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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老子给你做牛做马还得给你买你爱吃的?滚!真当老子是保姆啊?”

  柏洗云淡淡地说:“伺候祖宗用的。”

  ***

  薄楠顺着小山一路到了山顶,马鞍山如其名,形如马鞍,两头翘起,中间凹下,薄楠便去寻着去了那个山坳中,沿着因为冬日花木枯萎而显露出来的土路搜寻着。

  不多时,他便顺着树木的梢头看见了飞檐的一角。

  他原本以为是应该是有人住着的,结果等走近了才发现这里有且只有一座三角亭。

  三角亭并不大,三四人进去便差不多要嫌拥挤了,通常林间有亭就是供给游人歇脚用的,亭子一般以双数为吉,这亭子却是少见的三角,再近一些,便能看见亭子阑额上雕刻的祥云纹路。

  亭子四周都堆满了枯叶,围得严严实实,亭中石桌上攒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石凳下爬着细细的青苔与蛛网,可见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薄楠顺手从旁边扯了点枯瘦干黄的叶子揉成了碎屑,手指微松,碎屑在空气中打着旋儿的飘着,明明无风,却这样怡然自得的翻飞起伏,最后却是硬生生地飘到了亭子周围才落下。

  亭子有问题。

  薄楠也懒得废功夫,一道气场自他指尖飞出,霎时间枯叶就被往两侧吹去,露出了一条道路来。薄楠绕着亭子走了一圈,在朝南入口的地方才看见了亭子的匾额:扶风亭。

  他也有些稀奇——亭子坐南朝北,居白虎位,三角亭为阴,凶悍煞气,再有四面无靠也就罢了,云从龙风从虎,这样凶的地方还要再添这么一把柴,妙极了。

  树林本就属阴,亭子就该用阳亭,以达成阴阳协调之理,偏偏这亭子三角,不凑双数,不理四象,还刻了云纹,云纹这东西,也能认为是水纹,阴上加阴。

  这地方这么好的风水,就是随便拽个不懂设计的普通人来,只要弄个普通认知里的亭子,坐南朝北四平八稳这么一放都是好得很,能整出这么一道来薄楠也是佩服。

  不过人家或许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薄楠用气场拂了拂石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自背包中摸出水杯喝了几口水缓了一缓,304的不锈钢杯置于桌面的时候,却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响动。

  薄楠眉目微动,屈指叩了叩桌面,转而五指覆盖于上,用力一压,石桌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按出了几个洞眼。石粉拂去,剩下的便是闪烁着冷光的内芯。

  是铁。

  又添金气,锋锐更甚。

  薄楠唇角划过了一丝笑意,当即抬手,只听见啪的一声,亭上横梁似乎颤了颤,紧接着一道锐利的煞气自上面无声无息朝薄楠涌去,薄楠丝毫不惧怕这些东西,并不见他避让,反倒是他面前的石桌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薄楠推了推它,石桌便晃了晃,从中裂开。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样的局令人心惊胆战,于薄楠而言却是司空见惯,既然已经找到了阵眼所在,那还客气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横梁上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气场托着他凌空而起,几乎是瞬间就将薄楠抬到了与横梁的同一高度,于这个角度,薄楠很轻易便看见了横梁上放着什么——那是一把用红线固定在悬梁上的刀。

  刀身粗犷,通体长满了暗红的锈斑,刀背宽而厚重,连腐烂的木柄中都能看见暗红色的碎屑。

  是血。

  这应该是一柄杀猪刀。

  薄楠眯了眯眼睛,屈指一弹,那些红线依次绷断,却发出了如金戈相击的声响,薄楠正想将杀猪刀毁了,却又停了手。

  毁了这个局其实还是不错的,这样的地理环境之下,用不了半年这些煞气也就该清干净了,都不必用什么人工清理,毁了它,薄楠径自回家安安逸逸过完年,等到明年年中再来就是了。

  但要是不毁呢?

