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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明天派人跟着他。”柏洗云交代同事:“他发现也没有关系。”

  “好。”

  ***

  翌日里,薄楠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准时踏入了管临路的一家咖啡馆,店里位置很多,却只有寥寥几个桌有客人,其中大部分都抱着笔记本忙碌着,剩下的那些则是在玩手机。倒是外卖小哥络绎不绝,放着舒缓曲调的背景音乐中不时掺杂着轻微的甜美的电子女声有条不紊的报着单号,并不显得突兀。

  薄楠打量了一圈四周,巧了,旁边就是柏焰归的公司。

  【二少,您有空吗?】薄楠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自家公司那边来的短信。

  薄楠:【现在没有,不过马上就有。】

  对方特别卑微地道:【二少,今天我们要和柏氏开会,您能到场吗?】

  薄楠:【什么时间?】

  【五点左右。】

  薄楠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记起来自己头上还挂了个公关部部长的头衔,似乎好像也许是应该在谈合作的时候在会议桌上占个坑?

  薄楠:【我尽量。】

  对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连续发了好几个感谢的表情包,还不带重样的。

  薄楠的号被叫到了,他上前领了自己的果汁,顺道加了个单,回座位时就看见一个看着六十左右的老人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像是找他的,只不过对方身上的气场很微弱,是正常人的水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风水先生,甚至还略带着一些灰色,很有垂败之感。

  当然,他也可能是个搞邪术的,学得路子歪,什么都沾一点,没什么都不精通,故而气场不同也情有可原。或者对方就是如他一般返璞归真的类型,那就有点乐子了。

  薄楠回到了位子上坐下了,那老人转了一圈最后果然在他的面前停下了:“你是托芸芸联系我的吗?”

  薄楠扬起了一个笑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起身伸出手和对方握手:“是是是,大师你好!”

  老人目光中透露出一点怪异的神色,并不欲与薄楠握手,反客为主的率先坐了下来:“不要叫我大师,我姓白,叫我白先生就好。”

  “白先生。”薄楠叫了一声,也跟着坐了下来。

  白先生道:“想必芸芸已经和你说过我的规矩了,想好了再开口。”

  薄楠眉目微动,显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来:“昨天芸姐说过的,我准备了一百万,不知道够不够?”

  “一百万?”白先生轻蔑地说:“有钱难买有情人,这个规矩你不懂吗?我看你夫妻宫犯青,就是主有缘无份,就算勉强结合到最后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少了。”

  “那先生您开个价?”还扯上了算命?

  白先生上下打量了薄楠一番:“你这样的面相想要逆天改命……算了,相见就是有缘,你如果想达到目的,你得跟我进山修行一个月,钱就不收你了,只不过这一个月你得听话。”

  薄楠反问道:“进山修行?”

  “想得大幸运,就要先受大苦难,年轻人,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白先生尽力保持着他仙风道骨的模样,没有露出那点急色来。“你可以去问芸芸,她刚来苏市之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她获得了爱情,也获得金钱和地位,一个月,不值得吗?”

  不光是漂亮的女人有人喜欢,漂亮的男人也有人喜欢。

  这个年轻人能随手拿出一百万,家世可想而知,错过了这一波他恐怕这辈子都沾不上他,更何况……一个月呢,中间能接多少客人?等到一个月过后,他手上又抓着他的把柄,以后多得是时间从他身上捞钱。

  这就是自己的捞金兽啊!

  薄楠露出了犹豫的神情道:“芸姐也是跟着先生您修行过了吗?”

  “当然。”白先生颔首道。

  薄楠想了想说:“那……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机会可不等人。”白先生撇了他一眼,营造出了自己很不耐烦的样子。

  薄楠沉默了一瞬,低声问道:“如果我跟您进山修行就能获得我想要的吗?”

  对方闻言就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那倒不一定,我这人从不胡乱许诺,进山修行是你的缘法,事情能不能成就要看你有多诚心。”

  豁,还是个空手套白狼的。

  薄楠自口袋中摸出了一张纯黑色的卡纸递给了白先生:“先生容我再想一想,这是我的名片,我考虑好后再联系您。”

  白先生伸手接了,做出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转身走了,他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的脚步,他一定已经动摇了,只要他多做布置,这个年轻人必然会落入他的手中。

  他捏了捏口袋里的名片,这名片一摸就让人觉得很高档,这样高的货色他还没搞过呢!

