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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厅堂中突然出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三人顺势往里面望去,只见人群一片混乱,李贺想要进去查看,手掌刚摸到阳台门,却见薄楠伸手将阳台门彻底合拢了。

  人群在短暂的混乱后就又恢复下来,大家挤在了边缘,让出了中间的空地。

  中间有个陌生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用手臂锁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另一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抵在了人的后背上。保安已经冲了进来,可是面对这个情景,没有人敢上前。

  下一刻,一声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的撕裂声响起,他松开了手臂,任由面前那个男人倒了下去。他俯下身,面无表情的从地上人的背心处将一把雪亮的刀拔了出来。

  那刀好极了,就算是刚刚从从人体中被拔出,也滴血不沾,仍旧是雪亮亮的,寒光炸得人眼睛都疼。

  这是第三个人了。

  阳台距离那处并不远,完全可以看见地上三人是谁。

  钱何往、钱何来、钱煜。

  ——钱家老大,钱家老二,钱家孙少爷。

  钱家现有的所有直系男丁,全躺在这儿了。

  他下意识侧脸去看,却见薄楠笑得异常温和,一派的萧疏清倦,可他穿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平静,似乎这一切都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一样。

第23章

  李洲眼疾手快的把自家亲爹往后拉拔了一下, 护在了他身前:“老爸你躲我身后去!你老胳膊老腿的万一人家冲上来怎么办啊!——操啊那是谁啊这么牛逼,当场杀人?!他不要命了啊?!”

  就如同方才薄楠听人说的一样,钱家平时做事不留余地, 除了那些涉及到利益的盟友此时在真诚问候凶手祖宗十八代外,其他人更关注的是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人, 他是无差别杀人还是只杀钱家人。

  不过大家都认为应该是最后一种, 这才是很多人都不是那么慌的原因。

  钱家和人结仇结到生死大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人来寻仇那可太正常了。

  就几个月前吧, 有个小姑娘被钱程……就是棺材里躺着的那位逼得跳了楼,对方父亲想要报警结果人还没进警察局呢就被掳走了, 这事被压得悄无声息。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稍微有点良知的人知道后就是很糟心。

  说得难听点, 大家都不是神, 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但是错了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想着弥补而不是动辄要人的命, 法治社会规则下, 谁也不想和一个随时杀人的家族打交道,都什么年代了, 江湖匪气这么重, 有本事去当黑帮老大啊!

  看不惯他家的人确实不少, 不过钱家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顺风顺水, 眼见着生意越做越大,又有直系去从了政, 以后势必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大家同在一个圈子, 既然没办法轻易干掉对方, 那也只好捏着鼻子维持一个面子情。

  李贺也没心情关注自家的兔崽子下意识蹦出口的脏话, 要不是现场有薄楠这个小辈在,他也想骂句脏话。

  过来吃个白席还遇到这种事情,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都怪钱家不讲究!

  不过李贺也很清楚,以后应该也应该不会再与钱家有什么交情了,本就是捏着鼻子的点头交,现在那三条人命下去,再加上棺材里的那两位,钱家算完了——倒不是说他们家旁系不能支撑起来,但很多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他看向薄楠,薄楠的行为太古怪了,就像是知道有人会来,有意把他们拉到阳台上避免被误伤一样,他再联想到近期薄家动向,不禁有些咋舌。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薄楠是这样心狠手辣的角色!

  薄楠的视线掠过了李洲父子,笑吟吟的说:“应该没想过要活。”

  果不其然,里面的那个男人用自己的西装擦了刀,然后规规整整的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自己则是坐到了尸体上。他长得并不狰狞,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斯文的那种相貌,约有四十几岁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一种文人的气质。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他坐的是尸体,他的姿态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参加一个高深严谨的学术会议。