  薄楠摸出了阎罗印,自背包中取出了一瓮暗红色膏体,于上取色,端端正正的应在了杀猪刀上。

  要是不毁,就帮它成气候,将这一池的煞气皆汇聚于此,养一柄杀人刀!

第130章

  薄楠收回了阎罗印, 想了想有摸出了笔刀,他打算在在横梁正下方刻了一个太极阴阳图,再助它一臂之力。

  从来都是雪中送炭难, 锦上添花易, 此时也不例外。

  木屑悉索,唯独在点阳极之时薄楠停了下来, 那些遮天蔽地的黑雾在他眼中已经在规律的旋转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在影响它们,薄楠抬眼看了它们一眼, 嗤笑了一声,笔尖落下, 在阳极之上刻下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点。

  天空中骤然传来了一声惊雷,闪电划破了天空, 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黑雾被闪电划破了去, 露出了已经缠满了乌云的天空幕布。

  乍一看之下,这和黑雾在不在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隐隐的雷声自云端之上传来, 黑雾自那道裂口处疯狂涌去, 被雷电的万邪不侵所消融, 周围的黑雾不断地鼓动着,又自鄱阳湖中产生的煞气产生新的煞气直冲而上,几乎呈现了一道漆黑的龙卷。

  薄楠微微垂眼,便飘然立于亭子的顶端, 一手阎罗印起,黑雾顿时就被分割成了两方, 一方在往他这里卷, 一方却被天空所扯, 端是便成了薄楠在与这天地万物争夺煞气。

  万物有灵, 这样的杀器想要出世,并不容易。

  薄楠是个很贪心的人,此时此刻他大可以坐视旁观,等雷电消融了大半煞气,剩下的煞气也足够让他做这一柄杀人刀了,但他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做绝又有什么意思呢?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整片山都在呜咽作响,似是哀嚎,似是哭泣。

  阎罗印被全力催动,深红近黑的气场疯狂劫掠着周围的煞气,雷电想要消除煞气,它就在吞噬煞气,又通过薄楠导入三角亭中。

  那柄杀猪刀是个好东西,或许它以前是拿来杀猪的,又或者是拿来杀人的,不管怎么说它已经沾染了足够的血气,有了阎罗印加持,它的气场更为凶极煞极,更添了一份阴森之气。

  一滴血珠子从长满了锈斑的刀刃上凝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晃了晃,又随着刀刃的弧度流淌到了横梁上,留下了一道暗红的血痕。

  快成了。

  薄楠静静地想着。

  他与天争煞气,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但虽有九星剑在手,却不能用,这剑更偏向于中正平和,拿来做什么好风好水自然是上好的帮手,拿来做这样的凶戾的玩意儿却是事倍功半。

  他微微叹了口气,摸索出卷云烟,一口纯白的烟雾自他口中溢出,也不知道怎么的,它们出现后便快速上浮,覆盖于黑雾之上,也在此时,薄楠手中压力一轻,那些黑雾似乎是被封锁住道路一样,缺失了目标,转而急速往薄楠这里奔来。

  天空之中骤然亮起了一片紫光,将肉眼可及之处渲染成了一片艳紫,它出现得那样突如其来,如同打翻的浓墨,迅速地吞没了半数白纸。

  紫电再度自云中钻了出来,直直往薄楠而来。

  薄楠却侧脸再度抽了一口卷云烟,浓墨重彩的烟雾自他唇中溢出之际,卷云烟却迅速的失去了它原本瑰丽的色彩,沉稳而贵重的紫气将薄楠笼了个遍,又将一物跑向了远方。

  那紫电即将要落到他身上之际,却又神之又神的转了个弯,紧随着那物而去,最后在一声轰天巨响中消弭殆尽。

  蒙蔽天机这种招式好用,却着实贵了点。

  这里的气场太过于凶煞,他自然不可能去抽周围的气场去用,那么就只能抽卷云烟本身的气场,卷云烟经此一遭,不养上几年怕是都不能用了。

  扔出去那件是一念成魔,此物是薄楠亲手所作,又贴身戴了一段时间,拿它做替身也足够了。

  一件,却是不够的。

  天空中又隐隐发出了低沉地雷鸣,薄楠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贴身的法器一件一件的往外扔……

  ***

  “卧槽,怎么突然打雷了?”时铭忍不住口吐芬芳。

  他可以很大胆的发言,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的阵势,怪不得有人会说更有大能飞升一样,这不就是嘛!

