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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指的那几个湖泊,正是薄楠所做的四象之湖。

  “薄先生,您觉得此法可行吗?”

  薄楠沉默了一会儿,给予了肯定:“你的想法很好。”

  中山先生喜上眉梢,还未开口,却听薄楠道:“可以算是机关算尽,但你唯独漏了一点……”

  “什么?”

  薄楠屈指指了指天。

  “你有这样的命数吗?”

第132章

  薄楠停顿了一下, 纠正了自己的用词:“应该说……你们有这样的天命吗?”

  中山先生紧紧地盯着薄楠,一字一顿地道:“薄先生,天命永远庇佑天皇陛下。”

  薄楠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中山先生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觉得薄楠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他立刻反应过来,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劝薄楠不要为世俗名利所扰,自己却张口闭口对国家和天皇效忠,这样一对比, 真的显得他自己格外的庸俗。

  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薄楠, 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再坐在这里了——他时至如今都不明白, 为什么以薄楠这样二十出头的年纪会有这样的造诣,更不明白他这样能够看穿人心的阅历是从何而来。

  或许传说中的生而早慧就是这样的吧?

  他强行扭转了一个话题:“薄先生, 鄙人见马鞍山上的气场十分厉害,是否可为鄙人解惑?”

  薄楠示意可以, 他便接着问道:“鄙人先前试图培炼煞气时屡屡失败,明明风水已成, 可煞刀的成长却十分缓慢, 直到薄先生发现,那柄煞刀也不过养成了一半罢了, 薄先生是否可以指点一下如何调整?”

  薄楠随口反问道:“中山先生觉得问题在哪?”

  中山先生沉默了半晌, 才道:“其一, 那处风水太好, 想要转安为煞就废了大半的功夫, 其二,鄙人的局不够巧妙, 以鄱阳湖养煞, 以三角亭聚阴煞之气, 可铁心为引,有些分散了煞气滋养的方向。”

  铁心就是三角亭里那个内里是铁的桌子,被煞刀一刀给砍成了两瓣。

  薄楠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那为什么当时要用铁心做引?”

  他没有等中山先生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因为想要借白虎金锐之气,从而滋养煞刀,若没有铁心,怕引不来白虎对不对?”

  “是!薄先生料事如神!”中山先生又接着问道:“这个局鄙人想了一年之久,又参考了众多孤本才想出这样的局来,当时只觉得修无可修了,薄先生究竟是如何解决的呢。”

  薄楠低头啜饮了些茶水,润了润唇,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看来你们的孤本也不怎么样。”

  中山先生涨红了脸,这已经是薄楠第二次反击他所说的了。

  他急切地道:“孤本是绝对没有错的!是鄙人悟性太差,参不透孤本的精妙罢了。”

  薄楠对此不置一词,眉间微动,有些居高临下地说:“你若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不如自己去看一看。”

  中山先生顿了顿,只好点头应是——薄楠不是他的老师,没有责任教他,就算是自己的老师,也有权利不指点他。那里面或许是有一些独门绝技,薄楠也不可能教他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可再看薄楠的神情,他却又觉得薄楠是在蔑视他,仿佛那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他不说,不过是惊讶于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居然不知道,这种问题说出来简直是在侮辱他自己罢了。

  中山先生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

  “薄先生,请可以有两天时间考虑一下鄙人的提议。”他俯身,几乎将头按在了整齐华美的竹麻地面上,道:在此之前恕鄙人失陪。”

  “嗯,去吧。”薄楠一手微抬,神情之间几乎是带着一份怜悯。

  中山先生再度鞠躬致歉,紧接着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薄楠仍旧是轻松的,这样一个向往着崇高无上的学术,实际上仍旧被家国培养的带着忠于国家的人,甚至还带有不谙世事的惭愧、羞耻,还有求知欲胜负心,是最简单就能打发的。

  打了小的,老的是不是该出现了?

  薄楠轻轻叩了叩桌子,身后的女仆温顺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吗?薄先生?”

