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镇长,没有发现有什么文物!”王强这个时候,也大着胆子上前了。
“算了,把那坛子抬走吧,今天天黑了,大家也都饿了,明天再继续吧!”罗镇长也很是失望,原本以为,棺材里面会有一些好东西,金子固然值钱,但他和那些乡民们不同,他知道,更加值钱的,是那些古时人家殉葬的珍贵瓷器玉器之流,若是真有价值的文物,小小的一样东西,就不是这个一坛子金子能够比拟的。
再说了,那个金子已经落了众人的眼,他也不好捞身上了,但若是文物,这些土包子谁也不懂,那时候,他拿了也就拿了,谁知道个屁啊?
第六章 人壳
王强刚才摔了一跤,很是丢了面子里子,这个时候,他忙着急冲冲的走在了最前面,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一把弯刀,跳到土坑里面,垫着脚,对着那尸体头上的绳子割去。
“哎呀——”突然,王强大叫了一声,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急问道,“怎么了?”
“什么东西咬我的脚?”王强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手电筒向着脚下照去,却发现,他脚上穿着高邦雨靴,裤腿都塞在了雨靴里面,虫子根本就咬不进去。
“哪里有什么东西了?”旁边一个青年说道,说着,他也跳下去,想要帮忙,但回首之间,他惊慌发现,那干尸的眼睛,竟然在动——没错的,他举着手电筒照了照,那干尸的眼睛真的在动——
青年惊慌失色的向着土坑外面爬,一边爬,一边叫道,“快,拉我一把……”
众人见状,都不知道咋回事,但还是七手八脚的把那个青年拉了上来,那青年一脸的惊恐,指着那具干尸道:“眼睛……眼睛……”
“眼睛怎么了?”有相熟的人,忙着问道。
“眼睛在动!”青年结结巴巴的说道。
“眼睛不懂不是都死了?”有人善意的笑骂道。
“那个干尸眼睛在动!”青年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心都忘下一沉,这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连着尸体都成了一具干尸了,眼睛怎么会动?
王强还趴在坑里,听得这么说,忙着举着手电筒照了过去,半晌,他笑道:“老乡也忒胆小了,把金甲虫当眼睛了,你过来看看?”
众人听了,忙着都凑过去看,果然,那干尸的眼睛部位,爬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全身金黄色,在手电筒的反光下,咋一看还真以为是那干尸的眼睛在动呢。
“吓,虚惊一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都取消了那青年一阵子。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王强突然颤抖着声音叫道:“你们过来看——这……这……居然是一具人壳?”
“什么?”众人都没有听说过“人壳”,当即就有一些胆大的人,凑了过去瞧着。
这一看之下,众人都心中凉飕飕的——那干尸面朝外立着,原本因为有着黑绳束缚,能够站得住,但这个时候,黑绳已经被人用弯刀割断了,干尸站立不住,向着深坑里面倒了下来,背面露了出来。
那干尸身上,原本应该是裹着什么衣服之类的,如今,正面的还有所保存,但也和干尸贴合在了一起,背面的腐烂掉了,露出尸体本来的背脊,腐烂并不算严重,但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这干尸胸腔里面,竟然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这干尸剩下的竟然只是一具失去水分,干巴巴的人壳——甚至,从他背部那一条裂开的痕迹来看,似乎是被人从背部剖开,剥去了里面的血肉,如今仅仅只是剩下了人皮。
可是,人皮是软的,这个壳却是有些硬的,看着不像是人类的壳,倒有些像是某些动物褪下的皮……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见状,都吓唬的不轻,很多人都露出了胆怯之色,甚至有人暗中窃窃私语,说这是不详之物,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说来还真是奇怪,那人壳在棺材中这么久了,干瘪瘪的看着似乎有些脆,但终究还是有些腐烂的,却闻不到腐烂的臭味,只有一股风干的怪味道,漂浮在空气中。
但是,王强却是强悍得很,大声喝道:“不要胡说八道,再胡说,小心我治你们一个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
众人闻言,都不在说话了。
“你们看,这个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人眼眼尖,突然发现,在棺材的底部,好像还埋着什么东西。