  他们坐落在酒店的高层上,头顶只是灰蒙蒙的一片,随着视线往远方推移,天空便越来越沉黑,再视野的尽头形成了一片雷云,此刻雷云滚动,是不是映出了青紫之色,并偶有闪电向下方打去。

  它们自乌云的各个方向出现,可下落的位置几乎是一样的,它们似乎都被同一个点所牵引着,就跟……就跟真有人要渡劫,它们赶着去当劫雷一样。

  柏洗云对这一幕着实有些眼熟,他叹了口气,转而给相关部门发邮件——那什么,这次还好,至少没折腾出什么水龙不是吗?

  薄楠他没事吧?

  雷电落下,在他的瞳孔出映出了一片紫色的光影。

  ***

  随着煞气的凝聚,杀猪刀上再度凝聚出数滴血珠,滚入了横梁之上,顺着血痕到了横梁的边缘,终于有了足够的力量,血珠跌落于地,霎时间激活了地上的太极阴阳,周围的煞气再度得到牵引,再也不理会头顶仍旧跃跃欲试的雷电,向杀猪刀奔赴而去。

  薄楠收了阎罗印,脚尖轻点,飘然落在了小亭十丈外。

  成了。

  头顶的乌云散去了,它们已经无力回天了,此时不散也没有用了。

  薄楠伸手爱惜地抚了抚卷云烟,精雕细琢的紫玉烟嘴上已经出现了几道狰狞的裂纹,颇有些薄楠记忆中的样子了,待小青山修成,他就找最好的材料,给它最好的天地精华,修复它。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小亭,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杀猪刀还不必取,鄱阳湖一池煞气就是它最好的养料,他还得让人清理鄱阳湖,恰好也让它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他半点都不担心会不会被人取走,就现在这样,谁来谁死。

  薄楠离去也是因为这一点,煞气正在疯狂地向马鞍山涌来,再晚一点走的话就是薄楠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他顺利的找到了快艇,左右没油了,就用气场推着快艇在湖边上奔腾,反而要比开了马达还要再快一点,他也不用回到湿地公园去,这里两侧不远就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他随便找个地方上岸就是了。

  两岸住户也不必太担心,水为气的载体,又有杀猪刀牵引气场,祸害不到他们头上去——连之前那样扩散的煞气都抗住了,现在就更不必担心了。

  他刚上岸就忍不住松了口气,视野终于恢复正常了,虽然还蒙着一层淡淡的灰,可它们也在迅速被牵引到湖中去,影响不到他了。

  薄楠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打了个电话给柏洗云,让他来找人来接他,顺便关照一下:“喂,小叔叔?”

  “你在哪?受伤了没有?”柏洗云快速地道。

  薄楠其实胸口有点痛——给自己那些宝贝疙瘩肉疼的。他道:“我已经把坐标发到你那边了,我在湖边上呢,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可能破产了,小叔叔你看着给点?”

  柏洗云松了口气:“……”

  薄楠又道:“说点正经的,可以开始清理作业了,但是马鞍山那边不要过去,最好连靠近都不要靠近,先从边缘开始,然后缓缓往里面一层一层的清理,能做到吗?”

  “当然。”柏洗云顿了顿:“辛苦你了,薄楠。”

  薄楠笑道:“光说不练不行,小叔叔你得帮我申请点实际的……”

  “什么意思?”