  “可以上菜了。”

  “是。”

  说是请他吃晚饭,结果就喝了半杯茶水,对方不饿,薄楠却是真的饿了。

  精致奢华的菜肴很快就如流水一般的送了上来,每道菜都只有一两口的分量,味道也算不错,甚至当女仆带来了两个歌舞伎来表演的时候,薄楠也没有多少抗拒。

  薄楠就当是自己找了家高级日料店吃饭,没有半点不适,从容得很——别说,还挺原汁原味的。

  薄楠很快就填饱了肚子,没毕竟一个人吃饭也吃不出什么个花来,歌舞吧……看两眼还行,看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示意女仆可以带他回房间休息了。

  女仆仍然是温顺谦默的,俯身行礼,带着薄楠往客房里走。

  薄楠有些遗憾,这顿饭吃完了,最后他想见的人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也不急,大家一起耗,看谁先着急。

  ***

  柏洗云听着已经显示关机的提示音,旁边时铭已经查出了手机最后关机时所在的坐标:“……在鄱阳湖里。”

  去接薄楠的人自然是没接到人,薄楠是从湿地公园出发的,上岸的地方却已经是上百公里外,他也不知道薄楠会一口气跑得那么远,晚了一步,让薄楠失踪了。

  “根据天眼查出薄先生最后出现在鄱阳公路上,上了一辆面包车,司机主动下车载薄先生的,薄先生还和对方聊了几句。”时铭接着汇报道:“司机耿建,男,四十一岁,Y省L市人,租住地址在……以开某滴运货为生,今天上午显示他接单从市区帮助一位刘女士搬家到城外,鄱阳公路是他回家的必经路线。”

  “他家里的信息呢?查出来吗?”柏洗云顿了顿:“算了,时队,你是专业的。”

  时铭啪得一下就坐到了沙发里,坐没坐相,一手哗啦啦的翻着手里的纸张:“哎终于可以不装了,累死我了,亏你们想的出来——耿建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目前已经十二岁,五年前他本来放弃治疗,突然又决定接着治下去,他的资金链就没出现过问题,应该是当时和某些人达成了协议。”

  “他的车现在沉在鄱阳湖里,车牌有被更换过的痕迹,他人失踪了,初步判定死亡。”时铭痞里痞气地笑了笑:“柏队,你家薄先生被人绑走了,干净利落,老手,证人和证据都没了。”

  时铭看着柏洗云冷淡的脸,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一点儿紧张的神色,但是没有,一点儿都没有。“你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柏洗云反问道,他又和李力说:“李队,麻烦你加急鄱阳湖的打捞工作,其他就不用担心。”

  时铭:“……???”你们搞玄学的人这么超凡脱俗的吗?自己亲戚被绑架了都这么出世离尘活似人就去一趟超市?

  柏洗云起身将几套防化服拎了出来扔给了几人:“走,我也去鄱阳湖。”

  鄱阳湖的阵势委实恐怖,他打算去马鞍山那边看看薄楠到底布置了什么,才好应对。

  此前薄楠与他说过,如果他失踪了,让他不要让人来找,他会自己回来的——顺道让他做好收尾工作,他可能会做出一些比较不太好收拾的举动。

  薄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自己安顿成一个舒服的姿势,顺道将一个试图钻他被窝的少年扔出了房门,气场悄然无声的将整个房间都包裹了起来,只听见数道轻微的爆裂声响起,房间彻底成了一个没有窥探的、轻易不能进入的安全屋。

  他对着窗外的月光抬起了手,打量着在暗处依然熠熠生辉的两枚戒指,收回了手,在上面轻轻地轻吻了一下。

  狙柏焰归、毁卷云烟、毁昆仑、毁鄱阳湖,真当他是死的吗?

  薄楠轻嗤了一声,转而睡去。

  ***

  本土作战的好处就在于,我方势力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义正言辞合情合理,鄱阳湖遭受严重污染,这几日将开展清理打捞作业,再加上几个似是而非的‘化工厂违规排放剧毒污水入鄱阳湖’之流的新闻,鄱阳湖旁边空得跟什么一样,没人想不开往里走。

  周围市民看见穿着只有在前几年一场剧烈传染性的疫情的时候才出现过的防护服的官兵前往鄱阳湖里面进行清理,更是肯定了传言,自行在隔离区外投喂了无数热水热饭,连带着瓜子花生薯片奶茶一样都不少,官方自然不能收,再三提醒市民不要接近鄱阳湖附近,但也架不住人家穿了好几年前库存的防护服开了车来在驻守点放了东西就跑。

