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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傻一起傻,你别想占便宜。

  温泊雪看不出这两人的明争暗斗,闻言恍然大悟:“我知道!这是心有灵犀!”

  此话一出,立刻收获两道不善的视线。

  “说回正事。”

  谢星摇向身后看上一眼,确认再无他人,小心翼翼关好房门:“整个江府心魔异动,你们应该有所觉察了吧。”

  温泊雪如同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嗯!”

  “以江承宇对白妙言的痴迷程度,定会折损修为救她,为她破除心魔。虽然可以等心魔退去之后,与他殊死一搏——”

  谢星摇用指节扣扣桌面,在咚咚响声里再一次开口:“不过……我想到另一个更好的办法,你们愿意试试吗?”

  温泊雪:“……啊?”

  他是当真懵了。

  谢星摇口中那个“不够好”的办法,正是《天途》原文剧情。

  他们趁江承宇虚弱之时动手,结局是江承宇白妙言一并死去,几个主角都受了重伤,好在保住一条命。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生路。

  但正如之前讨论的那样,一旦撞上江承宇,他们有很大几率落败。

  “突破点在于,白妙言之所以对江承宇死心塌地,全因中了他的媚术、记不清过往事情,而且不知道他在残害镇中百姓。”

  谢星摇颔首,为二人简略叙述今日发生的种种。

  她曾经觉得这个故事匪夷所思,在心里吐槽过千万遍矫情的虐恋,然而事到如今,一切终于解释得通。

  白妙言之所以心生魔障,全因心心念念曾经的白府。奈何媚术仿佛坚韧的锁,每当她想要逃离,都越来越紧、越来越折磨。

  说到底,她只是个苦苦挣扎的可怜人而已。

  “江承宇要破心魔,定会献上他们二人的定情之物,以情破魔,把爱欲刻进她识海。”

  谢星摇:“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在破除心魔的重要关头,有另一件东西代替定情信物、斩断她识海中虚假的记忆呢?”

  月梵双眸一亮:“她说不定能清醒过来!”

  “白妙言被供养这么多年,修为一定不低,若能得到她的助力,扳倒江承宇轻而易举。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应该给她什么?”

  谢星摇点头:“一个与白妙言有关的、于她而言比爱情更重要的物件——”

  “你们还记不记得,白家有把祖传的刀?”

  *

  “也就是说,你想用那把刀破开白妙言的心魔。”

  温泊雪重重落地,收好浮空的百里画卷,好奇朝四周看了看:“嘶——这白家老宅怎么阴气森森的?”

  按照白日里说书人的说辞,那把刀仍留在白府。他们要想取刀,必须御器飞行来这个地方。

  月梵双手环抱,打了个哆嗦:“不是说这屋子闹鬼吗?全家人惨遭屠戮,怨气深重不得往生,那白老爷还整夜瞎转悠呢。”

  在场除了晏寒来,全是生长在五星红旗下的好少年,哪曾见过怪力乱神的事儿。

  温泊雪吞了口唾沫,他连看悬疑电影都会被吓飞。

  “白家人以捉妖驱魔为己任,就算变成鬼怪,应该也算不得怨灵。”

  谢星摇心里也有点打鼓,见他俩犯怵,轻声笑道:“保持平常心就好,它们总不可能突然出现,专程来吓唬——”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断井颓垣边的一声闷响。

  谢星摇止住跳起来尖叫的冲动,迅速后退一步,拉住身旁那人的衣袖。

  暗夜之中唯有月色澄明依旧,亘古不变的皎白莹光映上不复当年的败落院墙,一抹黑影自屋顶跃起,原来是只路过的猫。

  砰砰跳动的心脏趋于平缓,她悄悄松了口气。

  再抬眼,心口又紧紧绷住。

  方才的变故突如其来,谢星摇出于本能抓住一人衣袖,回过神来,才发觉那是件似曾相识的青衣。

  对上晏寒来双眼的刹那,她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

  对方的凤眼瞧不出笑意,偏生嘴角一勾:“保持平常心。谢姑娘字字珠玑,在下自叹弗如。”

