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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R国即将进入一个漫长而恐怖的天灾时代。

  他们不倾家荡产,或许也不行了——几年前的一次事故,将他们最后的家底也炸了个干净,他们动手薄楠甚至觉得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一家国运属实是太差了,总是将事情导向最差的那个方向。

  大家听过一个笑话没有?

  【几十年后,一个R国小孩皱着眉头撇开脸说:爸爸我不想吃连体的苹果。

  他爸爸摸了摸他的头说:大家都是吃连体的苹果的。

  R国小孩只好吃了下去,他爸爸微笑着摸了摸小孩的第二个头。】

  就算熬过了天灾时代,他们也会迎来一个由他们一手缔结的恶果,他们就算是不想赌,也必须要赌,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小林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很难。”

  “这才能展现贵国的诚意不是吗?”薄楠反问道。

  “只是这样,不够。”小林理摇了摇头:“只薄先生手中的这些资本,还远远不够。”

  “那就要看你们想要什么了。”薄楠定定地看着他们,让小林和佐藤都下意识的撇开了视线,不愿意与他对视。

  小林理道:“薄先生愿意给出……”

  “国运。”薄楠打断了他们:“你们想要国运吗?护国大阵是怎么组建的……你们应该还没有研究出来吧?”

  满室的人顿时都陷入了静默之中,薄楠侧脸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很不错吧?风和日丽,四季分明,没有地震,没有海啸,你们不想要吗?”

  佐藤的嘴唇动了动:“只要再有几年,昆仑大阵我们也能够……”

  “几年够吗?”薄楠笑道:“如果只要再有几年你们就能够复刻,今天何必要要千方百计不惜冒着风雪前来呢?”

  确实……不够。

  不是几年,还要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他们才能够有信心去复刻那样一个强大无比,能够支撑一国国运的大格局。

  不得不说,薄楠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他们不得不让步的地方。

  “……”佐藤沉默了下去。

  “薄先生的意思是……”小林理听到这里也明白佐藤口中的‘几年’定然不是几年,“你有办法为我们复刻那样的风水局吗?薄先生愿意和我们回R国?”

  “不。”薄楠一口回绝:“我只会留在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可以给你们布局图,但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东西,当然还是自己经手才令人放心不是吗?”

  佐藤沉声问道:“我们怎么知道薄先生是不是只是为了脱身……”

  佐藤话音未落,便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控制,唯有眼球还能转动。头上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只听见啪得一声,天花板居然破了个大洞,有什么东西向自己的头顶刺来。

  “佐藤先生——!”

  “佐藤君——!”

  旁边的保镖面露骇然,立刻向他冲了过来,坐在他身旁小林理下意识的向安全的地方避让开去,却来不及再去推开佐藤。

  佐藤在这一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尖锐狰狞的断木向他袭来,正在此时,一手轻描淡写的握住了断木,断木的尖端距离佐藤的右眼还有几乎可以忽略的距离,只要对方手抖一下,他的眼睛绝无幸存的道理。

  薄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已经泛出血丝的双目,笑得温和:“我想要脱身,就是这么简单。”

  佐藤突地感觉浑身一松,他又可以动了。他耳边响起了轻微的碎裂声,他衣襟内有什么东西化作了齑粉滚落了下去,沾满了他的身躯。他在听见这碎裂声的瞬间就变得苍白失色了起来——他的法器,由师门传承了近千年的法器,就这么毁了!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薄楠不加以阻止,这断木是必然会穿过他的头颅,将他钉在这里:“你……!”

  小林理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保镖们不必上来:“多谢薄先生手下留情。”

  薄楠将断木随手扔到了一旁,重新又坐了上来,小林理抬了抬手,有人过来收拾走了断木和天花板的碎片,又为他们三人沏上新茶,重摆熏香,如果不抬头去看那个狰狞的破洞,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宛若一个可笑的噩梦。

  “我们该如何信任薄先生?”