  更为夸张的是有人搬了车当季的草莓和车厘子过来,那身手叫一个干净,货车后门一开东西一推就全利落地倒在隔离区外了,放在国外简直要被人怀疑是来扔炸弹的,不是日卸货几千吨的老手干不来这样的事情。

  上面还贴了张纸条:【知道你们不拿一针一线,但这是水果,不是针和线。】

  纸条果不其然上了热搜,广大网友拍案叫绝,那家水果店库存当即被热心市民清空,老板打了个算盘一算居然没亏还有赚,也是皆大欢喜。

  清理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而中山健次郎看着已经被全线封锁起来鄱阳湖,神色难看到了极致。

  头顶飞来了一架无人机,对着他大喊道:“您已靠近鄱阳湖封锁区域,请尽快离开——!请勿在此停留——!”

  他抬眼看着不时在头顶略过的数架无人机,无奈只得驱车离开。

  恐怕这位薄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要投诚。

  这样一隔离,鄱阳湖中还能剩下什么?

  当然什么都剩不下了。

  “小林大人,我是中山!”

  “很抱歉,我恐怕不能劝薄先生归顺了!”

  那头传来了一把苍老的嗓音:“你太令人失望了,中山君。”

  “我明天就会到达你那里,希望在此之间,你要看好那位薄先生,不要让他逃走。”

  “是!”

第133章

  没人打扰, 薄楠一觉睡到了接近中午才起,窗帘向两侧静默地滑开,薄楠才看见窗外是一片雪色。

  空气中鹅毛似地雪翻飞起舞, 染得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不远处的小池塘上结了一点冰,反射着若隐若现的光。

  今天居然下了大雪。

  薄楠拉开了窗户,外面的寒风卷着雪花一并吹了进来, 房间内迅速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带着木质的香气, 像是在漫步于已经被冻得一片枯残的山林间,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万物垂落般病态的美感。

  外面很安静, 只有雪簌簌地声响。

  纵使薄楠身处敌营, 却依然享受这样的沉寂美丽的景色。

  雪这么大, 他今天应该是见不到什么人了,也不知道柏洗云那边事情进行的如何了——应该会很快吧?虽然是生态保护区, 可他也不需要他将鄱阳湖清理得特别干净, 只要不要多得那么夸张就行了。

  天地万物自成循环,只要不是有人去刻意做些什么, 湖里有些尸骨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还是水里的生物一顿美餐。

  房门被敲响了, 很有礼貌的规律的三声, 随之就是温和的女音:“薄先生, 请问您是否要用午餐。”

  薄楠打了个呵欠, 行事越发随意,披了件家居服就去开了门, 女仆见他出来便鞠了个躬, 引着他往餐厅去。

  餐厅中果然空无一人, 饭菜依旧是精致而华美的, 薄楠填了肚子,倒也懒得再回去了,让他们把桌上的残杯冷炙收拾干净后,毫不客气的问他们要了一本书,不拘什么都行。

  没想到他们送来的是一本封在木盒内的线装书,看封面上微微褪去的靛蓝,就知道有些年头了。女仆俯着身,将额头抵在了地板上:“《观山海》是我国珍藏了千年的孤本,还请薄先生爱惜。”

  薄楠垂眼看向她:“你是R国人?”

  “是的,薄先生。”

  “那你的中文很不错。”

  女仆微笑道:“多谢您的夸奖。”

  薄楠不置一词,拿起书翻看了起来,随着书页的打开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钻入了薄楠的鼻端,应该是书页用什么特殊药物保护过。

  这书阅读起来很是流畅,虽然是文言文,但里面的文字却是中文繁体,图文并茂,实在是摸不清楚那个字是什么的再仔细看看图也就了解了。

  见他已经开始阅读,女仆便悄然的起身,又端来了香炉茶具,跪在桌侧侍弄了起来。

  薄楠仔细看了两页,总觉得有些眼熟,再到扉页看了看作者,眉目间微微动了动,便又接着看下去。

  他现在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人生一大乐趣手机没得玩,只好捏着鼻子往下看。

  打发时间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香炉里的香换成了浓郁的檀香,薄楠察觉到便抬眼看了看门外的天空,见门外已经成了雪亮的一片,衬得天空却是黯淡的一片。