  “大家不用害怕,今天这个行为可能会给大家造成一点心理阴影,我对此感到十分抱歉。”男人开口了:“在场如果有小孩子的话,建议先把小孩带走,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只和这几个人有仇。”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脸上有些轻松愉悦的神色,杀了这三个人让他觉得如释重负:“也请保安不要上来,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正欲说什么,就见男人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你好,110是吗?对,是我,我要自首,地点在久林路长和礼堂……对,我杀了三个人,当场毙命,麻烦你们可以来接我一下吗……对,我没有谎报,我可以为我说的话负责,我叫江东流,身份证号是320……之前的工作是S大的历史系教授,现在是无业状态……好的,麻烦你们了。”

  有位女士听了,眉目间流露出些许不忍:“你一个大学教授,干什么想不开来杀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林东流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来的。”

  “我有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十三,半年前在上学路上失踪,等到再找到他们时已经是尸体了,根据法医鉴定,我的一双儿女在去世前遭受轮奸、性虐……他们还被做成了人彘,我爱人想求一个公道,她也死了,就只剩我了。”

  “尸体的位置是他们发信息告诉我的,警告我不准报警。”

  “我知道凶手就是钱程——不为什么,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还对我说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么办,看在我爱人死前还服侍得不错的份上,让我老实安分一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们可以不信,但是我手上有他们露脸的视频,一会儿我会交给警方……可惜我来晚了,钱程这个畜生已经死了,真是可惜。”

  这一番话听得众人哗然,看向钱家旁支的脸色隐隐发青。

  这是正常人能玩得出来的吗?这是变态吧?!

  钱家旁支面色和他们一样青,他们连连摆手:“我们没做过这些,我们真不知道!”

  江东流颔首:“是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不用害怕,只要你们不要拦着我报警就好了……我杀这三个,主要是他们都在视频中出现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报警,但是事实上并不能成功,电话线会被剪断,手机会被监控,对方会以他的父母、学生作为威胁,一开始他也不信有人能这么无法无天,直到他的父亲在买菜路上被有预谋的撞断了腿。

  他不能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了,他意识到这个根源就来自于他们的家族。他们很有钱,他们根深蒂固……只要他们存在,只要他们想,在某一天他也会和他的妻子、儿女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所以他就想到了杀人。

  无论高低贵贱,人命都只有一条。

  他知道今天所作为为是错的,但问心无愧。

  “是否还有其他人参与我还不知道,但是后面的事情警方应该会接手,我应该能活着听到这个消息,就已经很够了。”他语气温和的说着:“他们几个已经死了,应该会好办很多,我信国家司法。”

  江东流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很抱歉让你们看到这样的场景。”

  那位女士皱着眉头,虽然知道对方已经报了警,却还是说:“……要不你现在赶紧走吧!这种畜生死了也就死了。”

  “我杀人就是准备要伏法的。”江东流笑道:“不用劝我了,谢谢。”

  薄楠松开了按住阳台的手,听着遥遥传来的警笛声,提醒道:“伯父还是在这里等吧,后面可能还有事。”

  李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一些审视看向了薄楠,薄楠也不管他,颔首示意后便走了进去。

  其实他不必进去,但是他还是想趁着警察来之前和江东流聊上两句。

  平心而论,钱氏的一箭穿心是他给予的果,但是因从何来就要问他们自己了——他做局,因为钱氏意图杀他全家,江东流杀钱氏,也是因为对方几乎杀了他全家。

  很巧。

  在这样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大厅里,薄楠的脚步声很是令人瞩目,众人回首望去,只见那个长得极好的年轻人穿过了人群,站到了距离江东流不近不远的地方,神色轻松自然,仿佛没有看见横陈在地上的尸体一样。

  薄楠向江东流微微俯首:“江老师好。”

  他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薄楠几乎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同为S大师生,江东流并不算是最有名的一位,却是脾气最好的一位,薄楠也听过他几堂课,只不过在他得记忆里这位教授突然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并没有听说过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听过他辞职的原因是什么——当然,薄楠当时也不怎么关注就是了。

  毕竟学生怎么会去关注并不熟悉的老师为什么辞职呢?或许听过,但也忘了。这也是薄楠方才一直没有认出来的原因……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薄楠记忆中连薄宜真和薄未平的面容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

  上一世,江老师怕是无声无息地被钱家按死了吧。

  要是刚刚认出他来,薄楠就阻止他了。

  “你……?”江东流迅速意识到了薄楠应该出身S大,甚至听过他的课,他低下头,有些羞愧的道:“我不配你叫我老师。”

  薄楠摇了摇头,略带着一些笑意:“正常来说,如果遇到能自由行动的杀人犯,大家第一个反应是跑,而不是凑热闹。”

  此言一出,大厅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不少人在心里大骂: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怎么这么会说真话!说也就说了!好歹挑个地方嘛!人家家里都死了三个……哦不对,五个了,至少给他家留点面子嘛!