  白先生伸手拉开了玻璃店门,在跨出门槛的一刹那,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随着一声巨响,那位白先生就消失了踪影。

  店内一片惊呼尖叫声,好几个外卖小哥目瞪口呆地站在店门口一动不动,薄楠起身看了一眼,店内响起了安静美好的电子女声:“2150,薄先生,请取餐。”

  有两个男性店员冲到店门口去查看,薄楠斯里慢条地取了餐,拎着精美的纸袋子拨开了人群,走出了店门。

  他绕开了地上一滩血肉模糊的玩意儿和那个沉重而庞大的招牌。

  看来他是多想了,对方并不是什么返璞归真的高人——那张卡纸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张卡纸,但凡对方看一眼,都会发现所谓的名片就是桌上摆放着的可以让客人随意拿取的店铺外卖卡。

  唯一不普通的地方是薄楠往上盖了一个阎罗印,没有沾朱砂,甚至没有沾水,只是盖了一盖。这样的煞气加持下,只要对方稍微有些能耐都能直接抹去它,他看这位白先生接过去时轻描淡写的样子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呢,没想到就是毫无天赋的普通人。

  这样的角色,连气场都感受不到,在风水圈子里甚至连入门都谈不上,只能说是个爱好者,仗着自己学了点知识就出来祸害人。

  这样的人死就死了,毫无可惜之言。

  他看向了不远处的露天座儿,对着坐在那边喝咖啡的一男一女笑了笑,施施然地拐弯上了柏焰归的公司。

  那一对男女在薄楠看来过的时候就不断地颤栗着,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的从后背冒了出来,甚至克制不住转身就逃的机会——上面说他们应该会被目标人物发现,可当他们和他对视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恐怖。

  街上的那摊肉饼下,血缓缓地流淌着。里面不知道掺杂了什么,乌漆漆的,不像是血,反而像是油。

  两人对视了一眼,发现队友的眼中也充满了惊恐。

  这个老人刚刚还在与目标人物说话,可转眼就死无全尸,是他杀吗?还是意外?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

  “薄先生,您来了?”特助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先生,还请直接进去吧,柏总有吩咐,如果是您来的话就不用问了。”

  “多谢。”薄楠分了一个纸袋给他:“请你们喝咖啡。”

  “好的,谢谢。”特助接过了纸袋,没有多此一举再去接一个——开玩笑,没有眼力界儿的人当什么特助,不如趁早回家吃自己。

  这摆明了就是要送给柏总的!

  柏焰归正伏案工作,听见门口有动静便道:“进来。”

  “有事说事。”他头也不抬的说。

  薄楠有些惊讶地挑了挑,不知为何他觉得柏焰归似乎有哪里变了,很微妙的变化,几乎让薄楠以为是他的错觉。他将杨枝甘露放在了柏焰归的手边,靠在办公桌上。

  柏焰归似乎察觉到了,不耐烦地说:“做什么?自己去财务扣一个月的奖金,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直接离职吧。”

  薄楠道:“看来柏总很受欢迎啊……”

  “……呃?”柏焰归抬头便看见了薄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被分割成了温和而明媚的光线,将薄楠半身淹没,璀然生辉。柏焰归一时居然有些语塞:“……你怎么来了?”

  薄楠伸手碰了碰他的侧脸,随即捏了捏他的下巴:“抬头。”

  柏焰归本就是仰头看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动作,温热的气息就凑了过来,与他的鼻息交融在一处。薄楠吻得很仔细,带着些许凉意的唇瓣被柏焰归的体温所融化,便显得愈发的柔和起来。

  天空中飘过了大朵的云彩,遮去了有些耀眼的光线,柏焰归此时才看清了薄楠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描绘词都失去了应有的色彩,好看得无复已加。

  他着迷地张开口与他交缠着,薄楠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捕获到了他的颈项,随即又是发丝,修长的五指深深的陷入了他的发间,亲昵地摩挲着。

  柏焰归手中的钢笔落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不轻的声响,可惜现在没有人注意它。

  云朵飘远了,日光又一寸寸的回到了薄楠的身上,他也在此刻结束了这个吻。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