  薄楠取茶啜饮了一口,很好,这次是正常的绿茶了。

  他笑道:“连护国的阵法都能给你们,还需要其他证明吗?”

  “而且你们扣着我还有什么意义吗?”薄楠接着道:“鄱阳湖应该已经清理完了,你们就算把我留在这里,这一局也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佐藤握紧了拳头,思索再三:“……鄙人是否可以听一听薄先生关于我国护国大阵的想法?”

  “可以。”薄楠出乎他们意料的干脆,他招了招手,自有人将纸笔送了过来,铺设于他的面前,薄楠不过三两下就勾勒出了世界地图,“尔国,现下两面求生,八方为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在几个地方点了点:“你们那座国山……”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座国山怕是存在不了多长的时间了——哦它还能在,除非这岛国沉了,不过这风景是肯定没了,人八成也会没了,火山一爆发,不搬走就是个死。

  他在纸上划了一条线,直指对峙之岸:“不如乘势而起,浴火重生。”

  佐藤看着那条线:“薄先生所说的,是鄙人正在做的。”

  “你会做吗?”

  “……”

  薄楠垂眼看着地图,轻笑道:“可是我会。”

第135章 白虎之局9

  “薄先生!”中山健次郎拦住了走出会客室的薄楠,双目赤红:“看来您和我的老师会谈很顺利。”

  “还行。”薄楠一手拢在风衣的口袋中,一手则是提着九星剑,意态闲舒,浑然一副悠然自餐厅用完餐出来似地模样。

  中山健次郎的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九星剑上,剑乃君子之器,却也是杀人之兵,这一柄剑他虽然未曾见过,却知道这一定是一把顶尖的凶器。

  此时那柄剑上的钢扣已经被全然除去,只要它的主人愿意,随时都能出鞘。

  中山健次郎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垂下眼帘,低声道:“薄先生,我送您。”

  “不必了。”薄楠没有停下脚步,自他身旁绕了过去,与他擦肩而过。

  中山健次郎对跟在薄楠身后的保镖比了一个手势,保镖却视若未闻,他见保镖如此,便出声道:“看来薄先生给出了令人满意的条件。”

  薄楠依旧自顾自的向外走去。

  “你……等等!”中山健次郎见状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从心中涌出了一股怒气,他突然向前跨了几步,追到了薄楠的身后,一手狠狠地抓住了薄楠的肩膀:“你,不准离开!”

  薄楠驻足回首,眼睛微微眯了眯:“中山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谁准你……”

  “中山大人!”中山健次郎话说到一半,就被急急忙忙赶来的保镖打断了:“中山大人!佐藤大人说请您跟随薄先生前往鄱阳湖中取回煞器,不得有误。”

  对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薄楠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些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被别人提醒后才想起了某件事情一样。

  中山健次郎看见他的表情,又忍不住咬了咬牙,他试图调整自己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阴沉的说:“薄……先生,走吧。”

  薄楠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好,便带着他往鄱阳湖的方向去了。

  中山健次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徘徊过无数恶意。薄楠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扎在他的眼球上一样,每一个呼吸都仿佛透露着对他的轻蔑和不屑……他看向了保镖:“稍等,我去向师傅和小林大人问安。”

  ……

  “汇报一下鄱阳湖进度。”柏洗云站在船只上,看着远处乌沉沉的天空,心中不由地有些担心。

  “柏队,各区域清理超出目标120%,除却马鞍山部分外已超额完成任务!”

  “谢谢,辛苦了。”柏洗云说罢,不由将视线投向了近在眼前的马鞍山区域。

  薄楠到底想干什么,马鞍山的异象已经快遮掩不下去了!