  但也不得不承认,真话听着就是让人觉得顺耳!

  江东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道:“也是。”

  薄楠道:“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您有什么想和我交代的吗?我……嗯,家里挺有钱的,不怂他们家,您说了我尽力替您做到。”

  江东流只犹豫了一瞬:“谢谢你,但是不用了,证据我会全数交给警方,我把父母送到了国外,还特意转了好几班飞机和汽车,钱氏应该抓不到他们,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要交代了。”

  薄楠想了想说:“您不用太客气,可以再想想,比如利用公众媒体平台打压钱氏,实名举报钱家偷税漏税,还有些其他的……或者还有其他受害人,手里有证据的也可以告知我,我可以出钱帮他们打官司。”

  围观众人:“……?”

  江东流:“……?”

  “我姓薄,薄楠,我和他家不太对付。”薄楠笑得特别温文尔雅:“在场大部分人可以作证。”

  于是在场众人咳嗽声又连成了一片,然后在江东流看过来的时候胡乱的点头。

  钱家旁支的脸色现在都快黑了——薄氏这几天的动作浑然就是告诉所有人,我摆明了车马要搞钱家了!钱家正乱,实在是腾不出手来管,一下子就被撕掉了一大块血肉。

  眼前这个不是薄宜真,那就是薄二少了!

  他真的还敢来!

  绝了!

  如果面前有一片瓜田,相信所有人都已经化身为猹,然后捧上了瓜。

  江东流打量了一下薄楠,视线驻留在了他那张能吊打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有些艰难的说:“……钱家已经到了连你……?”

  在江东流眼里钱家就是色魔变态杀人狂,眼前的薄楠虽然他不熟,但是光听他刚刚那些话基本可以确定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还不比钱家差,再看看他那张脸……最有可能究竟是这个了。

  “这倒不至于。”薄楠道:“钱程被我从小打到大,他就没赢过。”

  “他死的前一天还被我打进了医院,希望不是那个轻微脑震荡害得他没站稳。”薄楠毫无诚意的道。

  所有人:“……?!”

  不是,你在人家葬礼上说这种话好吗?

  这往小了说那是意外,往大了说就是一条人命啊!

  怪不得薄家一直不放薄二出来,这一开口就把人家往死里得罪的嘴,放出来谁能吃得消!

  江东流笑得连眼角都起了几条笑纹。

  一旁的钱家旁系脸色铁青,其中一位老者站了出来:“薄二少,你如果不是诚心来追悼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关于小程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还请尊重死者,这是我钱家的追悼会,不是你们薄家的。”

  薄楠眉目微凝冰霜,清淡地望了过去:“我薄家?口气倒是大。我倒是觉得开您的追悼会可能比较快。”

  那老者正欲说什么,突地天上落下了一个似乎是棍状还花里胡哨的东西,自他的背后贯穿了进去,直直地将他钉在了地上!

  黄白黑三色的绸花撘拢在了老者的背上,血自铁棍上次潺潺而下,很快就淌了一地。

  或许是有了先前三个人打底,这回居然没有人惊叫,只是一阵静默,随之抬头看向天花板——那是一根用于悬挂绸花的钢结构。

  这种钢条很轻,砸到人顶多就是懵一下,如果运气差一点就是划道口子缝两针,这把人当胸对穿的力道是哪来的?

  要知道人类的背部有肋骨保护,难道这钢条特别走运的刚好就从两条肋骨之间穿过去了?

  “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薄楠。

  这个薄二是有点乌鸦嘴的功夫在身上的。

  得了,又加一个。

  钱家这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整?