  柏焰归却很没有出息地捂住了嘴唇,低下了头用以遮掩可能已经处于高温状态的脸颊。然而不等薄楠离开,他有伸手抓住了薄楠的衣襟,在他唇上又狠狠地亲了两口。

  “请问这个诚意足够吗?”薄楠没有动弹,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嘴唇开合之间仿佛再说:可以的,只要你想要,你就可以。

  柏焰归没忍住又亲了两口,这才尽力保持平静地说:“还可以,下次继续。”

  薄楠轻笑道:“好,看来柏总很满意,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应他的是柏焰归跟个炸毛的猫一样猛地看向了办公桌,随即又松了口气——贵有贵得好,钢笔都摔到文件上了,薄薄的文件下面就是桌子,居然没有溅出一滴墨水。

  很好,文件保住了。

  柏焰归低声说:“你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你的特助说你吩咐的,我来的话可以直接进来。”薄楠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柏焰归下意识地阖上了眼,薄楠却只是抚触了一下眼睑的部分就离开了。

  “……好像是哦。”柏焰归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高兴的是薄楠没再吻他,否则他很难继续坐在这里和薄楠好好地说话。失望的是他还以为薄楠还会再吻他一次的,但是薄楠没有。

  “行了,你先工作吧。”薄楠从纸袋中摸出属于自己的饮料,悠然地靠坐在了柏焰归那张真皮客座沙发上,双腿毫不见外的也搭了上去:“五点不是要和薄氏开会?”

  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连带着柏焰归也跟着他的视线一道看了过去,只听他说:“现在三点三刻,能偷出多少时间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希望柏总能抽出至少二十分钟的时间来,让我好好履行一下本职工作。”

  柏焰归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薄楠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反问:“只要二十分钟?”

  薄楠抬眼看向他:“……那要看柏总。”

  肯□□多久。

  柏焰归猛地低头开始工作了起来,思想不纯洁如他到底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为什么薄楠还回答他了啊!更尴尬了!

  救命!

  薄楠逗完了柏焰归,当真也就不再打扰他,上班摸鱼个十分钟已经很可以了,毕竟是自己当老板,自己吃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尝试如何最大限度的带薪摸鱼比较好。

  他给仇檀发了一条消息:【檀哥,解决了。】

  仇檀:【……?你见到人了,查出来什么没有?】

  薄楠:【没有。】

  仇檀随即放了下心,转而又开始疑惑薄楠这个‘没有’到底是有线但是他没查出来还是确实没有后续的意思,但转念一想薄楠办事还是很干净利落的:【那就好。】

  他并不希望同室操戈,有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薄楠那边并没有回音了,仇檀转而和薄宜真打了个视频电话:“喂?在在在?”

  薄宜真看背景是在车上,似乎被堵住了,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废话,有事?”

  他一向守时,对柏氏这个合作项目也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开会迟到的事情来,但没想到就算不是早晚高峰,车子开到柏氏附近的时候还是被堵得水泄不通,简直不科学。

  仇檀对他眨了眨眼,薄宜真心领神会的升起了车内隔断,等到彻底合拢后才道:“说。”

  仇檀在办公室,自然比薄宜真方便得多,说话起来也更加没有顾忌:“老薄啊!你不厚道啊!”

  “……?”薄宜真等待着下文。

  “滚滚滚!”仇檀的神情中好奇兼带着羡慕地说:“阿楠做事这么利落,你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为啥我家呆梨就这么不开窍,要不我把呆梨送到你家,你帮我养一阵看看能不能开窍?”

  “你有病?”

  仇檀把今天和昨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夸道:“我也想要一个办事这里利落干脆的弟弟!”

  薄宜真顿了顿:“他说解决了?怎么解决你问了吗?”

  “他也没说。”仇檀道:“但是阿楠办事我可以放心!”

  薄宜真顿时又头疼了起来:“你确定?”

  “有什么不好确定的?”

  薄宜真一时无言,转而真诚地道谢:“谢了,兄弟。”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下一脸懵逼的仇檀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薄宜真要给他道谢——难道他知道他给薄楠打了六千多万?

