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草薙继续说,“你并不清楚这样的背景,你只是强烈地感到坂本的存在令你处境危险,他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从前偷情的事暴露,你是这么想的吧?啊,或许最让你恐惧的,就是你不知道礼美究竟是谁的孩子。”
“礼美是,”由美子低着头呻吟般地嗫嚅道,“我丈夫的孩子。”
草薙吐了口气,那不是现在要讨论的事情。
“所以你就考虑,能不能用合法的手段来杀死坂本。这时,你脑海里浮现出用正当防卫来杀他的想法,你想到引诱他侵入房间,再开枪把他打死,这样绝不会遭到社会的谴责,而且根据《防止盗窃犯罪法》,还很可能被判无罪。这可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你惟一的失误是,猎枪的子弹没有射中坂本。”
听到这里,由美子终于抬起头来,并且摇了摇了头,但她的动作那么绵软无力。
“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制定过什么计划。”
“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草薙故意用安静的表情说,“我们仔细分析了你用来引诱坂本的那封信,查清了打字机的机型和纸张,并且在你参加的烹饪培训班发现了完全一样的东西。听说授课的老师会经常用那种纸来写菜谱。我从那里还得到了证词,说最近看见你用过。事实上,昨天我的同事花了半天时间,帮我调查了油墨色带,你写的那封信,还完好地留在色带上。”
应该说的,草薙已经都说了。接下来就等由美子的回答了。
她充血的眼睛开始湿润,不一会便热泪盈眶,泪水扑哧扑哧落了下来。她也不去擦,说道:“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丈夫说礼美是他的骨肉?”
草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你能和我一起回警署吗?”
“好。”她小声回答。
森崎家门前停着一辆车,里面坐着牧田和另外两名刑警,他们是事先接到草薙的联络在此待命的。草薙把由美子交给他们。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回总部。”草薙对牧田说。
牧田点点头,发动了车子,坐在后座的的由美子一直面朝着正前方。
草薙朝和车子相反的方向走去。在20米左右的地方停着一辆尼桑阳光,汤川躺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睡着了。
草薙打开车门上了车,汤川醒了过来:“结束了?”
“嗯。真是让人讨厌的工作。”
“正因为如此,才给你开那么多工资。”
“先不说这个了,”草薙转向副驾驶方向,“这次又是你帮了大忙,得好好谢谢你。”
“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要不是听了你那一番推理的话,我们根本不会怀疑上她。”
此时草薙的脑海中又回想起刚听到汤川推理时的那份惊讶。那时,汤川最先说的一句话就是——森崎礼美的母亲很可疑。
“没有确切地听到入侵者的动静,母亲就端着猎枪进入了女儿的房间,这样的事情很奇怪。如果真有那么大的声音,首先有所察觉的应该是礼美本人吧。但事实上,礼美本人一直熟睡着,而犯人也只是靠近床前,什么都没有做。也就是说只有母亲发现了危险,并夸张地把猎枪拿在了手中。难道这不值得怀疑吗?”
然后他又展开了大胆的推理,那就是,这次的事件是早有预谋的。
“如果母亲的意图是想拿正当防卫作幌子,达到杀死坂本的目的,那么,她杀人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呢?我认为这与预知梦有关。预知梦中可能隐藏着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我们假设坂本做梦的时候,也就是17年前,他与森崎由美子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如果由美子与还是小孩的坂本有什么联系的话,那她一定是去过他家附近,而且是很频繁的。她一直在隐瞒这件事。为什么呢?如果一个家庭主妇必须隐瞒经常去某处这一事实的话,原因是很有限的。”
“是出轨。”草薙和牧田也马上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到,在孩提时代的坂本家附近住着由美子的情人?不过,小孩子和成年男人之间关系亲密的情况很少见。所以还是想到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的父亲比较合适吧。”
所以汤川让草薙他们去调查那个父亲当时的生活情况。
“这真是个匪夷所思的案件啊,”草薙一边插车钥匙,一边感慨地说,“坂本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森崎礼美这个名字呢,他没料到个关于娃娃的回忆会操控了自己一生。”
“所有人都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的。”汤川说着打了个大哈欠。
“我知道一个味道不错的蓝山咖啡店。”
“在这附近吗?”
