渐复苏,白妙言抬眸,眼尾溢开血色。

  “所以我想啊,故事里的这位公子,他究竟喜欢小姐这个活生生的人,还是拥有她、被她爱慕时的感觉呢?”

  谢星摇笑笑:“如果我钟情某人,一定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看见他笑,我也觉得开心。倘若他恨我不喜欢我,我却想方设法将他留在身边——”

  她说:“岂不是和街上那些衣服首饰一样,喜欢就要得到,从不理会它们的想法,只管自己高兴就行么?”

  更多画面争相涌现,在无边际的刺痛里,白妙言望见绵延的红。

  红绸,红月,红色的血顺着长刀淌下,刀光冷寒,映出父亲半跪在地的模样。

  他将刀尖深深刺入土地,支撑起整个摇摇欲坠的身体,直至死去,也未曾倒下。

  “你说得对。”

  白妙言凝视她双眼,良久,自胸腔里发出闷笑:“他不过将那小姐看作一件物品。”

  她后退一步,唇角极白,唇珠却透出诡异嫣红——

  被咬破的皮肤渗出鲜血,压抑而妖异:“他爱的不是小姐,而是那股年少时求而不得的执念,说白了,他最爱他自己。”

  咔擦。

  又一层白烟散去,露出无垠识海里的千千网结,每一条皆是江承宇封印的咒术,而在此刻,每一条都震颤不止、自中心处裂开缝隙。

  她想起了被遗忘的全部。

  江承宇是她的心中挚爱,亦是其他所有人眼里的修罗恶鬼。

  白妙言道:“他该死。”

  奈何她深陷心魔之中,无法逃离幻境,连自己都无法保全,更别说提刀报仇。

  她甚至找不到可以除掉江承宇的刀。

  咔擦。枷锁破开一处伤口似的缝。

  她看见那个陌生姑娘靠近几步,黑眸晶亮,忽地抬手。

  在谢星摇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刀。

  刀柄漆黑,雕有逶迤龙纹,刀身狭长笔直,泛起寒光——

  只一眼,便让白妙言红了眼眶。

  她记起许多年前的和煦艳阳里,女孩于男人身侧修然挺立,任由袖摆乘风而起,凝视着身前长刀。

  “我怎会忘呢?”

  她抬头,眼中是少年人独有的凛然恣意,喉音清亮,笃定铿锵:“——名刀,诛邪。”

  “别怕。”

  眼前的谢星摇扬唇一笑:“我想,你或许在找这个。”

第15章

  谢星摇退出心魔时,正好瞥见一道游龙般的澄净白光。

  识海的时间流速与外面不同,她进去这么一会儿,房中只过了几个瞬息。

  然而就是这短短几个瞬息,已经足够江承宇做出反应,试图一掌将她从白妙言身旁逼退。

  暗紫色的妖气汹汹袭来,被眼前这道白芒轰然逼退。源自仙门的磅礴灵力好似一张巨网,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而灵力源头,正是温泊雪。

  “成功了?”

  白衣青年腼腆一笑,眼中闪过罕有的亮色:“放心,我说过会保护你们的。”

  诛邪刀沉沉落地,江承宇笑得讽刺:“白氏那个老家伙的刀?我与妙言大婚在即,诸位道友特意请它前来做客,不错不错。”

  谢星摇听得火大,刚要开口,竟听见身后的晏寒来嗤笑一声:“不止婚宴,丧事也需请人做客。它既愿来,说不定是想见某人的棺材。”

  她平日总觉得此人像只刺猬,说话阴阳怪气叫人不喜,如今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居然觉得晏寒来的嗓音多出几分可爱,嘚瑟扬起下巴,接话道:“晏公子说得对!”

  晏寒来:“谢姑娘,莫要狐假虎威。”

  很好,她决定剥夺此人的可爱权利。

  谢星摇:“谁让晏公子口若悬河字字珠玉,我等自愧不如,只能借借晏公子的威风。”

  晏寒来显然有被膈应到,蹙眉击退一只夺门而入的小妖,不愿再理她。

  谢星摇刚来修真界不久,万幸记得不少符咒的使用方法,念咒掐诀之余,亦有其它用来进攻的法子。

  比如之前那把AK。

  只不过……在这种情形下,不知枪械行不行得通。

  漆黑枪身现于手中,她凝神屏息,朝着江承宇扣下扳机。

  意料之中地失败了。

  浓郁妖气已然形成坚不可摧的护甲,子弹虽然杀伤力极强,但毕竟属于凡俗之物,很难将其穿透。

  江承宇相当于穿了层防弹衣,要想伤到他,还得多费些心思。

  方才这一击威力十足,将妖气屏障击得震颤连连,江承宇虽未受伤,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势如破竹的火力与杀意,动作稍顿,侧头看向谢星摇。

  紧随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紫气迎面而来。

  谢星摇:……!