  钱家人反应了过来,有两个年轻人快速地冲了过去,试图想要查看老人还有没有生命迹象,确认对方已经断气后,其中一人指着薄楠骂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薄楠眉宇间不由的流露出了一丝讥诮:“说话要讲证据,这店不是你们钱家全股的吗?”

  “姓钱的在钱家死了,和我姓薄的有什么关系?”

  群众:操了,好有道理。

  那人怒视着薄楠,双手紧握成拳,双目通红,薄楠倒是风轻云淡地坐到了一旁,还有闲心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几乎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薄楠是故意在激他,这种场合除了江东流这样豁出去的,谁动手谁就输了——虽说大家私下该打商战打商战,该出阴招出阴招,但是表面上还是得一团和气,披一层文明人的外皮。

  再哪一行混,就得守哪一行的规矩。

  今天薄楠单身前来,代表的就是薄家,但钱家这个年轻人却是跟着长辈来奔丧的,要是他打了薄楠,就不能扯淡说是年轻人意气用事,同辈闹着玩儿,而是薄家的代表被钱家的旁支亲戚给打了,再延伸一下就是钱家派了个小辈当众打薄家的脸。

  虽然两家现在在商场也差不多等于翻脸了,但是规矩摆在这儿,就是钱家满盘皆输,钱家的晚辈见了薄家老一辈薄未平也得好声好气叫一声‘薄伯父’。

  江东流苦笑着摸了摸眼角,他没记错,薄楠就是那个有名的刺头。

  那年轻人脸颊动了动,那是咬牙的动作牵动了面部肌肉的表现。

  薄楠饮了半杯茶,润一润口角,漫不经心地看向了那人。那人似乎试图忍耐,面目都变得狰狞了起来:“能不能麻烦请你从我们家的追悼会里滚出去?”

  “不行……”薄楠方说了两个字,那人就怒吼了一声冲了上来,两人之间本就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一个成年男性的冲刺速度足以在一两秒内跨至薄楠身侧,对他造成威胁!

  薄楠的瞳孔紧缩了一瞬,顷刻之间,众人眼前一花,只看见熟悉的一幕重演,那年轻人无声无息地跪倒了下去,身体却被钢条死死地支撑住了,黄白黑三色的绸花贴在了他的脸颊上,将他整个脑袋都掩盖住了。

  远远看去,甚至像是他在给薄楠下跪。

  气氛诡异极了,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怒吼,大家只是用眼神静静地从天花板到薄楠再到钱家那个年轻人身上来回的游移。事情发生得突然,谁都看见薄楠根本动都没动,钢条就又落了下来,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总不能说薄楠是个武林高手,用人类眼球无法捕捉的速度跳到天花板打断了钢条并杀了对方然后又回到原位坐着吧?就是谁敢说,谁也不会信啊!

  不如说薄家买通了长和礼堂的管理层或者工人直接给钢结构做了手脚呢!但是那又怎么确定对方一定会站到这个地方,怎么保证掉下来一定会炸死对方?

  薄楠捧着茶杯眯了眯眼睛,似乎根本没有一个死人跪在他面前一样:“激动什么……这里都死了四个人,哦不,现在是五个了,警察都马上到了,大家都是凶案目击证人,怎么可能你让我走就走,万一我走了警方怀疑我是凶手怎么办?”

  大哥,现在是这个问题吗?

  薄楠又悠悠的来了一句:“就是钱家这个礼堂……质量有点差啊。”

  大家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艰难地点头,欲哭无泪——上头缺了两条,下面多了两具尸体,这已经不是质量不好了,是质量太好了,以后有什么冤家对头就带他来这里吃饭保管没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个人艰难的比划着手势,试图让薄楠理解他并不是想攻击或者指责薄楠,这种谁碰谁死的家伙薄家放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钢条万一再落下来扎死人怎么办?”