  谢星摇回以假笑。

  这段插曲匆匆过去,她只当一切从未发生,抬头环顾四周。

  原是玉树莺声,江南水榭,哪知盛景最易冰消。这屋子被当作鬼宅久了,少有外人踏足,院落的高墙绿荫处处,透过斑驳爬山虎,能窥见被大火灼烧过的乌黑。

  黑渍肆意生长,在月光里宛如鬼魅在张牙舞爪。夜色沉沉,若有似无的压抑感如影随形,偶有风声掠过,像极呜咽,惹人心慌。

  目光经过庭院正中,谢星摇脚步顿住。

  一把长刀深深插于地面,力道之大,将两侧地板破开蛛网般的裂口。

  这里的一切都老旧蒙尘,长刀却锃亮如初,月光被刀锋斩碎,化作片片涟漪,流连刀尖。

  温泊雪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这应该就是那把——”

  “当心!”

  月梵的呼声同时响起,她眼疾手快,将温泊雪后拉几步,几乎是瞬息之间,自长刀涌出滔滔黑气。

  谢星摇看着它汇出一道人影。

  人影高大,生得英武正气、俊朗魁梧,倘若忽略他身后的腾涌黑烟,不似冤魂,更像个武神。

  拥有如此强烈的压迫感,且能寄宿在宝刀之上,这应该就是白妙言的父亲、亦即此刀逝去的主人。

  男人未如寻常怨灵一般发狂,沉默着扫视一圈,喉音低哑阴沉:“仙门弟子?仙门有仙门的规矩,家传宝刀,你们恐怕碰不得。”

  “正是。”

  谢星摇生涩作揖:“前辈,我们今日前来,是为取得此刀,助令媛摆脱心魔。”

  “心魔?”

  “白家变成这样,江承宇又苦苦纠缠。”

  白家已经够惨,她不想让老父亲更加难过,刻意省去了大段的虐恋情深:“唯有此刀,能助我们除掉江承宇。”

  江承宇。

  男人本是神情淡漠,听闻这个名字,身后煞气陡生。

  “那妖邪……果然是他。”

  浓郁黑气有如实体,引得沙砾灰尘簌簌颤动,“近日以来的失踪之事,可与他相关?”

  谢星摇点头:“不错。前辈如何得知?”

  “路过之人多有谈及,我虽在刀里,却能听得。”

  男人沉声:“他爹娘便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杀了不知多少人。可怜我白氏世代除魔,每日听他为非作恶,却只能困于这一方天地。”

  他愈说戾气愈重,眼珠里的黑好似泼墨,迅速向眼白渗透。

  这是狂化的征兆,随时会有危险发生,谢星摇刚要上前安抚,胳膊被人轻轻一按。

  “所以今日,我们便是来了却前辈的心愿。”

  晏寒来不愧为反派角色,面对此等怨灵仍然气定神闲,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前:“我等自知外人碰不得宝刀,可前辈难道不想报仇?江承宇毁你家宅屠你满门,如今觊觎到你女儿头上……前辈莫非甘心困于此地,而不是用这把白家人的刀,解白家人的仇么?”

  长刀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青衣少年长睫微动,任由夜风撩动耳边碎发,嗓音含笑:“更何况,我们会把刀交到白妙言手里。”

  男人冷笑:“我如何能信你?谁能保证,你们不是群利欲熏心之徒?”

  白家老宅封印着诸多怨气,有怨气在,此刀便不会被外人所得;一旦离开这里,老宅也就失去了保护它的能力。

  他不能草率做下决定。

  况且,在这处宅子里,守着刀的不止他一个。

  “奇怪,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温泊雪蹙眉:“不像猫……好像还带了点儿怨气。”

  月梵望着角落苦笑:“准确来说,不止一点儿。”

  而是很多,多到铺天盖地。

  先是有黑烟从墙角冒出来,悄无声息聚成人形,仿佛是不满足于阴暗的角落,树梢、房檐、被烧毁的窗棂也接连淌出黑影。月色潺潺,黑雾蒙蒙,整个老宅好似成了张宣纸,任凭墨汁溢开。

  这是被残害的白家老幼,由于修为不高,被怨气裹挟之后,成为了只知杀戮的恶灵。

  温泊雪吓到腿软,秉承“要当有用人”的信念,抬手结出一个法阵,将众人护在其中。

  另一边,晏寒来神色如常,手中掐诀。

  眼见法诀将成,谢星摇顾不得太多,一把握住他掌心,止住即将完成的动作:“等一下。”

  掌心冰凉,激得她皱了皱眉。

  晏寒来下意识挣脱,不料对方握得更紧:“此刻不宜下杀手。”

  面对亡灵要想活命,要么将其超度,要么赶尽杀绝。

  他们不曾修习往生之术,况且白府怨气浓郁至此,若非德高望重的名门大师,绝不可能超度成功。

  “怎么。”

  他最鄙夷仙门弟子的伪善,因而笑得冷淡:“谢姑娘想要以死殉刀?”