  满屋妖雾迅猛如电、锋利如刀,在四面八方的围剿之下,无论躲去哪里都会受到袭击,【闪避】理所当然没了用处。

  她正要掐指念诀,却见周身白光大作——

  下一刻,澎湃紫气好似水落池塘,竟于转瞬间消弭无踪。

  至于白光的源头。

  谢星摇迅速侧目:“月、月梵?!”

  若说这是仙术,他们应该还没厉害到这种程度。

  她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你的游戏不是卡卡跑丁车吗?”

  月梵竖起大拇指:“特大喜讯,我玩的是道具赛!”

  再抬眼,她头顶果然漂浮着两行字迹。

  【天使的守护】

  【技能简介:给予队友护盾效果,免除一次伤害。】

  谢星摇大受震撼:“哇塞!”

  温泊雪只想鼓掌:“真牛!!!”

  “道具不是时时都有,我也是刚刚才抽出来。”

  月梵击退又一个小妖,衣袖翻飞,好似银淘雪浪:“【天使的守护】用完,还剩下【强力磁石】和【水泡泡】。”

  谢星摇侧身躲过妖气:“这两个道具有什么作用?”

  “不是吧,你小时候没玩过《卡卡跑丁车》?”

  月梵耐心解释:“磁石呢,就是飞快拉进你和某个人的距离,或者把你从某人身边迅速推开;水泡泡相当于水牢,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人困进水球里。”

  温泊雪小声补充:“只不过以江承宇的修为,我们顶多困他两秒钟。”

  两秒钟。

  谢星摇思忖一瞬,目光飞快掠过地上的诛邪刀。在它咫尺之距的角落,少女面色苍白、双目紧阖,指尖轻轻动了动。

  这是她们约定好的讯号。

  谢星摇传音入密:“时间足够了。”

  *

  江承宇杀气正盛。

  今晚本是属于他与白妙言二人的良宵,这群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其中还有个曾被他利用过的谢星摇。

  他如此深爱着妙言,下定决心一生一世对她一心一意,别的女人哪能入得了他的眼,不过是用完即弃的工具,不值得半点怜惜。

  妙言一定会被他的深情打动,像从前那样倾慕他,视他为人生仅有的意义——在他解决掉这些杂碎以后。

  温泊雪与月梵声名远扬,然而如今看来,实则比他想象中弱了很多。

  眼前四人里,令他在意的只有一个青衣少年。

  那少年不知名姓,出手凌厉、身法诡谲,仿佛在极力隐藏实力,保持着中庸之道。

  至于谢星摇,他根本懒得忌惮。

  江承宇知道她几斤几两,更何况女人嘛,最容易因情所困,成不了大气候。谢星摇那样爱他,被他抛弃时哭哭啼啼,怎么可能痛下杀手。

  白妙言亦是如此,两人隔着血海深仇,她还不是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不远处的几人身形忽动,江承宇蹙眉催动妖气,下一刻,只见漫天水光劈头盖脸笼罩而来,回过神的时候,他已被困入一个水球之中。

  想用这种法子困住他?

  青年不屑冷笑,凡俗之水,劈开便是。

  妖力聚于掌心,他堪堪分神一个吐息,再抬眸,谢星摇竟已靠近不少。

  手中仍然拿着那把黑漆漆的古怪法器。

  【技能?潜行】。

  “还执迷不悟么?”

  江承宇懒得瞧她:“你那玩意儿的确有趣,但说白了就是堆破铜烂铁,如何能破开我的——”

  不对。

  凛然杀气呼啸而至,他骇然扭头,视线正对上枪口绽开的火光。

  如同一朵绚丽华美的花,在须臾之间开了又败,伴随一声闷响,结出沁了毒的果实。

  与之前软绵绵的攻击不一样,这枚看似无害的果实……通体包裹着灵力。

  将灵力与子弹融合,既能兼顾科技的火力,又增添了独属于修真界的破魔之气。子弹势如破竹穿透屏障,宛如毒蛇吐信,在最后一刻露出獠牙。

  他慌不择路地匆匆侧身,子弹穿过手臂,生出钻心刺骨的疼。

  紧随其后,是第二发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