  不让人靠近鄱阳湖是没有问题的,但总不能让天空都遮住不让人看吧?这片围绕在马鞍山上空久聚不散的乌云随着天色放晴越来越引人注目,光今天一个上午,各种网媒上就已经出现了数百张由附近城市拍摄的照片了。

  专门负责辟谣的部门已经来问他这到底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承认真有大佬在渡劫?他们从哪变一个渡劫大佬出来?——开玩笑的,已经解释为特殊气流造成的奇观,理论一套一套的(来自气象局的友情提供),让广大网友在拍摄之际注意安全,请勿靠近。

  亏得今年天气异象比较多,大家也就没有太好奇,看两眼也就完事儿了。

  随着这几天清理行动的推进,日夜不停,总算在今天清理得只剩下马鞍山附近了。现下所有人都围绕着马鞍山的边缘线,等待着下一秒的指令。

  虽说因为鄱阳湖被清理掉了大部分尸骨而导致煞气无法续供给马鞍山,可在此之前,马鞍山已经聚集了令人咋舌的煞气了。

  马鞍山这个杀局,柏洗云并不打算进去,第一不做无谓的牺牲,第二不坏薄楠的局。他和薄楠约好了,五天内薄楠必定回来,如今才到第四天,还有时间。

  柏洗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

  “小叔叔,是我。”薄楠说道,他的车上还坐着两个保镖和中山健次郎,薄楠给柏洗云报了个坐标,就在距离马鞍山最近的水岸边管辖口:“我在这儿被拦停了,你打个电话让他们放我进去,对,我还带了三个人,有用的。”

  柏洗云没有多问什么,就仿佛薄楠从来没有失踪过:“你问一下他们管辖编号是多少。”

  薄楠探出窗户,问道:“你好,你们管辖编号是多少?”

  负责设置障碍的卫士道:“78号!”

  “78号……你也听见了,嗯,派艘船过来到岸边等着,我要上马鞍山。”薄楠顿了顿又道:“船上有糯米盐之类的吗?没有的话你关照这边管辖区给我一点。”

  柏洗云道:“都有,你只管来就行,我给你发个坐标,你到那边去登船。”

  “好。”薄楠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管辖区就得到了通行令,在对上发来的资料中薄楠的脸和面前这人是同一人后就放行了,他带着的那几个人问都没问。

  中山健次郎嘴唇动了动,薄楠淡淡地道:“噤声,你们的口音太奇怪了。”

  “……是。”中山健次郎憋屈地闭嘴了。

  也不知道薄楠和他的老师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这次出行居然是以薄楠为主,不过之后么……

  车子一路通行无阻,直至到了柏洗云发的坐标位置,一艘快艇已经停靠在了岸边,对方见薄楠下车就起身向他敬了个礼:“薄先生。”

  “辛苦了……这是命令,拿着,过会儿要还。”薄楠顺手将一个法器塞到了对方手里,边侧脸吩咐道:“中山先生跟我上船,其他人在这里等着接应。”

  几人见到官方角色不自觉地便有些紧张,中山健次郎尤甚,但他们还谨记着薄楠刚刚的嘱咐,两个保镖比了个手势示意收到,中山健次郎默不作声的跟着薄楠上了船。

  对比起前几天来到这里时薄楠只能看见一片黑黢黢的雾气,现下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立在这里薄楠还能靠肉眼视物,而非依赖气场来辨别人、物。

  这里距离马鞍山确实是不远,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甚至可以发现其实他们已经在乌云笼罩的范围了。对方问道:“薄先生,您要的东西在那边。”

  他头也不回的指了一下快艇中堆积的两个麻袋,糯米和盐各二十斤。

  薄楠侧脸看了看,示意中山背上。

  很快马鞍山就近在咫尺了,薄楠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一道气场附着在他的身上,这里的煞气太重了,光靠一个普通的法器也支撑不了太久,他又嘱咐了一遍:“你在这里等着……算了,你先回去吧。”

  他指了指远处依稀可见的船只的剪影:“一会儿弄好了我会通知你来接我。”

  对方犹豫了一下,敬了个礼走了。

  中山健次郎一手拎着一个麻袋,薄楠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中山,你拎得动吗?”