  冬天本来天黑得就早。

  正想着呢,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纸门被一双素手拉了开来,中山健次郎随之入内,并向薄楠鞠躬行礼:“薄先生,下午好,今天的雪真是大啊。”

  “中山先生来了?”薄楠淡淡地说:“坐吧。”

  “多谢薄先生!”中山先生道了谢便坐在了薄楠对面,见薄楠低头看书,仿佛沉浸其中,眉宇间不由浮现一片骄傲之色:“见薄先生这么认真,《观山海》是否精妙绝伦?”

  薄楠抬眼看向他,中山先生越发的自得:“薄先生考虑得如何?鄙人可以承诺,只要薄先生愿意点头,这样的孤本就会源源不断地送到薄先生手上,任您随意阅览学习。”

  “……”薄楠把书放在了桌上,推给了中山先生:“中山先生这么说,是也曾看过这本书?”

  “当然。”中山先生笑道:“我在师门中勤修苦练了十年,才被允许借阅这本《观山海》。”

  “原来如此。”薄楠问道:“那中山先生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那自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中山先生中文学的真不错。”薄楠颔首,他屈指在书上点了点,正是扉页上作者的自叙:“那中山先生知道玉溪先生是什么人?”

  中山先生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却还强撑着道:“是一位卓绝的风水先生。”

  “嗯,没错。”薄楠应了一声,便不再答话,而是侧目看向了门外的庭院,似乎在欣赏着什么。

  中山先生见薄楠不再出声,便又道:“薄先生,关于昨天的事情您是否可以再考量一番,其实《观山海》还有一本续作,十分高深,如果您愿意同意的话,鄙人可以将续作也借给您阅览。”

  薄楠摇了摇头:“不必了,多谢中山先生。”

  中山先生再接再厉:“薄先生,鄙人对您的尊敬可昭日月,我愿意以师礼请您回大R帝国,您从此就是我的老师,可以为我们流体派的教习先生,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可这样千载难遇的古书您可以随意借阅。”

  “不必了。”

  中山先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薄楠已经起身:“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中山先生回见——你可以用手机搜索一下《风水简述》这本书。”

  他看了一眼天色:“现在下单明天中午之前就可以收到。”

  说罢,他便不再理睬中山先生,往自己房间走去了。

  中山先生沉默地看着他的背景,直至他消失在了走廊的深处。他太阳穴上的青筋抽了一抽,转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搜索了起来。

  ***

  《观山海》作者是唐朝的一位风水名家,大名不知,自称叫玉溪,他这本《观山海》在兔朝这里叫做《风水简述》,这地位怎么说呢,大概就类似于风水圈里的三字经。这本书还有进阶版的《听风观水》、《千山万水》这两本,同样也是这位作者写的。

  薄楠是个野路子出身,等到他有机会摸到这套书的时候都已经成大家了,看了两页就嫌没意思放到了一边。

  他是个野路子的意思是他没有师门,没有传承,甚至不知道风水圈子的存在,全靠自学成才,老天爷赏饭,所以更不用提这套书了。

  但凡认识一两个人是涉足风水的,甚至不必是什么家传啊师门啊,就是上网到相关爱好者的论坛发个贴问问萌新入门要看什么书,大概率也会被推荐这三本——是的没错,这三本是有正规出版印刷的,每过好几年还会再版,换个更好看的封面之流。

  中山健次郎给他的这一本估摸着是往前不知道遇上了某个王朝末期时流传出去的,应该也不是原版,是某个古人的手抄版本,他知道原版在某个博物馆藏着呢。

  你说这书珍贵吧,是挺珍贵的,好歹是千年古书,虽不是原版,年份却是对的,能完好保存到今天那确实是不容易,且内容也并无错漏。你说不珍贵吧,那也确实不怎么珍贵,每一本出版的同款书籍都带了原文内容,一字不错一图不漏。

  或许有人会视若珍宝,但在薄楠眼里也就是个也就是个放着有点说头的玩意儿,翻这个和翻现代出版的同款书对薄楠来说没有任何差别,甚至现代版要比原版要强得多,这书代代翻新,添补了不少古时与现代山水变革的差距,还是看现代版比较有意思。

  但人家眼巴巴的把千年古书送上来,礼数上是做足了的,薄楠也不好恶言相向,要不是中山健次郎围着这本书视作珍宝说个没完,反复以这本书作为资本劝他叛国,他也懒得告诉他。

  拿着一本可能价值都不过千万的东西劝他投降?