  不阔能吧。

  薄宜真叹气,薄楠他懂,他说的解决八成就是……算了,当哥的,给亲弟弟收尾也是应该的。

  对,他活该。

第51章

  薄宜真步入柏氏大楼, 双方在会议室门口碰了个头,刚想打个招呼紧接着就看见薄楠跟着柏焰归的队伍来了。

  薄宜真身边的高层都满脸懵逼,自家二少怎么跟在人家团队来了。

  薄楠笑吟吟地跟着柏焰归一道叫了一声‘薄总好’, 浑然一副自己就是供职柏氏的模样。

  薄宜真挑了挑眉, 和柏焰归打过招呼后就和薄楠握手道:“薄部长辛苦了。”

  “不辛苦, 哪有薄总辛苦。”薄楠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薄宜真握了握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不妙……可能是错觉吧?

  柏焰归把话题拉了回来:“今天事忙, 有些耽搁了, 还请薄总见谅。”

  “巧了, 我也是有点事情耽搁了。”

  双方应该至少提前十分钟入场, 作为东道主更应该提前到,但今天双方都是踩着点才进的会议室, 否则也不会在会议室门口相遇。

  薄宜真深深地看了一眼柏焰归:“柏总今天心情不错,是有好事发生?”

  柏焰归今天是看着遇到了好事的样子, 虽然瞧着还是与以往别无二致,眉目间却带着一抹隐不去的笑意, 瞬间点亮了整张面容, 叫人一看就知道他今天心情很好。

  “……”柏焰归可疑的沉默了一下,这才含蓄地道:“薄总似乎也是?”

  “我没柏总那么好的运气, 不怕柏总见笑, 家里不成器的弟弟又给我闹了点矛盾,天天收拾烂摊子都来不及。”薄宜真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掠过了薄楠, 其实就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他。

  薄楠:“……”豁,他又怎么了?

  他还想说什么,柏焰归却比了个一个手势:“今天已经算是耽搁了, 薄总我们开始吧。”

  薄宜真这才收回了目光, 开始了商谈。

  薄楠听着双方人马进行‘友好’的商谈, 自己是半点不想插嘴,往薄宜真旁边一坐,正大光明的玩手机——反正也没有人敢骂他。

  突地一条短信自屏幕上方跳了出来,薄楠利落地解决对手,找了个地方猫了起来,然后点开了短信。

  陈山:【薄先生,请问您有空吗?】

  薄楠:【有事吗?】

  陈山:【喻爷想请您吃饭,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现在?】

  【是的,有些仓促了,但是还是希望您能拨冗……有急事。】

  薄楠露出一点笑意,线放下去那么久了,是该有有所回应了。他又不像那些钓鱼佬一样,什么都能钓就是钓不上自己想要的鱼。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他的陡然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随即又回到了自己应该注意的地方上去,薄楠自会议室里出来后就收到了薄宜真的短信:【晚上回家,还有,少给我惹事。】

  薄楠一顿,转而想到薄宜真应该是知道了郑芸芸那件事。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点心虚——也是,自己不像是以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好像是该收敛点。

  ***

  喻爷约他吃饭的地方很质朴——他自己家。

  方进门他便挑了挑眉,不过个把月都不到的时间,喻爷家里的风水就换了个样,而且不是往坏处,而是往好处换的,可见他应该是找了个先生改了风水。

  佣人将他领进了一间开阔的餐厅,两扇巨大的落地窗被打了开来,庭院正中央种植着一棵巨大的银杏,此刻正直青黄之际,而这棵银杏却已经成了全金,铺满了整个庭院,惹得薄楠多看了两眼。

  “薄先生,坐吧。”喻爷抬了抬手,示意薄楠坐下,薄楠从善如流,道谢后便落座了。

  “喻爷这棵银杏不错。”薄楠夸了一句,喻爷便眉目舒展开来,露出了一点笑意:“这也要多谢薄先生。”

  薄楠有些微妙的感觉:“怎么说?”