  “薄先生。”中山健次郎露出了一个热情的微笑:“可以的,不算很重。”

  “那就好。”薄楠也没有帮他的意思,从这里出发,要一路爬到马鞍山的山顶,再去到马鞍处,这一段路着实不算近,薄楠也很恶趣味,他其实可以带着中山在短时间内赶到地点,却就是不带他,一步一步的和他一起爬。

  中山健次郎看着薄楠的背影,在心中想着,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

  薄楠边走边道:“对了,中山君,上次我推荐的书你买了吗?”

  不提书还好,一提中山健次郎只觉得一股羞辱涌上心头,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买了,多谢薄先生的推荐。”

  “那就好。”薄楠颇有兴致的接着问道:“那你看了吗?和你的那本《观山海》相比如何?”

  “……薄、先、生。”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反复告诫自己现在煞器还没有取到,他不能杀了薄楠:“薄先生说笑了,我翻阅后才得知《观山海》不过是当年《风水简述》的临摹板而已。”

  “嗯。”薄楠笑吟吟地应了一声:“那后面同系列的两本你应该也买了吧?感觉如何?看的好的话,等你回国之前我可以再推荐你几本,讲的要比《听风观水》更深奥一点,网上都有售的。”

  “……”中山健次郎抓紧了手中的麻袋,结实的麻袋上几乎被他抠出五个洞来,其实不必薄楠说,他已经疯狂扫了许多相关书籍,愕然见到自己师门珍藏的孤本都能在里面找到,甚至讲得更为透彻。相较而言,他们师门的孤本更像是刻意流传出来的入门版本,被人有意删减了许多深奥的内容。

  他咬着牙说:“……多谢薄先生,对我而言,如获至宝……我之前犹如……井底之蛙,让薄先生见笑了!”

  什么叫做杀人诛心?这就叫做杀人诛心!

  薄楠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没有再搭理他。

  他虽然不想带中山健次郎走捷径,对自己却丝毫不吝啬什么,脚底的摩擦力接近于无,有一股柔和的暖风在他的背后将他徐徐的向前推着,保持着一个和中山健次郎同样的步速。

  迈腿也就是骗骗对方罢了。越是往上,煞气就越是浓重,薄楠感觉到自己胸口挂着的阎罗印正在飞速地吸收煞气,这让他轻松了不少,而反观中山健次郎,对方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缓慢,大滴大滴的汗水密布在他的皮肤上,却紧紧地粘在他的身上,半滴不落。

  比起累出来的热汗,更像是因为阴冷渗出的冷汗,他显然很是吃力。

  薄楠此刻已经接近于要看不见了,但气场依旧能帮助他感知一切,中山健次郎的气场已经岌岌可危,他身上的法器应该快要支撑不住了。

  如果失去了法器,他很可能撑不到阵眼。

  “薄……薄先生!稍等一下!”中山健次郎喘着气停下了脚步,薄楠闻声停步回首看去,就见中山健次郎颤抖着从口袋中取出了什么,急切地剥了开来挂在了身上。

  他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就稳定了下去。

  看来R国那边也是有一些好东西的。

  “好了,可以继续了。”中山健次郎压力大减,继续提着东西跟随薄楠上山。

  两人花了接近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山顶,自山顶向马鞍的方向望去,便是一片漆黑的翻腾的海洋。

  中山健次郎脸色一白,他虽然看不见气场,却能感知到下方的煞气恐怖无比:“我们要下去?”

  “否则呢?”薄楠有耐心地道:“这样的煞器出世,若是破去周围风水局,无异于临阵脱逃,轻则煞器威力大减,重则煞器粉碎,颗粒无收,所以我们当然是要下去的。”

  “中山,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中山健次郎听见他温和的询问,心里恨不得直接将薄楠捅个十刀八刀以解心头之恨,他确实是不能说自己不行——他与薄楠来此,代表的是双方势力,薄楠能够举重若轻,他却要依靠薄楠才能下去,岂不是在丢己方的脸?