  “我知道燕京517博物馆里有一样东西很好,但是从文化价值上来说一般,你说……”

  柏洗云下意识的反问道:“不贵重能去517?你怎么知道517的?!”

  517博物馆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隐藏博物馆,说是博物馆不如叫国库更为妥当,里面放置的大多都是国宝级别的文物,极其偶尔遇上一些特别大的活动才会开馆取一两件出来送到某处展览。

  薄楠是怎么知道的?!还他妈指明了有他看上的东西!这他……进去看过?!

  薄楠道目前为止可没有去过燕京!

  薄楠知道自然是因为上一世要救护国大阵的时候进去的,当时他就取了两三件东西作为材料,成千上万人的命和两三件国宝当局自然选择前者,不过薄楠也挑的好,那几样东西中其实是包含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也找不到确切朝代的品种的。

  要说时间倒是能找到,但是风格和印鉴都和当时的朝代不符,也没有那么号人物。活似他们历史上缺了两个朝代一样,反正挺迷的。

  “我知道就是知道……”薄楠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远处有辆车开过来了。

  车子在薄楠身边停下了,司机看见薄楠一个人坐在湖边上,身上还有些狼狈,便上前问道:“哎?你在这儿干嘛呢?”

  “有话好说别想不开啊!”这里人迹罕至,虽说是景区但是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公路上也没啥人,以前经常有人想不开来这里跳湖自杀。

  薄楠道:“……我没想不开!”

  “那你就别坐在河堤上了!危险!”司机又说。

  薄楠指了指河堤下方:“我船没油了,等着人来送油呢!”

  司机想了想,干脆下了来,凑过去一看才知道是真的,不由松了口气:“我车上还有备用的汽油呢,你要吗?给点钱就行了!”

  薄楠摆了摆手,谢过了人家的好意,转而又道:“兄弟你有烟吗?卖我一包,我烟没了。”

  他烟是真的没了。

  想到这里薄楠就觉得有点难过。

  “害,我也就一包,分你两根得了!买什么买!”司机摸了摸口袋,又一拍脑袋说:“哎,我给忘了,在车上,你过来拿一下吧。”

  薄楠依言跟他一并走了过去,刚到车门口,薄楠腰间就是一凉。

  薄楠好整以暇地侧脸看了看,只见一把枪顶在了他的腰间。

  “薄先生是吧?上车,有人想找您说说话。”

第131章

  被人拿枪顶着薄楠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笑道:“什么人这么大的派头?规矩不懂吗?”

  司机仍旧是那副朴实热情的模样,要不是手里那玩意儿,恐怕也没人会想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在本国国土上绝对禁止的热武器, 他憨憨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薄先生, 我也不清楚,是我老板吩咐我的, 我这不也是拿人工资替人干活嘛,你也别为难我,您上车就行了。”

  薄楠顿了顿, 顺从的上了车,只听见啪嗒一声, 车门被反锁了起来,安全带似乎也有些异常, 不是普通的那种。司机看他扣上了安全带, 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说:“麻烦您把手机放到前面这个小盒子里, 不要动它, 稍后会还给您的。”

  他指的是放在驾驶操作台上的一个铁盒子, 看起来和纸巾盒差不多。

  薄楠依言将手机投了进去,司机这才回了自己驾驶座,发动了车辆,他警惕地打量了薄楠一下, 又道:“薄先生您可千万别想着要逃,这枪不长眼的, 您这样矜贵的角色, 磕一下碰一下都不好受, 您说对吧?”

  “知道了。”薄楠说罢便调整了一下坐姿, 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

  司机这才踩了油门,车子沿着公路不断地加速,很快地就到了限速的数值,对方也就卡在这个数值上,装作普通司机一样开着车。

  司机其实也有点紧张,听说这个薄先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家里也厉害,是什么大公司的少爷……突然间他眼角看见薄楠一手懒洋洋的伸了出来,他头皮一麻,问道:“干嘛?”