“挖!”王强大声说道,“赶紧挖出来看看,乡亲们,赶紧动手,挖出来重重有赏。”
被他一吆喝,众人在那一坛子金灿灿的黄金的诱惑下,再次挥舞着锄头铁锹就动手了——而那一具干瘪瘪的人壳,就这么被抛在了一边,在黑暗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个时候,周虫才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姥爷的手,但是,他发现,姥爷也在颤抖……
“姥爷,你怎么了?”周虫小心翼翼的问道。
“金子……金镇……”姥爷摸出烟丝,在焊烟筒里面摁紧,然后,点燃,用力的抽着,似乎是对周虫说,又向是自言自语,“这个尸体的四周,都有黄金,这是传说中的金镇,非大凶大恶者,不会有这样的格局。”
周虫不懂的什么金镇,也不知道什么大凶大恶,但看着姥爷神色慎重,他也不敢说什么。
少顷,果然听得人群中有人欢呼道:“金子……又是一坛子金子啊,你们快来瞧……”
“这边也有……”
过了一会儿,另外一面也被挖开了,众人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不断的叫着:“金子……金子啊……”
“发财了,发财了……”在黄金的鼓舞下,众人乱哄哄的闹成一团,那具人壳,也被人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地方。
周虫通过影影绰绰的手电筒光柱,看着一群挥舞着锄头铁锹的人,感觉怪异无比,似乎是群魔乱舞。
别说是周山的村民,就连着罗镇长,还有那个王强,也都被众人的兴奋感染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下面有人惊呼出声:“虫子……好多虫子……”
一瞬间,人哄的一下子,向着周围散去了,随即,周虫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那个跟随着罗镇长的小喽啰王强,连滚带爬的从土坑里面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口中发出嘶哑的恐怖叫声。
那叫声,就像午夜猫儿叫春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救我……”
王强不断的叫着,但是,他爬起来,就在此跌倒在地上,再爬起来,再次跌倒……在手电筒的光柱下,周虫死死的拉着姥爷的衣服,隐约看到,王强的脸上,都血污,在红色中,有着一抹诡异的金色。
就像他偷偷的看到母亲的戒指的颜色一样,金光闪烁,透着耀眼的光。
“啊……”王强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面,满脸打滚,撕心裂肺的叫着。
“姥爷……”周虫拉着姥爷的衣角,弱弱的叫着。
“完了!完了!”姥爷呐呐念叨着,却是没有理会周虫。
“快——把他抬到拖拉机上去,找个医生看看!”周虫听得,那声音恍惚是罗镇长。
众人又乱了一气,随即,白天那辆运死人骨头的拖拉机开了过来,终于有几个大胆的壮年,带着塑胶手套,七手八脚的把王强抬到了车上,周虫隐约看到,那人似乎已经叫不出来了,但依然在痛苦的挣扎着——
然后,那几只装着金子的坛子,也被人搬到了拖拉机上,再然后,众人都心有余悸,散了。
姥爷叹了口气,微微颤颤的拉着我的手,也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周虫在地上看到几只指甲盖大小,金光闪闪的虫子,出于小孩子对虫子的特殊爱好,他想要捡起来,却被老爷拍了一巴掌,骂道:“刚才那人你没有看到吗?找死不成?”
周虫恍惚想起来,刚才那人脸上的金光,似乎就是这虫子的反光,他心中非常的害怕。也不敢吭声,随着姥爷回去了,晚上洗澡的时候,他发现原本藏在口袋里面的那只金色的蝉不见了,但口袋好好的,没有破,草绳依然在,只是蝉却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周虫怕姥爷骂,也不敢做声,洗完澡,吃了一点晚饭,就在姥爷家睡下了。
周虫的母亲是姥爷的养女,姥姥过世的早,姥爷一个人住着,周父是个老师,有时候就住在学校,母亲工作忙,常常加班,平日里也没空理会他,大部分时间,他倒都是跟着姥爷过着。
第二天,周虫就听得村子里面的人说起,罗镇长身边的那个王强死了,是被虫子咬死的——那个棺材里面尸体身子里面,都钻满了虫子,就连着装着金子的坛子里面,也有虫子,王强下去,就被虫子咬了。
众人把他抬到拖拉机上,还没有来得及送到镇上,这个王强就声嘶力竭,一命呜呼了。
罗镇长也没有再来管平坟造田的事情,村子里面的青壮年,不顾老人的劝阻,又去乱坟滩上乱挖了一起,翻出来无数的死人骨头,自然也免不了总有那么几个好运的人,翻出来一些值钱的东西。
于是,翻出金银之物的人,更是起劲,而没有挖到宝贝的,在妒忌心的作祟下,在那个乱坟滩上,挥舞着锄头铁锹,忙活一气,甚至,连着晚上都有不怕鬼的,跑去挖坟的。