“在等等力。”
“去喝吧。”草薙说完发动了车子。
第二章 见到幽魂
1
长井清美穿着黄色套装在等人。这种黄色容易让人联想起柠檬,是清美最喜欢的。
咖啡店很大,人也很多,不过幸亏清美穿着这身明黄色,细谷忠夫才从人群中很快找到了她。
“不好意思,刚要出来,科长突然交待了一个紧急任务。”细谷做着打自己脸的动作,在清美对面坐了下来。他们约定的时可是7点,现在细谷已经迟到了近20分钟。
清美明显不高兴了,嘴唇撅了起来。
“你要是再晚来5分钟,我就回去了。”
“我不是向你道过歉了吗——噢,给我来杯咖啡。”细谷对服务员说。
他心里想着:你总是迟到半个小时,我偶尔迟到一次,你就这样。不过这种心里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因为他清楚,如果这话说出来,清美马上会转身走掉。
“人家肚子都饿瘪了。”
“知道了,你喜欢什么尽管点,我请客,就当给你赔罪了。”
“只要是我喜欢的都行?当真?”清美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嗯。真的。”
“那好,我有一个非常想去的地方——”
清美打开Gucci牌的提包,取出一张像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片断,这是关于一家有名的法国餐厅的介绍,比起味道来,它的价格高得令人咂舌,这方面细谷也有所耳闻。细谷的手头并不宽裕,困此,他眼前一黑,不过他可不想再惹清美不高兴了。
“行,不过这个好像要事先预约的。”
“现在打电话预定不就行了吗?”
“好吧。”细谷拿着剪报站起身来,走出店门,用手机给那家法国餐厅打电话预约,他期待着电话那边传来诸如“今天预约已满”这样的回答,不过由于目前经济不最气,他很容易就订到了位子。
回到座位,他向清美做了报告,清美眼睛一亮,莞尔一笑。
“辛苦你了。”
她的心情总算变好了。凝视着她小魔女般的笑脸,细谷端起咖啡,没加糖就啜了一口,心想,这就是迷上一个人的坏处吧。
吃完饭后,清美频繁地看时间。受她影响,细谷也看自己的手表。刚过晚上10点钟。
“还有什么事吗?”细谷问。
“嗯,不好意思,我得马上回去了。”
“我记得你说过要为旅行做准备,对吧?”
“是呀,明天就出发了,我还什么都没收拾呢。”清美吐舌。
“新加坡?”
“对。”
“不会是另寻新欢一起去吧?”
“说什么呢?!我是和读女子大学时期的朋友一起去购物旅游。”说完清美笑了,不过随后又马上忧郁地皱起了眉头。
“今晚他肯定又要给我打电话了。”
细谷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是那个家伙吗?”
“或许吧。每到店里休息的日子,他总要打电话来。”
“那个家伙还真是个死心眼。”
“好苦恼啊,但又不能对他太冷淡。”
细谷叹了口气:“早说清楚,让他死心岂不更好?否则对他来说也不好。”
“这我知道,但是是说不出口。把你说出去也行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恋爱的事,早晚会被他知道的。”
“可我说不出口。”清美苦着脸。
“那我来告诉他?”
听细谷这么一说,她顿觉意外。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是呀,你能这么做可帮了我太忙了。”
“我会尽快告诉他的。”
“这样一来,岂不要影响你们的友情?”清美笑着说,给人的感觉是她并非担心而只是好奇。
“唉,这种事情走步看一步吧。”细谷回答。
出了饭店,为了打车,他们走到大街上。马上来了一辆空车,细谷正准备招手,“啊,等一下。”清美叫住了他。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照相机,微微猫起腰,把镜头对准了旁边的电线杆。那里有一只小花猫,可能是野猫。她连按三次快门闪光灯不断地亮起。
“你还是随身带着照相机呀。”细谷说。
“对啊,没准什么时候就有可拍的呢。”她把相机放回包里。
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细谷听她说她迷上了摄影,还给他看了几张作品。拍得倒是不错,但也没什么特点。细谷心想,她也就是凭着时尚感在按快门,至于她的梦想——办一个个人摄影展,细谷认为那太不靠谱了。
“你这样不管什么都乱拍,偶尔也会拍到一些怪东西吧?”坐上出租车后,细谷问她。清美住的公寓在高丹寺,细谷总是先把她进回家,然后再回自己在练马的家。
“你指的是?”