  “我年纪大了,不爱和人寒暄,有话就直说了,薄先生不要见怪。”喻爷看向了薄楠,薄楠示意无妨后他才道:“这棵银杏是用薄先生给我的东西换的,还请薄先生见谅。”

  玉心竹?薄楠在心中过了一遍这句话后面的含义,面上不动如初:“一些小事,喻爷太客气了。”

  佣人们安静如水地送上了菜品,喻爷示意一旁的助理送上了一个礼盒,示意薄楠打开,薄楠打了开来,一股煌煌如灿日的气场喷涌而出,薄楠仔细看去,却见里面是一个金疙瘩。

  薄楠第一个反应就是——日精。

  他没有见过日精,可这里面的东西除了日精外让他想不出其他什么东西能对应上它。

  薄楠不动声色的盖上了礼盒,能让喻爷送到他面前,这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收的。

  薄楠一开始施利,无非就是为了交好这位喻爷。对方在古玩这一行当中资历深厚,从上一次他告诉他钱家想要对薄家动手这一点来看关系网也深不可测。

  如果能够交好,首先他寻些物什也会方便一些,再者也是想让薄家靠一靠这一棵大树,说难听点就是拜码头,求个太平安稳,让想要动手的人知道薄家背后有这一位,动手之前也会多做思量这值不值得。

  但是这种久经江湖的老狐狸又怎么能是轻易搭上关系的?无利不起早,寻常的鱼饵都不够让这条大鱼抬一下眼皮子,只有抛出足够的筹码才能获得一二青睐,故而薄楠之前施利的时候几乎没有留手。

  如今对方抬手就是重宝,风险与利润并存这句老话,放在哪都说得通,自然就没有那么好收。

  “喻爷这是……”薄楠抬眼看向他,询问道。

  喻爷伸手取了一杯茶捧在手心里:“我一位朋友想要请薄先生去做客,要是薄先生愿意的话,这件东西就当是见面礼先送给薄先生。”

  薄楠将礼盒往前推了推,十分悠然的说:“喻爷不如直说是哪位,我不太愿意远离苏市,毕竟家在这儿,走远了不太放心,还有事儿没做完呢。”

  钱家的事情他可还没忘记,后头可不止钱家这么一家,玉心竹这么多,总该多分几家人才对。

  喻爷摇了摇头:“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呢……你只管点头,后面有我。”

  薄楠张了张口,又听喻爷道:“这件事情有点难,但是若是做成功了,好处自然是不会少你的,做不成,就当是寻常出门玩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怪你。”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薄楠确实是心动这块日精:“听着似乎不错。”

  这话却不是肯定的意思。

  喻爷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磕碰出了轻微的声响:“再送你一条消息,算是我的诚意。”

  “……”薄楠轻笑道:“您到底准备了多少诚意?”

  “很多,多到你不得不去为止。”喻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过反正都是要告诉你的,早点告诉你,也好让你安心替朋友办事。”

  薄楠没有急着要听到底是什么消息,反问道:“我看您这院子改得不错,怎么不请那位先生去?”

  银杏有长寿之意,喻爷没有子嗣,自然不求什么子孙发达富贵绵延,替自己求了一局长寿倒也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果,毕竟只要他活着,与他有关的人自然不会过得差了。

  喻爷道:“嬴先生也会去——行了,我知道你们这行有规矩,一事不烦二主,事情紧要,也顾不得这些了,我会请你来也是嬴先生的意思,嬴先生觉得你法器这一道上做的好,想要和你见上一面切磋切磋。”

  “这样啊。”薄楠仔细盘算着喻爷的每一句话,和这种人说话就是心累,得好好想想这里面的到底有什么坑没有。

  他最大的疑虑还是这块日精,有这块日精在,整个圈子里请谁谁不点头?怎么就这样送到他手上了呢?还是一个见面礼?这块日精可不是什么藏宝,光看它的气场就算它不是日精,那也是与薄楠之前所见的阴阳鱼一个阶层的宝物,只要他点头走一趟,就直接送他?

  什么人有这样的魄力?

  求的又是什么?

  “见谅。”薄楠说罢,侧脸抽了一口烟,桌上早就备着烟灰缸,还有烟丝,可谓是把他的习惯都已经摸清楚了,可惜他们不知情的是卷云烟并不需要什么烟丝,他抽的不是什么烟丝,而是这种卷云烟的气罢了。

  喻爷看出了他犹豫的地方在哪里:“周家,我已经替你解决了,还有张、赵、何三家,你自己看着办,今天我这话摆在这里,你怎么去的,就能怎么回来,掉了一根毛我的头给你当球踢。”

  说罢,一旁的助理递上了一叠文件,里面是关于薄家这件事的报告,除却薄家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事情,薄楠一目十行的看着,面色平静。

  他没有怀疑这些文件是真是假,他自然会去调查。

  薄楠放下文件:“什么时候走?”