  出乎意料的是,谢星摇语气十足冷静:“我没那么伟大,愿意拿性命冒险。”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清楚明白在这样的情景下,一旦心怀不忍,就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

  只是此时此刻,不适合立马动手。

  一来这群亡灵的确无辜枉死,生前惩恶扬善却不得善终,倘若死后再被打得魂飞魄散,未免太惨了些。

  二来他们有求于人,一边说着给白家报仇,一边让白家的残魂灰飞烟灭,这是要成世仇的节奏,怎么可能拿到家传宝刀。

  “我想到一个超度的办法。”

  谢星摇一点点把手松开:“如果失败了,再除掉他们也不迟。”

  *

  温泊雪呆了。

  月梵懵了。

  谢星摇声称有了办法时,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她的游戏。

  一起打鬼子。

  听起来多威风,多有范儿。

  温泊雪觉得她会施展一套中华武术,把这群家伙打到心服口服;月梵则笃定她会拿出冒蓝火的加特林,冲着妖魔鬼怪就是一通哒哒哒哒。

  但她只是上前几步,接连躲过好几个怨灵的围攻,速度之快预判之准,让其中一个女孩厉然狠声:“为什么……我就不信伤不了你!”

  谢星摇面色如常,又一次侧身避开袭击:“你们当然伤不到我。”

  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她一本正经地开口:“因为你们不是真正的怨灵,只是我脑子里想象出来的画面,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月梵:?

  “怨灵作为一种意识、一种精神力,从根本上讲,不可能出现在物质的世界里。”

  谢星摇:“或许……你们听说过唯物主义么?”

  温泊雪:???

第13章

  江府,主卧。

  夜间霜寒露重,暗柳萧萧。晚霞褪去朱红绮色,染就一片浓浓黑墨,星子满天飞溅,将明未明。

  江承宇蹙眉垂首,手中力道加重,按于白妙言额头之上。

  源源不绝的灵力交织缠绕,汇入女子识海,夜色沉沉,溢开一抹媚香。

  “你说你做了梦。”

  他低声开口,宛如蛊惑:“梦见什么?”

  “你在白府,剑上好多血……”

  白妙言长睫紧阖,面色惨白:“他们、他们都死了,还有我爹,你把剑刺向——”

  她话没说完,识海轰然一炸,整个人软软瘫倒向前,被男人一把拥入怀中。

  江承宇垂眸,手掌轻抚她脖颈。

  “那都是假的,梦而已。”

  他说。

  他如此爱她,哪能让她心生隔阂,再一次从他身边逃开。

  “一百年过去,我为你踏遍千山、吃过那么多苦头——”

  江承宇嗅她发间的清香:“我付出了如此之多,你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倘若白妙言消失不见,他定会疯掉。

  恩也好仇也罢,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江承宇愿意编造任何谎言。

  欺瞒她,禁锢她,让她成为笼子里的鸟。

  ——江承宇爱白妙言,她必须留在他身边。

  “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怀里的姑娘静默无言,江承宇沉沉出声:“我收留你、给你一个家,妙言,给我一点回应,好不好。”

  怀里的人颤抖不休,熏香缭绕,模糊他阴鸷的眉眼。

  良久,白妙言哽咽着点头,轻轻抱上他腰身。

  *

  与此同时,白府废墟。

  谢星摇的一番话来得没头没尾,可谓超越时间超越位面超越了历史阶级,这谁听了不懵逼。

  月梵与温泊雪面面相觑。

  修真界和唯物主义……不管怎么想都搭不着边啊。

  不出意料,少女怨灵果然大怒:“胡说八道!”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谢星摇道:“我和其他人一起来,为何他们对你们熟视无睹?修仙者见到怨灵,不应该赶尽杀绝吗?再者,你们从头到尾伤不了我,为什么?因为你们生于我的识海,没办法造成实质伤害。”

  温泊雪:这、这是……开始忽悠了?