  薄楠也跟着抬头看了看:“意外吧?大家还是尽量挑没有钢条的地方站着或者坐着吧。”

  ‘意外’两个字从薄楠口中一出,大家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唯有钱家人面色惨白。

  突地,外头刺耳的警笛声闯入了众人的眼帘,十几个武警手持盾牌和防暴棍闯了进来,只见一屋子的人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仿佛救星到了。

  为首的武警看了看面前跪着个尸体的薄楠,又看了看屁股底下坐了一条尸体的江东流,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哪个是凶手,还是两个都是凶手。

  江东流起身,将刀扔到了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将刀子踢给了武警:“你们好,是我报的警,我就是杀人凶手,这三个人是我杀的,我有一些关于这几个人的犯罪证据想要提交给警方,我配合一切调差和问询,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江东流甚至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前西服口袋,从里面掏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折叠过的户口本出来,一道交给了过来逮捕他归案的武警。

  武警队长看到江东流顺从自首,再结合来的路上查出来的江东流的生平,大概心里也大概有了个底是怎么回事,他问道:“另外两个人是谁杀的?同伙在哪?”

  他这么说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薄楠。

  那种常年与死刑犯打交道带来的阅历告诉他,眼前这个可以称作漂亮的年轻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一旁的武警想要上前逮捕薄楠,薄楠道:“他们两个死是意外,我是来参加葬礼的,和我没什么关系!大家都可以作证,有监控视频!”

  薄楠也从身上摸出来个小方块,居然是个微型摄像仪。

  武警队长看向四周,几乎所有人都在一致点头,他的心放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却提了起来——会有人来参加追悼会还带个摄像头?这一手准备简直就像是在特意强调他无辜一样,这一切有极大可能性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关。

  薄楠正想要起身,一旁的武警却喝道:“所有人都坐下,配合调查问询!”

  薄楠只好又坐下了。

  厅中大概有一百来号人,所幸这里监控齐全,方才也有人拍了视频,一个武警负责十几号人,也在半个小时内解决了所有人的信息登记,现场调看监控后又和在场所有人强调近期不可以离开苏市,要随时配合警方传讯后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薄楠自然也在其中。

  疑罪从无。

  薄楠慢悠悠的起身,将杯中残余的半杯冷茶向棺木的方向泼了过去。

  人走茶凉,这次轮到钱家了。

  还没结束。

  ***

  四个小时后,新闻快讯。

  【我市发生一件特大故意伤害案件,在19点50分许,南环高速出口一辆运输苏G大卡撞向了一辆小车,车上钢条脱落,导致小车及其后三辆小车遭遇严重车祸,目前事故统计共十一死,三重伤,重伤患者还在抢救中。据悉此十四人为亲属关系,此前正参加另一名亲属葬礼,其中沪W小车与大卡司机发生口角争执……】

第24章

  薄宜真挂了电话, 就是很头疼很头疼,看向薄楠的表情也有那么亿点点微妙。

  他刚刚接到了八个电话,内容高度相似, 大概就是问他有没有兴趣送薄二出国留学,费用对方可以全包,如果不行的话至少……人不能也不应该将乌鸦嘴放出来祸害人间。

  他以为薄楠去钱家是去杀一儆百立威的, 虽然结局是相似的, 但是这个过程是不是有点……迷?

  薄宜真对着找到事主头上吃瓜的好友景一舟道:“阿楠虽然人莽撞了一些,但真没听说过他乌鸦嘴, 这是他们太迷信了,要是今天钱家的人全死了是不是还要说是阿楠咒的?”

  话音未落呢, 薄宜真的平板上弹出来一条新闻,是景一舟发过来的, 消息内容自然是钱家一家子回家路上出车祸还全挂了, 他的消息要比新闻更准确一点, 新闻上说还有三个重伤, 景一舟这边直接就是十四死无一幸免了。

  景一舟:“你看看?”

  薄宜真顿了顿, 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我们接着聊聊钱家份额的问题吧。”

  说罢,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薄楠, 薄楠双手一摊, 表示对没错就是我干的。

  薄宜真用口型示意:收尾了吗?