  薄楠现在算是在困境,就随身带了些法器之流,真要拿出去拍卖,抠掉九星剑都不止这个价格,九星剑就不提了,拿出来都是欺负他们的。

  女仆跟随着薄楠走了一路,临进门之前停住了脚步,对着薄楠一鞠躬,目送着薄楠进了客房。

  薄楠倚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外面雪落。

  这场雪恐怕很难停下来。

  ***

  中山健次郎打开某个购物软件搜索了薄楠所说的那本书,越看就越是心惊肉跳,随着古朴的封面映入眼帘,随之下方还弹出了推荐链接,正是《听风观水》、《千山万水》这两本,链接下方还有试阅连接,他随手点了进去,就看见了熟悉无比的书页内容跳了出来。

  他神情愈发难看了起来,甚至一把抓过了桌上的古籍,对照着古籍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比着看下去,等到十页内容过后,他面色已经苍白如纸,他再看作者,正是‘玉溪先生’四个大字。

  他快速地跳转出来,往下翻了翻。

  书的链接,有三百个。

  “我不信!我不信!这不可能!”他嘶哑地说着,颤抖着打开了视频网站,搜索了‘风水简述’四个字,上面跳出来一溜的‘某某大师谈《风水简述》’这样的名称,每一个点进去,都在分析这本书哪里好,哪里不好,又有哪里是错误的,与现代有所误差的。

  他所奉为经典奥秘的孤本,原来根本就不是孤本,而是这里随手可见的东西,不需要花费任何钱财、努力,就可以随意观看。

  “啊——!”他嘶吼了一声,手机在竹麻地板上飞出去很远,他双手紧紧抓住了《观山海》的书页,一用力竟然将它撕裂了开来!

  纸页飞了满天,中山健次郎双目赤红,脑内不断地回忆着方才薄楠的眼神,他是在耻笑他吧!他是在看不起他吧?!他就那样听着他去夸这本破书,他内心一定是在嘲笑他把破烂当珍宝吧?!

  他不断用母语咒骂着:“可恶——!该死——!居然敢这样侮辱我——!该死——!”

  要是薄楠看到这一幕,他可能会耸耸肩,说一句关我屁事。

  人有病就要治。

  ***

  如同薄楠所料,雪一连两天都没有停,伴随着雪而来的则是铺天盖地的寒风,昨天夜里似乎还下起了雨夹雪,面前的一切彻底被冰封了起来。

  他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见庭院内有一声巨响,应该是树木的枝干支撑不住雪的重量而断裂了。

  到了今天,天空之中无序乱舞的气场终于有了稳定的趋势,雪要停了,而他等的人也应该要到了。他下了床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几天对于他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次休假,懒散得他骨头都要松了。

  到了午间,雪彻底停了。

  女仆敲门,温顺地道:“薄先生,稍后小林先生想见您,请您更换正装,在此等待接您的人到来。”

  薄楠过去开门,问道:“不换可以吗?”

  “天寒地冻,还请薄先生换上正装。”今天不是一个女仆,而是有三个女人,她们都穿着和服,手里各自碰了一个礼盒,她们见薄楠开门,便对他行礼,随之将三个礼盒放置于他客厅的桌上,转而又送上了新鲜的食物后这才离去。

  薄楠打开一看,发现礼盒中除了一套西装外还增加了一件长款的大衣,还有一个礼盒里则是保暖内衣。

  看来这是要到外面去。

  薄楠轻笑了一声,这很容易猜,雪刚停,路上的冰和雪自然是来不及祛除的,上下山有危险,所以这位矜贵的小林先生要让人带着他下山去见他。

  到底是怎么矜贵法?薄楠很想见识见识。

  他没有换正装,不过大衣还是穿上了,大衣有两个口袋,方便揣手,也方便带点东西进去。他的背包是懒得拎了,但九星剑过于贵重,他仍旧还是带走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带九星剑出门了,有点重,也用不上。