  “烟。”薄楠抬眼看向他:“师傅,给根烟。”

  司机一顿,腾出一手从车门的储物格子里摸了半包烟出来,自己低头叼了一根,转而将剩下的都递给了薄楠:“我这烟不太好,不知道您抽不抽得惯。”

  薄楠摆了摆手:“有的抽就不错了。”

  薄楠取了一根,从旁边摸了个打火机过来,给自己点了,顺手就把打火机给了司机,司机也点燃了烟。

  车窗被开了一条缝,烟雾迅速地被外面的风拉扯了出去。

  司机从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薄楠的侧脸,心想他倒是没看出来他到底哪里厉害,人还挺和气的,就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了他们老板,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也不知道。

  但他也是要吃饭的,家里孩子还要治病,他老婆老娘为了照顾那个讨债的连眼睛都不敢闭,他这个当爹的要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也不会来做这种亏心的事儿。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愧疚心掩盖得一干二净。

  薄楠神色有些倦怠,他抽了两口烟却又有点渴了,便打开背包拿出水壶喝了两口,经过大半天的奋斗,水壶里也差不多空了,他心想着去到那边总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喝,便也没有再提。

  司机带着他从大路上下去了,拐进了一条小路里,看周围的环境像是上了山,越开越是偏僻,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车子才停了下来,他们停在了一个山中别墅的门口,几个黑衣保镖过来开了车门,“薄先生,请。”

  司机对着薄楠抬了抬手:“薄先生,再见。”

  薄楠点了点头,下车随着黑衣保镖进去了。

  ***

  司机见人送到了地方,连忙把枪还给了一个黑衣保镖,搓着手问:“大哥,我把人带来了,我是不是可以领奖金了?”

  这东西他拿着都嫌烫手,要不是老板要求,他是绝对不会带的,只要枪声一响,不管结果如何,他都算完了。

  “可以的。”保镖点了点头,将枪收了起来。司机脸上笑容越发高兴,有了这笔钱,不光是给他孩子看病,足够他们一家子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黑衣保镖确认了一下枪支没有开过火后便从旁人手里拿了个黑胶袋子递给了司机,司机接过来,却觉得有点轻的过分——估计是银行卡一流吧。

  他心头一松,刚想和人打招呼说声再见,一抬眼却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黑衣保镖面无表情的说:“辛苦了。”

  ……

  薄楠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轻微的枪声,是手枪。

  那个司机应该死了。

  薄楠方才在路边上看见他时就知道他命数不长,本来拿了人家的烟提醒两句也算是还了人情,现在想想果然是命中注定,谁也奈何不得。

  那个司机从决定把他带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注定要死的了——可能他还有些天真,想着什么拿了钱洗白上岸,可做他们这一行哪有金盆洗手这个说法?要么是死在任务上,要么是死在公正的镰刀之下。

  没什么可说的。

  薄楠打量着房屋的装修,唐风式的装修,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

  保镖用金属探测仪在他身上扫了扫,目光落在了他手里提着的九星剑上:“您的剑我们就暂且先留下了,稍后会还给您,背包您可以带进去……或者这把剑比较贵重的话,您也可以选择用锁扣封锁起来,就可以带进去了。”

  薄楠道:“上锁吧。”

  一旁的保镖取来了几条钢卡扣将剑牢牢地绑了起来,确保薄楠不能将它抽出后就还给了薄楠,薄楠本以为花了这么大代价来找他的人会迫不及待的见他,结果他先被送进了一间客房里。

  送他来的保镖说:“薄先生,我们先生想请您共进晚餐,在此之间您可以先休息一下,晚餐时间是晚上七点,我们先生用贵客之礼待您,也希望您能懂得基本的礼貌。”

  “你们家贵客都是用枪请来的?”薄楠微微一笑,说罢便把房门关了。

  这是一间装修得很优雅舒适的房间,虽说是客房,却也足够大了,客餐厨卫一应俱全,甚至配置了游戏机电脑之类的设施,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些水果饮料,旁边还有两个礼盒。