  他向薄楠示弱就是他们R国在向薄楠示弱,他就算死,也不可能求助薄楠!

  薄楠眉目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手微抬,却当真用气场将中山健次郎包裹了起来,还体贴的说了一句:“中山,抱歉,需要你配合一下。”

  气场带着他们乘风而起,轻飘飘地就将他们扔进了黑雾海之中,几乎凝聚成实质的煞气紧紧地包裹住了中山健次郎,他手脚都宛若被浸在了冰水中,动弹不得。

  他心头惴惴,脑内无数次想如果他的法器在此刻破碎他会如何,一时居然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前行。

  很快,一座突兀的三角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对比起他之前来做风水之时此处山清水秀,风水绝佳的模样,此刻眼球中的景象更像是在什么诡异荒诞的电影中。

  那座三角亭周围是湿漉漉的,沿着它地基围绕着一片不大不小的水,看不出有多深,他记得这里没有池塘,这水应该就只有薄薄一层才对,但那水水色却是漆黑色的,在看见的一瞬间就让人觉得它应该非常深才对。

  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从中散发了出来,霸道强横的钻入中山的鼻腔,让他张嘴欲吐。

  薄楠早就将气场闭合了,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要帮中山健次郎去封闭,帮他扛着一点压力已经是看在他还要回去交差的份上了,他难道是什么圣母吗?

  他只要一个活的能平安走到这里的中山健次郎,其他他不管。

  薄楠微微一笑,宛若未闻的走进了煞气所凝聚的金煞阴水之中,似乎看着对他毫无影响。

  中山健次郎一顿,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薄楠进去,身体却是一僵,随即就被无形的力推着往水中走去,只一步,他就痛苦的低叫了一声,他好像踩在插满冰刃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更有一股阴气不断冲撞着他的气场,几乎是瞬间他就听见他的法器的碎裂声。

  再一步,老师赐给他的法器也开始摇摇欲坠。

  支撑住!不能碎!

  薄楠似乎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抬了抬手,将中山健次郎以气场扯到了亭中,亭中却并无什么黑水,先前因为薄楠触动了杀猪刀而倒在一旁的铁石桌还倒在一旁,只不过此刻它已经成了全然的褐色——像是血水干枯后的颜色。

  中山健次郎不断地喘着粗气,狼狈地看着看着那个石桌,又随着薄楠的动作抬头去看横梁。

  煞刀就在上面。

  他倒要看看这个薄先生到底是如何取下这把吸收了整个鄱阳湖煞气的煞刀的!

  薄楠确实也抬头看了看,在一片全然漆黑的景象中,唯有两样是例外,一是倒在桌上的铁石桌,二是横梁上的杀猪刀,它们都散发着暗红的气场,只不过铁石桌要比杀猪刀要弱很多。

  毕竟它已经被薄楠毁去了,成不了什么气候,有这样的表现不过是因为在煞气凝聚的地方,被外溢的煞气滋养了,倒是成了一个不错的材料。

  薄楠再度改变了对白虎之局的构思——玄武主镇守四方,朱雀主生生不息,青龙主文明永在,白虎主杀伐禳灾,既然昆仑护国大阵衰竭已经有了眉目,又有了三方支援,那白虎是不是应该就去主它应该主的东西呢?