  “最晚后天。”喻爷道。

  “行。”薄楠放下了卷云烟,端住了饭碗往上浇了一勺红烧牛肉:“那我也不跟您客气了,我抓紧吃完饭去收拾一下,后天在哪见面?”

  “我会派人来接你。”

  “好。”

  翌日,薄宜真难得请了一天的假,没有上班。

  后日,苏市出了一起离奇的案件,苏市腾飞建材张家全家暴毙,死得离奇。

  薄楠跟着喻爷上了车,托着腮等着后续。

  再一日,赵家起火,在救火时发现赵家的保险柜不知道怎么的就开了,里面文件很不幸是他们企业的账目,再有一件不幸的是其中一位消防员是毕业于某著名财经大学,只看了两眼就看出了数字不对,只不过当时按捺住了没有说。

  同日日,何家主宅倒塌,救援时发现何家有密室,里面藏着十数少年男女的尸体,用途不明,何家却只死了一个老者,待调查中。

  等到薄楠到了那一座深山时,最后的消息是赵家被查出于自己旗下公益基金账目作假,实则发往贫困山区的全是次货劣货,甚至大多数都是过期产品,而那些被他们声称带出大山打工的少年男女,出现在了何家。

  薄楠冷漠的想着,没有薄家他们好像死得也不冤。

第52章

  出手如此大方的事主, 薄楠还以为他会被带进什么深山老林里大庄园之类的地方,结果喻爷却将他带进了苏市周边一个景区里,各色农家乐、渔家乐林立, 远处还能看见几处修建得豪华的宾馆剪影, 纵使是淡季,依旧有不少有人往来, 显得热闹非凡。

  外形整齐划一的农村自建房自车辆的窗户飞速倒逝, 薄楠突然叫了停,喻爷侧脸看向他:“薄先生, 怎么了?”

  “有点馋了。”薄楠摇下车窗, 叫住了路边挑着担子的老阿婆, 愣是称了两斤桔子到了车上。此时正是桔子初上市的时候,酸甜可口,清新怡人, 又是才摘下来的, 指甲轻轻一掐就能在皮上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痕迹,呈现薄雾状的汁水飞溅出来,将整个车内都染了一片甜香。

  喻爷还未说什么,手里就叫薄楠塞了个剥了一半的桔子, 抬眼就见他笑吟吟的道:“挺甜的, 您尝尝?”

  喻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往嘴里塞了一那, 转而眯了眯眼睛,桔子往前面副驾手里一递:“年纪大了, 不能多吃甜的,老七你吃吧。”

  副驾上这人是喻爷的一个义子, 老七受宠若惊地道了谢, 紧接着桔子入口就被酸掉了牙, 再看后排两人老神在在一副‘桔子真甜啊’的岁月静好的表情,深觉这世道可太难混了,只好愁眉苦脸的把桔子给吞了。

  “你突然叫停车子就不怕我生气?”喻爷突然问道。

  薄楠就着车窗开的缝隙抽了口烟,叫云雾全数飘出去,悠悠地道:“又不急,生什么气?”

  如果他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去也不过是凑人头,哪有什么急不急的?他如果是最重要的那个,叫人等上三五分钟怎么了?就是等上三五个月那又如何?

  这一条不光是应用于他身上,别人也都一样。

  喻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否定这个结论。

  ——确实也不急。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一户离群索居的大院中,停在了院落里六个停车位之一中,其他停车位都已经被占满,想来这次可能会有五到六人参与这桩子事。

  喻爷领着薄楠进了门,就见客厅中已零零散散或坐或站十来号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年纪偏长的中老年人,当中若论年轻,薄楠可能是属第一。

  他们进来时就有若有若无的目光投注到薄楠和喻爷的身上,在他们打量他的同时薄楠自然也在打量他们。这十几人无一不是气场凝实庞大,甚至有些显朱带紫,同时聚集在此处时就算是这里是什么穷山恶水的死地,也能克制得住了。