  薄楠走过去打开一看,一个礼盒里面是一套干净的西装,另一个则是一套没拆封的家居装,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薄楠眉间微动,倒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了家居服,冰箱里还有水果和饮料,薄楠挑了瓶未开封的纯净水就喝了,其实也不必闻什么,真要下料,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无色无味的化学药剂多了去了,哪这么容易就防。

  但既然这么把他带进来,说明事情还是有可以谈的地方的,就算要下手,也不是现在。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里面大多是一些玉石制的法器,大块的玉石虽重,可做出来的法器却大多轻便小巧,作为载体也足够强大,故而薄楠出门大多带的是这一类的法器。

  他从中取出了两枚仿米先生制的无华环,塞在了裤子口袋里,免得到时候要用没有——这玩意儿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主要是中间他用的是纯金,要是他能逃出去,拿这两样路上换点路费打车回家总是没问题的。

  实在不行做做贿赂也可以。

  接下来仿佛就没什么事情了,他也没有手机在,随手就打开了游戏机,等到这个游戏差不多被他打了三分之一主线后,时间便也差不多了。

  房门在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被敲响了。

  薄楠过去开了门,是个女仆,穿的却是和服,模样很是温婉顺从,她见到薄楠便先微微俯身鞠了个躬:“薄先生,您准备好了吗?我们先生在餐厅等您。”

  薄楠点了点头:“走吧。”

  女仆有些吃惊地说:“您不更换正装吗?是不是正装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请您尽管告知我们,我们为替您更换更合适的正装。”

  “不了,我不喜欢穿西装。”薄楠道了一声便迈出了房门,女仆见状只好跟上。

  薄楠明明是个被绑来的人,走在这里却像是个主人一样,闲庭信步,从容不迫,走到哪里看见某个景致还要停下脚步多看两眼再走,女仆也不敢催,站在他身后,微微躬着身体,低着头等他自己愿意再往前走。

  很快他们就到了餐厅,餐厅的装修就已经不能叫唐风了,而是叫和风了,一屋子的榻榻米设置,别无什么装饰,中间突兀的摆了个桌子,瞧着是要跪着吃饭。

  两侧便是连扇的纸门,如今中门大开,露出外面一丛松风问鹤的景致来。

  薄楠顿了顿,估摸这是隔壁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的种。

  女仆引着薄楠在榻榻米上落座,薄楠才懒得跪坐,怎么舒服怎么来,女仆眉眼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一手抚裙摆,跪在薄楠身侧。

  有风吹过,拂得外面修建精致的松树沙沙作响,随风而来的便是一股古朴的香味,不算太香,却极有韵致。

  “薄先生,请用茶。”女仆低了低头,将茶碗放在了薄楠面前,又退到了他的后方。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悉索的脚步声,两个穿着奢华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将中门上的竹帘掀开了一角,随之便是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并未急着落座,而是先对薄楠鞠了个躬:“薄先生,你好!”

  薄楠懒散地坐着,微微颔首:“先生怎么称呼?”

  “鄙人叫中山健次郎,薄先生叫我中山君即可!”对方的国语有些生硬,却还算是听得懂。

  不过让薄楠最注意的则是他身上的气场,他明显和其他人的气场不同,就如同薄楠之前所说一样,但凡是风水先生,总是要比旁人要注意一些的,除了薄楠这种刻意收敛的怪物,大多风水先生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底细。

  果然,对方又接着道:“按照你们国家的规矩,薄先生也可以叫我中山先生!”

  这就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中山先生坐了下来,身后的女仆也为他上了茶:“薄先生不要见怪,这次是鄙人主动想来见您的!鄙人看过您的几个作品,实在是太令人惊叹了!”

  “过誉了。”薄楠抿了一口茶水:“那么中山先生请我过来,又是想做什么呢?不是只想和我见一面吧?”

  中山先生笑了笑,居然显出了几分真诚来:“没错,能和薄先生见面真是令鄙人三生有幸!”