  纵然是一条蠕虫,老是动不动往家里闯,又或者在周围闹腾,那也足够让人闹心的了。

  白虎若在,这样的东西就不会再出现了。

  薄楠耐不住微微一笑,先前看这个煞局怎么看怎么碍眼,如今再看,却是因果循环,理所应当。

  他没有急着去取杀猪刀,而是取出了自己的阎罗印,有些可惜的看了它一眼——又保不住了,不过一个出则天下乱的法器,它不存在那才是最好的。

  有它,他足够便利,没有它,他也不过就那样罢了。

  他也不取笔刀,以指为刀,轻触阎罗印下‘旦暮入地’四个字,此四字虽好,却太过阴邃,不够中正,阎罗印剧烈的抗拒了起来,万物有灵,它作为历经不知道多少代的血雨腥风,自然不愿意薄楠去动它分毫。

  可惜它遇上的是薄楠,上一世它最后的归宿是山河鼎,自然也抗拒过一回,但终究没耗得过薄楠,薄楠已经是第二次对付它了,深知它的所有弱点。

  薄楠的指尖划过了第一个字,那字便被他抹去了一半,簌簌地落下晶莹剔透的粉末来,薄楠的指尖是真如在刀尖上行走跳跃,一滴血珠从他的指尖快速溢出,沾满了他所触碰的地方。

  中山健次郎看着薄楠在摆弄着他手里的那方印章,虽不知道薄楠在做什么,可内心却有一种声音在呼唤:把它抢过来!抢过来就是你的了!抢过来!和它对比煞刀根本就不重要!

  抢——!

  中山一动,薄楠便若又所觉得发现了他,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直直的将他扔入了金煞阴水之中,霎时间中山的哀嚎声就响了起来,如同鬼哭一般。

  中山疼得在金煞阴水中打滚,可一动,他便被阴水侵蚀得更多,法器摇摇欲坠,他只能克制住哀嚎,一心一意的去维持法器。

  法器一毁,他必死无疑!

  薄楠懒得理会他,只是专注的修改着阎罗印上的字,指腹破损,很快便被印鉴上的刻纹带下血肉来,他却浑然不在意,一根手指不能用,那就换一根,鲜血如丝,将阎罗印层层缠绕。

  阎罗印气场恐怖至极,眼见争夺不过薄楠,便开始寻求外援,与杀猪刀争抢起周围的煞气来。

  头顶传来了嗡嗡的震颤声,似刀背不断拍打着横梁。

  对于这样的操作,薄楠喜闻乐见,他本想以杀猪刀作为阵眼,左右一想这可太埋汰了,要是后世的人发现这白虎之局,左一个巧妙又一个精髓,找到白虎这里一看是一把杀猪刀……画面太美。

  到底是自己家的东西,不能太丢份了。

  薄楠在它吸收杀猪刀的煞气时,又抹去了第二、第三个字,如今只剩下一个‘地’字,对比起前三个字,最后一个字才是阎罗印的精髓所在。

  薄楠左右手互换,右手此时已经几乎从指腹处看见其中的骨骼,不换已是不行——这玩意儿吃血肉,弱点也在于血肉,他只好任自己千疮百孔的手指再度被阎罗印的煞气所贯穿,换上了完好的左手做笔,任它吞噬。

  天空的深处已然传来了隐隐的雷声,引而不发。

  薄楠觉得十分有意思的看向了天空,按照一般流程,现在老天爷也该馋哭……哦不是,该下手阻止他了,就如同之前他做杀猪刀一样,那样的煞器不容于世,而他此刻手中阎罗印若是由着他的心意改动,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不容于世了。

  他所图甚大,所以并不意外有这样的反应。他也不急,雷敢落下,他受着就是了。

  风水一道,普通时候顺天而行,关键时刻那就是要与日月争锋,与天地争造化!做不到,那只能说明火候不到家,死在途中也是应当。

  ‘地’字光一个土字边,就已经叫薄楠的食指残破不堪,他便又换到了中指,他不由皱起了眉头,痛当然是痛的,他又不是个木头,但对比起接下来的一劳永逸,薄楠依旧是乐于的去这么做的。

  他分出了些心神关注天空,大话是要放的,可是却也不能当真无视,毕竟真的挨雷劈了,就是他也是要死的。

  原地火化的那种。

第136章 白虎之局10

  低哑的雷吼在乌云之上盘旋回响,不知从何时起,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水汽,整个天空都仿佛在向下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凝红的血珠顺着薄楠白皙的手背滴落,在地上凝成小小一洼,红得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球。