  其中有一半是风水先生,而另一半则是如同喻爷一样,是带着他们来的人,且非富即贵。

  薄楠越发好奇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了。

  “老喻,你也来了?”其中一个坐在八仙桌旁穿着唐装的老人笑眯眯的朝他们招了招手,喻爷也没有多犹豫,抬脚便到了他身边去。

  八仙桌还空着,等薄楠和喻爷入座便是三缺一,再来一个就能搓麻将了。

  “老周,你怎么也来了?”喻爷落了座便有人上来上茶,上的是苏市特产的碧螺春,茶水应该已经过了一道,将碧螺春的香气都激发了出来,就叫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去细细品味。喻爷端起茶水尝了一口:“难得见你肯出门,成天猫在家里也不怕长毛。”

  周老笑道:“害,这种热闹怎么能不来凑一凑,对了,这是你哪个孙子,长得太灵气了些吧?大学在哪读的呀?毕业了吗?有对象了吗?老喻,我有个孙女,要不回头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万一有点缘分也不错不是?”

  喻爷轻哼了一声:“我哪有这个福气,这要是我孙子我现在闭眼都行……这位是薄先生——薄家知道不?薄家老二。”

  “……薄家?”周老想了想,满脸都是疑惑:“没听说过这姓这姓儿的大先生啊……”

  “他爹叫薄未平。”喻爷提醒道。

  周老这才恍然大悟,紧接着神色又变得奇怪了起来:“哦……那个薄家,不是,他家不是搞实业的吗?也没听说过他们家有这方面的渊源啊!”

  “薄先生天赋异禀吧。”喻爷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薄楠,薄楠安之若素,静静地坐一旁喝茶玩手机,甚至还掏出了刚刚买的桔子又剥了起来,压根没有注意到喻爷的视线。

  “行吧,哎话说你知道前两天何家和赵家的事情嘛?”周老也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岔开了话题,他估摸着是喻爷和薄家有点交情,恰好薄二对这方面有兴趣,就干脆带薄二出来见识见识市面。他更关心这几天苏市出的大事,这几件事情里透着蹊跷是个人都能看见。

  事情一件比一件凑巧,翻车也翻得一个比一个狠。

  这舆论操作也非常溜,消息比官方还要快,一个接一个的证据扔出来,搞得网上群情激奋,直接触动了燕京方面发话要调查,直接来了句情节非常恶劣,其他人也就明白了要严查。

  如若不是这样,网上那些证据没有经过官方验证就敢放出来,早就被删得十万八千里了,连带着放证据的都要受警告不得传谣。

  喻爷无意将薄楠暴露出来,这里人多眼杂,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就含糊着说了几句,将薄楠撇得一干二净。

  大约半小时后,才有几个佣人上来将果盘茶水的都收了,另换了一拨清茶,众人便明白主人家是要出来了。

  不多时便有一个中年男人下来,坐到了主位之上,和在场众人一一打招呼,寒暄之后便是正题:“这件事情有点难,否则也不会请这么多位先生一同上门,不是我们家不懂规矩,实在是情况紧急。”

  在众人表示谅解后他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家老爷子今年八十有七,性命垂危,但有些要事还需要老爷子定夺,医生该请的都请了……也是没有办法了。”

  在场众人对视了一眼,有一个人道:“李先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见一见老爷子?”

  薄楠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有人说了自然轮不到他出头——苏市这片景区的风水已经足够好了,好到什么地步呢?只看某位退休的大人物年年都会来这里休养度假就知道了。

  苏市整体被震泽湖环抱,而这片景区便是距离震泽湖最近的地方之一,或许可以这么说,苏市是被震泽湖大势环抱,而这片景区却是实打实的长在震泽湖里,三面环湖,唯一一处与陆地相连。

  震泽湖水域清浅,平均深度不过一米,水波悠缓,万古不涸。再有震泽湖附近亦有几座山脉,却不高不陡不峭,婉转起伏,连绵有情。

  苏市自古便是富饶之地,可以说就是这一方山水所造就。藏风聚气,环抱有情,无外如是。

  这样的好风水下,自然是人杰地灵。

  而若这家主人还想要再好,就有些夺天地造化的意思在里面了——倒也不是不能,只看有没有这个命与运了。如何看命与运,自然是先见一见主人。

  李先生想了想,似是颇为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各位请随我来,但还请保持安静,不能久留。”

  在众人应下之后他就领着众人往里走,这大院分为前后两幢房子,中间修了个苏式园林,粉墙黛瓦,雕梁画栋,一步一景,很是精致巧妙。众人到了第二幢房子前,这里又和前面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