  “本来这次来见薄先生的不是鄙人,而是小林大人,但是鄙人实在是太想和您见面了,这才主动请求,且鄙人认为,薄先生这样的人物,小林大人是不会明白您的能力的!”中山先生道:“鄙人虽然不才,却也得了几分阴阳风水的精髓!应该更能和薄先生有共同话题。”

  薄楠反问道:“哦?”

  他这样不紧不慢的态度,着实让中山先生有些恐慌——此人,确实是厉害至极!如果他也是个R国人,他恐怕连坐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说话越发诚恳起来。

  他殷殷地看着薄楠,问道:“薄先生,鄙人在此处真诚的希望您能够不再理会这里!您这样厉害的角色实在不应该埋没在这个已经腐朽的国家,他们根本不会重视您!根本就不重视风水!只有我们,我们大R帝国一直都重视这些,给予我们应有的地位和荣耀!”

  薄楠淡淡地道:“我以为,你是来劝我效忠你们国家的。”

  “确实是这样!”中山先生胸口极速起伏了两下:“但是鄙人认为薄先生这样的人物是不愿意为什么国家所束缚的,那实在是太低俗了!您应该去追求更高的境界,更绝妙的布局!”

  “小林大人的要求是要效忠我们大R帝国,但是鄙人觉得那是对您的侮辱!”中山先生谦恭地说:“鄙人自作主张,只求薄先生可以束手旁观,只要薄先生愿意答应,大R帝国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失传上千年的孤本、法器,只要薄先生愿意,我们大R帝国都可以答应您。”

  “你很了解我?”薄楠反问道。

  “不敢不敢。”中山先生恳切地说:“只是鄙人见薄先生行事,处处掣肘,只看薄先生今日被鄙人轻易请来,就知道这个国家完全没有把薄先生放在心上!”

  薄楠道:“接着说。”

  中山先生顿了顿:“当然,如果薄先生愿意为大R帝国效忠,鄙人在此承诺,我们国家一定会将薄先生奉为国师,届时天皇陛下和首相阁下见到您都要下跪见礼,薄先生,您觉得如何呢?”

  他说罢,薄楠却没有回答,而是侧目看向了外面的松风问鹤,中山先生也不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双眼晶亮,等待着他考虑的结果。

  “不如何。”薄楠放下了茶碗:“你是在劝我叛国……”

  说得再天花乱坠,图穷匕见也不过就是在劝他叛国罢了。

  “国家不应该成为您这样人物的牵绊!”中山先生一下子就打断了薄楠的话,激动地说:“国家、天皇那都是过眼就会逝去的事物,但是我们不会!我们的作品将永远、永远的流传下去!为世人瞩目,为世人膜拜!我们将青史流芳,万世留名!怎么是区区国家可以比拟的呢?”

  “就像是贵国的李青莲先生,哪怕他是你们国家的角色,可在大R帝国也有很多读者,他们为李青莲先生痴狂,阅读着他流传下来的诗句,哪怕百年、千年……只要人类的文明还在延续,就永远有李青莲先生的一席之地!”

  “噗。”薄楠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脸真大。”

  拿他自己比李白,登月碰瓷也不带这样的。

  薄楠听到这里真不觉得对方说的有如何动人,风水局能过一甲子没错,但能过一大甲子吗?能过大甲子,那能支撑到千年吗?

  不可能。

  天地变幻,日月变迁,任何人为的风水局都不可能支撑那么久,连昆仑山上的护国大阵若非有人一代代的维护,难道真的能坚持这么久吗?——薄楠不是第一个发现护国大阵的人。

  这很正常。

  只不过这代不是连续的,而是有所断缺的,有人发现了,他能、他有这份心,他就去维护,没有人发现,又或者他不能,护国大阵就那样摆着而已。

  至少近百年间,护国大阵可能除了眼前这些人和薄楠外,并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他们确实是有点本事,薄楠承认这一点,毕竟想要发现护国大阵,想到要去动四象,确实是有点本事的薄楠也不想管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发现的……毕竟这些和他关系不大。