“比如拍到幽灵什么的。”
“噢,”清美张嘴点头,“有几次拍到了像是那样的东西。”
“真的?”
“我只说是像那样的东西,比如白色的、细长的影子等。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搞不清楚。”
“那你可得驱驱邪才行。”
“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调皮地看着细谷,“其实啊,我以前有一次还特意想拍这样的照片呢。”
“怎么拍?”
“我去了一个传说中的地方,据说只要晚上在那里拍照。就一定能拍到灵魂。不过因为是一个人去的,感觉非常恐怖。”
“那你拍到了吗?”
“嗯。”
“结果怎样?”
“根据看照片的角度不同,有时能看到那样的东西——仅此而已。”
“啊……”
“下次想看看吗?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
“嗯,想看。”细谷咽了口唾沫。
“其实,”清美舔了舔嘴唇,“和这个相比,我还拍到了更厉害的照片呢。”
“喂,什么照片?”
“唔,这不能说,总之对我来说,是一张幸运照片。”
“到底是什么?你急死我了。”
“不好意思,跟你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别放在心上。另外呢——”清美把话题切换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看起来她对说出“幸运照片”这件事有些后悔。细谷适时附和着她的话,不过心里却老惦记着她说的照片。
把清美送到家以后,细谷在出租车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了“小杉浩一”这个名字。
小杉和细谷从大学时代起就是朋友,虽然在不同的院系,但都是橄榄球队的队员。转眼间,他们毕业快10年了,但一直保持着交往,每月至少见一次面。
1个月前,小杉联系到他,说他发现了一家新店,邀清细谷下班后去喝一杯。细谷颇感意外,因为以前很少听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家店位于新桥,顾客层比较年轻,店内氛围轻松明快。看到接待客人的几名女招待后,细谷就更吃惊了。小杉一向不善于同女性交往,他会来这样的店,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长井清美就在这家店工作。看到小杉,她马上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虽然她不是很漂亮,但有着巧妙地融清纯和妖艳为一体的气质。当时她也穿着黄色的衣服。
细谷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但从小杉的神情看,也不难看出他经常来这里的原因。很明显,小杉也对清美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一向在女性面前沉默寡言的小杉,此时却在努力地吸引清美的注意力。
从店里出来后,细谷一问,小杉马上就坦白了。他要想方设法去追她。
“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她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应该怎么追呢?”小杉挠着一头短发问细谷。
细谷到现在还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不适合他。如果当时那么做了,事情就简单多了。可他没有那么说,而是鼓励他:“那就努力试着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吧。”
另一方面,细谷在瞒着小杉接近清美。很多次,他一个人去了店里。终于,他向清美发出了邀请,没想到她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和你很投缘。”去了第一次宾馆之后,她这样说。
当然,小杉对两人的关系毫不知情,不仅如此,最近他还在电话里对细谷讲“终于要捕获她的芳心了”之类的话。但是用清美的说法则是“与以前没什么变化,他只不过是一个顾客罢了”。
早点挑明就好了。想着想着,时间己过去了很久。
不过,该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细谷按下手机的呼叫键。
响过两遍之后,有人接了电话。
“喂,你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明显不是小杉。
“喂。请问这里是小杉家吗?”
“嗯,是小杉家……啊,你是细谷吧?”
听到对方的声音和语气,细谷也猜出他是谁了。
“原来是山下啊,你在那里做什么?”
“小杉托我帮他看家。不过没什么事可做,正觉得无聊呢。刚好你打电话过来。你出来这边吧。你在哪儿呢?”