  薄楠比了个OK的手势:那当然。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笑声, “行行, 知道你护犊子……那接下来……”

  转而两人又正经八百的聊起了如何成功的瓜分钱家,如何更有效地瓜分钱家。

  毕竟钱家有些产业并不在薄家的营业范围, 强行收购回来又没资源又没经验, 直接进行清盘售卖的话未免太暴殄天物, 再者有产业就有员工, 也要替国家考虑失业率的问题。

  没有哪个官方喜欢地方企业搞风搞雨,搞得民不聊生——真到这个地步,搜集违法证据的人要么已经在路上了,要么已经开始了。

  于是刚好和范围有重合的景家进行合作,各取所需。

  当然了,他们两家关系比较好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好不容易等到薄宜真挂了电话,薄楠就道:“哥,律师部和宣传部借我。”

  薄宜真微微一思索就明白薄楠是半点情面都没打算给钱家留下,“好,我交代张黎跟进。”

  “行,那你忙吧。”薄楠起身回房,上一世他并没有发现钱家针对他们家,自然也不会记得他们有什么黑料,但是既然江教授出现了,那么海面下的冰山不知道还有多大,往下去挖掘,定然有令人欣喜的结果。

  ***

  不出三天,全民就陷入了瓜的海洋。

  最开始其实只是一篇看着有点颤人的鬼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女孩被虐杀后报复全家的故事,大家也就随便看看,结果被某个大V转发并配了一条‘艹,这一家人怎么好像是我邻居家……’后就迅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出了事情起因结果。

  这本来还是属于捕风捉影,但紧接着就有人给八卦号爆了个料,内容直指苏市钱家。

  钱家的人看似都是死于意外,可是他们有一个同样的死法——一箭穿心。

  最开始的老爷子和一个少爷是这样的死法,在葬礼上死的三个是这样的死法,连出车祸的那十四个人每个人都是被运输的钢材贯穿了心脏,无一例外。

  过多的巧合就是必然,这换在谁身上不嘀咕两句?

  正在广大网友吃瓜吃得有点害怕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了个颇有名气的公子哥儿,认证是XX集团董事,转发并配送了再见表情包声称死得活该。

  这就很他妈令人好奇了!

  再随后就是井喷式的爆发,通过网络一宣传,大家都知道这家人全家人死了,之前畏惧于对方的权势而不得不选择隐忍的受害者立刻选择报警和通过网络平台宣泄自己的情绪,不少人都上了几乎可以说是实锤的视频和照片。

  一般来说这样没有经过官方认证还涉及十几条人命的热搜很快就会被压下去,但今天可能平台选择做个阳间人,硬生生的让#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条热搜爬到了第一,并且占据了整整48个小时到现在还没有热度退散的样子。

  在热搜爬上第一的十二个小时内,官方通过平台发送公告,要求网友谨言慎行,不要被热度带节奏。

  第二十四个小时,官方发送公告,事情正在调查中,官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犯罪者——哪怕他已经死了。

  第四十八个小时,有人发送了一条长文——《一个杀人犯的故事》。

  教授是一个好人,他德高望重,他幽默风趣,他婚姻幸福,他生活美满,他发表过堆起来有人高的历史论文,他把兔朝历史又往前推了一千年,但是他是一个杀人犯。

  因为他的龙凤胎儿女在十三岁时被人奸杀,他们的手机被监控,他的妻子想要一个公道,试图报警,在路上被同一群人掳走并奸杀,他的父母被人撞腿了腿脚,他的工作也因此丢失,但是杀人犯却笑嘻嘻的将奸杀他妻儿的露脸视频发给他,要求他闭上他的嘴。

  所以他是一个杀人犯,他亲手杀了三名凶手后坦然自首。

  长文的最后一段话是:

  【你们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故事吗?】

  【不,教授名叫江东流,前S大历史系教授,著有论文《前后六千年》……等。】

  【他的妻儿在2021年3月被杀害。】

  【杀害他妻儿的凶手,有四个人都姓钱,或许还有更多,但他并不知情,所以只选择了向主犯报复,其中有一名凶手因为前几天意外过世,所以江教授很遗憾只亲手解决了三个人。】

  【在警察来临的最后一刻,他对着他曾经的学生说:“对不起,我不配做一个老师”。】

  【很巧,不是吗?】

  长文配有三张照片和两个十几秒钟的动图,明显是视频上截取下来的,第一个动图上面虽然打了浓重的马赛克,但惨叫和狞笑以及粗重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适。