  薄楠无名指上的伤口已深可见骨,他神情十分平静,尤其是当‘也’旁也被他磨平,他甚至流露出了一抹轻松。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煞气被阎罗印席卷一空,露出了本来的天色。

  可惜它就算是吸收了那么多煞气,已然无法反抗薄楠以血肉为祭做出的决定。

  久违的光落入了薄楠的视野中,却是一片近乎于血色的光,他侧脸看向天空,那里已经是乌沉沉的灰,它们被压得极低,似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它们,天空的尽头则是一片如同火烧似地耀眼的光芒,那应该是太阳。

  橙红色的光勾勒了云层的边缘,也将血色的光辉投映入世间,令万物都蒙上了一层秾艳而靡丽的纱。

  薄楠唇角勾了勾,随后便深吸了一口气,以骨血为笔,在阎罗印上刻下了一个‘却’字。

  他写得极快,并不讲究字形如何端正整洁,他方落笔,层层乌云便陡然亮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其中快速游走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沉沉的雷声,并不算如何恐怖。

  有风自远方而来,鼓吹满了薄楠的风衣,吹乱了他的头发,又在亭外拂出了波光粼粼。

  金煞阴水质量极重,入水即沉,不溶不散,如同水银,此刻却也惊起了层层涟漪,可见这风来的剧烈。

  水中还活着的中山健次郎发出了惨烈的呼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下雨了。

  薄楠这样想着,手中却是不停,‘却’字后又连上了一笔,继续写了一个‘邪’字,两者相连,便是——却邪。

  《拾遗记·卷十·诸名山》:“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黄帝伐蚩尤,陈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犹未及泉,惟见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炼石为铜,铜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剑利,土亦钢而精。至越王勾践,使工人白马白牛祠昆吾之神,采金铸之,以成八剑之精。

  其中一剑名“却邪”,寓意为——有妖魅者,见之则伏。①

  他手中没有合适的剑,临时起意,所幸古时将军挂印,便以阎罗印为令,赠予白虎,也算是凑合。

  ‘邪’字最后一笔落下,天空之中骤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之声,声势浩大,如落耳边,薄楠耳中泛起了连贯嗡鸣声,他瞬时捉住了阎罗印——此时应叫却邪印,一手抽出房梁上的杀猪刀,人急速的飞到了三角亭外。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头顶的乌云,抬手一抛,就将却邪印扔到了三角亭的顶端,三角亭顶端尖尖,却邪印却

  正正好好的立在它的尖端上,在下一秒,一道闪电划破了灰黑的乌云,将薄楠眼前映得只剩下耀眼的白光。

  雷终于落下了。

  薄楠想笑,可他的牙齿却磕破了下唇,他口中顿时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杀猪刀平举于掌心之上,全力催发杀猪刀的煞气。

  阎罗印本就是阴煞之物,被他强行改成却邪那也不是就那么轻易认了账,就算是认了账,可一个叫却邪的东西本身就是最大的邪物,那就是个笑话。

  白虎本就为杀神,他若再给予邪物,等到外忧除尽,就该有内患了。

  它还需要一个转变——借由天雷至刚至阳之气,消去阴气,只留煞气。

  却邪印本身仍然属于阴煞之物,与天雷相抗,必然要吸收杀猪刀上的煞气做辅,只靠刚刚那一会儿,想要吸收完这把杀猪刀上的煞气那还远远不够,只有逼着它不得不吸收,才能将这把杀猪刀在这几年时间里造的孽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又是一道白光将薄楠的视野所笼罩,他闭上了双眼,只凭感觉催动杀猪刀帮助却邪。

  却邪的煞气几乎形成了一道黑红色的邪龙,自印鉴飞升而去,与雷电相抗。青紫的雷电与黑红色的邪龙纠缠在一起,此消彼长,居然就将此抵消了!