“在七环上,正坐出租车往北去呢。”
“那就让司机往左开吧。我等着你。有的是酒,今晚我们就喝个痛快吧。”山下自顾自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没办法,去一趟吧——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细谷对司机讲:“不好意思,要去的地方改了,去久我山。”
小杉的住宅是一栋很老的两层小,楼和邻居家一体相连。室内是两室一厅一厨的格局。用小杉的话说,固为还有个小院,所以很有单门独户的感觉。
山下在房间里一边喝啤酒一边等候。山下也是橄榄球队的队友,以前一直在设计事务所上班,事务所去年倒闭了,他正在找工作。
“小杉今天傍晚走的,说是结束了采访就要开车去大阪,明天早上还有采访。看来做体育记者也挺辛苦的。”山下喝得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小杉很有文采,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工作,一边在一家出版社打工,一边做起了自由撰稿人。当然,他最初找份活儿也下轻松,但他现在已为几家杂志和报纸写稿了。
听山下说,小杉是去大阪采访某少年足球俱乐部。
房间角落里有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以前倒没听小杉提过他养猫的事情。
“好像是熟人的猫,一周前寄养在他这里。这次突然有采访,他就托我看家。与其说是给他看家,倒不如说是照顺猫。”
“原来如此。”
“我以前没养过猫,还担心能不能照顾好呢。不过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它很乖,自己懂得怎样大小便。”
“他给你多少看家费?”
“包括必要开销在内,每天5000日元。对失业的我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山下有些自嘲地笑着。
两人一边回忆往事一边接连喝着啤酒、威士忌、日本酒。看家还有这个好处:冰箱里的食物可以随便吃,酒可以随便喝。冰箱里放着很多大瓶的啤酒,还有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和一瓶日本酒。
可能在细谷没来之前,山下就已经喝了很多,刚过午夜他就有些迷糊了。快到半夜1点时,他已经鼾声大作,怎么摇都摇不醒。
真拿这家伙没办法啊——
细谷拿过旁边的毛毯给他盖上,然后站起来。他打算到二楼的房间去休息。脚刚踏上楼梯,他就把旁边墙上的开关关掉了,房间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可能是因为黑暗程度超出了想象,加上细谷确实也有点喝高了,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晃了两晃,他的膝盖跪在了地面上。
不行了 想不到酒精还真给劲儿。
他揉了揉脸,刚想站起来,就在这时——在面向院子的窗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一直盯着房间里面。
他大吃一惊,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另一个意外向他袭来。
清美?
虽然隔着花边窗帘,但那个人看起来确实像清美。那身柠橡黄的套装,正是几小时前自己亲眼见过的。那身衣服在院里微弱的灯光下格外耀眼。
“清美——”
细谷向门口走去,然而,可能是由于双眼还没有适应黑暗,再加上喝醉了,他的身体不断地左摇右摆,撞在旁边的东西上。开了门之后他光着脚跑了出去。
“清美!”他喊着她的名字。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细谷光着脚来到窗前,却不见她的踪影。
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不安,头脑陷入了混乱。按说,清美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她一直都在躲着小杉。
细谷开始感到胸口发闷。
他取出手机先给她房间里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又打她的手机,结果还是一样。
细谷想了一会儿,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这是织田不二子的电话。不二子是清美的朋友,她们住在同一幢公寓里,在同一家店里上班。细谷有一次和她们一起去唱卡拉OK,要了她的手机号码。
“喂!”电话里传来不二子的声音。
“喂,不二子吗?是我,细谷。”
“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之后再和你解释。麻烦你能不能去一下清美的房间?”
“去清美房间?现在吗?为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理由以后再告诉你。总之请你马上去一趟。”细谷冲着手机大喊。
2
被细谷忠夫那么一说,织田不二子一头雾水地出了房间。不二子住在公寓的三楼,而清美的房间在五楼。如果这时候地坐电梯的话,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但这时她偏偏选择了爬楼梯,她打算爬上五楼。
说到这里,草薙停了下来,看着汤川。汤川坐在椅子上修着指甲,两脚搭在桌面上。
草薙习惯性地来到了帝都大学理工学院第13研究室。现在是上课时间,研究室里没有学生。
“喂,你听我说话了没有。”
“我好好听着呢,继续。她选择了爬楼梯,结果呢?”