  她话音方落,立刻向另外三人传音入密:“朋友们,表演时刻到。”

  晏寒来一秒接戏,语气毫无起伏:“都说白家府邸怨灵横行,为何我们置身于此,未曾见到哪怕一个。”

  月梵:……

  月梵僵硬收回视线,轻咳一声:“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温泊雪假装四处看风景:“唉,好可惜。”

  少女怨灵坚定的目光,隐约出现了一条裂缝。

  残存的理智迫使她保持清醒,咬牙狠声:“不对……你们合伙骗我!”

  言罢,周遭杀气更浓,直逼谢星摇面门!

  这次的袭击毫无征兆,若是旁人,定会极难避开。

  温泊雪手中捏出一个护身法诀,正欲将她罩住,陡然瞥见一抹白光。

  在谢星摇头顶、在唯有游戏玩家能见到的视野里,刹那之间浮起两个大字,赫然是被她升到满级的游戏技能。

  【闪避】。

  当她毫发无伤稳稳当当躲开突袭,少女怨灵坚定的目光,再次裂开一条更大的缝隙。

  谢星摇侧身,避开另一个怨灵的背后偷袭:“看见了吗?你们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一招一式,我都能知道。”

  温泊雪默默抬头,凝视她头顶越来越亮的刺眼白光。

  【闪避】。

  【闪避】、【闪避】还是【闪避】,在短短几个瞬息,谢星摇最少用了五次闪避。怨灵们属于低等级小怪,遇上她这么个满级玩家,自然不可能碰到。

  有些人看上去云淡风轻,倘若这真是一局电子竞技,暗地里早就把键盘扣得稀烂。

  月梵若有所思:这就是《一起打鬼子》,恐怖如斯!

  温泊雪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话术,这套路,说它离谱,却居然有一丝丝诡异的逻辑可循。

  他愿称之为最强大忽悠,卖拐专家。

  谢星摇的言论过于惊世骇俗,偏生怨灵们伤不了她分毫,被唬得迷迷糊糊,久而久之,竟生出几分自我怀疑。

  毕竟……它们当真碰不到她啊!

  “世界的本原是物质,精神必须以血肉作为物质基础,不能凭空产生,也不能随意消失。”

  谢星摇趁虚而入,正色道:“灵体从何而来?失去物质载体后,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存在?或是说,你们当真存在吗?”

  少女怨灵结结巴巴:“我、我……”

  该死,她居然答不出来!

  离天下之大谱,有天下之大病。

  接下来将近一柱香的时间,谢星摇给在场每一位怨灵科普了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旨在论证他们并非真实,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

  而他们之所以会是怨灵的模样,全因她来到荒宅受了惊吓,理所当然蹦出一些恐怖的念头。

  “我来到荒宅,由于大脑受到刺激,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海马体构建出让我恐惧的场景与想象——也就是你们。”

  谢星摇一锤定音:“否则白府中人个个心存善念、济世除魔,就算世上真有魂魄,他们怎会沦为怨灵呢?”

  一时间鸦雀无声,良久,一个中年男人冷然开口:“既然如此,我有个问题想要向姑娘请教。”

  他生得浓眉大眼、不怒自威,显而易见不好招惹。

  温泊雪在一旁静静围观,下意识心中发紧,为谢星摇捏一把冷汗。

  “我的问题是——”

  男人蹙眉,哑声:“这个意识的能动性很有意思,不知姑娘可否详细说说?”

  ……被忽悠瘸了啊这是!!!

  角落里,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怯怯出声:“那……姐姐,如果我们不存在,应该怎么办、到哪儿去呢?怨灵都要下地狱,我们也要吗?”

  谢星摇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向前朝他靠近,微微俯身:“白家人一生心怀正气,倘若人死之后真有亡灵,他们一定不会入地狱。”

  她生有一张蛊惑性十足的清丽面庞,鹿眼含光,温温柔柔凝视某个人的时候,眸中沁开能把人化开的水光。

  晏寒来想,非常具有欺骗性。

  谢星摇:“若要我说的话,他们会去九重天上,虽然记得仇恨,但不会让它成为心里的全部。”

  男孩眨眨眼,小心翼翼:“天上会有坏人继续欺负我们吗?”