  中山先生脸色微白:“薄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实属不必为了这个腐朽的国家而危害自身啊!鄙人今日前来,已经是花费了最大的能量了,如果薄先生坚持为贵国效力,接下来就不是鄙人能够阻止的了。”

  薄楠想了想问道:“鄱阳湖,是你的手笔吗?中山先生。”

  中山先生一顿,微微低头:“让薄先生见笑了。”

  “鄱阳湖的那柄煞刀养得好,我已经看过了,你也应该知道了。”

  中山先生闻言心喜,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局被这样的大师肯定了,一方面也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敢来和薄楠谈的资本就在于——在他的感知中,薄楠并没有毁掉它!甚至从气场来看,薄楠甚至还优化了那个风水局,让它变得更厉害了。

  他也是从这里看出来薄楠或许可以聊一聊。

  薄楠又问道:“昆仑山也是吗?”

  “……是的。”

  薄楠微微一笑:“不如这样,我们今日不谈国家,只谈风水如何?我也很想和中山先生切磋交流一下。”

  中山先生心中有些犹豫,他其实并不能告知薄楠太多,刚刚那些已经透露了很多了,但和薄楠这样的先生交流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他看过薄楠大部分的风水局,实在是令人感叹鬼斧神工不过如此。

  “不必犹豫。”薄楠道:“今日不管我答不答应,都无法离开这里不是吗?”

  中山先生再度低头俯身鞠躬:“十分抱歉!”

  薄楠这话让他浑身一轻,薄先生说得对啊!哪怕今天薄先生答应了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会邀请薄先生到R国去居住一段时间,如果薄先生不答应,那最后应该也会被想发设法偷渡回R国□□。

  所以他并不必担心和薄楠透露什么。

  中山先生对他们自己很有信心,这样华美的别院,其实里里外外布置了无数人手和机关,对比薄先生这样的角色来说,那些风水局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可从外而言,只要人手足够,薄先生根本就走不了。

  这就是作为一个风水师的弊端。

  “薄先生想问什么,鄙人一定知无不言!”

  “你的成语用的不错。”薄楠先夸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昆仑山上有大阵的?这很难发现。”

  中山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并不是鄙人发现的,而是八十年前由鄙人师门中的殿下发现的,他当时就非常惊叹于贵国的风水居然还能如此完善的保存下来,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薄楠含笑听着,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乎是在鼓励他接着说下去。

  八十年前啊……薄楠算了算了,大概也就清楚了。

  中山先生收到薄楠鼓励的眼神,话匣子便有些忍不住了:“鄙人的师门也是十分厉害的!那位殿下在发现贵国的护国大阵后本来想留下潜心研究,但介于当时战争的原因被迫回国,不过他也留下了当时研究笔记,到鄙人这一代,便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些懊恼的神情:“那样美丽的作品不应该被破坏,但鄙人为了一些世俗的原因只能去污染破坏它,实在是愧对师门!”

  “哦?中山先生方才还说作为一个风水先生应该去攀登更高的境界,而非低俗的物质。”

  中山先生再度低头俯身道歉:“十分抱歉!中间有些不得已,鄙人也无能为力。”

  “但能够破坏它,也是一桩了不起的进步,不是吗?”薄楠突然道。

  中山先生一顿,目中露出些许狂热来:“——是!能够破坏它,也是一项令人惊叹的伟绩!”

  “薄先生果然与鄙人是同道中人!”

  薄楠一晒,并不反驳。

  中山先生从旁取过了一张地图,展了开来,正是兔朝疆土:“若是能够破坏它,再从中解析反推,或许鄙人越能够做出这样完美的作品!”

  他指了指鄱阳湖:“鄙人从小便觉得贵国这几个湖泊大有深意,便打算以它们入手,调动一国气运,待护国局再也不能支撑下去,自然不攻而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