那两天,周虫常常听得人说,某某某挖出来一堆钱币,又有某某挖出来一块玉佩,拿着去镇上卖了多少钱,也有谁挖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大家争相去看什么的。
没人理会,无数的残肢断骸,就这么暴露在太阳底下,看着让人恐怖。姥爷偶然也会去看看,却从来没有参与过。
那天晚上,周虫记得天气有些闷热,似乎是要下雨,吃了晚饭,他也和往常一样,上床歇下了,睡到半夜,猛然就肚子痛起来,似乎,肚子里面有着什么虫子在撕咬爬动。
年幼的周虫,当场就痛的哭了起来。
姥爷被他的哭声惊醒,问起缘故,周虫只说是肚子痛,姥爷起身,披一件衣服,背着他就向卫生所走去。
初秋的天气,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乌云浓密如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姥爷背着周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周虫总感觉,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
出于本能的,他回头看过去,身后黑漆漆的一片,他恍惚中隐约听到,有人嘶嘶的吸气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闪电划破长空,陡然亮起的强光,他清楚的看到,一个干瘪瘪的人,身上裹着乱糟糟的衣服,就站在他身后。
周虫一声大叫,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虫才再次醒过来,想起那个干瘪瘪的鬼脸,顿时吓得一个咕噜就坐了起来,然后就抹着眼泪哭了。
“安子不怕,姥爷在这里!”姥爷伸出手来,轻轻的抓住他的手安慰着。
大概是姥爷手掌那温热的温度,让周虫感到了舒心,他摸摸眼泪,想想那个干瘪瘪的鬼脸,当即说道:“鬼啊……”
“不怕,有姥爷在呢!”姥爷摸着他的头,轻轻的说。说着,又对外面堂屋里说道,“老周,你进来看看?”
外面,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走了进来,周虫一见之下,吓了一跳,忙着躲到姥爷的身后。
姥爷把他拉了出来,低声安慰道:“安子别怕,这是你周爷爷!”
我知道这个老人姓周,和我一个姓,事实上,周山很多人都姓周,这不算什么稀奇事情,甚至,年幼的周虫以为,这世上姓“周”的人最多了。
村子里面的人都称呼他周老头,听的人说,能够驱虫抓鬼,画符念咒,文革的时候——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周老头被批判的狠了,他不像是姥爷,是外地过来的,却是本身土身土长的周山人。
周老头也没个儿子孙子,平日里喜欢喝个老酒,一个人住在村沟外一件破房子里面,听的说那房子原本是个祠堂,也是文革的时候,祠堂被废,周老头原本的房子,早就被破坏无遗,于是,他就搬到祠堂里住着。
村子里面的小孩子怕他,也不是没有缘故,平日里小孩子只要哭闹,大人就吓唬,要把孩子送去给周老头吃了。
于是,村子里面的小孩子,潜意识中,周老头是个吃小孩的老妖怪,没人不怕的。
周虫见到周老头,就像是见到鬼一样,紧紧的抓住姥爷的衣服,吓得簌簌发抖,惶恐的看着周老头。
那周老头怪笑了一下子,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手,就要来抓他。
“不要!”周虫惊恐的叫道。
“这等胆子,居然敢把尸虫藏在身上?”周老头怪笑道,“你这孩子到底是胆大妄为,还是胆小如鼠?”
“那真是尸虫?”姥爷的脸色很不好看,低声问道。
“是的!”周老头点头道,“那东西跟上他了,我估计,那个不但是尸虫,还是头虫!”
“那怎么办?”姥爷急道,“老周,你可不能够见死不救?”
“老安,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外孙就是我外孙,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周老头叹气道,“但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就听得村子里面乱糟糟的闹腾,说是三队的二狗子死了。”
“谁死都不管我的事情,都是自找的!”姥爷哼了一声,骂道,“一群畜生,祖坟都挖了,还算人嘛?那地方,可不光是乱葬岗,没有实行火葬的时候,这十八个村子,老了人,不都埋那里?”
“从镇子上的王强死,到二狗子,正好七天!”周老头皱了一下子眉头,低声说道,“但愿是我多心了。”
“哦?”姥爷很是诧异。
周虫年幼,完全不明白这个七天有什么说法了,当然,似乎——周老头说的很是神秘兮兮的,还有些忌惮,甚至恐慌。
姥爷也皱着稀疏的眉头,半天才说道:“要是让那东西造成七丧局,想要收它,就难了!”