  薄楠并不关注它如何,而是专注的催动杀猪刀。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又是一道雷电迅猛地向却邪印扑去。

  薄楠站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甚至感受到了灼热几乎将他焚烧殆尽的温度,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尖叫哀嚎,又似乎不是人的,而是那些被活生生的虐杀在这片土地上的动物们的。

  它们曾在此静谧的低头饮水,曾迎着朝阳日出万雁齐飞,曾预约地在水里游曳,曾奔跑于这片土地上。

  薄楠突然想起了前几日来时看见的那只大鸟,它很漂亮,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双翅无力再飞行,绝望地自天空坠落,在地上摔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哀哀地断气。

  他想赌一把。

  薄楠想赌却邪印越至阴至邪,才能转化得越至阳至刚!至于煞气,那也是要留下来的,他想要的是禳灾却邪的将军,不是明镜高悬匾下的文官!

  留不留的下来,那就要看命数了。

  他赌的是却邪,也是在赌国运。

  他想看看到底是隔壁那条蠕虫的国运强一些,还是他们这条已经化龙盘踞东方数千年的国运更强。

  给他一个答案吧!

  ……

  第九道雷电轰然而下,薄楠感知中的那股阴煞邪气再也无力抵抗,仍由雷电将它全身包裹,光芒消散,一股至刚至阳之气从中攀升而起,如煌煌中日,璀璨不可直视。

  薄楠闭目抬头望向天空,但终究还是露出一个肆意畅快的笑容来。

  ——他赌赢了。

  他掸了掸可能满是灰尘的大衣,手捧在衣物上便是刺骨的疼,可能他的衣服还被血给糊了,他慢吞吞地想了想,他已经许久没有那么狼狈了。

  可又不止的想笑。

  薄楠缓步走向了已经成了一片焦土的地方。

  三角亭已然成了一片灰烬,至于一枚漆黑的印章静静地躺在灰烬中。

  薄楠俯身将它拾了起来,五指微缩,方才那枚好端端的印章便化作了碳粉,簌簌地自他指缝中流落。

  有风来,卷起了那些粉末,将它遍布于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脚下突然颤了一颤,不似之前地动山摇,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睡梦中惊醒,翻了个身,抖了抖皮毛一样。

  以此为中心,快速而无声的向四面八方散去。

  他耳边响起了无数的声音,先是积雪被从枝头震落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湖水拍岸,天空云散。温柔的阳光自头顶落下,暖洋洋的照得薄楠浑身发困,连风都带来了些许暖意,清爽又干净。

  突地,有一声轻微的鸟鸣声响起,似乎是在试探一般,随后便是清脆又嘹亮的叫声,很快就在山中连绵成了一片,一行小鸟自不知何处飞了起来,在空中一掠而过,又快速地捡了自己喜欢的梢头落了下去。

  一只雪白的大鸟落在了薄楠的身边,歪着修长的颈项,好奇地打量着他。

  成了。

  薄楠闭着眼睛,松了一口气……哦对,还有一件事情不能忘了。

  他温和‘看’向了仰倒在煞水中的中山健次郎,当然那些煞水现在好像也不剩多少了,只薄薄的一层。

  中山健次郎双目紧闭,须发全无,衣物也是破烂零散的挂在身上,浑身就像是被灼烧过了一样,薄楠并不介意他衣不蔽体,微笑着说:“中山先生,可以起来了。”

  中山健次郎张了张嘴,气若游丝:“薄楠……我……帮……我……”

  “好。”薄楠应了下来,却捉住了他的后衣领,所幸那里的衣物还算是完整,中山健次郎便被他拖着走到了那片废墟中。

  他松开了手,将他扔在了里面,中山健次郎虚弱地张开眼睛,便看见薄楠蹲在他面前,将手中的杀猪刀给他看:“这是你要的煞刀。”

  “好……请……薄……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