“她看到一个男人从四楼下到三楼,又从三楼下了二楼。那人留着平头,穿着绿色的防寒夹克服。而且织田不二子觉得他的侧面比较眼熟,好像是常去新桥店里的顾客。可能比较慌忙,那个男子没有注意到她。不二子心里犯着嘀咕,来到了清美门前,她按了门铃,没人回应。于是她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门没有锁。”
“接着就发现了尸体?”
“长井清美倒在了洗手间里。织口不二子马上就报了警。”
“接下来我们著名的刑警——草薙警长登场了。”汤川坏笑。
“是那么回事。遗憾的是,我们出场的次数并不多,并且等我们赶到现场时,已经查到犯人是谁了,逮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织田不二子看到的那个男子吗?”
听了汤川的问题,草薙点了点头,眼光落到了记事本上。
“是体育记者小杉浩一。刚才已经介绍过了,他是细谷的朋友,一直在追求着长井清美。小杉的名字进入搜查视野时。那个家快正驾车行驶在东名高速公路上(东京至名古屋——译者注)。当然了,要逮捕他并不难,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只须在大阪布置下搜查人员就可以了。”
“小杉承认罪行了吗?”
“据说他一开始否认,而当我们暗示他有目击证人时,他就老老实实交待了。”
“凭感觉,这不像是预谋杀人。”
“确买如此,这是一起典型的冲动杀人。”
那天晚上,小杉在长井清美的房门口等她回来。快到11点时她回来了。
小杉提出进房间好好谈一谈,刚开始被她拒绝了。不过她可能是考虑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最终还是让他进了房间。
小杉拼命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意,还坦诚地说,他希望和她认真交往而不是游戏,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但长井清美断然拒绝了,好像还非常强硬地说“你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这样的话。
即便如此,小杉仍不死心,还恳求她尝试和他交往一段时间,他会让她感受到他的魅力。
这时候,长井清美态度骤变。之前她可能还想着:不管怎样,他都是店里的顾客,所以一直忍耐着。但那一刻她爆发了——“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和你这种没品味的男人在一起!我只是把你当作客人看才笑脸相迎的,别不识好歹!”
她不停地说着这样的话,把小杉的自尊心撕得粉碎。他还看到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于是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了……
“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她已经被我掐死了。”
“这真是个典型的犯罪,噢,应该说是典型的杀人案吧。”汤川的表情非常认真。
“也许吧。”
“难道不是吗?现实中的杀人事件大都不像小说中那样是经过反复考虑和计划才实施的,大多数都是在发生口角之后。一时冲动才起了杀意的。杀人不是平常事,一般人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出于疯狂就是冲动,总之,非常态的精神亢奋是必不可少的。”
“确实如此。”草薙揉了揉鼻子。
“那么,你把案件原委都告诉我,目的是什么?我觉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
草薙听了,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汤川。
“喂,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你没听到吗,事情暴露的起因是细谷看到了清美的身影,那时是半夜1点,而事实上当时清美已经被小杉杀了,这一点你怎么看?”
“你指的是?”
“你难道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噢?”汤川抱着胳膊,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他坐在转椅上,左右来回转着。
“我觉得这只是个惊人的巧合。”他停止了转动冷静地说。
“巧合?怎样的巧合?”
“细谷这个人喝醉了,可以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这种状态的人一股都迷迷糊糊的。他迷迷糊糊地梦到了自己的恋人。忽然,他从梦里惊醒,于是就打了电话,恰好这时她的房间也刚好出事了。”
“我们科长和你的看法一样,说这可能是细谷在梦中或幻觉中看到的。”
“哈哈,”汤川大声笑着:“我总是和你的科长比较合得来。”
“但是,细谷断定那绝对不是做梦。”
“唔,科长以外的人都相信他的话吗?只有迎合科长做警察才有前途。”
草薙歪起嘴角挠着腮。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按现在的说法,报告就变成神秘故事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警员中竟然也有人认为是被害者的灵魂向细谷报的信。”
“那不也很好玩吗?看来你需要幽默感。”
“你并不真的那么想吧?我问你愿不愿意挑战这个谜?”
“谜……这究竟能不能称为谜呢?”
汤川站了起来,走向窗边。春天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隙缝射进屋内,他的白大褂发出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