  “不会哦。”

  少女的眸光清亮温柔:“天上是个更好的世界,没有坏家伙溜进去,也没有仙妖人魔的纠纷。嗯……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喧嚣逝去,只能听见静谧夜色中的枝叶沙沙。

  晏寒来静静站在一旁,神色冷漠,默不作声。

  他觉得自己遇上了个怪人。

  “我喜欢吃糖,那天……我得到好多好多喜糖。”

  男孩怯怯看一眼身侧的妇人:“我想把糖分给娘亲吃,可没来得及。娘亲也爱吃甜的。”

  婚礼本是喜事,那日的白府曲水流觞,每个人都满怀憧憬与希望。

  直到血色刺破天际,什么都不再剩下。

  “好啊,那我就在想象里,帮你和娘亲做出很多很多好吃的,桂花糕八宝酥流心糖,还有种冰冰凉凉的甜食叫冰淇淋,草莓牛奶味儿,吃起来软绵绵的,一到嘴里就立马化掉。”

  谢星摇说:“天上星星亮晶晶的,你一低头就看到云,它有时候变成兔子,有时候又是一只胖胖的猫——开不开心?”

  男孩看着她,如同世间每个孩子一样,拥有一双干净的、泛着水光的眼睛:“开心。”

  谢星摇笑了:“好,我要开始想象啦。你看,在我的想象里,怨气一点一点消失,于是你们身上的黑雾也慢慢散去,化出金色亮光——”

  温泊雪一愣:“那孩子的眼睛……”

  晏寒来一言不发,垂眸立在藤蔓的阴影里。

  四面八方的怨灵都出现了异样,其余两人惊讶张望,唯有他神色晦暗,紧紧看着谢星摇。

  怨灵的眼睛原被漆黑填满,此刻竟一点点褪去暗色,露出正常人的眼白。

  这是被佛家超度时的模样。

  谢星摇让他们相信白家人能得到善终,不被仇恨束缚。而作为她脑海中的“想象”,他们理应遵循想象,如她所言一般度化升天。

  一种心理学意义上的积极暗示,类似于催眠。

  离谱。

  温泊雪脑子里第无数次闪过这两个字,当满园的怨灵得以超度、化作金光升天时,他的五官早已因为过度震惊而僵硬麻木。

  月梵亢奋不已:“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无敌唯物主义,修真界第九奇迹!”

  谢星摇被夸得不好意思:“没那么厉害,其实我偷偷用了点技能。”

  月梵闻声抬眼,看见她头顶上的另一排金色浮光。

  【马克思之光】

  【技能简介: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唯物主义辩证法与你同行。笼罩上一层马哲之光,用科学的理论武装头脑,用实践的真理击溃谬论,让鬼子的歪理邪说无处可藏!社交技能,大大提高话术可信度。】

  【嘴炮攻击】

  【技能简介:击败对手靠什么,拳头,刀剑,威逼利诱?不,是嘴炮!策反奸细、对骂鬼子、攻略心仪对象,嘴炮一出谁与争锋!社交技能,大大降低敌人心理防线。】

  好家伙,两层buff叠加,难怪能成一个绝世大忽悠。

  谢星摇收起技能框,长出一口气:“好啦。超度的事情办妥,接下来就该解决江承宇了。”

  月梵:“我靠。”

  温泊雪:“真牛。”

  唯物主义超度,还能这么玩儿。

第14章

  今夜发生的一切究竟出于何种原理,白妙言她爹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怨灵不该留存于世,他本以为这群仙门弟子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没想到只有个小姑娘站了出来。

  而且还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方式,把一大家子全都超度了。

  他觉得这不太合理。

  谢星摇乖乖等待院落里的怨灵消散殆尽,直到最后一缕金光飘远,终于卸下防备,长舒一口气之时,身后传来低沉的男音:“你们……要去对付江承宇?”

  “不错。”

  谢星摇转身,正对长刀之上的魂魄:“前辈,你女儿如今被江承宇囚禁,甚至下了媚术禁锢神识,唯有此刀能唤醒她的意识。”

  他们来路不明,白家人理所当然会心生戒备,谢星摇帮助一家老少升天超度,算是一个结盟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