“现在要收它,倒还不难。”周老头说道。
“你有什么法子不成?”姥爷问道。
“就这孩子足矣!”周老头指着我说道。
周虫心中纳闷,这周老头和姥爷,要收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还要他?他一个小孩子,能够做什么啊?
第七章 七丧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周村都蒙上了一层愁云。村子里面,接二连三的无端死人,死者都是那些曾经去平坟造田的青壮年,一瞬间,各种留言传了开来。
有的说,是在乱坟滩上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也有的说,是挖了祖坟,祖宗生气了,所以,要责罚这些畜生,更有人说,那些金子是不能够拿的,那些东西带着古时候的诅咒啊……如今,连着村子里面的人,都要遭殃了,弄不好,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段日子里面,还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于是,另外一个说法传开来了,七丧——每隔七天,就要死一个人,七七四十九天后,当聚集了七个恶灵,恶鬼就要复活了。
有心人算了一下子时间,从王强死亡开始,可不就是每隔七天,就死一个人吗?这岂不正好应了七丧的说法?于是,众人更加人心惶恐。
那年头,文革的时候破四旧,庙堂佛像都被平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是,还是有一些老人,偷偷的留下泥塑的菩萨,偷偷的在家里开始供奉了,祈求菩萨保佑自家人平安。
一人如此,自然是众人都有些心动了,就算没有丝毫的效果,好歹也寻个安心啊。但是,菩萨似乎也不管用,七天一个,再次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以前村子里面老了人,都会大举操办丧事,各家各户都会有青壮年守夜,但是,在那几天,连着丧事众人都不敢办了,死了人,最多半天,给死者穿上寿衣,就匆匆送去火葬场,然后,把骨灰送走……
又过了两天,村子里面有人偷偷的开始议论,说是村子头上住着的周老头,擅长护符抓鬼,如果能够请他出手,帮忙把那个恶鬼抓了,也许,整个村子就有救了。
那时候,村子里面已经接连死了六个人了,众人心中都是害怕,听得这么一个说法,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周村经过商议,决定找这个周老头谈谈。
周老头倒也是爽快,虽然开始的时候,推托了几句,但还是答应下来,就在周家祠堂,给村子里面的人做一场法事,并且设法抓住那个邪鬼,给村民除害。
村子里面的青壮年,原本都是不相信这个的,对于周老头也鄙视得很,但是,现在却都有点胆寒,于是,周村一干众人都说,只要周老头能够除掉恶鬼,从此以后,他们愿意供奉周老头到老死,然后,一些有经验的老人,又问需要什么法器?
周老头说,一概不用,只要周虫相助。
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周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童子相助,周老头解释说,周虫乃是阴年闰月出生,阴气极盛,天生对于邪鬼就有克制作用。
众人听得这么说,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了。当初周虫的姥爷也在,也没有反对。
那天是七月初七,也正好是王强死后七七四十九,换句话说,若是今夜过了子时不在出现死人,这七丧残局就算是被打破了,村子里面从此就可以安然无事。
村子里面的人,一早就被关照了,晚上过后,早早就关门歇下了,而有一些胆大的,趁着夜色未曾完全黑下来,偷偷的跑去沟外面周家祠堂看了一眼,原本希破的祠堂里面,已经整理了出来,摆了一个法坛,只是却没有请神,也没有神坛什么的,只有香案。
更没有画符鸡血之类的驱邪之物,让众人有些不解。
晚上,周老头让周虫坐在法坛前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就盘膝坐在地上,闭门养身,法坛上,摆着香案,香炉里面,燃着一种怪异的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虫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冲儿——冲儿——”
当时周虫已经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听得父亲呼叫,忙着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周冲回来!”身后,周老头忙着叫道,说话之间,他伸手就要去抓周虫,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不对劲,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袭了过来。
而这么一缓之下,周虫已经跑了出去——远远的,暮色之下,水沟对面的坝基上,站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爸爸!”年幼的周虫,事实上是非常害怕的,飞快的向着坝基上跑去,他不要呆在这该死的周家祠堂,也不要帮着抓什么邪鬼,这些都和年幼的他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冲儿,你真是胡闹得紧!”周父大声说道,说话之间,他张开手,想要抱住飞奔过来的周冲。