  不过一会儿,就有女仆带着他出门了,车子很豪华,一看就是有钱人才开得起的。几个黑衣保镖从女仆手上把他接管了,为首的那个说:“薄先生,麻烦您双手平举,方便我们检查。”

  薄楠懒洋洋的照做,扫描仪在他身上过了几个来回,其中一个保镖将手伸入他的大衣口袋,将四枚如同一泓碧水的玉佩取了出来:“抱歉,薄先生,这些就由我们先行保管了。”

  薄楠随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

  保镖们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将玉佩放入了自己的口袋,而非特别准备的存放袋。上了车,他被前后四个保镖夹在中间,九星剑被放到了前排,保镖将一块黑布取了出来,示意道:“薄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他也不等薄楠回应,就将黑布死死地蒙在了薄楠眼睛外,将他的视线遮挡了起来。

  薄楠感知着车辆下坡又上坡,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这才了下来。

  他从河堤到上山只用了大半个小时罢了,一个半小时,都够跨到另一个城市去了。

  亏得没让柏洗云来找他,否则真有够他找的。

  他又被带到了一个类似于城市中的小巷的地方,这一条并不算太宽的巷子要隔很远才能看见有一个入户的大门,每一个大门都对应着一家装修得或者古朴优雅或者奢靡华美的地方,有点像是之前柏焰归带他去吃的那个高档网红餐厅的感觉。

  薄楠被带进了庭院中,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外面还是雪景,这样露天的庭院居然是一副春光灿烂的景象。这院子恐怕不是开了暖气之流,而是高明的风水先生的手笔。

  能调节四时,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至少要比中山健次郎要高出一个等级来——鄱阳湖那是恶心,不是厉害,若非天长地久的去堆积,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薄楠自己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局,不为什么,夏天天热,别墅这种地方好像听起来仿佛什么都很好,实则毒蚊子贼多,要是家里养了池塘和草木,那是更不得了,人出门站一会儿那就是移动血库,换谁都吃不消。

  再往里去,薄楠便见到了两个老人。

  在偌大的客厅里,两个老人围着桌子一南一北的坐着,面目沉着,坐姿端肃,他们见薄楠进来,便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

  他们虽是坐着,薄楠是站着,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和漫不经心。

  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的人。

  其中一个沉声道:“薄楠先生,请坐。”

  “冒昧请你前来,还请见谅。”老者没有低头行礼,而是直直的看着薄楠,对比起中山健次郎那样动不动鞠躬的样子,显得更为高高在上。“本人小林理,这位是佐藤寿江先生。”

  另一个老者对着薄楠点了点头:“薄先生。”

  薄楠微微颔首,随意挑了个位置就坐了下去:“薄楠,二位下午好。”

  双方心知肚明这都是客套话,谁也没有在意对方的礼仪是否到位。

  薄楠一进来,小林理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对方。

第134章

  “薄先生。”先开口的却是另外一个老者:“这几日, 我的弟子中山健次郎受您的照料,我感激于心。”

  薄楠取了面前的茶盏,茶水沾唇, 又立刻因为因为喝不惯而被放了下来:“客气。”

  佐藤寿江深深地看了薄楠一眼, 唇边露出一抹冷笑, 却也没有说什么。

  此后便是一阵无言, 对方不说话,薄楠也懒得主动开口。

  毕竟又不是他主动要来见他们的。

  搁在桌旁的香炉中的香烟冒出了几缕淡薄的烟气,宛若垂死之前的轻叹,随后便彻底熄灭了。

  小林理瞧着那香炉, 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这里耗下去,他直言道:“薄先生,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因为可以不用说太多的场面话。”

  “现在你有三个选择。”

  薄楠眉间一动,“愿闻其详。”

  小林理沉声说:“一,效忠大R帝国, 跟随我们回国, 功名利禄,只要你想, 应有尽有。”

  “第二,袖手旁观, 不要再理会你们国家的事情, 故土难离也是应有之义,我们可以给你数不尽的钱财、法器、孤本, 这些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但这一段时间要委屈薄先生在鹤院住一住了。”

  “那第三呢?”