  第二个视频的内容是薄楠的视角,那个斯文又温和的男人静静地的坐在尸体上向薄楠道歉:“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老师。”

  他的胳膊上别着一个黑布,按照S市的习俗,那是配偶逝世才会佩戴的东西。

  无数人手动圈了官媒,要求官媒调查此事,如果此事是真那就彻查,还江教授一个公道,如果此事是假,那么就把发表人送进监狱,让他知道造谣犯法。

  官媒点赞了这一条围脖,也让广大网友舒了一口气。

  薄楠发送了几条指令给了张黎,让他继续跟进,哪来这么多知情人,大多还是他这几天收集来的。他并没有指望是否会有人出来阻挠钱家的进展——钱家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哪怕是姻亲在这样的舆论下有点脑子也应该知道避风头。

  至于其他那就更不可能了,钱家最大的利用价值都已经被榨干了,他们上面就算是有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场。

  不会有人试图去对抗国家机器的巨轮。

  趋吉避灾是每个人的本能。

  第四百八十个小时,尘埃落定。

  钱氏一家都被钉上了耻辱柱,众人惊讶的发现原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钱家在统计下居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们总计杀害少年男女共三十二人,还有因为他们的迫害而崩溃选择自杀的有八人,造成永久伤害而导致终生残疾有十七人。

  他们老宅的门前每天都会被路人唾弃,甚至连钱家的祖坟都被人找了出来,遭人践踏。

  是的,是他想要的结果。

  薄楠垂下了眼帘,该去收尾了。

  ***

  李洲这几天挺苦恼的,作为居住在钱家隔壁的邻居真是不堪其扰——其他他没什么意见,但是扔臭鸡蛋的时候能不能分清楚到底是几栋!他家已经被误伤了好几次了!

  得亏这边小区管理得非常严格,一般人也进不来,没有让他家被垃圾堆淹没。

  “喂?老薄?”李洲接起了电话,是薄楠打来的。

  薄楠一边开车一边道:“我马上快到你家了,让保安开个门——对了,伯父在家吗?”

  “啊?你找我爸啊?”李洲拉开了房门走到不远处的书房门口侧耳听了听:“我爸在呢,在跟人打电话,你先进来再说吧。”

  “好。”薄楠答了一句。

  没一会儿他就先到了李洲家,去了书房见李贺。

  薄楠开门见山的道:“李伯父,您不是外人,我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李贺看着薄楠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不该是一双二十岁年轻人该有的眼睛,它成熟而老辣,却又带着一种千帆过尽的从容平和,他鬼使神差的说:“好,你说说看。”

  薄楠道:“我想要您家的房子。”

  薄楠说到这里就停了,没有下文。

  李贺顿了顿,不是买,而是要,也就是说薄楠有信心他会同意把房子送给他——他手上一定握着什么他不能拒绝的东西。

  但是他没有说,那么……就是在考验他的诚意了,

  这一把,赌不赌?

  他抬眼看向薄楠,两人视线交融,在一瞬的斟酌后,他颔首道:“既然阿楠你这么说了,可以。”

  薄楠轻笑道:“您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薄楠满意的带着消息出了门,从此薄李两家就是同舟共济的情份了。这次本应该薄宜真来,但是薄楠抢了这份活,他给出的一定比薄宜真给出的东西更为让李家满意。

  薄家要扩张,是需要战友的。而薄家也需要耳目,之前钱家要对付薄家,薄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也可见薄家在某些方面是有些薄弱的。

  他走到了钱家老宅西北角的树下,自其中将穿心砚挖了出来,笑吟吟的扔在了钱家的大门上。

  他在宣告——

  这事情是我干的,不怕落得和钱家一个下场的,尽管放马过来!

第25章

  李洲看他爹心情不错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张口就是:“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要搬家了。对了,你那车有点旧了, 拿我的卡去买辆新的,不要太次,丢人。”

  李洲反复打量他爹:“……?爸, 我们家发财了?还是薄楠给你下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