但就在这个时候,周父的身子陡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的背后,另外站着一个黑影,黑漆漆的影子,如同是鬼魅一样。
“爸爸……”周虫被吓着了,但却没有停下脚步。
“周虫站住,不要过去!”身后的周老头,焦急的叫道,说话的同时,他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对着那个黑影刺了过去。
但是,迟了,就在剑影贴着周虫的身子,越过周虫,刺向黑影的瞬间,黑影如同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头一样,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但是,一道乌黑乌黑的光,却没入了周虫的眉心之中。
那天晚上,周父死了,七丧残局已经成了定局,在也没有法子破除。
从此以后,周村的人虽然没再次莫名其妙的死亡,但是,也都被吓唬的不轻,于是,一些有门路的人,开始筹划着搬家了。
搬出镇上,或者外出去大城市打工,带着家里的孩子或者亲人,一起走了,除了一些恋旧的老人,二十年的光景,整个周村,彻底的荒芜了。
我听到周虫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原来——他的父亲居然也搭了进来,而且是这么死的?令我惊讶的是,周虫在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神色不动,宛如是古井不波,似乎,他就是在述说一个故事,一个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故事,浑然忘记,他就是那个故事的主角。
“令尊的死因是什么?”作为一个大夫,我觉得我有必要询问一下子死者的死因。
“脸色乌青,看样子是中毒而亡!”周虫听得我问起来,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子,这才说道。
说着,他走到炉子前,揭开锅盖看了看,我鼻子里面已经闻到了一股米饭的香味,刚才听得他诉说年幼之事,还不感觉肚子饿,这个时候闻到米饭的清香,一下子就饥肠咕噜了。
“好香!”我忙着笑道。
“陈米沟水,有什么香的?”周虫叹气道,“西门先生这是饿的慌了。”
“我本来指望你请我下馆子吃大餐,所以,从早上开始就饿着肚子没有吃饭啊!”我哈哈笑道。
周虫一听,也不禁被我逗乐了,笑道:“将来若是能够离开此地,去的外面大城里,我请你吃大餐。”
周虫盛了一大碗米饭,从竹制的碗柜里面,端出一碟子野菜,递给我道:“实在没什么好吃的,西门先生将就点。”
“没事没事!”我老早就饿得发慌,有的食物充饥就好,哪里还顾上什么别的?“你还是给我说说,令尊的死因。”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约感觉,周父的死,似乎是另有缘故,怎么会是中毒死的?
如果真是死于诅咒,怎么说,都不应该是中毒啊?难道是尸毒?
可刚才周虫说的明明白白,周父根本就没有去参与平坟造田,他是最不应该中尸毒而死的人。
提到这个,周虫宛如活死人一般的脸上,竟然微微抽搐了一下子,半晌,才说道:“我那时候太小了,真不懂!师父也像你这么说,说爸的死,另有缘故,但村民不相信,纷纷说他是骗子,还害死了我爸——连着我爷爷,从此也不再待见我,甚至可以说是怨恨上了。因为是七丧残局,村子里面的人,都怕沾染晦气,所以,我爸死后不足半日,也就是在第二天上午,就拖去火化了,骨灰都没有留下来……”
我一点也不客气,扒拉了一大口米饭,然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白开水,说道:“这么说,你尽然不知道你老爹是怎么死的?够糊涂的。”
“我是糊涂,否则,我请你做什么?”活死人一般的周虫,嘴巴倒是一点也不饶人。
“如果你老爹刚死,我至少能够分辨出什么毒,从而推测出大概的死因,但现在——”我笑着摇头道,“还是说说你师父吧?他怎么了,难道他也不知道你老爹的死因?”
周虫想了想,这才说道:“我那时候还小,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父亲一死,我就没了主张,师父别人暗算,受了暗伤。所以,当时他老人家就立马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暗中疗伤,大概过了三四个月,这才出现,收我为徒,否则,我老早就死了……”
“看得出来,你中了很严重的阴毒,如今,经脉大半萎缩,就是靠着一些鬼物维持生气,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啊,需要寻方问药的,可不单单是你师父。”我直接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请西门先生出手相助,但是——”周虫迟疑了一下子,这才说道,“我听得袁疯子说,西门先生诊金实在有些贵,不受金银谢礼,除了鬼药奇毒,就只收古时字画?”
“也可以分文不取的!”我笑了笑,周虫这人倒还真是有趣得紧,只是我开始是在被他吓得狠了,心中很是想要捉弄他一下子。
“我这人不敬鬼神,不拜菩萨,除了父母师尊,就没有跪拜过别人,所以,你的另外一个规矩,就算了,我没空用香火虔诚供奉你的朋友生灵。”周虫摇头道,大概,他也从袁疯子那里,得知我的规矩。