  小林理目光沉稳而锐利, 沉声道:“——死。”

  薄楠轻笑道:“杀我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小林君!”佐藤寿江低低地喝了一声,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很难开口一样:“抱歉。”

  “薄先生确实是天纵之才,天皇陛下不想错过任何一位像薄先生一样的人才。”佐藤寿江沉声道:“故而派我等亲自前来,就是希望薄先生能够看见我们大R帝国的诚意。”

  “诚意?”薄楠突然觉得事情有意思了起来。

  他会等到今天,等的就是眼前这两个人,杀一个中山健次郎有什么意思?不死一些让那边肉痛的人,怎么对得起他这段时间东奔西走?

  他现在就可以杀了这两个人然后离开这里,去把白虎之局做完,然后安安心心的回家过年,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对他们有了一点兴趣。

  他又不想杀他们了。

  薄楠微笑道:“贵国的诚意,就是将我扣留在这里吗?”

  小林理听了并不接这个话茬,他听懂了薄楠的言下之意——他觉得诚意还不够:“薄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诚意,不妨直言。”

  薄楠思索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抬眼看向了佐藤,问道:“佐藤先生是中山的老师?听说,昆仑大阵是你的老师发现的?”

  “是,正是家师。”佐藤眉宇间浮出些许自傲之色:“许多年来,我等潜心研究,颇有所得,薄先生应也见过我的手笔。”

  薄楠淡淡地说:“是见过。”

  “如何?”

  “不如何。”以煞气污染护国大阵,说白了就是积毁销骨。

  如果拳打南山养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也算是厉害的话,那确实是厉害。这道理是个懂行的都懂,不必他多说什么。

  “那薄先生认为怎么才算好?”如果面前坐的是中山健次郎,他又该羞愧而走了,但面前坐的是年过七旬的老狐狸,根本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薄楠似笑非笑地说:“佐藤先生想知道?”

  佐藤住了口,侧目看向了旁边的小林理,小林理目光深沉,道:“薄先生,觉得国师一位如何?”

  薄楠屈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声音不高,却无端的让人心头一跳:“贵国的?我没兴趣。”

  “蛮夷之邦,弹丸之地。”薄楠仍旧是很平和的,说的话却刺耳之极:“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那里,我没有丝毫兴趣。”

  小林理一顿:“薄先生所求甚大。”

  “不然呢?”薄楠笑道:“我可以袖手旁观,我也可以不要你们的法器、孤本……那些对我不值一提,兔朝与R国成对峙之势,向来都是此消彼长,二位苦心经营,恐怕也不是为了单纯让我们国家不痛快吧?”

  两人脸色顿时一边,看向彼此的眼中都有骇然之色——居然就被这个年轻人一口猜中了!

  自古以来,R国一向是兔朝的附属国,直至近代才算翻盘,可那时是什么?本国最强盛之时,正是兔朝最积弱之刻!

  若从风水而言,若兔朝是一只昂首挺立的雄鸡,那么周边朝韩便是雄鸡头下坠璎,而他们R国像什么?

  ——像一条雄鸡口边的蠕虫。

  虽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无甚可驳。

  他们自然不愿意做蠕虫,想要化龙,他们垂饵虎口,自然要先将这抬头之威祛除!

  兔朝不去,他们如何昂头挺胸?!

  一个护国大阵想毁去这个悠久绵长的文明是不可能的,他们也不曾幻想过还有这等好事,但护国大阵一毁,天摇地动之下让兔朝措手不及,忙于治理之际,给他们R国一个喘息、化龙的机会,待有了这个机会,再图谋以后。

  薄楠笑意越发深邃,这个国家,惯常用国运做赌,几十年前赌输了一次,被兔朝连桌子都掀了,他们自己靠抱大腿又再度爬上了桌子,还想再倾家荡产再赌一回。

  不知道是否有人关注过,他们国家的火山即将进入一个频繁的爆发期,积攒了数百年的火山以十数百数记载,他们的海岸边已经出现了火山灰,众所周知,火山一爆发,随之来的就是灾难和死亡,地形会改变……那水底的火山呢?

  会有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